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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風第二日便至東屯衛軍就任左衛軍長。李文長知道後,笑容滿面的,直讓江清風設席請她喝酒,連着上次受傷痊愈要慶賀一下的那份也請了。
江清風自是答應了。過了幾日,尋了個空閑時間,請李文長去醉香樓吃一席。醉香樓是京城有名的酒樓,做得極好的菜,尤其是以醉雞最為出名。
兩人在醉香樓一層大堂找了個靠窗的桌子坐了,點了幾個菜,又叫了酒。很快,菜便一道道上來,色形皆美,香氣四溢。
李文長大笑道:“江清風,就你最了解小妹我。這些菜,都是我愛吃的。小妹就不客氣了。”說着,下筷如飛。等到醉雞一上來,更是一筷子差點撕掉一半。
江清風在一旁喝着酒,一邊嘲笑她饞得這樣。李文長一邊大口吃肉,也不忘笑江清風跑到飛峪山受傷的事情,說她為了葉家小公子連命也不要了。兩人正互相揭短,忽聽得大堂的櫃臺邊傳來一陣喧嘩聲。
江清風背過身子,轉頭一看,是酒樓掌櫃與兩個短裝打扮的年輕女子在争論銀錢問題。再仔細一看,發現那并不是女子,竟是葉秋羅帶着他的侍兒。他的身影,自己決不會錯認。
一旁的李文長已經笑起來了:“剛說他,人就出現了。江清風,那不是你的葉小公子麽。”
江清風轉過身,喝了口酒,沒有說話。
李文長都忘了吃菜,眼睛直望着那邊,還在笑:“……他上次去喝酒,扮成個女人。今天又這麽弄。他怎麽就不知道別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江清風給自己又倒了杯酒,還是沒有出聲。
“哎呦,她們吵得更厲害了。江清風,你也不去看看……哎,你別喝了,快過來。”說着,笑嘻嘻地起身往櫃臺邊走去。江清風無法,只得跟在她後面。
櫃臺邊,葉秋羅還在跟掌櫃的争論:“奇怪了,這頓飯就要三百兩銀子……你們醉香樓就是這樣坑人的。打諒你是欺負我不成……”
葉秋羅聲音很大,整個大堂都聽得清清楚楚。掌櫃很無奈地苦笑:“我的小姑爺,我們醉香樓沒有坑你。你點的那些菜就要那麽多錢。點的時候你怎麽不注意啊?”
葉秋羅噎了一下,臉漲得通紅:“誰是小姑爺,明明是姑奶奶……”
沒等掌櫃的講話,李文長先哈哈大笑:“知道。你是葉家的小公……”
葉秋羅猛地轉過頭,對李文長怒目而視:“誰是葉……”又看到一旁的江清風,眼睛立刻一亮:“江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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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長笑道:“啊,那個什麽,葉小姐,欠了多少?三百兩?”
葉秋羅瞪起眼睛道:“沒有的事情。那是強行賴我身上的……”
江清風将賬單遞給他:“這上面寫得很清楚,價格也沒有錯誤。是這麽多。”
葉秋羅眼睛四處溜了一圈,拉過江清風在一旁,不自覺撒嬌道:“我不是沒帶這麽多錢嘛……幫幫忙……”
江清風看了他一眼。雖然在心裏,仍殘留着對葉秋羅的百依百順、關心喜愛的習慣,但理智上,前世遭到那樣的對待,自己不僅得不到他的回應,反而面對背叛後,真是傷透了心。現在,決不願意再與他有太多往來。
江清風沉默了一下。李文長在一旁朗聲笑道:“哎,江清風,你怎麽回事。葉公、小姐,我來給你付了……”
葉秋羅扭頭看着李文長,小聲歡呼一聲,一雙眼睛閃閃發光。
在身上摸了又摸,李文長半晌道:“不對,江清風,我今天是來吃你的,沒有帶一點錢。你就幫我付了呗。”
江清風扶額,知道她就是這不拘小節的脾氣,無奈只得掏出錢來,跟掌櫃結了賬。
李文長笑呵呵道:“江清風,我們送送葉小姐回家?”
江清風道:“你去吧。我還有事,得回去了。”
李文長笑道:“知道你才成為衛軍長,你忙……你去吧。”
說着,拍拍江清風的肩膀,帶着葉秋羅和他侍兒先走了。還能聽到他們一路談笑着:“好了。賬了結了。葉公子,我說,你想吃這裏的菜,不會讓人帶回去啊?”
葉秋羅歡快的聲音漸漸變小了:“不來醉香樓有什麽趣嘛。別人都說這裏的雞啊……”
江清風重新回到座位上,再獨自默默喝了一會兒酒。
往事在腦海中不斷地翻滾,令人心煩。江清風放下酒杯,心中最後卻浮現起那日晚上,自己給林享戴上碧玉簪後,他面上柔軟的笑容。嘴角不禁也泛起微笑來。于是又叫了一份醉雞還有別的菜,讓掌櫃的派人送到江府。随即結了賬,回家去。
回到江府,就有仆侍跟上來接着。江清風問道:“林公子呢?”
仆侍回說在書房。江清風便一路往書房走去。
路過棠香院時,只聽到裏面傳來練武的呼喝聲。凝神一聽,一條長鞭舞得虎虎生風。用這武器的,江府就二小姐江月白一個。此時練武的,必是她了。
對于這個隔了父的妹妹,江清風感覺有點嘆息。
前世,江清風自母父亡後,整日考慮的是如何将江家的威名留存下去。母親雖去世,但江家多年威勢赫赫,畢竟樹大遭風。因此,除每日練武不懈外,還要時時注意江家與各方關系。空暇很少。
對于母親留下的夫侍俞楊公子,還有他的女兒江月白,主要考慮的是供養好他們,要讓他們能舒适地生活下去。其餘的接觸也不多。後來遇到葉秋羅,心思大部分系在他身上。成親以後,葉秋羅讓自己輕松的時候也少,對江月白的關注就更少了。
在記憶裏,江月白是個生氣勃勃的姑娘,只是脾氣稍微暴躁了一些。但不知道為什麽,也許是因為自小缺乏嚴母的管教,或者是因為她父親俞楊公子性子柔善,又太過溺愛的緣故,後來越長大,江月白越偏于暴戾,仆侍或別的人稍有觸犯就揮鞭相向,在京城惡名很盛。
江清風開始還嚴加管束,後來見她持續反抗管教,并一直變本加厲地我行我素,俞楊公子又護得厲害,便不再管她。只是保她一世衣食無憂罷了,也盡了長姐責任。
但是這一次,不管什麽原因,自己得好好照顧江月白。趁着現在她只有十歲,還小得很。不會讓她再變成那樣了。
江清風走進棠香院。江月白在院子中間将鞭子舞得如同一條靈活的蛇一般。見她進來,江月白停下,站定了,規規矩矩叫了一聲:“大姐。”
江清風見她拘束,知道是因兩人甚少見面的緣故。便道:“在練鞭子?剛才舞得不錯。”
江月白緊張的臉上露出一個小小的笑容。
江清風又問道:“你的銀蛇二十八式練到哪裏了?”
江月白将鞭子團成一團,攥在手裏,扭捏道:“到第九式了。第十式總也不會。”
江清風道:“不會?過來,我教你。”說着,将鞭子接過來,用力一甩,噼啪地一響。
江月白用力點點頭,小小的臉上是驚喜的笑容:“是,大姐。”
江清風見她這樣,也不由笑道:“這裏不寬敞。去我書房那邊吧。”
江月白更是高興,趕緊随江清風到了她的書房松泉齋。松泉齋四處清淨,三面青松圍繞,樹幹間垂下絲絲柔軟的松蘿。樹下,一道清泉繞書房後往別處流去了。
而松泉齋門前,有一大片青磚鋪就的空地,結實寬敞,用來練武合适得很。
江清風笑道:“你先把會的招式甩給我瞧瞧。”
江月白答應了:“是,大姐。”随即立定,做個起式,随後賣力将鞭子揮得風聲四起。舞了一會,更是興起。只見鞭梢靈活竄動,鞭子劃出一道道令人眼花的曲線。
這時,書房的門突然開了,林享奔了出來:“小姐,你回來了……啊!”
鞭子的風聲一下停止了。江月白站在原地。林享被她的鞭子掃到了。自己光聽聲都覺得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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