28 二毛五 一斤沙棘棗二毛五……
葉英的沙棘棗出口計劃需要人幫忙。
寧縣縣委沒啥好門路。
縣裏頭的人進京, 就為了推銷自家的棗子?
牛書記也不敢這麽托大啊。
葉英換了個思路,找趙政委幫忙。
曬幹了的沙棘棗一共寄過去了四麻袋,其中一麻袋單獨給沈清晏, 另外三袋是寄給營地這邊的。
趙政委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不幫忙都不好意思。
不過吃了這棗子的可不止他, 沈工獨得了一麻袋呢, 哪能置身事外?
這不,沈清晏剛吃了幾顆棗子,趙政委就找上門來。
“和我父母聯系?”
趙政委想了想,“葉英給我出難題,我總不能找部隊的領導給她來賣棗子吧。所以我在想, 你父母在首都的高校教書,你看能不能……”
這好歹是自家準兒媳婦, 幫個忙不算是刁難人吧?
沈清晏恍惚了下, 那小姑娘怎麽沒跟他說這件事呢。
不知道為何,沈清晏腦海中驀的浮現一句話——女大不中留。
他臉上浮起淡淡的笑,“好,我這就給家裏去信。”
想要家中幫忙, 直接開口是行不通的。
沈清晏取了半麻袋的棗子,一并郵寄回家中。
也虧得這是早已經曬幹了的棗子, 不然這般來回路途颠簸,哪受得住?
饒是這次趙政委特意交代, 這半麻袋沙棘棗進京,也是小半個月後的事情。
……
沈家人口多, 沈清晏出國後,沈成鈞攜妻子與其他兒女前往昆明教學。
後來學校停止辦學,沈家衆人除了參加革命的長子與幼女外, 其餘皆留在昆明,沈成鈞則是在昆明的一所中學任教。
建國後應中央政府所邀,沈成鈞在首都的一所高校擔任教職。
今年七月份,他又兼文化教育委員會委員一職。
工作比平日裏更為忙碌一些。
沈成鈞踱步回到家中時,家裏頭正熱鬧着。
長子的遺腹女正在那裏和堂弟踢毽子,老伴則是帶着兩個兒媳在院子裏忙碌。
“這是在做什麽?”
他遠遠看到那個頭小小的棗子時,忍不住笑了起來,“誰送來的棗子?”
大兒媳婦杜枚看着婆母站起身來,塞了個棗子到公爹嘴裏,表示早已經習慣了老兩口這般,“是四弟寄過來的,說是在黃河邊的一個小縣城無意中尋到的,知道爸媽你們喜歡吃這個,特意寄來了一些。”
杜枚青年守寡,公婆曾經提議收她為義女,再為她操持一門婚事,但她拒絕了。
好在沈家人口雖多,但公婆憐惜、妯娌愛戴,倒也沒有什麽磕磕絆絆。
她前些年在醫科大學進修,如今去了醫院工作,生活也頗是充實。
只不過她似乎說錯了話,怎麽公爹一臉的不開心?
一起生活了大半輩子,最了解沈成鈞的自然莫過于沈母。
知道老頭子又因為小四生氣,她強行拉着老伴坐下,“阿恒心裏頭是惦念着我們的,這不還給寫信了呢。”
沈父呵呵一笑,“回國這麽久,連家都沒回一趟,這叫什麽惦念?大半年了就來了兩封信,這叫惦念?”
他正說着,小孫女忽的跑了過來,“爺爺別氣,四叔特意寄棗子給你吃呢。”
杜枚看着在那裏和公爹鬧騰的女兒,微微松了口氣。
清松死後,思學是他唯一的骨血,不管公婆還是家裏其他人對這孩子都十分小心。
她的小棉襖一過來,便是天大的事情都能變成溫風細語。
“沒生氣沒生氣,思學喜歡吃棗子嗎?喜歡的話那就讓你四叔再給寄過來些好不好?”
……
晚飯後,沈父戴上老花鏡,在卧室的臺燈旁看着兒子寄來的信。
信件極短,只有寥寥幾句——
路過黃河,看到老鄉曬棗子思及家中的紅棗銀耳羹,便購置些許。倘若吃着合适,父親可來信告知與我,我再去尋。
祈父母身體康建。
寥寥幾十字的信,他已經翻來覆去看了好些遍。
卧室的門被推開,沈父連忙把信放下,拿起了一旁的書。
只不過上了年紀的人動作不夠快,沈母看了個正着,忍不住笑了起來,“還生阿恒的氣呢?”
沈父鼻孔出氣,“我哪敢啊?”
沈母苦笑,“好啦,多大的人了還跟孩子過不去,你說你這般模樣,能教得好學生嗎?”
“我怎麽教不好了?我教的好着呢!我……”
他手臂那裏被纏得緊緊的,似乎連嗓子都被人掐住不能說話了一般。
“這血壓怎麽還這麽高?你……”
沈母忽的想起來,“你不能偷偷摸摸吃棗子!”
沈父悻悻,“誰偷偷摸摸了?這是我兒孝敬我的。”
肉質緊實,甜而不膩,他覺得有點饞了,“家裏還有白面沒?咱們明天做棗糕如何,我下廚。”
讀書人向來說君子遠離庖廚,可自家太太不善庖廚怎麽辦?
沈成鈞并非拘于禮法的人,在昆明那會兒沒少下廚做飯。
倒是來了首都後,又請了隔壁四合院的一位大嫂幫着做飯打理家務,再加上學校事忙,他這才遠離廚房。
但如今饞蟲上來,他就想弄點吃的。
“老郭要過生日了,我總得準備點生日禮物是吧?要送其他的過于礙眼,做個棗糕給他禮輕情意重,你覺得如何?”
她覺得不怎麽樣?
還不清楚這她老伴的心思?
沈母看着那頭發花白的人,到底還是沒有反對,“你呀,都一把年紀了怎麽還這麽一副頑童的心呢?”
……
沈成鈞所說的老郭是文化教育委員會的主任,他們早年就有交情,如今在一個部門裏,自然又多了幾分往來。
生日禮物往貴重了送不合适,可若不送也不合适。
這棗糕說白了不過是幾個馍馍而已,貨真價實的禮輕情意重。
郭主任沒想到自己這生日竟然還有加餐,也是直樂呵,他素來對朋友慷慨,便是讓小兒子拎着一挂前段時間剛從鄉下弄得臘肉送了過去,全當作還禮。
小郭同學剛要出門,忽的被父親喊住了,“等下,我與你一道過去。”
壽星公忽然間過來,這讓沈家熱鬧了下。
郭主任拿着那棗糕問,“你不覺得哪裏不對嗎?”
沈成鈞點了點頭,“若是新鮮棗子,味道會更好一些。”
只不過新鮮棗子哪能長途跋涉從黃河邊運到首都呢?
“失之毫厘謬以千裏啊,不過老沈你們學校能不能引進這小棗,我覺得比我尋常吃到的都要好。”
沈父稍有些遲疑,“我試試看。”
他本是大家族出身,只不過幾十年前國将不國,家族什麽的也都成了累贅。
建國後沈家還有些産業,頭些年都被沈父捐給了國家。
國家感動于其主動捐獻資産,便是購置了這處四合院安置沈家人住下。
國破山河亂的幾十年,沈父早已經忘記他幼時也是豪門闊少。
忘記沈家曾經有好幾個廚子專門給做飯,每日裏都是山珍海味。
如今雖說清苦了些,但他倒也知足。
正如同現在和老友讨論這棗糕裏的紅棗,總沒有人說他不務正業了。
畢竟他如今可是農業機械化學院的院長。
只不過他家的這個小兒子,回國後就一直東奔西走,自己這封信,也不知道能不能送到他手中。
……
葉英最近經常會遇到付常德,這個付家莊的莊稼漢沒事就會坐着羊皮筏子橫渡黃河,來黃家莊這邊找葉英。
今天帶來點花生,明天拎來一兜棗子,後天則是會帶一條魚。
就是從來沒有直接問葉英,什麽時候能打開銷路。
葉英瞧着付常德那張臉都快憋成了紫色,忍不住打趣,“你那些棗子難不成要壞了?”
“怎麽可能,好着呢,我之前曬得透透的,放個一兩年不成問題。”
葉英點頭,“那就是了,就算是我寫信人給我回信,至少也得一個月時間,常德大哥你別着急啊,我既然敢應允你,肯定會幫着你把那些棗子都賣出去的,年前肯定行,你且再等等。”
付常德聽到這話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葉英妹子你別在意,我不是想要催你,就是……”
“我知道。”
一個莊稼漢,東湊西借把付家莊村民的錢全都搜刮了起來,屯了那麽多的棗子,肩上的擔子重着呢。
“這都十一月了,黃河快結冰了吧。”
“差不多了。”
付常德往南看去,他能嗅到河水的味道,其他人說他有毛病,但他真的能聞到。
“等回頭上面結了冰,冰結的厚厚的,到時候咱們可以鑿個冰窟窿捕魚。”
這魚啊,冬天正是肥美的時候,炖湯喝再好不過。
葉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回頭鍋裏放上兩顆棗子,味道會更好,你要是喜歡烤魚吃,可以把這棗切片放到魚肚子裏,味道也挺好。”
付常德笑了起來,“行,回頭我試試。”
這次回去後,這個莊稼漢有三天沒來找葉英。
而第四天,葉英正在村子裏忙活着,縣裏頭來車接她。
說是有電話找她。
等葉英到縣委大院已經是半個多小時後的事情了。
趙政委沒有賣關子,“葉英同志,你的機會來了。”
按照葉英的計劃,原本是把這沙棘棗推向香港澳門那邊,畢竟有錢嘛。
然而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沙棘棗還沒達成輪船到香港,反倒是先進了蘇聯人的肚子——
“聽說是蘇聯的一位專家來咱們這邊做訪問,咱們這邊拿出了沙棘棗泡的茶來招待,這位蘇聯專家很是喜歡,就想着再買一些帶回家去給他的家人吃。”
這件事之中透着很多古怪,不過葉英也沒管那麽多,“要多少?我這邊有好幾噸呢。”
趙政委:“……那,那回頭我協調下,安排個專車送到首都吧。”
反正蘇聯專家喜歡吃,至于給錢不給錢什麽的再說。
如果能靠着這個人打開在蘇聯的市場,免費請他吃也不算啥。
當然,從老鄉這裏拉走這些沙棘棗,可不能白拿。
市裏特意安排人來收購,付常德聽到財政局的人詢問自己價錢時有些遲疑。
“你自家的棗子不知道多少錢一斤?不要錢的話我可就全都拉走了哈。”
付常德當初想了這麽個主意,可不代表他擅長跟人談判啊。
這黃河南岸的沙棘棗全都是尋常價格,可他辛苦收起來,總是想要賺點錢的。
“那你要不一斤給我按……”
“您看這樣好嗎?價錢的話先按照兩毛五分一斤算,要是蘇聯專家舍得花錢,回頭刨除了這運費柴油煤炭的費用,要是有多餘的,就再給我們補貼些,您覺得怎麽樣?”
市財政局的幹事瞧着這年輕小同志樂呵了,“你這倒是會算。”
這一斤羊肉才多大點錢,這小棗都快趕上半斤羊肉的價格了。
“老大哥家有錢嘛,和咱們又不一樣。”
“行,那就先按照兩毛五分一斤算好了。”
這批棗,其實也沒花那麽多錢,哪怕是曬幹後,成本也還不到一毛錢。
忽的就賣出這麽個價錢,付常德整個人都雲裏霧裏有些暈乎乎的了。
一共不到三噸紅棗,全都賣出去了。
一下子就是一千三百二十六塊錢到手。
他拿着那些票子數來數去,覺得自己數的不對,又重新數一遍。
葉英看着這個笑着笑着哭了起來的莊稼漢,莫名的有些眼酸。
老百姓也想要掙錢,從莊稼地裏能刨出多少吃食呢?
沒有農藥沒有化肥,全靠人力耗着,精心伺候着。
可忽然間的風啊雨啊雷啊電啊就能把這些莊稼給毀了,毀了他們大半年的心血。
農民沒辦法,國家也沒辦法。
一窮二白的國家,一個傳統的農業國家不借助海外殖民擴張,想要發展起來,就得經過漫長的歲月一點點積累資本。
沒有殖民地意味着沒有低價的原材料,沒有殖民地意味着沒有消費市場。
何況中國從來走的都不是海外侵略擴張的道路。
和平崛起的道路走起來何等的艱難?
葉英如今身處這時代洪流之中,才真的能感同身受。
“常德大哥你哭什麽?趁着這會兒大家都有空,好好的伺候那些棗樹,明年多結點果子,咱們才能賣出去更多的錢嘛。”
付常德恍然回過神來,連忙從中抽出幾張十元大鈔,數了整整十張,他遞給葉英,“妹子,這次真的太謝謝你了。”
其實,他原本想着一斤能賣出去一毛五,他一斤能掙五分錢就夠了。
哪曾想,葉英妹子敢報價,那個市裏來的人也敢出價。
葉英看着這些大團結,她搖了搖頭,“你要是真想謝我,要不再給我些棗子。另外我還有個建議。”
甭管什麽原因,既然首都的人能用沙棘棗泡茶來招待蘇聯專家,想來沙棘棗在首都也有銷路。
有銷路那就能掙錢,能掙錢自然要擴大種植規模。
原本是靠野生棗樹來摘棗子,現在葉英打算搞一下人工培育。
她的本專業不能忘嘛。
付常德聽到這話連連點頭,“行,回頭就種,咱們這邊荒地多,種這個最合适了。”
沙棘棗沒啥特殊的生長環境要求,付家莊北邊連着大片的荒地,種棗樹還是順帶着綠化下海岸,何樂而不為?
何況有錢。
那一千三百多塊迅速的說服了付家莊的老支書,整個付家莊都被動員起來,開始挖坑種棗樹。
以至于從北京來的專家經過一天一夜的旅程終于來到這黃河邊上時,就看到幹得火熱的鄉親們正在那裏忙着挖坑。
有精壯漢子,火力壯不怕冷,直接把上衣一脫,赤膊上陣。
縣委的牛書記尋摸了好久也沒瞧到葉英在那,索性大喊了一聲,“葉英,葉英同志在哪裏?過來下。”
葉英正在那裏拉着付家莊的孩子們學習呢,聽到這話把書交給認字最多的三丫,“你帶着大家繼續學習,等我回來檢查你們功課。”
她小跑過去,看到牛書記旁邊站着的穿中山裝的人,下意識地笑了笑。
無他,瞧着有些臉熟。
牛書記連忙介紹,“沈校長,葉英同志最熟悉這邊了,要不讓她來給您介紹下?”
沈?
葉英略有些遲疑,“請問您是沈清晏的長輩嗎?”
遠道而來的沈校長還沒開口,身後随同的老師多嘴了一句,“小同志你認識小沈啊,那是我們校長他小兒子。”
葉英:“……”
巧了不是,我是你們校長他小兒子名義上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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