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月圓人全(五)
楊慎很快查到葉聖非離開北京以後的大致行蹤,他先回了老家無錫,三月份帶着父親一起從無錫到的四川,差不多就是何清晖和袁明月結婚以後沒多久。在這整個途中除了從北京到霸州一段是做火車,其他時候應該都是開車或者搭車,當時百年報警查的只有公共交通記錄,沒查到就擱置了,自然是袁家當時因為袁明月和何清晖的關系,也沒有真的想找到他。
他帶着父親到達四川以後,就在白玉縣住了下來,最開始一個月每天陪父親去當地的亞青寺,聽喇嘛講經,也就是在那期間,葉聖非認識了在當地藏區做自願者的王心悠,後來葉父病情進一步惡化,王心悠就一直陪在他們父子身邊直到葉父病逝。應該就是在這段時間裏,他們産生了感情,後來在一起。
上個月,何心武因為聽信了某大師的話,千裏迢迢前往亞青寺拜佛求經,一連去了三天,第三天的時候在路上遇到山洪爆發,被同去寺廟拜佛的葉聖非所救,然後他們就一起回到了北京。
在月壇17號的游戲室,楊慎坐在椅子上,今天不用陪何清晖打球讓他覺得恨輕松,講完這些他開始吃冰凍西瓜。何清晖和袁明月正在打球,兩人都穿着白襯衣黑長褲,頗有職業球員風範。袁明月打丢一顆紅球,只悔的捶胸頓足。
楊慎吃完一塊西瓜,又拿起一塊,問:“你們到底有沒有聽我說?”
袁明月之所以丢球,當然是因為注意力早就不在球臺上,可是看何清晖那麽從容,她原本是想向他學習的,到底火候不到,幹脆也不看球了,問楊慎:“這麽說,清晖他爸說的都是真的!”
楊慎搖頭,“不完全,老爺子應該在遇到葉聖非沒多久就知道了他跟百年地産的糾葛,已經在暗地幫他擺平了五百萬的案子,所以葉聖非才可以光明正大乘坐飛機回北京。要不然早就被警察抓了。”
袁明月想了想說:“所以他們之間到底還是達成了某種交易,而不是像清晖爸說的那樣,只是一個巧合。”說完又問:“成發地産那邊是什麽情況?”
楊慎覺得跟袁明月說話輕松多了,她既不會像大多數人那樣需要你不停跟她解釋,也不像何清晖那樣,上來就給你提諸多無理的要求;他接着說:“武鑫集團收購成發地産确實是在成發跟百年簽訂合作協議之後的事情。合同既然已經簽訂,所以,無論他們想做什麽,我們都只有接招。”
楊慎一邊說一邊看何清晖打球,卻見他竟然打丢一顆位置很好的黑球,不竟奇怪,他可很少有這樣的失誤;再看旁邊袁明月因為何清晖丢球,臉上出現的興奮表情,便明白是怎麽回事了。不禁嘆道,果然一物降一物。
何清晖放下球杆,拿起桌上盤子裏的白毛巾擦了擦手,拿起一塊西瓜,對袁明月說:“該你打。”
球局進入關鍵時刻,袁明月摩拳擦掌一番,最近跟何清晖打球,她總能勝個一局兩局,所以信心十足。待她打進一球,何清晖才跟楊慎說:“再去仔細查何心武遇到山洪滑坡前後的所有事情,越細越好。”
楊慎看何清晖為讓袁明月打球不分心,故意放慢說事情的節奏,真是煞費苦心,他答何清晖的話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認為遇上何心武是葉聖非算好的,因為他肯定早就在王心悠的嘴裏聽說過你和你父親的關系,再加上月壇改造項目當時鬧的那麽大,他作為百年以前的員工,不可能不關心。我也想過這個可能,但是我覺得根本不重要。無論是誰,跟了老爺子,就只能聽他的。所以,最重要還是要搞清楚老爺子想幹嘛。”
何清晖看袁明月一頭汗,拿了巾帕遞給她說:“擦擦汗,吃了西瓜再打。”又說:“葉聖非不是袁明俊,他居然能夠在拿走不屬于他的五百萬之後,還能好好的在四川拜了幾個月的佛,又恰好能夠搭上何心武,說明這個人不是一般的狡猾。你之前跟他那麽親密,難道不了解?”
袁明月接了帕子在額頭上拂了拂,發現何清晖正看着自己,這才意識到最後一句話是在問她,忙說:“他這個人是很聰明,他剛做銷售員幾個月,就因為在一個項目推介會上代替生病的組長做推介而獲得我爸的賞識,後來的銷售額也一直很驚人,升的很快,不到三年就從普通銷售員做到副主管。”
何清晖聽袁明月說葉聖非“聰明”,忽然就覺得很刺耳,他冷不丁的問:“他是怎麽追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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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明月還在他們讨論的問題裏沒出來,聽到何清晖這麽問,也完全沒覺得有問題,她靠在球臺上實話實說道:“有一次我過生日,他召集全公司同事給我開趴,然後當衆表白,我就答應了。”
何清晖已經吃完西瓜,把西瓜皮往旁邊盤子一扔,“幼稚!”
袁明月見剛才還說的好好的,現在卻無緣無故又來評判別人,她回說:“不還有人為了你專門去學燒菜,做作!”
楊慎不禁又開始頭疼,想說你們要想在一起就直接說,整天這樣無謂鬥嘴耽誤正事兒算什麽。他用手敲了敲椅子的扶手說:“清晖,你說的我會去查。另外,嫂子,令尊讓你探老爺子的口風,你打算怎麽跟他說?”
袁明月說:“我打算去見老爺子一次。”
何清晖擡頭看她,眼睛一瞪,“你去見他幹什麽?”
袁明月手托着下巴,擡頭看了他一眼,說:“因為月壇改造項目的事情得罪了他,我去道歉。求他這次無論有什麽打算,都能夠高擡貴手,放過百年。”她當然并不真的是這麽想的,這不過是表面策略罷了,她真實的意圖自然是去探聽何心武到底想做什麽,道歉是借口也是引子。
楊慎說:“聰明!”
何清晖厲聲說:“不準去!”
袁明月早知道他會反對,說:“雖然我只見過他幾次,但是也知道他對我印象不錯。是你愛跟他作對而已,我跟你不一樣,為了百年,我什麽都做的出來。”她還在為王心悠的事情生氣,故意把話說的狠起來。
何清晖的心一沉,他早知道她是自私的,卻沒想到她盡能說出這麽無情的話來,他瞬間覺得被刺傷,這個女人從來都沒有試圖去理解和考慮過你的感受,你還在為她糾結什麽呢。他站起來說:“你想怎樣就怎樣吧!”說着走出游戲室。
袁明月原以為他會繼續訓斥或者挖苦她,沒想到他盡撂下一句話就走了,她坐在那裏看着他的挺直的背影,又想起那天晚上他給她買冰沙的情形,她的心也沉了下來,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什麽呢?他為她做了那麽多事,甚至不顧自己危險去救明朗,她不是不知道。可是為什麽他能對另外一個女人和顏悅色,對她卻總是冷口冷面?
何清晖回到書房,心內郁結。這些年來,他的生活不過就是賺錢,不停完善他心裏那個計劃,無論對誰,都已經很少動情。可是最近,卻因為袁明月,頻頻被情緒影響,失去控制。他不能再這樣,想着他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打開電腦,開始看歐洲股市,可是那些數字無論如何進不到心裏去。
正在這時,電話短信提示響起來,他打開一看,是王心悠發過來,很長的一段話寫着:“清晖哥,我在四川的時候,有一次聽喇嘛念經,我聽那聲音悅耳使人心靜,就問那些學佛的年輕人,他們念的是什麽,他告訴我是心經。我又問他心經講的是什麽?他說是告誡人們,不要為欲所苦。”
何清晖盯着“為欲所苦”四字出神半天,覺得整個說到他的心裏去,過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不禁疑惑,王心悠為什麽要給他發這樣一條短信,他忙把電話打過去問:“心悠,你沒事吧?”
只聽王心悠:“我沒事。”聽出聲音裏有一些高興。
何清晖放下心來,柔聲說:“那怎麽給我發那樣的短信?”
王心悠說:“我就是忽然想告訴你這件事。放心吧,我沒什麽。”
何清晖也想她不過是想與他分享自己的感受罷了,就像袁明朗有一回跟袁明月說:“姐,我今天陪女朋友去了一趟天文館,在裏面聽解說,你知道嗎?在太陽系中太陽的直徑就是地球的109倍;而銀河系的直徑是太陽系的7000多億倍;你知道那樣的圖例畫下來,如果銀河系是一個西瓜那麽大,太陽系不過就是一粒塵埃,而地球,更是塵埃中的塵埃;我當時就在想,那我們算什麽呢,簡直渺小都說不上,什麽都不是。所以,看看我們的生活,無論争什麽,都顯得那麽沒意義。”
袁明月當時說什麽?她笑說:“就別為你的懶惰找借口了!”她當然會這麽說,只看眼前的女人。
王心悠在電話那邊半天沒聽見何清晖說話,連叫兩聲:“清晖哥,清晖哥。”
何清晖回過神來說:“我在。”
王心悠說:“我有個朋友是京劇演員,最近正在演《梁祝》,給了我幾張票。我想請你和嫂子周六一起去看一場,你看行嗎?”
何清晖的母親愛聽京劇,他小時候也跟着聽過,不能說沒有興趣;何況既然是王心悠邀請,他也不忍心拒絕,他說:“好的,我會跟明月說。”
王心悠又問:“清晖哥,我們以前一起聽過一次梁祝音樂會,你還記得嗎?”
何清晖想了一會兒,他與王心悠認識多年,一起做的事情也是數不勝數,有很多都忘得差不多了,他老實說:“我不記得了。”
王心悠說:“哦,沒事。那我們周六見吧。”
何清晖答應,然後與她道別挂了電話。
***
因為何清晖反對,袁明月便在猶豫要不要去找何心武,誰知她還沒猶豫出結果來,何心武的秘書就給她打電話,“小何太太,何先生讓您有空上來找他一趟。”袁明月不禁失笑,何心武身邊的人真是訓練有素,所有稱呼一絲不亂,家裏人叫她“少奶奶”,公司的人叫她“小何太太”。
袁明月上去武鑫大廈頂層,秘書親自領她進辦公室。何心武看到她非常高興,從大大的辦公桌後面走出來招呼她坐,說:“明月,好久不見你了!”
袁明月叫:“何先生!”
何心武招呼她在辦公室中間的沙發椅上落座,臉沉下來說:“嗯?總是叫何先生,叫一句爸爸有那麽難?”
對于以前的袁明月來說當然沒那麽難,可是現在即使何清晖不在身邊,她也想着要顧及他的感受,她知道何清晖肯定不願意她那麽叫,就只笑笑,沒有回答何心武的話。
何心武見這情形,倒也沒有太過要求,只是問:“你跟清晖最近還好嗎?”像一個真正關心後輩的長輩。
袁明月倒不想跟他扯太多,直接就說:“何先生,上一回月壇改造項目,百年最後介入成功,純粹是因為僥幸,如果當時有什麽得罪之處,我今天在這裏給您賠罪了。可是現在,您找來葉聖非……”
何心武不等她說完,起身去辦公桌前按電話免提說:“怎麽不拿茶水進來!”說完回來重新坐下,對着袁明月擺了擺手說:“你繼續說。”
袁明月知道他故意這樣,是為了給她施壓,不過她原也不是為了讓他接受道歉而來,所以并沒有亂了陣腳。她說:“我想您應該也知道葉聖非以前跟百年和我的關系,現在您讓他回來,負責百年和成發的合作,我想知道您的本意是什麽?”
正在這時,秘書端茶進來,何心武招呼說:“嘗嘗這茶,比你們年輕人的咖啡好喝。”
袁明月見他岔開話題,倒也不着急,端起玻璃杯看了看,只見茶色清幽,不用特意去聞,鼻邊已經有一股子淡淡的苦甜的香味,是上等綠茶特有的,她抿了一口說:“應該是碧螺春。”
何心武哈哈大笑,“原來明月也喝茶!”
袁明月說:“上次陪清晖去蘇州,喝過幾次。”
何心武一愣說:“你們去過蘇州?”
袁明月大叫不好,說漏嘴了,那次是蜜月旅行,人人以為他們去的是夏威夷。她連忙不動聲色說:“嗯,上個月去的。”
何心武那種張揚的氣焰忽然下去了不少,他說:“沒錯了,上個月是阿紫的生日。”聲音竟突然低了幾度,不太像他。
袁明月聽到“阿紫”的名字,是完全陌生的,也不知道上個月有誰過生日,但是她早就注意到何清晖好像特別中意紫色,便猜到這應該就是他媽媽的名字了,她沒有說話,一來不了解,說多錯多;二來何心武陷入情緒實在難得,當然不要打破才好。
然而不過幾秒鐘,何心武又恢複他的慣常腔調說:“清晖最近在忙什麽?”
袁明月說:“都是晖達的事。”
何心武“哼”了一聲,“在查葉聖非?”
袁明月不置可否。
何心武見這個小丫頭果然有耐心,時刻知道自己要什麽,他與她閑話半天終于要進入正題,站起來走向自己辦公桌前坐下,不複剛才的故作和藹,而換做一臉冷酷的說:“我讓葉聖非去負責百年和成發的合作,當然是因為他了解百年,能給我提供更多的機會來搞垮百年。”
他說出這樣的話,袁明月并沒有很意外,畢竟在知道葉聖非是何心武派來的那一刻,她已經預料到這樣一種可能。她也站起來,走到何心武的桌前,與她面對,絲毫不回避他的目光,“您為什麽要那麽做?”
何心武往椅子上一靠,說:“小明月,我很喜歡你,你的背景和性格都很适合做我何家的兒媳婦。現在我跟你說實話:我這麽做,無非是想逼清晖認輸,讓他回到武鑫來,好好做他的武鑫接班人。如果你能答應我,說服清晖,讓他回來,我保證不讓任何人動百年,而且還會幫助百年擴大業務。”
袁明月愣住,只是這樣?他要把武鑫集團給何清晖,那何清晖為什麽還要跟他作對?她想起楊慎說的話,應該是因為何清晖的媽媽;何心武看她愣住,以為她動心,繼續說:“明月,只要你幫我,我保證不虧待你,到時候不要說百年的董事,武鑫也可以給你留個董事席位。”
袁明月反應過來,立即說:“我不能答應你。”
何心武從桌上的煙盒裏抽出一根雪茄,用一把金色的手柄式雪茄剪剪掉雪茄冒,然後點燃,放在手邊,說:“那你就別怪我了,我不是沒有給過你機會。”
袁明月不理會他的威脅,只是說:“我可不可以問您一句,清晖為什麽會那麽恨您?”一個有殺傷力的問題。
何心武臉色一變,将身下椅子轉過去,背對着袁明月。他面前是一面大大的落地玻璃窗,放眼望去,一整排的高樓都是屬于武鑫集團,下面是商場店鋪和辦公樓,再穿過這些高樓,就是高架林立的北京環路,路上車輛往來,映襯着這一片極致的繁華。何心武擁有一個帝國,可是他唯一的兒子卻恨他,但是他不信他能夠一直恨下去,總有一天,他要将他逼到無路可退,必須來求他。
何心武重新轉過來看着袁明月說:“他母親自殺,他一直将所有責任都歸結到我頭上。”他語氣中當然沒有半點內疚。
楊慎早說過清晖母親的去世跟何心武有關,可是卻沒想到居然是自殺,而他的父親對此好像完全不在意,她忽然很心疼何清晖,不知他是如何渡過那一切的;她在這間辦公室再待不下去,草草的對何心武說:“何先生,我先走了!”
何心武說:“明月,好好想想我說的,想通了可以直接給我打電話。”
袁明月說:“不!我不會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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