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04

盼我瘋魔，還盼我孑孓不獨活

想我冷豔，還想我輕佻又下賤

要我陽光，還要我風情不搖晃

戲我哭笑無主，還戲我心如枯木

賜我夢境，還賜我很快就清醒

與我沉睡，還與我蹉跎無慈悲

愛我純粹，還愛我赤`裸不靡頹

祝我從此幸福，還祝我枯萎不渡

安羽有時看見鐘起，會有一種安慰感。他看着眼前的人由懵懂無所知的少年終于成長為一個能夠獨當一面，甚至讓自己、讓凱銳都驕傲的男人。

但是——

安羽揉揉眉間，到底鐘起是什麽時候開始有了那種奇怪的癖好？

慈善晚會之後，照舊又是富商政要湊在一起，仿佛有着沒完沒了的話題。觥籌交錯時，鐘起已經幫安羽擋了很多酒，他始終應付自如，說出的客套話也無懈可擊。

喝到最後，安羽見鐘起隐隐有了醉意，就找了個借口，帶着人離開了。

時間已經不早，沿途商店都是黑暗一片。

只剩下寂寞又黯淡的路燈。

車上，鐘起靠着椅背，半阖眸子似乎昏昏欲睡。安羽就伸手要把音樂關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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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起卻按住他的手腕，說道：“我喜歡這首歌。”

唱歌的人有很冷峻的聲音，吐字詭豔。

“這首歌，”鐘起說：“我通常喜歡稱作‘我到底該怎麽辦才好？’”

你給我一個好夢，卻不肯讓我把夢做到最後。你和我如此貼近，卻偏偏蹉跎大把時光。

他笑着擡眼去看安羽，含混的嘟囔：“所以，我該怎麽辦呢？”

安羽的側臉在暗色中不太真實，似乎沒什麽表情。但偶爾閃逝的燈光又讓他的眼變得那麽深邃黑沉。

“老板，”鐘起撐起身子，靠近他，說道：“可不可以去你家？”

******

一來到安羽家，鐘起簡直秒速滿血複活。左手扶着暈乎的腦袋，還不忘在客廳歡快的蹦兩圈，說道：“我胡漢三又回來了！”

安羽把外套脫掉，說道：“去洗澡，早點休息。”

鐘起乖乖應着，突然醒悟道：“怎麽辦，老板，我沒帶衣服。”

“都在你以前的房間裏，自己去拿。”安羽邊上樓邊說：“你還是住那裏。”

聽到這句話，鐘起很驚訝，然而下一刻畫風突變，雙眼泛着閃亮淚花，十指交扣成祈禱狀：“老板！你還留着我的東西呢！”

“只是忘了丢。”安羽看着鐘起說道：“你這什麽蠢表情。”

咱們老百姓啊，今兒個真高興！鐘起感受到了來自世界的喜悅，不對，是整個銀河系！不！是全宇宙的喜悅！

「啦啦啦——」鐘起嘚瑟的在浴室跳大秧歌。不過很快的，他就樂極生悲了。

腳下一個沒踩穩，沐浴露又來神助攻，于是他華麗的摔倒了，而且磕到了前額。

即使安羽在房間裏，但也聽到了那聲不容忽視的巨響。

敲了敲鐘起的房門，沒人回應。他一扭把手直接走了進去，就見浴室門半開，鐘起什麽都沒穿的蹲在那裏，手一直捂着腦袋不放。

“怎麽了？”安羽走過去将人拉起來，又扯了條浴巾給他裹上。

“老板……”鐘起可憐兮兮的說道：“我摔到頭了。”

“……”安羽撥開鐘起的手，檢查後發現好在沒流血，也沒破皮，只是有點紅。這才說道：“自己要小心。”

鐘起心裏一暖，剛要說些什麽。

安羽又繼續道：“本來智商就不高，這要再磕傻點，估計也沒治了。”

鐘起：“……”

雖然被吐槽智商捉急，但此刻鐘起坐在床邊，安羽還是動作輕緩的幫他揉了揉受傷的地方。

鼻腔裏都是安羽的氣息，鐘起癡漢的深深呼吸着：「啊——好香……」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安羽，心神那叫一個蕩漾。多年以前，在自己剛遇到安羽的時候，也曾在這個房子裏住過一段日子。只是後來在模特的道路上漸漸有了人氣，就沒法繼續待在這裏了。

好懷念，這樣的時光，這樣的距離。

鐘起盯着安羽襯衫的倒數第三顆紐扣，像是在下什麽決心。就在額頭上的熱源消失時，鐘起怕安羽要走，便當機立斷的雙手一伸，抱住了對方的腰。

安羽頓了一下，片刻說道：“你現在膽子越來越大了。”

“因為我長大了。”鐘起說：“我不可能永遠都是十八歲。”

安羽這一次沒有說話。只是低頭，伸手掐住鐘起的下巴擡高，他們四目相對。

鐘起的眼睛裏有一點曾經的影子，但很快那點屬于過去的殘像就因他一眨眼而灰飛煙滅。他露出了屬于現在的笑容，邪氣的、勾引人的。他拉住安羽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鎖骨間，然後慢慢往下摸。到了胸口後，更加緊的讓安羽的手貼合着自己的身體。盡管隔着一層浴巾，鐘起覺得對方也一定能感受到自己此刻要跳出來的心髒。

鐘起跪在床上，仰頭要去吻安羽。

在嘴唇快要碰到的時候，安羽說：“這是你想要的？”

鐘起那瞬間差點沒激動哭，趕緊點頭：“是，我想了很久很久。”

安羽屈起手指叩了一下鐘起光潔的額頭。

久違的動作。

鐘起摟住安羽的脖子，說道：“我喜歡你這樣對我，你怎樣對我我都喜歡。”

安羽卻說道：“今天不行。”

“……”鐘起愣了：“啥？”

“因為家裏沒有套子了。”安羽回答的很是理所當然。

鐘起感動的飛起：「看看，看看！安羽對我多麽好！多麽為我着想！」他搖頭道：“沒關系，不用為我考慮，我喜歡沒有任何阻隔的和你在一起。”

“你想多了。”安羽淡定道：“我只是想安全一點而已。”

鐘起繼續感動的飛起：「安羽真厲害，想的真周到！對嘛，這種事是可持續發展的，當然得安安全全！」他說道：“明天我就去買！你喜歡什麽類型的？還是各種來一盒吧？”

安羽：“……你還睡不睡，要不要我用枕頭幫你一下？”

******

第二天一早，安羽起床就看到已經有人在廚房忙碌了。當然，除了鐘起，再不會有第二個人。

房間裏暖氣充足，所以不冷。

鐘起穿着寬松的T恤，修長的脖頸以及半邊肩膀露在領口外。彎身時，低腰牛仔褲都遮不住那半隐半現的臀溝。一雙腳就赤`裸的站在木質地板上。

鐘起的身材無可挑剔。饒是安羽，也不由欣賞了一下面前的美景。

之前聽到安羽的下樓聲，所以鐘起回頭看了一眼，說道：“老板，你起來了啊，我在做早餐。”

安羽就倒了一杯水，靠在長桌邊，邊喝邊說：“烤面包不要塗……”

鐘起說：“放心，沒有塗果醬，給你抹了蜂蜜。”

滿意的點頭，安羽又說：“還有牛奶……”

“放心——”鐘起說：“牛奶放了糖塊，但只放了一小塊，早上不能同時吃那麽多甜食。”

安羽聳肩：“很好。”

鐘起就笑：“我都知道的。”

安羽也笑了，他環着胳膊，就那麽看着鐘起的背影。想着到底有多久沒人給自己做過早餐了？好像鐘起走了多久，就有多久。

平時雖然自己也會動手，但自己做的和別人做的始終不是一個概念。

約莫是覺得此刻的場景還挺溫馨，所以安羽一時沒走開。

“老板。”鐘起叫他。

安羽就低低嗯了一聲。

鐘起說道：“你覺不覺得其實這樣也不錯？”

安羽不明所以，就沒有說話。

“兩個人住在一起，”鐘起說：“相處起來不會很吵鬧，也不會很寂寞。”

安羽似乎在想着什麽，目光變得有些捉摸不定。

“就像現在，我做早餐，你陪着我。天氣很好，陽光也很好。然後，”鐘起回頭，對着安羽露出一個邀請的笑容，“你還會朝我走過來，從後面抱住我。”說完，很挑逗的擺了擺腰。內心在呼喊：「我想象這個畫面很久了！老板快來！」

安羽終于回神，笑了起來，說道：“你是模特，不是演員，別整天給自己加戲。還有，今天是陰天，一會還有雨。”

鐘起頓時心碎成渣。哀怨道：“你天天打擊我，沒天理。我明明又帥又溫柔事業有成也不太依賴人啊，做飯還好吃……”

“是啊，做飯好吃。”安羽上前端起盤子：“這個蛋煎的外焦裏焦，還泛着莫名的黑。”

鐘起瞬間飛身奪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