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江府這一日,賓客如雲而至。府門前,車馬流水一般行過。馬嘶人呼,恭賀聲,招呼聲,說笑聲,不絕于耳。江一水親自帶着一衆仆侍,一早便笑呵呵地守在大門處,以迎客人。平日裏嚴肅的臉上,難得笑容不散。人來人往,仆侍引客入府,端茶遞水,不停腳地伺候着。衆多女衛十步一崗,腰跨長刀,手執尖槍,嚴密防守。府中早已處處收拾精致,j□j打點妥當。上上下下,喜氣洋洋而又穩當不亂。
到來的客人絡繹不絕,東月廳內很快坐滿了人。左手邊是朝堂內大小文官,右面則是衆多禁衛羽林衛武将。交談之聲不斷,仆侍穿梭其間服侍,熱鬧非凡。一時聽得禮官高聲道:“成王女到。禮金黃金一千兩,白銀三千兩,白玉神女像一座,翡翠珠寶……”便見成王女笑容滿面地大步走進廳中來。
廳內衆人忙停了話頭,紛紛起身。江清風一拂大紅喜袍的袖子,帶着江月白也迎上去見禮,又引她到席面就座。成王女笑道:“不必忙了。”她轉頭望向衆人,揚聲道,“吉時已快到,我們都等着看新郎了。被你寶貝着藏了那麽久,今天一定得好好看一看。”話一說完,廳內哄然大笑,打趣聲附和聲響成一片,而右面的席中,叫得更是大聲。
江清風對着一衆武官笑罵道:“你們這群鬼崽子……”随即拱了拱手,道:“王女和諸位稍等。某去去就來。月白,你好好陪着。”成王女坐定了,點一點頭。
碧水園內,一片喜慶忙碌。江清風剛到荷香軒外邊,但見衆人來來去去,匆匆奔走。遠遠便聽到裏面路兒的清亮的聲音:“這邊這邊……哎,快把那個端過來……”見她過來,一衆侍兒滿臉喜氣問候。路兒飛快地奔出來,咧嘴直笑道:“小姐來啦。公子他就快準備好了。”
府裏掌管禮儀的老人跟在後面,出了東月廳就在努力勸說着:“小姐,讓人請公子來到禮廳就好了。您自己去接他,真的不符合規矩呀。那麽多大人在外邊……會被笑話的……”
江清風好脾氣地耐心回他:“陳叔,怎麽會。享兒又沒有父族可以送他。我不來接他,誰接他呢。你就不必再勸我啦。”說着,邁步往前。剛進聽竹館的西廂內,一時呆了一呆。
青青修竹下,窗前的人兒回過頭來。正是林享。寬大的豔紅長袍,長長的後襟鋪散在地上。花式簡潔而精致。是他給自己縫出來的袍子。烏黑的長發紮成一束規整的發髻,一枝碧玉簪端正插過中央。小臉潔白,眉眼清透,雙唇含笑。細長的手中正執着一柄木梳,沒有放下來。說不出的風致和豔麗。
江清風輕輕發聲,怕自己驚到眼前的一幕,道:“享兒,時辰到了。”
林享發出一聲急切的驚呼,道:“你怎麽會在這……”但眼中是掩也掩不了的強烈的喜悅。江清風笑着上前,拉過他的手,道:“不管這些。來吧。”
前面是開道的老仆。跟着執事者,奏樂人。随後江清風緊緊拉着林享,往東月廳走去。後面跟着路兒和府內的老人。随後是一批批的井然有序的仆侍。沿途的女衛紛紛依次行禮。
經過海棠苑時,只見層層陰綠的海棠碎葉下,兩個女衛攔着的園子門口,一身黑袍的俞氏幽幽地站着,面無表情兩眼枯寂地看了過來。
江清風感到掌心中林享的手緊了一緊。不由低聲安慰道:“不要害怕。有我呢。”林享揚起臉,綻開一個笑容道:“我知道。”又轉過頭去看俞氏,道:“我覺得,他有些可憐……”
江清風捏捏林享的手,道:“不用操心他了。你想想他做過一些什麽。雖然現在關着他……我沒有對不住他的地方。從前是。以後也是。”又笑道,“今日是喜日子,別考慮這些了。大家可都在等着呢。”
海棠苑一繞便過去了。最後浩浩蕩蕩的一行人,站到了東月廳外面。
早已等候的禮官高聲唱着:“新人到——奏樂——”一時,人聲四寂,鼓樂聲大起。禮官再呼道:“新郎跨馬鞍,吉祥平安——”路兒上前一步,扶着林享,穩穩地邁過了門口放着的馬鞍。東月廳內一時賀聲四起。江清風一笑,握起林享的手,在兩邊席面中衆人的注目下,一步步走到廳內去。
Advertisement
廳中央早已設下神位。江清風望着林享一揚唇,一甩袍子下擺,帶着他跪下了。只聽禮官長聲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妻夫對拜——”
頭一個個紮紮實實磕了。禮一項項過了。兩人站起身來。身後的席間,衆人又是轟然慶賀。一派熱鬧聲中,江清風喚過路兒,讓他好生帶林享去蕉桐館歇着。随後朝廳內大聲道:“江某多謝各位的到來。儀式已畢,請諸位移步花月軒。宴席已經擺下。恭候各位大駕啊。”
衆人哈哈笑着起身。花月軒內很快便人聲浮動,觥籌交錯。軒對面搭起的戲臺,亦是喧喧鬧鬧地唱起了大戲。江府內,這幾日注定是歡鬧不停了。
黃昏的時候,天漸漸下起了雨。江府中大紅的燈籠依次點起,照亮了各處歡鬧的酒席。城東的葉家,卻是夜燈稀疏,寂寂無聲。只在小公子的樓下,圍滿了提着燈籠的人。葉家的小公子葉秋羅,已經在閣樓頂上僵直地坐着一整天了。
昏暗的天色下,冰涼的風灌滿了他寬大的白袍,吹得他瘦弱的身體更顯凄涼。一頭長長的亂發披滿背後,狂舞不休。前一陣子,葉秋羅一時清醒一時糊塗,常常一個人莫名驚懼,呓語不休。這一日清早,卻突然獨自悄悄地摸上了閣樓頂上,呆呆地坐着,一言不發。
葉家的的下人驚慌地圍滿了閣樓。有仆人試圖接近葉秋羅。他卻冷漠地看過來,随即揚起手中的匕首,擱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大家更是驚慌,也不敢再試,只是亂成一團。
葉家主母早就聞訊趕來。她曾試着令人着上樓,想拉他下來。但葉秋羅只要見人靠近,就向樓下探出大半身體,搖搖欲墜。葉母無法,只得一直守着。葉秋羅的父親淚水直流地站在樓下,哭昏了好幾次,一直問他這是為什麽。但葉秋羅一直冷冰冰地坐着,不為所動。
天色更加晚了。雨水和涼風,使這裏更加陰冷和抑郁。葉秋羅的父親又一次蘇醒過來,流淚道:“秋兒,爹求你了。快下來吧。我是做了什麽孽啊……”葉母在一旁攬住自己的夫君,也喊道:“你爹身子弱,禁不住你這麽吓他……秋兒,有什麽事,娘都可以給你做主。你生了好久的病,今天好不容易明白過來。可你這是想做什麽啊……”
葉秋羅本來一直呆坐着,這時卻突然動彈了一下。他自言自語道:“覆生草。一切都是從覆生草開始的呀……她以前,多愛我啊。”
他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閣樓下一片驚呼聲。葉母急得大喊道:“千萬別做傻事,秋兒!”
葉秋羅卻突然凄慘地大笑起來:“娘!她今天大婚呀,娘!”
葉家主母在一開始的時候,就猜測會不會是這緣由。這時聽到這話,不由一陣心酸。
自家的孩子,被那女子傷得那樣深。前陣子的瘋傻,恐怕與她也脫不了幹系。早知如此,不管江清風怎麽宣稱只要那林享一個,都要想方設法将自己的秋兒送進江府啊。也只得道:“娘知道你心裏面苦,娘都知道。你先下來好不好?娘再給你想辦法。”
葉秋羅搖頭冷笑道:“你知道?不對。你什麽都不知道。”直挺挺地站了一會兒,又冷漠道:“娘,李文長呢?還在禁衛軍當值嗎?”
葉母想了一想,道:“她?好像是突然犯了事,被撤了職,下到大牢裏去了……”
葉秋羅聽到這話,靜了一靜,輕聲笑道:“是嗎。”一揚手,将匕首從樓頂扔了下去。
他半晌沒有說話。接着開口了,很沉着很冷靜地說道:“娘。爹。秋兒以前不懂事,今天忽然清醒過來了。就像從一個惡夢裏醒過來一樣。從來沒有這麽明白過。秋兒感謝娘和爹把我養這麽大。在這裏給你們磕頭了。前陣子我腦子裏亂得很,也多讓你們操心了。”說着就跪了下來,用力磕頭。
葉小公子的父親一見匕首落地,早就捂住了胸口,激動得昏了過去。這時醒過來,正聽到這裏,一下就淚流滿面。葉母葉父急忙沖上樓,一把抱住欄杆邊的小兒子。三人抱頭痛哭。葉母抹着淚,道:“你現在這麽明白,就比什麽都好。”葉父一個勁地說,“秋兒,你累了吧,要不你回屋待着?爹叫人給你一直熱着飯菜呢。快吃一點吧。”
葉秋羅笑笑道:“好啊。”一雙烏溜溜的眼睛,被淚水洗得格外清透和冷靜。
至于這以後的事,關于葉秋羅憑借美貌和才幹是怎樣地出名,又如何在雙親亡故後,以男子之身繼承了葉家的家業,接着怎樣将葉家商業經營得越來越大,又是為何終身未婚,最終只過繼了一個遠房侄女兒傳承家業等等,這些都是後話不提了。
只說江府之中,這一日的婚禮已經到了尾聲。夜已漸深。賓客漸漸散去,等待明天再行歡聚。紅豔豔的燈籠下,偌大的江府仿佛還留着陣陣的喧鬧聲樂器聲車馬聲。酒香脂粉香萦繞不去。仆侍們忙忙碌碌地收拾着殘局,一些小侍兒跟着收拾,一面打着哈欠談論着這日的歡樂。有管事過來,笑罵着讓他們趕緊做完趕緊歇息去。江府的歡笑聲,也漸漸沉寂下了。
蕉桐館內,只有作為新房的西廂房還亮着燈。江清風大步流星往裏走。她喝了不少的酒,腳步有些晃,臉上的笑容卻一直沒有斷過。江一水拉着她,服侍着洗漱了,給她換了一身睡袍,才送她進了房,把門阖上退出去了。
西廂房內滿是溫暖的黃色燈光,映得滿屋的紅紗和床上的紅帳朦胧又好看。床邊正端坐着身着寬大紅袍的清麗新郎,唇邊是甜蜜的笑,一雙清亮亮的眼睛望過來,閃閃發光。
江清風慢慢走過去,彎下腰仔細看着他的臉,笑眯眯道:“享兒。”
林享微微轉過羞紅的臉,親密又有些羞澀地回應道:“清風。”江清風卻忘了接下來該說什麽,只是彎着腰在那裏一個勁地瞅着他,一臉笑容。
林享的臉燒紅得像是要冒煙了。他低了低頭,卻随即仰起臉,睜起眼睛,突然伸手環住了江清風的脖子。江清風吃了一驚。可更令她吓了一跳的是,林享雙臂一用力,将她帶到床邊坐下了。接着,兩片柔軟微涼的唇主動湊了過來。
江清風含糊不清地笑了一聲。立刻抱住這大膽的人兒,用力回吻過去。一伸手,幾道指風掃過,房內的等紛紛滅了。糾纏在一起的袍子衣物很快便從放下的床帳內扔了出來。紅绡帳內,令人心馳蕩漾的聲音響起,j□j無邊。
萬籁俱寂的夜晚,刷刷的雨聲顯得更大了。雨點擊打着層層的瓦片,閉緊的窗戶和窗外芭蕉梧桐的密葉,卻潑不進這一室的濃情。只聽見林享迷迷糊糊的聲音響起:“好大的雨啊……”随即是江清風溫柔沙啞的嗓音:“睡吧。什麽也不用擔心,我在旁邊呢。”林享感受到臉上落下一吻,不由笑了一笑,又沉沉地睡過去了。
江清風緊緊地擁着他。這懷裏的人兒,是自己這一世重生以來,第一眼見到的人。不管有多少風雨,他都是自己最心愛的人。遙想着當初遇到他,就在心裏決定了,要護他一生啊。這個決定,永遠永遠都不會改變。
作者有話要說:
O(∩_∩)O~
各位看文的姑娘~本文寫到這裏就正式完結啦~~撒花~
想着這一篇文,也慢慢寫了好久,中間有過好幾次斷更。不過說起來,從來沒有想過坑掉它或者是草草結尾掉。嗯,一定要給享兒和清風一個溫暖的結尾啊~從開始寫這篇文,就想這麽做~
虧得大家還在一直跟着我的這篇文,大概跟得很辛苦吧?握爪握爪~我中途有幾次都不太敢來看這篇文,因為很怕收藏一下子變成零啊~笑~~這是第一次寫文,大家的評論和對人物的喜歡,都給了我很大的動力,真是非常謝謝大家呀~鞠躬鞠躬~~~~
女尊的文還會接着寫,不過啥時候再開一個坑呢,還沒有确定。不過到時候,一定會給大家再送上一篇暖心窩的文哦~~
再次感謝大家的支持~~下篇文再見~~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