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明月清晖(八)
房子裝好,家具陸續搬進來,他們的婚禮也進入最後準備階段。因為何心武之前說過,婚禮的費用由他來出,所以他們的禮服也都是在法國專門訂做,然後由設計師助手親自送上門來。他們在袁家試穿禮服,何清晖換好禮服等在袁家客廳,袁明月的弟弟袁明朗因為姐姐結婚,早就回家來。他是個長相俊郎的年輕人,一派陽光天真,不停纏着何清晖說話,“清晖哥,你說車子的話,是買法拉利好,還是買蘭博基尼好?”
何清晖說:“我有一輛阿斯頓馬丁。”當然,那輛車不知現在歸誰了。
“英國車啊,好像太老式了,不夠時尚。其實想想,我還是喜歡蘭博基尼……”他正糾結不清的時候,只見設計師助理從樓梯上下來說:“新娘子要來了。”
何清晖自然而然的走到樓梯口,一手背後,微微擡起頭向上看,他演這一套已經輕車熟路,姿勢越來越潇灑。設計師說完,過了一會兒,只見袁明月出現在樓梯口,穿一件白色抹胸拖地婚紗,上了妝,頭發在後面高高挽起,露出瑩白脖頸和鎖骨,整個人散發誘人魅力,美麗異常,周圍衆人一片喝彩。
何清晖被那白色恍了眼,稍稍出神,立即反應過來,臉上擺出适當笑容說:“很美!”
袁明月雖然知道不過是做戲,可是大家都誇她美,她依然高興。她款款擺擺的從樓梯上下來,後面跟着一個助理幫她扶住裙角,她難得矜持的笑着,俨然一個公主。何清晖伸出手給她,她看了一眼那只寬大的手,不情不願的搭上去,婚禮公關說:“來來,新郎新娘站一起讓我們先感受一下。”
何清晖和袁明月并排而立,婚禮公關立即發愁:“不行,袁小姐,你的鞋跟太高,身高與何先生不太協調。”
袁明月也知道她穿了高跟鞋比何清晖高一點,她得意的看着他,眼睛快要笑成一條縫,自然是嘲笑他矮。
何清晖恍若未見,很沉穩的對婚禮公關說:“這衣服就要配這雙鞋才好看,身高上沒什麽關系。”
袁明朗忙在旁邊拍手,拿肩膀撞袁明月說:“姐,你這次終于找對男人!記得吧,你從小到大交的那些男朋友,個個嫌你個子高,不讓你穿高跟鞋。看清晖哥多大方,有自信的男人就應該這樣!我以後也要找個比我高的女人!”
何清晖在心裏翻白眼,她只是穿上高跟鞋比他高好嗎。
袁明月卻知道,何清晖這個人最會做戲,在外人面前,他一向都表現的完美無缺。
婚禮前一晚,袁明月心裏想着明天一早就要起床折騰,不免頭疼,只想早早睡覺。她的父母卻因為女兒就要出嫁,未免傷感。陳曉雲眼睛紅紅的,坐在袁明月的床邊,拉着她的手說:“養你這麽大,誰知轉眼間就要嫁出去了,我真舍不得。”
袁明月心說不就是你想我嫁的嗎,有什麽舍不得的;按她一貫為人處事原則,怎麽着也應該說個“我也舍不得你”之類的,可是不知為什麽,總覺得跟父母賭氣這個事情好像永遠也過不去了,她說不出話來。
陳曉雲又斷斷續續說了一些她小時候的事,她聽的都快要睡着。忽然陳曉雲嘆了一口氣說:“月月,原本我跟你爸是為你準備了豐厚嫁妝的。可是葉聖非那麽一鬧,公司最近的情況也難免受影響,嫁妝就只能虧待你了。”說着從身後端出一個盒子,打開裏面是一套黃金首飾。
袁明月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她自己知道是假結婚,這個家遲早是要回來的。可是陳曉雲這麽一說,她才意識到,他們是真的把她嫁出去了,而且陪嫁只得一套黃金首飾,價值數萬。她以為葉聖非的事情就那麽過去了,原來不是,他們讓她賠,從她的嫁妝裏賠。她眼淚瞬間湧了出來,根本來不及隐藏,陳曉雲見到連忙說:“我們不是不想給你,是實在沒有。”
袁明月轉過臉去,說:“我不是為這個哭的,想着明天就離開你們了,我舍不得。”話說出來,她自己也驚了,剛才都說不出口的話,居然在這個無比委屈的時刻順利出口。
陳曉雲當然寧願相信她這話是真心的,她拍着女兒的手說:“別難過,家裏随時有你的房間。”
袁明月點頭。待到她母親離開,袁明月看着這件熟悉的屋子,不禁開始發抖,原來這個給了她那麽多美好記憶旳地方,竟然從來都不是屬于她的;那麽那些美好記憶呢,不過是自欺欺人嗎?而她的家又應該哪裏呢?月壇17號嗎?不,那只不過是個臨時的客棧罷了。可是此刻想到那裏,卻比這裏更覺溫暖。
她起來穿上衣服,偷偷開車去了月壇17號。她用随身攜帶的鑰匙打開門,看到這座她親手裝出來的房子,忽然所有的委屈都壓抑不住,她坐在為自己設計的衣帽間裏大哭起來,房子很大,密閉性良好,她并不擔心被別人聽到,只是一味痛哭,在心裏告訴自己,哭完這一場,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哭。
何清晖這晚被楊慎拉去單身派對,他覺得異常荒謬,事實上就算過了明天,他也只是一個結了婚的單身男人而已,與以前沒有區別。他中途逃出,開着車剛好經過月壇17號,不禁想進來看一眼。
他打開大門就聽到裏面有嘤嘤哭聲,他幾乎瞬間湧出眼淚,以為母親回來,他慌忙往裏面跑,到了天井才聽清楚哭聲并不是嘤嘤,而是哇哇,他立即知道不是母親,而是袁明月。
他異常惱火,覺得自己剛才的反應簡直像個白癡,他站在樓下一會兒,等到眼睛恢複正常。才走上西邊的二樓,找到袁明月,只見她正坐在一間房子中間的沙發上大哭。
袁明月擡頭看見何清晖,先是一愣,止住哭聲,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哽咽着說:“何清晖,我父母不要我了。事實上,他們從來都沒有打算要我。”
何清晖站在門口無動于衷的看着她說:“你已經26歲了,還想父母怎麽要你?給你喂奶換尿布?”
袁明月好不容易止住的哭泣聲又起來,“嗚嗚,何清晖,你個大混蛋。你難道就不會說一句好聽的嗎!”
何清晖看着她臉上眼淚,一陣厭煩,他轉頭四顧,忽然發現這間房子周圍都是各種形式的櫃子,總有十幾二十面,他說:“袁明月,這是你的衣帽間?”
袁明月帶着哭腔說:“是啊,怎麽了?”
“你不覺得太大了嗎?”
“我衣服多不行嗎!”
何清晖從鼻子哼出一聲說:“想想那些衣服是用多少錢買的,也許你就不會那麽難過了。”
“你個冷血動物,人家那麽傷心,你還跟人家講錢。”
“傷心?你不如想象一下,這個時候如果你是在隔壁那間雜貨鋪裏,會不會更讓人傷心。”
袁明月記得那件雜貨鋪,不過十幾平方,靠門是一個賣貨收銀的臺子,後面樹着高高的架子,上面擺着方便面餅幹等常見食品,再往後有一個門,拉了一個簾子,隐約可見是一個床鋪,經常在這兒看店的是一個女人,年齡不會比她更大,穿一件藍色的運動衣,有幾縷頭發總是垂到眼前。她去買過水,那女人從不擡頭看她。如果她是她?袁明月想到這裏,忽然打了個寒顫,止住哭聲。
何清晖見她識時務,也不想再與她多說什麽,“走吧,我送你回家。”
袁明月站起來,乖乖的跟在他身後,一路上她心情翻滾,難以平靜。這一場大哭之後,她終于自最近的混亂狀況中清醒過來,不禁慶幸遇到了何清晖,與他做了這個交易,她有了巨大籌碼,之後一切都要看她自己經營。何清晖說的對,沒有父母會喜歡跟他們賭氣的孩子;她想要的東西那麽多,哭是哭不來的,她得盡自己一切努力去争取。
到了袁家,袁明月下車,何清晖在後面叫住她說:“弄個冰塊好好覆下眼睛,我不想明天在婚禮上丢盡臉面。”
袁明月撇嘴,“裝模作樣!我才不相信你會真的在乎!”
何清晖沒有說話,總要讓她占一回上風。
他們的婚禮在武鑫集團旗下酒店舉行,這天何袁兩家親友聚集一堂,熱鬧非凡。婚禮現場依次擺開幾十張大圓桌,桌上鋪着白色桌布,上面擺放大捧藍色百合;靠近舞臺的方向留出大片空地,供賓客們餐前交流及觀看儀式;禮堂周圍均有白色百合及紅色玫瑰交叉裝飾,室內燈光經過精心設計,一束束傾洩下來,映照着這一切,顯得那麽富麗奢華;每個到場賓客均有禮物相送,自然超過他們所給的彩禮錢;現在賓客皆是一臉喜氣,圍着何心武和袁慶年夫婦道賀。
門外有記者守候,被婚禮公關特意帶進室內,熱心招待,送上車馬費,并交代說稍後自有婚禮照片奉送,不用他們那麽辛苦拍照,記者們自然樂得清閑。
儀式開始前,袁明月忽然在休息室着急起來,她讓人去找何清晖,那人嘲笑說:“我們可聽說你昨晚跟清晖在一起很晚才回家,早上也是他接你過來的,這才分開幾鐘頭,又想了?”
袁明月知道昨晚的八卦一定是她弟弟傳出來,他小時候就愛觀察她的各個男朋友。終于何清晖過來,被袁明月一把撈進室內,她把門關上,火急火燎的說:“何清晖,我忽然想起來,待會兒是不是要有一個新郎親吻新娘的環節,怎麽辦?不會真的要親吧?”
何清晖看她穿着潔白婚紗,頭發被高高盤起,帶着長長的鑽石耳墜,本來是高貴典雅的裝扮,人卻總是一驚一乍,不禁皺眉,“借位你不會嗎?”
“借位?那麽多人,會被發現的吧?”
“你想真親?趁早別做夢了,我可沒有随便親吻女人的習慣。”
袁明月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急中生智,總算填上:“我也沒有被狗咬的習慣!”
何清晖不屑的看了看她突出的鎖骨和平坦的胸脯,淡淡的說,“我恐怕狗也不會喜歡沒肉的骨頭!”
胸小這件事一直都是袁明月的心頭恨,現在居然被這樣嘲笑,她簡直想立馬悔婚,可是想想那個“想像不到的數目”,她只得握緊拳頭,告訴自己,打落牙齒活血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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