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第五十九章

另一頭,左霏霏選擇白落梅的辦公室作為第一次雙方會議的地點。她和宗鳴坐在茶幾邊上喝茶,等待去局長辦公室彙報情況的白落梅回來。左霏霏略帶擔憂地看向宗鳴的胸口,轉念又覺得自己有些多慮:“代價?”

“嗯。”宗鳴埋頭打開微信給荀非雨發了個定位,“岳明漪不會懷疑你嗎?”

這回答太過精簡,左霏霏都不知道從何問起,她起身倒掉白落梅的煙缸:“我的身份不僅是幹員,也是左家唯一的繼承人,越過他的權力我還是有的。北京五神宮那邊也不滿意,我不過是在用人類的手段做所謂正确的事。”

“有必要?”

“白隊長,她是個好警察,什麽都不知道的話會崩潰吧。”

“只是這樣?”

“妖監會也需要承認自己的罪過,不是嗎?”

罪過?宗鳴招手示意左霏霏把煙缸拿過來,靠在沙發背上點了一根煙:“或許吧。你知道殷知要問我什麽嗎?”

“十年內四川境內發生過的兇殺案,可以形成厲鬼那一種。”左霏霏也拿起一根煙抽了起來,她盯着窗外昏沉的天空吐出一口渾濁的煙霧,“這個女人沒有死的話,對妖監會用處不是很大,死人比活人更誠實。”

“在你面前不都一樣?”

“我只是不想。”

“也是,人心很肮髒。”

半個小時之後白落梅才一臉菜色地走回來,她沒有過多解釋自己的狀況,拉開書櫃旁的幕布露出一塊白板,示意左霏霏開始說。左霏霏顯然有所準備,她随意挽起長發,拿着油性筆在黑板上寫下迄今為止所有受害人的名字,加上吳輝一共十六人:“第一個案件裏,林秀華和劉心美的母親是因為妖監會而死。補氣陣的媒介沾了人血,原本形成了一個閉環的陣法被打破,因劉心美母親許願産生了變陣,導致了林秀華和她雙雙死亡。”

“第二案潘雨櫻被我殺死,”宗鳴抓起一根紅筆在潘雨櫻名字上畫了個圈,“她身上的陣會吸食別人的生機。”

左霏霏點點頭補充:“第二案中的保镖、經紀人李想和父母是潘雨櫻所殺,這一案中的受害者殷千泷殺死了司機,劃去。”

Advertisement

白落梅拿起一只藍色的筆圈出被吳輝殺死的人:“陳玲玉,劉心美,羅憶,李強。”她又在荀雪芽、楊雪和殷千泷之間連起一條線,“這三個人我假定是向南所殺,那麽還多出來了兩個。”

吳輝和死在金融大廈26層的狗仔,這兩個名字始終沒有找到兇手。第一個吳輝還好說,他的倉庫被用于分屍現場,是他殺戮成性,還是說有人将他作為清道夫,用完就處理掉。第二個狗仔,白落梅詢問過這個人所在的工作室,出事之前只與潘雨櫻接觸過。她拿起筆向潘雨櫻的名字畫了個箭頭,良久又補上一個問號:“殺了狗仔然後跳樓,合理嗎?”

“我更傾向于滅口。”左霏霏在那個箭頭上畫了一個叉,重新連上向南的名字,“宗先生,你聽到了潘雨櫻的遺言,你來給白隊長說明吧。”

宗鳴哼笑一聲,回到沙發上坐下:“潘雨櫻說她給向南作僞證,并且有嘗試過跟外界溝通,外界應該就是狗仔,她沒有殺死這個人的理由。26層有鬼,那只鬼不是狗仔,潘雨櫻也是被人脅迫才會騙我和小狗去那裏。她并非主犯,也不是幫兇,只是消耗品。”

“有人在她的身上嘗試使用陣法,而妖監會的重點在于破解陣法。”左霏霏解釋說,“後兩起案件,實際上都與陣法有關系,為了保證警方的安全,妖監會必須接手過去。”

就算白落梅再不相信鬼神之說,在二院見了一次鬼之後她也不得不耐心聽左霏霏的解釋。陣法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她從沒聽說過,但這并不能為妖監會奪權洗白,她側過頭一聲冷笑:“你是說我們什麽都做不到?你們導致了多少無辜人員傷亡,你告訴我……是為了,減少警察的犧牲?笑話,怕死的話我當什麽警察!”

“那你能為她們去死嗎?”宗鳴翹起二郎腿咂了口煙,“無意義的犧牲,怎麽都喜歡玩兒這種把戲,不過都是自我滿……”

“你放屁!”白落梅粗暴地打斷了宗鳴的話,“請你搞清楚,公職部門是被人民供養的,我們存在的價值就是保護他們!就算為他們犧牲,這也不是恥辱,不是我們的無能,而是我們的職責!”

宗鳴一聲冷笑:“職責?查案也是職責吧。你死了,誰來查?警察死絕了誰來查?!妖監會?你搞清楚,你的隊員可能會遇到厲鬼,遭遇各種不幸,甚至連線索也留不下來,就算這樣……”

“就算這樣,”白落梅雙目如炬,“我們至少堅守着自己的崗位上,沒有一刻徇私,濫用公權為自己奪利!”

說出這話的時候,白落梅心裏沒有底,她只能苦笑。好在宗鳴也厭煩了,甩了一句你會明白的,就扭頭閉目養神去了。

再過段時間就要召開大會,白落梅的上級不敢讓輿情進一步擴大。迫于上級強壓,她就算想做什麽,也不能借助大衆的力量。良心和正義一天天撕扯着白落梅的內心,就在她剛以為自己抓到了兇手的尾巴,又被妖監會的人截胡,順便甩來一句你們沒有用。而且這是事實,可能再過五年,再過十五年,她再努力,也無法觸及到這個案件背後的真相。

左霏霏能感受到這個女人的憤怒與不甘,面色驟然有些蒼白。她搖晃着後退兩步,靠近宗鳴之後才稍微好了些:“妖監會需要最近十年兇殺案和失蹤案的資料,請你們開放資料庫的權限。”

“縮小範圍,我們找出來給你。”白落梅寸步不讓,“警方的內網不是你們随便進出的地方。”

但這三個受害者共同點相當少,年齡上,荀雪芽17歲,楊雪22歲,殷千泷32歲。身高不一致,樣貌特征也沒有相似點。除了同處在成都,同樣是女性,似乎也沒法再繼續縮小範圍。左霏霏只能寫下這些東西,抛着筆蓋嘆氣:“還有一件事,我們需要殷千泷的詳細資料,出身背景,以及請在她醒後問一下,為什麽兇手非要對受害人挖眼割舌不可?屍體臉上的紅布,又是什麽意思?”

“她不見得會知道,”白落梅橫了宗鳴一眼,她對左霏霏總是提不起火氣。好一會兒白落梅才反應過來,指着殷千泷的名字高聲問:“你怎麽會知道她是誰?!”

“你告訴我的。”左霏霏眉眼一彎,“白隊長還想知道其他的事嗎?”

白落梅終于意識到自己全程被這個女人牽着鼻子走,以她的直覺,或許比起油腔滑調的譚嘉樹,眼前這個左霏霏才更加危險。她有些氣結,在辦公室裏來回踱步,終于忍不住一拳砸在了牆上。

正當這時,白落梅接到了柳然的電話。電話中柳然只挑了幾個關鍵點說,她聽到“倉促”兩個字頓時眉頭一皺。如果說這是一起連環殺人案,尤其是只有前兩起的情況下,這個頻率可以推算為五年,殷千泷這一起未免太快。但如果向南的殺人動機已經改變,從單純的享受到滅口,也不是說不通。

但白落梅仍是隐約覺得有什麽不對,她望向左霏霏草草解釋兩句,又低聲沖柳然說:“有人來了嗎?你讓老李跟那個人說,明天醫院聊一聊,人是找到了,兇手還沒抓到。”

“好,我盡快。”柳然那頭似乎有低低的嗚咽聲,“詳細的我會和那什麽會的人交代一遍,等回來再和你報告。殷千泷,也算是遭報應了吧?”

“……別這麽說。”白落梅挂斷了電話,擡手制止左霏霏發問,“不對,我找個東西。”

潘雨櫻的案子雖然已經結案,但白落梅并沒有解除對向南的懷疑,她仍然安排了便衣對向南進行跟蹤。她在電腦前翻找最近幾天的向南行蹤彙報,從上周天開始,向南就進入了其侄子向三兒在龍泉驿區購入的別墅,到現在組員也沒有發現這個人出來過。

不對勁,為什麽每一次向南都有不在場證明?

白落梅趕緊撥打跟蹤組長的電話,那頭卻一直是忙音。她心裏暗叫不好,內線打通老李的手機:“跟蹤組的人不回消息,你立刻派便衣過去确認一下。”

“向南不見了?”左霏霏抱着手臂靠在白板上,白落梅的焦躁讓她渾身不舒服,“冷靜下來,白隊長,請告訴我們殷千泷的狀況。”

白落梅挂斷電話深吸一口氣:“兇手作案方式看起來相似,手法卻很倉促。”她甩給左霏霏一份報案記錄,舔着後槽牙咬了一下舌根,“你看失蹤時間。”

報案人是商冬青,申報失蹤的時間是今天,但殷千泷已經失蹤了四天。荀雪芽是失蹤一個月後被發現的,楊雪的時間略微短些,但也有三周。剜去一只眼睛,舌頭被割去的部分也沒有帶走,到底是什麽原因讓向南如此慌亂?而且如果殷千泷去找過向南,組員應該會在彙報中記錄才對。

“雪芽還缺了一條腿,兇手拿走的東西越來越少了?”左霏霏回頭看向宗鳴,卻發現宗鳴面帶笑意看着手機,“宗先生,你在聽我說話嗎?”

宗鳴揚了揚手機,似乎一點都沒有被急迫的氣氛所感染:“沒事的話,我的狗來接我了,我可以走了嗎?”

左霏霏眨了眨眼睛,不斷使眼色讓宗鳴去看白落梅山雨欲來的臉色。她把那張報案記錄塞給宗鳴,壓低聲音問:“你能看到……她的可能性嗎?或者向南?”

宗鳴臉色驟然變冷,他拿起這張報案記錄一陣冷笑,揉成一團扔回左霏霏手裏:“雲扉,你覺得為什麽他的手法會變得倉促?”

白落梅怒喝一聲:“閉嘴!老娘聽不清了!”

她抓着手機走到窗口,老李安排那便衣的聲音斷斷續續:“白隊,我是葉文。不太對啊,他們四個人的電話沒有一個能打通。而且李哥讓人查了他們四個的定位,這一周都在龍泉驿區……”

“向南沒有離開?!”白落梅死盯着彙報內容,“不對。”

“是不對,”葉文單手扶着藍牙耳機拐進別墅區的夾道,“他們幾個的GPS定位,今天根本就沒有移動過!”

吃喝拉撒不可能全在車上,至少會有換班造成的位移。但那幾個綠點一直在別墅區內同一個位置閃爍,那是他們埋伏的地點,而葉文現在距離那個位置非常近。他心裏已經有了最壞的打算,咬牙摸着自己的配槍:“白隊,向南說不定已經跑了!呼叫支援,我先進去看看。”

坐在辦公室內的白落梅雙肩止不住地顫抖,她努力鎮定,擡起通紅的眼睛看向左霏霏:“向南應該是殺了我的組員,他……這麽慌,是為了逃跑吧?我的組員驚動了他所以……咳!地點我發給你,妖監會的人,請你們幫我!”

話音剛落,電話那頭傳來葉文驚訝的呼聲。男人舉起執法記錄儀,忍着淚拍攝着屋內拖曳狀的血痕,可還沒等白落梅問他看到了什麽,轟隆一聲炸響,讓辦公室內的三人都愣在了原地。

斷線的嘀嘟聲有節奏地響起來,荀非雨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機,長眉一挑,心想宗鳴為什麽還沒結束。他迎着寒風走出麓山醫院,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蹲在花壇邊,望着自己的手機發愣。好一會兒,荀非雨才抽了抽嘴角:“程……鈞?”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