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傍晚, 色赫圖·多爾濟下職回家,從妻兒口中得知宮裏來了一位何公公,還帶來了女兒的信,第一反應也是女兒出了什麽事。

“沒有呢, 老爺莫要瞎猜。”色赫圖夫人将信遞給丈夫, 道, “咱們女兒好着呢, 您一看信便知。”

色赫圖·多爾濟微微皺眉,提醒:“宮裏的小主, 莫要再當是在家裏一樣随意,恭敬些。”

色赫圖夫人瞧了一眼長子長媳一家, 還有次子媳婦母子, 道:“都是家裏人,說話才少些顧忌,在外頭斷不會失言。”

“家裏也不要放松, 免得出去疏忽。”

檀雅的信上, 并未提自己和宮裏的任何事,只關心問候了一遍色赫圖家人, 問過後,便說明她的意圖,想要家裏幫忙買一個穩妥的小宅子, 不必多大, 地段也不必多好, 只兩個要求,環境好些, 人不要太雜亂。

色赫圖·多爾濟讀完信, 問:“你們沒與那何公公說小妹的事兒吧?”

色赫圖夫人眼中閃過一絲悲傷, 搖頭,“小主在宮裏,哪能讓她跟着傷心呢?”

色赫圖家兩子兩女,排序為長子色赫圖·佳珲、次子色赫圖·佳珩、長女色赫圖·檀雅、次女色赫圖·檀錦。

長子色赫圖·佳珲娶妻烏雅氏,已育一子一女,長子納穆五歲,長女月姝三歲,烏雅氏此時又懷胎四月,明年春生産。

次子色赫圖·佳珩娶妻楊氏,育一子納易,四歲。

而次女色赫圖·檀錦,小檀雅五歲,自小身體便不算好,沒熬過五年前的那個冬天,去了。

色赫圖·多爾濟自然也傷心,可他是男人,是家主,外在表現只能堅強,便點點頭并不在多說,轉而吩咐長子:“色赫圖小主所托之事,你盡快讓小厮去辦,免得下次何公公再過來,咱們交不了差。”

“阿瑪,小主給了一百兩,咱們可要再添些買個大點的宅子?”

大奶奶烏雅氏觑了一眼夫君,并不敢在阿瑪額娘面前出言反駁;二奶奶楊氏倒是始終垂着頭,只是心裏如何想法兒,旁人也是不知。

色赫圖·多爾濟卻是根本沒給兒媳婦有意見的機會,直接否決:“你妹妹在宮裏出不來,這宅子不知有何用,按照你妹妹的要求便是,就買個一進的宅子,一百兩許是還有剩。”

色赫圖·佳珲有些猜測,試探地問:“阿瑪,小主是不是要給二十二阿哥置産?咱們添些錢,若是二十二阿哥将來承情跟咱們親近,也好辦事。”

他還有些遺憾,若非二十二阿哥年紀太小,此時四處打點便不會這般困難,多少能借一借勢。

色赫圖·多爾濟當然明白兒子的想法,他心裏自然也希望和二十二阿哥親近,可還是毫不猶豫地拒絕道:“別多此一舉,莫說咱家沒那麽多錢,就是有錢,二十二阿哥是皇子,咱家添多少能入皇子的眼?”

色赫圖家家底本就不厚,這些年,供兄弟二人讀書,給次女請大夫用藥養身體,娶兒媳婦,去年給讀書更好的次子打點進國子監,最近又在想辦法給長子打點換個好些的差事,屬實不算富裕。

旁的滿人拿着朝廷給的優待吃喝[嫖]賭,色赫圖·多爾濟上雖然沒有老,下卻又這麽多小,全都是花錢的口子,他那點俸祿在小女兒去後,至長子有個小差事之後才勉強能存住些許。

早些年色赫圖·多爾濟還有些花花心思,可那時候俸祿低,養幾個妾室說的享受,實際白養幾張嘴,苦只能自己吃,是以他只能在外面和同僚應酬時蹭一蹭外面的葷腥兒,家裏一個妾室庶子都沒有。

他為官,自然不能說是因為窮因為摳搜,就在外面冠冕堂皇地說愛重嫡妻,重視嫡子。

好在兩個兒子也沒學了其他滿人的惡習,雖無大才品行卻都尚過得去,且他們随了父親,在外頭也都是滿口重嫡,倒也有些人說他們虛僞,可這不耽誤色赫圖家兩子議親時騙進來兩個嫁妝不錯的兒媳。

烏雅氏和楊氏進門後才知道色赫圖家就是面子好看,可女人嘛,一圖夫榮妻貴,二圖的便是男人的心,甭管兄弟倆是因為啥不納妾,不納妾就是事實。

她們再想到自個兒這婚事的起源,便想着兒子日後能找個更有嫁妝的媳婦才好,是以回娘家或是應邀出去,五分幸福的模樣都要表現出十分來,可謂是嫁雞随雞,嫁進色赫圖家便一脈相承的努力粉飾自家。

色赫圖夫人的嫁妝早就掏出去了,卻要面子不願意在兒媳婦面前表現自個兒的羞窘,烏雅氏和楊氏就權當不知道,牢牢守住自己的嫁妝。

大奶奶烏雅氏原本是極不樂意夫君說要添錢的事兒,可是等到夫君說二十二阿哥,她也跟着有了旁的想頭,難得大方地勸夫君道:“咱們不知小主要做什麽,聽阿瑪的準沒錯,若是日後小主和二十二阿哥真有用錢的地方,我便是掏空嫁妝也二話不說的。”

二奶奶楊氏跟着柔柔地說:“大嫂說的是,阿瑪額娘,既然小主能送信過來了,以後想必還有機會聯絡,為了咱們這個家,媳婦也願意拿出嫁妝。”

色赫圖夫人極滿意兩個兒媳婦的姿态,從前嫌棄兩個兒媳婦手緊的小心思立消,一連誇了好幾句“賢婦”、“識大體”……

色赫圖·多爾濟也滿意,但二十二阿哥确實小,就算真要花錢親近,也還得多等些年頭,至于宮裏的小主那兒,能拿錢出來而不是直接叫他們花錢買,想必也是真的不算窘迫,他們能省些錢還是省着為好。

于是,除在國子監的二少爺,色赫圖家男男女女所有的主子一起跟随家主大人色赫圖·多爾濟,愉快地決定了暫時還是不掏錢出去孝敬檀雅和二十二阿哥,只好好完成小主的吩咐。

宮裏,何太監回去後,并未立即去請聞柳,而是第二日才在膳房附近偶遇。

倆人選了個空曠的地兒說完話,聞柳跟他道謝,回到鹹福宮,便避着聞枝回禀道:“小主,信和銀兩,何平已經交到您母親和兄長手中。”

然後她又說了些何平帶回來的色赫圖家的消息,基本就是上也好下也好,沒有人不好,家裏添了幾個外甥外甥女,一一都說了,唯獨只字未提妹妹。

檀雅之前沒怎麽回憶過關于色赫圖家的記憶,現在聽着,一一對號,就發現了不對勁兒。

“沒說我妹妹嗎?”

聞柳搖頭,“奴婢再三問何平,他都說沒有遺漏。”

檀雅皺眉,何太監不一定知道她有個妹妹,也沒理由刻意忽視,那麽色赫圖家刻意忽視的原因,是什麽呢?

她想起色赫圖氏是有一點點嫉妒這個小妹妹的,父母更重視兩位兄長,色赫圖氏以為是因為她是女兒,後來等到妹妹出生,就因為妹妹身體不好,便得到父親和母親更多的關注,小少女色赫圖氏有時候甚至偷偷希望生病的是她。

所以家裏發現她越長大破壞力越驚人之後,為了讓她符合京裏對女子的審美風向,就督促她少吃些,色赫圖氏得到關注,滿足地餓自己,餓成一副弱柳扶風的身條。

後來色赫圖氏選秀進宮,妹妹檀錦還病了一場,色赫圖氏因為思念家人偷偷哭過好多次,至于妹妹好沒好,色赫圖氏根本不知道,而且算算歲數,妹妹也到了選秀的年紀,色赫圖家卻什麽都沒說……

檀雅搖搖頭,暫時甩去那些不太吉利的事情,準備下次去信,再問一問色赫圖氏妹妹的情況。

這時,聞枝走進來,兩個人立即住了口。

聞枝見兩人分明在說什麽,可一見到她就不說了,有些黯然,覺得是因為她要出宮,所以主子和聞柳都跟她見外了。

有那麽一瞬間,聞枝甚至沖動地想要留下,只要主子還像從前那麽信任她就好……

其實檀雅和聞柳就是下意識這樣,做了之後很快便反應過來有些明顯,檀雅便給聞柳使眼色,讓她想辦法讓聞枝別多想。

正好額樂今日扔到跑步半個時辰,她想去摘海棠果,便找借口要去禦花園跑,磨得宣妃松了口,招呼檀雅一起去,檀雅就讓聞柳和聞枝待在家,她跟着宣妃她們出去。

主子走了,聞枝的失落情緒便更不加掩飾。

又不能說實話,畢竟還沒穩妥,聞柳抿抿唇,略顯幹巴巴地勸道:“聞枝,你別多想,小主是與我說你出宮的事兒,名冊還沒下來,小主擔心如果沒成,說多了你難受……”

聞枝趕忙搖頭,“哪裏能讓小主這般憂心?成與不成都好,能跟着小主,也是我的福氣。”

聞柳拍拍她的肩,道:“你還有後福呢,咱們相處幾年,再沒有盼着你不好的。”

“我何曾擔憂過這個,只是……”一滴淚滑落,聞枝哽咽,“只是舍不得罷了。”

聞柳抱住她,輕聲安慰。

而另一邊,鹹福宮四嫔妃難得一塊兒出行,額樂在前頭小跑,宣妃也不坐轎子,四人就跟在她身後慢慢走着,速度不快,額樂常常跑出去再跑回來等一等。

鹹福宮到降雪軒,一行人足足走了兩刻鐘。

海棠樹下,已立着一位女子,身量細長高挑,并不含胸低眉,而是微微擡頭仰望着海棠樹冠,聽到聲音,緩緩轉過頭來。

那無疑是個美貌女子,可宮裏美貌從來不稀奇,稀奇的是她周身的氣質,二十來歲的模樣,無喜無悲,無欲無求似的,檀雅甚至覺得若是在春日,海棠花雪飄落,她站在其中,定是極震撼的場景。

宣妃等人不知道她是誰,檀雅有所猜測,待到那女子行禮自報是“庶妃劉氏”,檀雅便确定,果然就是那個“有故事”的劉庶妃。

額樂不管什麽劉庶妃,只眼巴巴地盯着海棠果,伸長手臂踮腳夠了夠,離海棠樹最低的一根枝條還有兩個她那麽遠的距離,自然是摘不到果子的。

宣妃沒有與陌生妃嫔寒暄的欲望,微微颔首示意劉庶妃起來,然後便專注地看着額樂,嘴上叮囑她:“小心些。”

劉庶妃沒能找到機會告辭,便靜靜地立在一側,視線依舊落在海棠樹上,仿佛周圍沒有別人,也沒有小孩子吵鬧的聲音,游離在世界之外。

檀雅餘光瞥她一眼,心道:這或許是個真正的木頭美人,她将自己和海棠樹歸為同一個世界。

蘇答應輕輕碰她手臂,低聲道:“你這人得虧不是個男子,否則定是妻妾無數,花心無比。”

檀雅回神,笑道:“蘇姐姐這話可真是酸,妹妹再不看旁人了,還不行嗎?”

蘇答應嗔她一眼,“誰管你這個,我是叫你注意些,被人瞧見難免有些失禮。”

檀雅應了,不再去看那劉庶妃,只專注地看額樂,可惜低處的果子沒有了,額樂坐在太監肩上伸長手臂也夠不到海棠果,總是差一些,着急的不行。

宣妃擔心她摔倒,一直在旁邊叮囑她“坐穩”,還伸着手,萬一額樂摔倒她好接住。

檀雅看不下去,走過去,掐着額樂的腰将她從太監肩上抱下來,繼而将額樂舉高,好歹是夠到了一個海棠果。

其實檀雅舉着,也沒比那太監高多少,可太監不敢踮腳不敢大動作,生怕摔到格格,檀雅不怕,她對自己的實力格外自信。

倆人合作,沒多久便摘了十來個果子,檀雅放下額樂,表示今日的摘果子游戲到此為止。

額樂摘到就滿足,一落地就直奔裝果子的竹籃,愛惜地一個一個摸過去,然後拿起一個,噠噠噠跑向劉庶妃,遞給她。

劉庶妃緩緩低頭,一怔,久久未接。

額樂又往前遞了遞,催促道:“想吃就吃,不然要等明年啦。”幹脆直接塞進她手裏,塞完就跑回到額娘們身邊,歡快地說:“給三個哥哥送六個,剩下的額樂跟額娘分。”

宣妃邊誇額樂“大方”,邊牽着她的手往回走。

劉庶妃定定地看着手裏的海棠果,良久,從腰間抽出帕子,仔仔細細地擦幹淨,咬了一口,瞬間一股酸氣直沖腦頂,閉眼皺臉,形象全無。

額樂可不知道自己坑了人家大美人,雙手提着裝海棠果的籃子,胖乎乎的身影略顯沉重,哼哧哼哧地走。

宣妃往常最心疼額樂,可她喜歡壯實的孩子,見額樂這麽小就能提着一籃海棠果自己走路,心裏便覺得滿足,這都是她們精心養出來的健康。

“喵~”

額樂忽然頓住腳。

宣妃問:“怎麽了?累了?”

額樂歪頭聽,又一聲喵,立即興奮道:“貓!宣額娘,貓!”

檀雅等人也聽到了,尋着方向側頭看去,一片花叢,并未看到貓的影子。

這時,一個小身影噔噔噔沖向花叢,到花叢前才慢下來,彎腰向裏面張望,而果籃被遺留在原地。

“喵喵,你出來啊。”額樂蹲在花叢不遠處,小聲叫貓。

宣妃吩咐宮侍過去看着格格,免得她被貓抓到。

檀雅聽聲音有些許熟悉,可那喵喵的叫聲又有些焦躁之意,便走到額樂身邊,輕輕喊道:“将軍?”

沒多久,一只黑貓從花叢中冒出頭,身上有些髒兮兮,看起來不如之前見到時那麽飒爽。

宣妃不認識這只貓,見它這模樣以為是宮裏的野貓,更不想額樂靠近,出聲叫她回來。

而額樂聽到檀雅叫了貓的名字,轉回頭對宣妃道:“宣額娘,是貴妃娘娘養得貓。”

她還想湊近看看,黑貓卻躬起背,防備十足。檀雅攔住額樂,又叫它的名字,然後蹲下來試探地伸出手,一下一下地摸它的背。

黑貓舒服地蹭蹭她的手,漸漸趴在地上,喉間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色赫圖額娘,額樂也想摸一摸……”

然而黑貓一感覺到她靠近,立即威脅地叫,直到額樂停下,這才湊到檀雅手邊兒繼續蹭她。

檀雅回頭,招呼了一個小宮女,囑咐她去承乾宮問問,為何将軍會單獨在這裏,還這麽狼狽。

宣妃三人出來許久,不準備留在這裏等,便想要帶額樂先回去,可額樂喜歡這貓,不願意走,她們便先拎着果籃回鹹福宮,讓檀雅照看額樂。

不到兩刻鐘,佟佳貴妃帶着一串兒宮侍匆匆趕來,直奔黑貓,也不管它身上髒,心疼地抱在懷裏,垂淚,“将軍,你跑哪兒去了?是要急死我嗎?”

檀雅和額樂給佟佳貴妃行禮,見将軍在佟佳貴妃懷裏還算乖巧,只是用頭一下一下拱着她的手臂,不知道要做什麽。

佟佳貴妃随意地叫她們起來,注意力還在黑貓身上,若是心眼兒小些的,定要認為她态度高傲,記恨起來。

不過檀雅和額樂都心大,沒一點兒不适不說,還趁着佟佳貴妃沒工夫關注她倆,做小動作。

額樂伸出肉呼呼的食指戳檀雅,想讓色赫圖額娘幫她跟佟佳貴妃說好話看貓;檀雅則是給額樂使眼色,讓額樂自己上,她頭一次這麽近見佟佳貴妃,哪有額樂這個格格好說話。

最後還是額樂想要親近貓的心敗了,小步小步蹭到佟佳貴妃面前,仰着頭,故意睜大雙眼,聲音甜滋滋嬌軟軟地問:“貴妃娘娘,将軍怎麽在這兒啊?”

佟佳貴妃和額樂在寧壽宮見過幾次,對這個小格格不陌生,也有些許喜歡,因而聽到她的話,總算從黑貓身上稍稍抽出幾分心神,道:“昨日卿娘有生産的征兆,不願意待在高貴人給她準備的窩裏,還想往承乾宮外走,高貴人便送她去貓房生産。将軍許是找不到卿娘,便一夜沒回承乾宮。”

“貴妃娘娘,那卿娘生了嗎?”

佟佳貴妃戴着甲套的手撫摸黑貓的背脊,嘴角終于浮上笑意,“生了,四只小貓兒,還在貓房,不過聽說她不許人靠近,得過幾日才能帶回承乾宮。”

将軍還在拱佟佳貴妃,佟佳貴妃好不容易找到它,也怕它再跑的找不見,身子微微傾轉,姿勢像是馬上就要走。

額樂滿眼羨慕喜歡,眼巴巴地看着佟佳貴妃,扭捏道:“貴妃娘娘,額樂可不可以去看看卿娘的孩子?”

佟佳貴妃答應了,說等卿娘和她的孩子們回承乾宮,會讓人去鹹福宮通知她,便抱着将軍匆匆離開。

額樂總算得償所願,回去的路上心情飛揚,等回到鹹福宮,看見那一籃十來個果子,遺憾道:“貴妃娘娘答應讓我去看貓,應該再多摘些送給她。”

佟佳貴妃什麽金貴東西沒吃過,真不一定會吃禦花園裏摘的果子,不過小孩子有知恩圖報之心,大人縱是不支持也絕對不能打擊。

是以,宮女将洗幹淨的海棠果拿進來,檀雅便對額樂道:“既是你摘的,就由你來分送給哥哥們的和送給額娘們的。”

額樂擺了一排,按照誰都搞不明白的标準細細挑選出六個,然後放進鋪着白巾的籃子裏,“這些給哥哥們送去吧,一定要說是額樂親手摘得哦。”

小太監提着籃子出去,額樂又開始給額娘們一人分兩個,先呈到宣妃那兒,其後是定貴人,檀雅和蘇答應。

檀雅沒她們那麽講究,拿起來就啃了一口,要下去的一瞬間,汁水在口腔中崩濺,口水迅速分泌,那酸爽……人一下子精神極了。

額樂期待地問:“色赫圖額娘,好吃嗎?”

檀雅面無表情地囫囵咽下去,先看了宣妃三人一眼,随後微笑着篤定道:“好吃。”

她方才略有幾分失控的表情,看起來并不像很好吃的樣子,宣妃三人擡起的手默默放下。

額樂天真,哪能看得出來色赫圖額娘的壞心眼兒,舉起果子,笑眯眯地啃了一大口,嚼完咽下去,又啃第二口,“酸酸甜甜的,好吃!”

難道真的好吃?

宣妃三人猶豫片刻,先後咬上手裏的果子,瞬間變色,并沒有感覺到好吃。不過她們皆有心理準備,神情還不算太扭曲。

額樂還在咔咔咬果子,似乎一點兒不覺得酸,檀雅微微挑眉,問道:“額樂,能不能讓額娘嘗嘗你的果子?”

“好啊。”

檀雅接過來,咬了一口,還真是酸酸甜甜,跟她們吃的都不一樣。

想了想,檀雅默默遞給她一個完整的海棠果,額樂毫無防備,咔嚓啃下去,嘴都沒合上,便吐了出來。

阿哥所——

三個阿哥得了額樂親手摘得海棠果,想也不想,高高興興地張口就吃,而後不約而同地酸倒了舌頭,皺成了老頭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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