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蘇軒突然的神來之語,院裏空氣瞬間凝滞了。
蘇槿時幾個默契地一致認為是他那麽長時間醉酒的緣故,不想與他計較了。便是蘇槿笙,也恢複了臉色。
蘇槿時有些不放心将弟弟交給父親看管了。可是自己也不能因為這樣就一直不出去處理事情,并不是光陪着就能活下去的。
見蘇槿笙已經接受了,便與蘇軒解釋了蘇槿言的身份,往外行去。
蘇父聽說是她表弟,被秦婉帶回來的,馬上就腦補了秦家娘舅遇了事,與兒子走失的橋段,倒不需要蘇槿時多說些什麽了。
蘇槿時走到院外時,蘇槿言已經早一步出來等着她了,“那些人在村外等着,要怎麽安置?”
他面上看不出什麽情緒,聽起來,只是在問蘇槿時的意見。
蘇槿時看了他一眼,“他們想要什麽?”
蘇槿言道:“當時去找人手,看着他們在村外鬼鬼祟祟的,就揪了他們,沒想到是眼熟的,一聽我的話便應答應了下來,裏面有個叫六子的,原本就是山搖村人,去山搖村的近道還是他帶的路。原本想着給些銀兩就好,沒想到他們會不走。那些救出來的人,也有些不肯走,跟他們一起在村外等着。”
給錢都不肯走,那他們就一定不是要錢了。只是蘇槿言沒那耐心問。
自小到大,他的記憶都被逃亡占據着,很少會幫人忙,亦從來不覺得有人會幫他們。直到遇到秦婉,被這一家人救了,看到了他們明明自己過得艱難還總想着幫助別人,看到虎子主動把自己覺得好的東西贈予鄰家小孩卻被嫌棄時還嗤之以鼻,但在翁婆婆那裏,他又看到了被人感念的一幕。
他覺得自己就是受了這家人的影響,才會扯入到這件事情裏來,結果事情都做完了,尾收不了。他不耐煩收了,直接丢給蘇槿時來處理就好。
蘇槿時沒有追問下去,偏頭看着他爬上了戾氣的臉,噗嗤笑出聲來。
“笑什麽?不許笑!”
蘇槿言繃着臉,不過對于蘇槿時來說,沒有半點威懾力。
她不和熊孩子一般計較,“是我的過錯,原本你就是和槿笙一樣大的孩子,應該和他一樣在家裏安心待着的,我卻一有事總是想到讓你幫忙。以後不會了。”
Advertisement
“你!”蘇槿言瞪着她,淡淡的雪香散發開來,“你有事,不想找我,還想找誰?”
本是發怒,但聲音出口,帶着濃濃的委屈,連他自己都驚了一下。
馬上反應過來蘇槿時吃軟不吃硬的性子,順勢軟着調學着蘇槿笙揪着她的衣袖,“還想找誰?”
拖長了音的委屈音調,讓蘇槿時招架不住,點着他的鼻頭笑道:“好,還找你。你這麽貼心,以後要回去了,我可是會舍不得的。”
“那才好。”雪香淡了下去,蘇槿言垂下的眼睑蓋去了眼中的得逞,聲音低得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到。
“什麽?”蘇槿時問了一聲,但見蘇槿言根本就沒有要重複一遍的意思,嗅着雪香消失了,也便揭過不提了。
在村外等着他們的人把身形藏在半人高的草叢裏,只留一人在外盯着。見着他們過來,便馬上通知大夥出來。
蘇槿時看着突然多出來的十幾個人,馬上便明白這是等他們的人了。
畢竟自己也曾是貴女,也曾管過一些下人,瞧着他們的神色,多少猜出了他們的一些心思,“你們不走,可是因為沒拿到賣身契,不放心?”
目光掃過去,将從賴老三那裏拿回來的賣身契取出,“把你們的名字報上來。在場的,我把賣身契還給你們。不在的,我當着你們的面毀了它們。從此,你們就自由了。”
“不要贖身費嗎?”
“不要。”蘇槿時聽到一個和自己差不多的姑娘怯怯的聲音,淺笑回答,半點遲疑也沒有。
她自覺不是什麽善男信女,不過她也不是那麽鐵石心腸就是了。得到消息之後,身體裏的暴躁因子湧動,便生出要讓賴老三竹籃打水一場空的想法。
想到自己和妹妹差點就與他們走了一樣的路子,多了一點同命相憐的悲憫之心。不過,這些賣身契是她從賴老三那裏搶來的,她要賺錢,卻不想賺這樣的錢。
一些人接過賣身契走了。
一些人接過賣身契後,停在那繼續看着她。在她把賣身契燒了之後,又走了一些人,但還有一些人依舊一動不動地看着她。
“你能收留我們嗎?我們被家人賣了,沒地兒去……”一個穿着灰色粗布裙紮着雙丫髻的小姑娘懇切地看着蘇槿時。
她看起來比蘇槿時要大一些,但眉目間寫滿了不安和怯懦。
她家就在附近的一個村子,可她不想回去。
“不行。”蘇槿時拒絕,看着他們的可憐勁兒,又心裏不忍,轉向那幾個曾經圍堵過蘇槿言又被她詐過的人,“你們呢?在我們村外做什麽?總不至于也沒地兒去吧?”
為首那心虛地垂下頭,複又擡起頭來,鼓起勇氣,“我們幾個,也想留下來,跟着你們。”
他那日親眼看到蘇槿時滿身是血地回來,她的手裏提着兩只熊掌,突然就明白了蘇槿時那個時候放了他們走,不是怕他們,是真的不打算和他們計較了。
同時,他也看到了蘇槿言身上綁着的那麽多的獵物,意識到自己招惹了什麽人,竟然還不知死活地想要找麻煩。後來再觀察了幾日,才知道這一家就是蘇槿時作主,肅然起敬。
若是他們也跟着她,那是不是能比她身邊的那幾個小的厲害?
若是他們能跟着她,他們被人欺負的時候,是不是也會有她站到他們面前說要保護他們?
“你叫什麽名字?”
“大壯。”
“好的,大壯。但是我不能留下你們。”他們家總共就那麽大,便是想留也無處住的。
聽到拒絕的話,大壯立時就如洩了氣的皮球,蔫了吧唧的。
蘇槿時不曉得他們怎麽一個兩個的都想要跟着她,拒絕得也果斷,但看他們如喪考妣的樣子,還是心軟了下來,見他們磨蹭着不肯走,遞出一塊碎銀子,“去村子裏的酒肆裏沽些酒來。”
“诶!”大壯以為她改了主意,馬上應聲接下。
“天氣涼了,你們又在外面受凍了幾日,還有幾個在地窖裏待了些時日,飲些酒祛寒再走。”她囑咐着,“不必買太多,酒亂人心,能暖身的量便好。”
大壯聞言,又蔫了下去。不過沒有耽擱,叫上兩個人和他一起去買了幾壇酒過來。
蘇槿時看着酒壇數與找回來的銀錢,眉頭微挑。
他竟然沒有留些好處,買得也不多。
這裏畢竟不是什麽适合喝酒閑聊的地方,讓需要喝的想喝的按着自己的酒量喝上一些,便往縣城裏去。
蘇槿時看到遞到自己面前的酒杯,搖了搖頭。蘇槿言也拒絕了。
大壯見狀,把酒杯收回,灌入了自己肚裏,“這酒真好喝!比我在昭縣喝過的所有的酒都好喝。”
蘇槿時覺得他這話有點托大了,不過沒有要反駁的意思,笑了笑,“既是覺着好喝,認了路,以後想喝的時候便來他家沽。”
這樣,也算是給林滿倉家帶去些生意,報答他當初給自己搭一把手的恩情了。
大壯連聲答應。
許是覺得喝了她的酒,又或許是喝了酒少了幾分怯意的緣故,氣氛活絡了些,幾個人開始贊美這酒,想要和她套近乎,見她并不反感,膽子越發大了起來。
贊美的人多了,蘇槿時不以為意的心也收了起來,“這酒,當真這麽好?”
“好的。”一直沉默着細細品酒的少年突然開口,“這酒是瑤酒。原本是山搖村裏才能産生出來的。可是山搖村的酒早就變了味兒,不是瑤酒了,沒想到會在林塘村能喝着真正的瑤酒。”
大壯酒氣上湧,哈哈大笑,“多喝幾杯酒能品出個味兒來就不錯了,六子倒是還說起這些虛的了,說得好像你真的懂這個一樣。”
他自己說那些話,就是為了想要和蘇槿時套套近乎的,她聽着高興,沒那麽排斥他們也好。
“我知道!”
“你怎麽可能知道?”
少年臉上紅撲撲的,眼睛裏轉着水,“我知道,我就是知道!”
他看向蘇槿時,生怕她也不信,“我就是山搖村的人,怎麽會不知道?”
他快走幾步到蘇槿時面前,阻了一群人前行的步子,強調道:“我聽人說過,這瑤酒不僅要釀酒的水對,還一定要心思正的人釀,才能釀出真的瑤酒來。不然就算有釀酒的方子也不管事!”
心思正嗎?
蘇槿時心裏頭動了動,想到林滿倉夫婦,緩緩點了點頭,“那你為何不好好待在山搖村與家人同住,倒在昭縣裏和大壯他們在一塊?”
六子眼裏的水滾出來,解開包得嚴實的腳,露出上面的六個指頭,“我爸賭錢,把我給賣了。說我是災星,讓他輸錢。”
他卻是不甘心被人賣來賣去的。後來買他的人遇到劫匪沒了,他就逃了回來,怕再被賣,也不敢回家,就在昭縣裏混着,起先也覺得自己是災星,不敢和人一起,遇到了大壯,發現大壯不嫌棄他有六個指頭,與他在一起也沒事,覺得大壯命硬,能鎮得住他的災,便跟着他了。
所以他痛恨那些人,在聽到蘇槿言想讓他們去做什麽的時候,搶在大壯前頭就答應了。
“六子!你瘋了!”大壯忙往六子腳上套鞋。
可是心裏着急,越急越亂,再加上六子不配合,怎麽也套不上去。
“你他娘的!”大壯罵了一句,罵不下去了,“我信,我信你的還不行嗎?快收回去!”
又轉向蘇槿時和蘇槿言,“他就是多長了一根指頭,不是災星,真不是。你們看,我跟他在一起待了幾年了,除了窮,不是啥都好好的嗎?”
蘇槿時垂眸掃了一眼六子凍得發青的腳,随口诹道:“我在京城裏見過一個大官,聽說他腳上六個指頭,誰敢說他是災星?”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