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有人,準确的說,是個女人,正蹑手蹑腳的往床邊走來。

葉斓隐隐嗅到一股熟悉的胭脂味,一時卻想不太起來是誰的。然而唯一能确定的是,這個腳步比闵蓉輕巧了何止百倍的女人,絕對不是闵蓉。

多年練就的敏銳神經在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迫使她徹底的清醒過來,只是背對着來人的方向,她靜靜的裝睡。她忽然不無擔心的想到了闵蓉,那個上個廁所都能把自己上不見得家夥,該不會遇到什麽危險了吧。

女人想要爬上床,葉斓剎那間迅速一個起身,擡手準确的扼住了她的脖子。

黑暗中,闵嘉原本清麗的臉蛋此刻因為驟然間的突變而大驚失色,葉斓緊緊鉗制着她纖細脖頸,更讓她呼吸困難的猙獰起面孔。

葉斓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認了出來,她起身依然抓着闵嘉的脖子,将她推抵到床柱上。

“蓉蓉呢?!”她沉聲問。這女人大半夜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這裏,那麽闵蓉的一去不回鐵定和她脫不了幹系。

闵嘉臉憋得通紅,根本說不出話來,葉斓松了松手,這時才發現她竟只穿了一件薄紗的長衫。如果葉斓是一個正常的男人,或許就會被眼前的美景給忽悠的理智全無。可惜她并不是。

闵嘉瞧他在打量自己,頓時有些得意的故意挺了挺胸,然而葉斓擡起臉來,神色冷若冰窖,根本毫無動容。

“我在問你話!”葉斓催道。

闵嘉被她的架勢吓得冷不丁抖了一下,“她,她……”她比不上闵蓉的厚臉皮,被‘男人’,還是她心心愛慕的‘男人’吼了一句就要哭出來,“我不知道。”可嘴上還要逞能。

葉斓滿腔怒火,就算她不待見闵蓉,但也容不得旁人使陰。更何況這女人一副想要爬上她床的樣子,更令人厭惡至極。

“你說不說!”她再次逼問。

闵嘉卻忽然料準了她不敢真對自己怎麽樣,撐着膽子報複似的偏是不說,“我不知道,你,你殺了我我也不知道。”

“……”當真是親姐妹,全都一個德行!

葉斓憤憤的松開她,冷哼一聲搭上鞋便往屋外走。大半夜還得出門找人,她到底造了什麽孽!

“開門吶……”闵蓉喉嚨冒火,還時不時迸發出兩聲有氣無力的低吼,全身被熱汗浸透,每個細胞似乎都被糞臭味給侵染了。

眼前黑漆漆的,只有雪姨盛氣淩人的嘴臉還在腦子裏來回回蕩,闵蓉感覺自己就要窒息的昏死過去,然後耳邊‘轟’的一聲,大概是鎖被人砸開了。門開了,她頓時整個人踉跄的往前傾倒,葉斓順手将她接住。

但僅僅是一瞬間,葉斓恨不能把她再重新丢出去。

就算是再優秀的武将,手裏抱着這麽一大坨‘翔’,也是要折腰的。

終于呼吸到新鮮空氣的闵蓉頭一次覺得世界原來可以這麽美好,她感動的埋在葉斓的懷裏,嚎啕大哭起來。

“嗚哇……你怎麽才來嗚……我差點就要見不到你啦……”

又來!這種臺詞,葉斓已經無力再吐槽了。她嫌棄的偏頭,用一根手指抵着闵蓉的腦門,制止這女人把散發着糞臭味的鼻涕眼淚抹在她的衣服上。

“你打算在這哭到天亮麽!”葉斓說。再這麽哭下去,全府的人都要被她吵醒。

闵蓉擤了擤鼻子,又吸了吸鼻子,臉還是那麽拼命的往葉斓胸口埋,只是哭的不那麽用力了。

“先回去。”

闵蓉淚眼婆娑的看她,“我腳麻了,頭也暈……還想吐。”

葉斓:“……”

“是真的。”

不用闵蓉說,葉斓也能看得出來她慘白的臉色。大夏天,就算是晚上,誰被關在廁所裏這麽久都要受不了了,何況是闵蓉這小身子骨。

葉斓想妥協說,那我背你,然而闵蓉死命勾着她的脖子。她終是無可奈何将這女人打橫抱了起來,回到房間的時候闵嘉已經離開了。葉斓叫醒紅萱和萬琳琅,裏外忙活着給闵蓉燒水洗澡。

“你要不要一起洗洗?”坐在大浴桶裏的闵蓉問葉斓道。

葉斓背對着她坐在桌邊喝了口茶水,不知道是故意撤走的還是本來就沒有,這房間雖不大,卻連個屏風都沒有,葉斓只要想看,回頭就能看到水裏,闵蓉若隐若現的身軀。

可她沒這個興趣,唯有那嘩嘩水聲吵得她心煩。

“你也洗洗吧,我剛都蹭着你身上了。”闵蓉又說。

“……”葉斓心道,你也知道!

“只有這一桶水,你現在不洗,一會得洗我的髒水了。”

“你為什麽什麽時候話都那麽多?!”

闵蓉閉嘴,惬意的舒了一口氣,喉嚨裏還在輕松地哼着‘開門歌’,已經被迫單曲循環想關也關不掉了。

“你想怎麽處理這件事情?”葉斓問。

闵蓉搓了搓自己的胸,沒羞沒臊又宛轉悠揚的哼哼了一聲,“小婊砸當然是要弄死的。”

虧她以前還覺得闵嘉可憐,沒想到她竟然真敢膽大到做出這樣的事情。她想到白天屋裏面擺置好的茶水,裏面八成是放了些無傷大雅的東西,導致她大半夜忍不住要出去上廁所,然後闵嘉守株待兔,等她出去了,再偷天換日。只是她單程腦回路實在太蠢,英明神武的葉大人哪能是那麽容易忽悠的人?

隔天大清早,闵嘉就哆哆嗦嗦的跪在了前廳裏。一雙眼睛挂着沉沉的黑眼圈,顯然是沒睡好。闵蓉坐在邊上喝茶,忍不住嗤笑。她怎麽可能睡得好,前半夜守夜,後半夜擔心,怕是一夜沒睡。

闵惟正板着老臉,聽到這事後就開始口水亂飛的譴責她。

“你這敗壞門風的東西,這種不知羞恥的事情你都幹得出來!”闵惟正氣的不輕,老夫人陸氏也生氣的很,而闵嘉早就暴雨梨花哭的不像樣子,一個勁的認錯,闵嘉的親娘張氏更是在邊上好話說盡替她求情。

闵蓉事不關己,卻覺得很解氣。她不是白蓮花,所以闵嘉得罪她,她就一定要治她爽回來。她想闵嘉一定是計劃着上了葉斓的床,生米煮成熟飯後就算所有人再怎麽不同意,葉斓最後都會因為沒有辦法而納她過門做小的。古代人姐妹嫁一夫的情況一點也不稀奇。

但事實是,她的智商餘額根本不足以玩宅鬥這種高大上的游戲。對此,闵蓉表示很慶幸,不管是何種理由,她都億萬個不願意讓葉斓納小。

她霸道總裁上身的認為,葉斓這輩子只能是她一個人的私有物!

闵惟正還在罵,罵到最後得出個結論,“你這種東西留着何用,只會為家門添恥,來人,拉出去亂棍打死!”

闵蓉頓時一驚,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結果當場每個人的臉上都很驚訝。闵嘉吓得已經不會說話,張氏更是要急的瘋了,跪在闵惟正的腳邊求她。

闵蓉看了一眼一臉無所謂的葉斓,不等張氏來求她,起身便替闵嘉求了情。

她雖然說想弄死闵嘉,但也只是說說,畢竟罪不至死。闵惟正這才漸漸熄了火,回到上座喝了口水。

這件事因為闵蓉的罷休,後來才勉強告一段落。闵嘉母女哭着謝她,并保證不會再犯,闵蓉說不出信與不信,總歸沒死人還是好事。

“為什麽爹要殺闵嘉的時候,你都不覺得奇怪?”後來闵蓉問葉斓。

葉斓低着頭沒說話。每一個高位者手裏都少不了鮮血,不管是以何種形式。看得出來,闵惟正向來不待見這個庶女,談不上什麽親情寵愛,她的性命比起家門榮辱自然也就不值一提了。更何況,闵惟正寵闵蓉已經到了蠻不講理的地步。

闵蓉忽然想到那次她親眼目睹了一個人的死亡,那時的葉斓也很淡定。她想葉斓這種地位的人,面對生死這種事情大概早就麻木了。

她換了個話題,“昨天夜裏你找不到我,是不是特別擔心?”

“枕邊人莫名失蹤,我自然難辭其咎。”葉斓推脫的意思就是,不是我想找,我是不得不找。

“枕邊人……”闵蓉卻不在意的揣摩着她的字眼,三個字讓她覺得幸福感爆棚。上前抱住葉斓的胳膊,葉斓只是習慣性的掙了掙,但沒有掙開。闵蓉發現這個女人其實已經開始慢慢地接受她,至少沒有起初那麽的反感抗拒了。

“你用不着想太多。”葉斓出聲打斷她的yy。

闵蓉咂咂嘴,知道她這人向來拉不下面子承認這種事情。

路過一處屋子,兩個丫頭正一邊打掃一邊趁着沒人聊天,闵蓉百無聊賴的夠着耳朵聽她們在聊什麽。

“西城郊外又發現女子的屍體了。”一個丫頭小聲說。

“這都第幾次了,聽說好像都是之前失蹤的女子。鬧的我最近都不敢出門了,廚房讓采買我都稱病推脫了。”

“可不是麽,我也推了,都讓他們男人去。我可不想被人拐了,再橫屍野外。”小丫頭一臉擔心,“聽說專挑漂亮的姑娘下手,我都還沒嫁人呢。”

闵蓉:“……”

葉斓停下腳步,眉頭蹙的緊緊的。闵蓉想起大婚第二日錦衣衛有人來找葉斓的事情,“那天不會說的就是這件事吧?”

葉斓點點頭,“殺人抛屍,已經好幾起了。”

因為大婚的事情,導致葉斓根本沒時間分|身去調查這件事,手下不得力,也遲遲不出結果,只能由得越來越多的女人喪命。

“是先奸後殺麽?”闵蓉想了想問。

“……”葉斓咬牙瞪她一眼,“除了這些,你腦子裏是不是就沒別的事情了?”

闵蓉一臉無辜又受傷的強調:“我是在認真的分析案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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