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出爾反爾

到了小區門口, 開進去，在汪曉雯家的樓底下停好車，果真見她手舞足蹈地揮着仙女棒, 在一群孩子裏笑的合不攏嘴，似乎那一刻才是真真正正的汪曉雯，只是釋放本性而已。

已近十一點，多數居民都已經入睡, 因此周圍也甚是安靜, 幾個小孩子叽叽喳喳的聲音還能從前方傳來, 飄進秦昇的耳朵裏。

“姐姐, 你跟這個哥哥是什麽關系？”

“小屁孩問這麽多幹什麽？”

“咦～, 我們知道，男的跟女的好, 就是想談戀愛！”

“胡說什麽, 我有老公。”

汪曉雯似乎看上去有點生氣。

......

就在這個時候, 秦昇打了兩下雙閃，老小區裏光線并不太好, 立馬就吸引了廣場上人的注意。

他熄了火，推門從駕駛座位上下來。

那幾個小男孩見勢先跑到車頭前，手裏拿着還沒有點着的煙花棒, 圍着秦昇的車子轉了一圈，才回到原來的位置，看着西裝筆挺的秦昇，大喊道：“這個車我在電視上見過, 是有錢人才能開的。”

他們正叽叽喳喳的時候，汪曉雯已經來到秦昇的身邊，驚喜地問：“你怎麽來了？”

“我買了你喜歡的那家蛋糕。”

汪曉雯高興到幾乎要跳起來：“這家很難定的, 我們不是下午才分開，你什麽時候去買的？”

說時，顧不上其他，知道放在了哪裏，很默契地走到副駕駛的位置，拉開車門，從裏面捧出蛋糕盒，還不忘跟走來的趙宇智介紹道：“這是我老公，秦昇。”

然後便丢下他們，找了個幹淨的臺階坐下，招呼那群早就饞到流口水的小孩兒過來吃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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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糕的包裝還挺精致，扯掉系在外面的絲帶，裏面是個上半部分透明的正方形盒子，汪曉雯低着頭尋找該怎麽打開的時候，小孩子們已經将她的四周圍堵的那叫一個水洩不通。

“讓一讓，讓一讓，我看不見啦，別擠，見者有份。”

分開站，留出一個縫隙，使燈光照進來，汪曉雯這才得以拆開包裝盒，用刀子将蛋糕切成六塊，分別裝進盤子裏，一人一個，分配好。

舀了一勺放進嘴裏，那綿密纏繞舌尖的感覺真是讓她覺得味道好極了，正沉浸在其中樂不思蜀，有人伸過手來給她擦了擦嘴角，汪曉雯一轉頭，發現是秦昇，手上還粘着她剛才可能殘留在嘴邊的奶油。

小孩子們瞧見這一幕是困惑了，捧着盤子，疑惑問道：“姐姐，你跟這個叔叔又是什麽關系？他怎麽給你擦嘴啊，那不是男朋友才能幹的事？”

汪曉雯：“......”

紅着臉，瞪着眼：“這是我老公！”

“老公是什麽？”

旁邊那一個拍了下他的頭：“你傻啊，老公就是老漢的意思，你媽不就那麽喊你爸的嗎？”

“老漢？姐姐，你才這麽小就有老漢啦。”

并且這個叔叔跟他平常所見到的老漢不太一樣。

姐姐似乎也很小，和他印象中那些卷着褲腳，破口大罵的有老漢的女人在形象上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汪曉雯聽到這裏，因為這個露骨的詞，臉更加紅了。

秦昇看了眼手表，問她：“要到什麽時候？回去早點睡覺。”

“哦，還有幾根，十一點鐘前應該能上樓。”

“嗯，我等你上去，再走。”

征求到秦昇的同意，汪曉雯也就放心了，趕緊吃了蛋糕，跟幾個小屁孩又跑了過去，歡聲笑語在廣場上響起。

趙宇智跟秦昇并不熟，差了好幾歲，當年還小的時候就玩不到一起去，只點了點頭，也跟着過去，給他們打下手，點打火機。

燒完最後一根，他拍了拍褲腳，和汪曉雯說：“我就不上去了，我奶奶肯定睡着了，明天再來看她，待會兒我把那幾個小屁孩送回去就走。”

“這就走了？”汪曉雯有點惋惜，“你這次回來幾天？”

“估計半個月左右。”

“那還有時間，經常約出來聚一聚。”

看着他的眼神有驚喜和期盼。

此時，眼前的這個人也已不再是一個單獨的個體，他更代表的是汪曉雯小時侯的回憶，以及那種無憂無慮，自由自在的生活。

所以她不僅僅是在留戀趙宇智，更準确的說留戀的是孩童時代的美好記憶。

尤其在她這段心情沮喪的低谷時期。

“放心吧。”趙宇智想拍拍她的頭，想起汪曉雯晚上說的話，都已經舉到半空中的手又趕緊收回，“有好吃的，好玩的能少的了你？”

“這才是兄弟！”

得到了保證，揮了揮手，告別，跑去了秦昇那兒。

并肩走着，回頭想瞧瞧那幾個小男孩，沒想到下樓梯踩了個空，險些摔個跟頭，好在秦昇扶住了她，才不至于跌倒，只是崴了一下腳。

“看路。”

嚴厲地教訓了她一句，為防再發生這樣的事情，秦昇直接将她攬腰抱起。懸空的那一瞬間，身後響起小男孩兒們的哄笑聲：“姐姐，這麽大了還要她老漢抱，真是丢人。”

汪曉雯:“......”

偷偷瞟了眼秦昇。

他好似并不是很高興，抿着嘴角，一臉的嚴肅。

難道是嫌她煩了？

走到樓梯口時，掙脫了下身子，想要下來，秦昇又呵斥一句：“不要胡鬧。”

汪曉雯不聽，動的更厲害，如果這個時候再不将她放下來，可能得摔跤，沒辦法，只能讓她腳尖落地，随後一秒，汪曉雯就脫離了秦昇的懷抱。

拾級而上。

只不過老天好像特別愛捉弄人，拿人開玩笑，快上二層的時候，突然一下子，周圍全都黑了。

汪曉雯下意識叫了一聲，反應過來才明白估計是樓道裏的感應燈壞了。老小區就是這樣，要不就是這兒出問題，要不就是那兒出問題，沒一個讓人省心的，由記得前一個月三樓的剛壞過，這次就輪到了二樓。

汪曉雯在夜間視力一向不太好，這個時候燈還壞了，簡直寸步難行，可又不想去求秦昇，只能扶着牆緩慢行走。

生怕踩個空，于是擡起左腳，一點一點摸索，确認自己擺放在了中間的位置，才移至另一個臺階。

就這樣，一步一步地上樓。

可沒走多遠，身後的男人又将她給公主抱了起來，只是這次在行動前，特地提醒了一句：“不要再亂動了，要不然就是我們兩個一起滾下去。”

汪曉雯想了想這個後果。

如果他們一起滾下去，勢必造成很大的動靜，到時候把樓裏的爺爺奶奶們給吵醒，看見他們呈雪球狀，抱在一起往樓下滾，還以為他們幹了什麽事呢？

趕緊搖了搖頭，在秦昇的懷裏老實了許多。

伸手不見五指的空間裏，或許是隐藏了各自的表情，更加能問出心中想問的話，摟着秦昇的脖子，汪曉雯小心翼翼地問：“你今天不高興？”

已經到了門口，感應燈亮了又停，停了又亮，終于在再次周邊全部暗下去的時候，秦昇将汪曉雯放下，讓她倚在牆面上，低着頭沉聲問：“你能看出我不高興？”

“當然能啊。”

汪曉雯笑嘻嘻地擡起手臂，在他的眉毛上臨摹：“如果是這樣，就代表你心情還不錯，如果是這樣......”指着他緊蹙的眉頭，“就說明你不高興了。”

“那你明白我為什麽不高興？”

循序漸進地引導着汪曉雯往他想說的答案上靠近，俯下身輕抵着她的額頭，聲音性感又有磁性。

“難道是因為我睡的太晚了？”

秦昇“......”

揉了揉山根，一臉的無可奈何。

時間也不早了，再逗留只會打擾老人睡覺，按了門鈴，看着汪曉雯平安到家，才下樓，開車，離開。

汪曉雯站在廚房，目送他出了小區，才回到客廳。

茶幾上有何女士新買的手剝橙，拿了一個，坐在沙發上悠哉悠哉地吃起來，汪母擇菜的時候，不忘提醒一句：“趙宇智放假回來，你少跟他厮混在一起，都這麽大了，別一點數都沒有。”

“我倆好久沒見面，這叫回憶小時候的美好時光。”她塞了一瓣橙子放進嘴裏，咀嚼時，感嘆道，“還是小時候開心，長大了什麽煩惱都出來了。”

“那你還能一直不長大，我跟你爸養着你？”覺得有必要點醒她，“反正你自己注意些分寸，秦昇很可能會不高興。”

“不會吧？”

汪曉雯驚訝地坐直了身。

天大地大，她真就沒往這上面想過，秦昇可能會吃趙宇智的醋。

趙宇智有什麽醋好讓他吃的呢，一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屁孩，比他小那麽多歲不說，還沒他有錢，沒他長得帥，也沒他當年成績好。

有必要去跟一個方方面面都被自己碾壓的人去吃醋？

“怎麽不會？如果秦昇跟一個小姑娘去放煙花，你高興？”

“那當然不能的啊！”

“這不就行了？”

......

汪曉雯始終沒将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在她看來，秦昇可能會吃孫有成的醋，也不會吃趙宇智的醋。

趙宇智是誰啊，他小時候流鼻涕的樣子她都見過，汪曉雯怎麽可能會喜歡上他？

抱着這樣的心态，她并沒有故意去疏遠這位兒時的朋友。只不過倆人長大之後，由于工作上的差異，男女之別，交集并不是很多，因此前幾天也沒怎麽聯系，到了一周後，一個周六的上午，趙宇智突然發消息問汪曉雯去不去看電影，他還聯系到了一個他們小時候的朋友，叫胖胖。

胖胖十多年前一家就從他們那兒搬走了，起初還有聯系，但住的遠，如果想長久維系關系，那簡直就是難上加難，慢慢地斷了，後來聽說他們又搬了一次家，那次後，就連住址都找不到了。

“就是那個老是被欺負就說回家告訴他媽媽的小胖子？”汪曉雯激動地問。

“嗯。”

“你等等我，我去問問秦昇，他同意了，我就去。”

趙宇智笑：“你連出來玩都做不了主？汪曉雯我合理懷疑你這是從一個監護人換到另一個監護人啊。”

“你不懂。”汪曉雯有點煩躁，“明天秦昇家有家庭聚餐。”

“那你還是先去家庭聚餐吧，我還有幾天才走，有的是時間。”

“不用不用，我去問問秦昇。”

她本來就不想參加那個什麽勞什子聚餐，現在找到借口不是更好。匆匆下了樓，去了書房。

今天是周末，秦昇難得放假，汪曉雯也從學校回來。訂好的婚戒已經給他們寄了過來，過幾天就要去試婚紗，為年後的婚禮做準備。

因為請了年假，所以這段時間秦昇特別忙，很多工作要完成，放假都沒時間休息，在書房裏處理文件。

看見汪曉雯推門進來，端着一盤水果，就知道準沒好事。

她買的水果，什麽時候還能有別人的份？

秦昇摘下金絲邊框的眼鏡，倚靠在椅子上，拇指揉了揉眉心，問：“你怎麽了？”

“嘿嘿，我看你辛苦，來給你送一些水果。”

将果盤放在他面前，又小步跑到身後，給秦昇捶起了背。

如果秦昇沒記錯的話，果盤裏的那半串葡萄是汪曉雯昨天買的，據說平均算下來得要十塊錢一顆，被她給吃了一半，還剩下的這一半是因為沒舍得吃，特地留到了今天。

能分給他......

“說吧，你有什麽事？”

汪曉雯心想跟聰明人打交道就是高效率，趕緊道明來意：“你昨天是不是說我可以不用去參加家庭聚餐。”

“是這麽說過。”

秦昇似乎被她捏的很是享受，不過不想讓她幹這種事，下一秒就拉着汪曉雯的手，讓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是這樣的，我有個朋友叫胖胖，跟趙宇智一樣，我們小時候就認識，明天我們三個人約了一起去看電影，你看，能不能和爸爸媽媽說一下......”

聽到這裏，秦昇并沒急着發表意見，過了很久，他才輕聲開口：“曉雯，爸爸難得回來，難道你不想見見他？”

“可不是你說的，後天也可以見的嗎？”

勸不聽，只能無奈地撫着額頭：“不要胡鬧，這是家庭聚會。”

昨天還說的好好的，家庭聚會如果讓她覺得不高興，或者難受，有不想見的人就可以不去，今天卻讓她別胡鬧了。

“騙子，你這個騙子！”

汪曉雯氣急，開始罵人。

她也分不清真就是為了赴約才這麽生氣，還是打心底裏就是不想去家庭聚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