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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在寵物診所等了一天之後,譚嘉樹終于給荀非雨發來了出任務的通知。明漪在整理完一幹線索後與殷知達成共識,暫時由陸沺承擔兇案資料搜集的工作,左霏霏和譚嘉樹全力協助荀非雨,查找向南的蹤跡。
荀非雨下午來到西南分部與兩人彙合,商量具體的做法,順便問左霏霏幾個問題。他記得譚嘉樹在湖邊說過,左家的人能把草木變成自己的耳目,那樣應該會更快一些。但坐在庭院中的左霏霏聽罷,直接搖頭說:“擁有這種能力的只有我爸爸,況且他的能力範圍有限制,坐在北京也不能控制四川的草木吧。”
“他不能過來?”荀非雨破案心切,整個人毛躁躁地,“北京最近不是很太平嗎?”
左霏霏在桌下不輕不重踹了荀非雨一腳:“只是沒有爆出來而已,你以為新聞限制像四川這麽松?似乎有厲鬼正在殺吸毒者,出了兩起,由岳夏衍全權負責。”
譚嘉樹捂住右腿悶哼一聲:“你踢我幹嘛啊!叫夏衍回去原來是為了這事兒,鎖龍井還安穩嗎?”
“還好,有月燈在就不會出什麽問題。”左霏霏提到月燈不免看了荀非雨一眼,“岳夏衍是這一代選出來的月燈繼承人,你不去北京也不繁衍就不用擔心。”
荀非雨白她一眼:“跟你生?”
左霏霏眉尾直抽:“我對瘋狗沒有興趣,對了,我們三個對付普通人,組成一隊未免浪費戰鬥力。”她看向譚嘉樹,眸中帶了些征詢的意味,“隊長,你不能單獨行動,不如和我一起?”
“嗯?我覺得非雨哥可能不擅長問話,”譚嘉樹一把攬住荀非雨的肩,嬉皮笑臉扔給左霏霏一張名單,“裏頭這幾個比較好色,嘿嘿,你一個人行動會比較方便吧?我和非雨哥去解決幾個需要用拳頭的硬茬兒,打人的事兒你又不在行,見血也不舒服吧。”
最開始明漪安排左霏霏加入,也是看重左霏霏對活人的追蹤能力。雖然左霏霏說的“浪費戰力”也有道理,但荀非雨仍有些擔心自己會找不到人:鬼氣特別,但人味兒不一定,警犬還得先聞聞兇犯的衣物呢。可譚嘉樹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該說這人是過分自信,還是真的不想讓左霏霏看見血呢?
臨行前陸沺塞給他們一人一包致幻粉,提取自菖蒲的根莖,适量使用能造成短時失憶。荀非雨陰沉地看向天上的月亮,低聲對譚嘉樹說:“我不太能控制獸化之後的殺意,如果我打紅了眼,你記得別讓我殺人。”
譚嘉樹撩起風衣給荀非雨看了眼皮帶上兩個槍套,一拳頭砸到荀非雨胸口:“我這電擊槍呢,放心,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獸化,我絕對不會讓你失控的。”
警方可以排查向三兒經常出現的娛樂場所,但不一定能找到向三兒那幫神出鬼沒的打手和交易毒品的小高層。按照荀非雨的回憶,他記得好幾個小高層的住處,但或許是警方那邊的排查打草驚蛇,三天下來,他和譚嘉樹一無所獲。只有左霏霏撞見一個,還什麽都沒問出來。
經此打擊,荀非雨才想起一件事。和向三兒一起失蹤那打手謝玉,他在足浴城包了個雛兒當馬子。那丫頭叫張婷,十六歲就跟着謝玉,十八歲那會兒就給他生了女兒。謝玉對她還算有良心,每個月都會讓手下給張婷送現金,當孩子的撫養費,日子正好是這兩天。堵女人的事情荀非雨不想幹,但打謝玉的手下他還是能下手。
于是他把這東西一說,左霏霏立刻同意:“我可以處理那個女人,你和隊長解決男的。”
當晚,荀非雨戴上口罩和指虎,埋伏在足浴城的後巷。譚嘉樹蹲在巷尾的陰影裏,左霏霏變回原形,小白貓趴伏在足浴城燈牌後,等待張婷下工來收錢。荀非雨記得非常清楚,晚上十一點半張婷下班,謝玉那兩個手下就應該到了,但等到十二點也沒見到下午進去的張婷出門。
他心裏覺得不太對勁,本想示意左霏霏去看看,不想張婷就在這時候出來了。她身形嬌小,站在足浴城門口左右張望。就在荀非雨松了一口氣的時候,接通電話的張婷突然抱起腳邊的包瘋跑向路旁剛停下的面包車。
“艹?”正當荀非雨想要沖出去,他卻感覺身後一涼。
譚嘉樹堪堪躲過荀非雨的拳風,皺眉按住荀非雨的肩膀,拉起他就往停放摩托車的方向跑。他扔出一把紙蝴蝶,跨上摩托扔給荀非雨一個安全帽:“霏霏,你在前面追蹤!告訴我應該怎麽走!”
“連張婷都開始警覺,白落梅鬧了他媽多大的動靜!”荀非雨罩上安全帽,一巴掌按在了後座的黑盒子上,“張婷和謝玉的手下肯定知道什麽,追!”
摩托從逼仄的巷子裏擠了過去,漂亮地甩尾過彎,仍是沒有看見面包車的影子。小白貓雙眼鎏金,借蓬松的大尾巴來平衡,縱身一躍跳過樓與樓之間的縫隙。她穩穩落在屋頂上,金瞳掃過來往的車輛,深吸一口氣感受着風中的遞來女人的焦躁和恐慌:“越往北越淡,上高架!”
紙蝴蝶停在譚嘉樹肩膀上,它無法追上摩托車的速度,勉強依靠衣領擋住風口。譚嘉樹已經開過路口,他哼笑一聲,緊握車頭猛地一甩,摩托直接壓進花壇逆行,磕到石子兒突然擡起車身,愣是直接蹭到了欄杆,甩進剛剛錯過的高架口:“好險啊。”
荀非雨雖然喜歡飙車,但他也不會譚嘉樹這一手。他一旦接觸到這種極限運動就會特別興奮,扶了一手譚嘉樹的黑盒子後大笑幾聲:“精彩啊!”可是上了高架之後左霏霏就不再有視野優勢,荀非雨又看着那川流不息的車燈嘆了口氣,“憑感覺吧,超車?”
“沖!艹,我北京八寶山車神怕過誰啊!”
“……你真玩靈車漂移?”
“說笑的!霏霏,盡量追,注意躲避車輛,不要受傷。”
摩托車窄瘦,雖然速度不一定能比上四輪車,但在公路上夾縫超車一絕。再加上譚嘉樹技術頗好,雖然後面罵聲一片,但荀非雨只覺得爽快。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可以如此接近所謂的“真相”,哪怕只能窺見冰山一角,都能燃燒起血脈之中那濃烈的興奮因子。
但很快就到了高架分叉,未等蝴蝶發聲,譚嘉樹已經一頭紮進了夾道,他沖荀非雨一笑:“前面堵車,這條路應該是出城,賭一把。”
“應該是出城方向。”左霏霏在道旁樹的枝丫間跳動,忍着身上越來越劇烈的疼痛,“我可能追不上了,路口接我,我跳上來!”
她借風才能勉強追上車速,但代價也很快反饋到身上。餘光瞥見摩托車影時左霏霏縱身一躍,被荀非雨穩穩攬進懷裏:“比我預計要快……”
“我運氣好啊!”譚嘉樹笑得爽朗,不無擔憂地問,“代價沒問題吧?”
“還好,張婷很緊張,應該是事出突然。”小白貓窩在荀非雨領口裏喘息,扒着譚嘉樹肩頭往前看,“轉國道,到底要去哪兒?”
譚嘉樹先一步擰轉車頭駛向分岔口,荀非雨卻在空氣中聞到一絲奇怪的氣味。腥鹹,鐵鏽,是血?他們已經能看到面包車的位置,而且有致幻粉在,無需擔心會暴露。說時遲那時快,左霏霏被荀非雨扔進譚嘉樹衣領,丢下安全帽長嚎一聲。銀灰狼犬從一人一貓頭頂飛躍出去,蹬着樹幹借力,朝向那輛面包車俯沖。
被他抓撓過的樹木留下幾道深深的抓痕,譚嘉樹還未從那電光一般的身姿中回過神,狼犬已經踩上車頂,對準駕駛室的玻璃狠狠一砸。左霏霏眼疾手快,變作人形灑出致幻粉,揚起微風向後一吹。但令她目瞪口呆的是,身後哪裏還有車,滾滾濃霧已經淹沒了道路,可譚嘉樹似乎還未發覺這一切。
她苦笑幾聲,對譚嘉樹說:“追上去,有傷者。”
狼犬似乎聽到了左霏霏的聲音,他向駕駛室內的人龇出尖牙,一口咬在那人的肩膀上,整個身軀擠進駕駛室,掰動方向盤向國道旁濃密的樹林中撞去。譚嘉樹果斷在路旁停車,打開黑盒拿出一支貼着符箓的藍花楹,迅速插在土裏,那枝條詭異地竄起,竟催生出一個臨時的幻陣。
他背起黑盒,兩杆裝好消音器的Cougar手槍已經抓在手上。剛剛他似乎看到汽車的駕駛室內閃過微弱的火光,左霏霏也聞到了些許火藥味,難道那些人手上持槍?不待多想,他們已經看到了三個手持92手槍的匪徒,一人正捂着張婷的嘴節節後退:“怪物!”
“不要獸化!”譚嘉樹荷槍實彈打在其中一人的手腕上,對着想要撲上去的荀非雨怒吼,“控制好你自己!”
目露兇光的狼犬聽完後,皮毛如抽絲般露出了荀非雨本來的面貌。就在那瞬間,四個匪徒連開數槍,只是擦過荀非雨的身體,留下幾條飛速愈合的傷痕。那些人喊着怪物,瞄向稍微正常的譚嘉樹,卻一瞬間失去了譚嘉樹的蹤跡。下一秒,譚嘉樹飛身從樹上跳下,單手用槍托砸向其中一個人的後頸,右手飛速換上電擊槍,直接打在偷襲那人的下腹。
兩人應聲倒地,荀非雨暗叫一聲好,壓低身軀一腳踢斷來人的腿骨。那人的小腿就像吸管反折,空氣裏頓時冒出濃郁的血腥氣,讓荀非雨越來越激動。他舔着下唇,癡癡地看向那人的血肉,險些沒有躲過挾持人質那個人的槍子兒。荀非雨冷笑一聲,歪頭頸椎咔嚓一聲響,亮出尖爪就要撲上去,卻聽張婷一聲痛呼:“別殺我,別殺我……求你了!”
正當這時,譚嘉樹已經繞到男人後方,與荀非雨對視一眼,兩人同時出手。荀非雨躲過子彈,手刀直接劈斷男人持槍的手腕,譚嘉樹勒緊脖子,左霏霏順勢救下張婷。但張婷只是左手被劃傷,她已經吓得說不出話。
但這時左霏霏雙目中似有金光劃過,溫和地對張婷說:“你平靜下來,出了什麽事,告訴我好嗎?”
“她比上一任朏朏還要出色。”譚嘉樹拉過荀非雨靠在一邊,對荀非雨低聲說,“利用安撫情緒的能力,誘導審問。”
果然如譚嘉樹所言,張婷愣愣地說完了整件事。這些人确實是謝玉的手下,按約給她送來謝玉的現金。以往謝玉都是給了小兩萬,但這次謝玉提早給張婷打了電話,告訴她自己暫時不會回來,先把女兒送到了安全的地方,這次送來的錢夠她好好生活一陣子。那些人對她說謝玉失蹤,要接她逃跑,但是一上車那些人說要綁架她,還逼問女兒在哪裏。
“樹倒猢狲散。”荀非雨啧了一聲。
左霏霏繼續問:“那你知道謝玉在哪裏嗎?”
“他用的是一次性的電話,再打過去就不通了。”張婷仍是怔怔的,她抓着左霏霏的袖子,眨着眼睛似乎快要掙脫控制,“那些人好像說了雲南,我不知道,我也想找他,他在哪裏?是不是很危險?我還有個女兒,她不能沒有爸爸……”
譚嘉樹沒有再聽,捂住左霏霏的口鼻,撕開紙包就撒在了張婷臉上。張婷當即咳了好幾聲,不省人事地暈了過去。荀非雨皺眉沒多說什麽,冷冷看着腳邊這幾個被打趴的人,心想要不要踩斷幾根手指,那骨頭碎裂的聲音實在是悅耳。
“省着點用致幻粉,對普通人來說有毒的。”左霏霏瞪了譚嘉樹一眼,“弄醒剩下的,速戰速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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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