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搬家

“那我們還在這？”柳喬東疑惑的問道, 新地方不能随軍，他們還能去哪。

“爸，媽, 你們帶着東子和西西回老家吧”柳青堂看了眼兒子，沉吟了一下說道。“咱老家雖然偏, 但該有的都有, 我已經問過紅旗了, 他說房子一直幫着修繕，住人沒問題”。

柳家老兩口面面相觑，回老家，是個不錯的選擇。只是，這天寒地凍的回去，怕不是得凍死。

“能不能等過了這個冬？老家晚上太冷, 我怕孩子們受不住, 咱西西體弱”柳奶奶擔憂的說道。

“媽，不行，我下個星期, 就得去新的單位報道了”柳青堂摸了摸閨女的頭, 小女兒是一家子捧在手心裏養的，饑着冷着他也心疼。“我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多弄點柴”。

搬家的日子來的很快, 柳喬西早就将不起眼的東西都放在了空間。家裏的東西也都打包完成, 唯一不舍的就是那群小夥伴，她們班上的小男孩小女孩哭了一大半，另一半也眼圈紅紅。

柳喬東也與自己的幾個好兄弟告別完成, 滿懷期待的奔向新生活, 他可還記得幼時林海雪原的夢呢。

一輛罩着帆布棚的軍用大卡車, 停在柳家門口，這是部隊特意照顧柳青堂派來的。柳青堂，莊武和幾個小戰士，七手八腳的往上裝東西。連柳喬西和哥哥的床，書桌等都被拆成零件放了上去。

柳喬西披着軍大衣，抱着大公雞跳跳坐在了卡車坐後邊的小空間，其餘的雞都被殺了凍成冰疙瘩，唯有跳跳，柳家沒舍得。柳青堂與莊武兩人替換着開車，這一程路途遙遠，路況艱難，一個人不好完成。

至于柳奶奶柳爺爺，于圖南，柳喬東，他們裹着大棉被靠在車鬥裏，雖然空間狹小，但擠着更暖和。

“青堂，這次你是受了牽連了，我也不想待了，去藏區挺好，保家衛國，保衛邊疆”莊武到底沒忍住，戍邊沒問題，但這麽憋屈的走，太鬧心。

“莊武，慎言。軍令如山，服從組織安排，服從一切命令，這是你我的職則！”柳青堂冷着臉說道，他何嘗不知道這是成了炮灰，他這邊尚且這樣，丈母娘那邊還不知道形式如何嚴峻。“我走了，你一定要當心，謹言慎行，走不好就是萬丈深淵，我這樣，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莊武嘴唇微動，到底什麽都沒說，有些事，不是他們能左右的。

柳喬西大概聽懂了些，現在外面亂成一鍋粥，這是隊長跟她說過的，只是她一直待在部隊這個伊甸園，以為影響很小，沒想到現在已經波及到父親，她還想到了于家，京市是中心，會不會？

卡車徐徐開啓，車廂裏一陣沉默。莊武回頭看了一眼幹閨女，小丫頭捂得嚴實，只有兩個大眼睛漏在外邊，像個棉被成精似的。

“幹爸，你瞅我幹啥？”柳喬西看着莊武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深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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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冷不冷？”莊武關切的問道。

“幹爸，我不冷，我奶給我灌了個暖水袋，你冷嗎？”柳喬西說着想把暖水袋拿出來。

莊武連忙阻止，他身強力壯的，穿着軍大衣都有點冒汗，不過他還是非常享受幹閨女的關心。

“幹爸，喬宇這次來我就看不到了，你幫我跟他說一聲”柳喬西想了想說道，喬宇是孟凡阿姨兩年前生的，一個超級皮實的大胖小子，不過孟凡阿姨工作原因，沒有随軍。

“我有時間帶着喬宇去看你。”莊武說道自家胖兒子一臉笑意，他跟孟凡也不打算要了，西西就是他倆親閨女。

卡車緩緩的開了許久，越往北越冷，有些路積雪很厚，卡車走的愈發艱難。

柳喬西是在一個猛然下沉中醒來的，“爸，咋啦？”

“沒事西西，你睡你的，我跟你幹爸下去看看。”柳青堂安撫着閨女，雪太厚了，車可能陷入了坑裏。

柳喬西看着兩人下車，外面白茫茫的一片，虧她爹還能認出回家的路。她躺在被窩裏發呆，這倆人怎麽還不上來？

柳喬西裹得跟個球似的下了車，一落地就摔了個大馬趴，她奶給她穿的也太厚了！

“爸，什麽情況。”柳喬西艱難的邁着步伐，這大棉褲太阻礙行動了。

“你怎麽下來了？怪冷的，上去！”柳青堂跟莊武正拿着鐵鍬挖土，車輪陷入泥坑裏了，得想法弄出來。于圖南在旁焦急的看着，這天寒地凍的，眼看着就快黑了。

“擡出來不成嗎？”柳喬西看了看說到，旁邊不就是平地麽。

“哈哈，西西，誰擡得動，這車好幾噸吶”莊武鏟土鏟的滿頭大汗，這周圍也沒個人煙，不好弄啊。

“哥，別看着了，下來！”柳喬西擡頭，她哥正在車棚口往外探頭呢。

柳喬東翻身下了車，動作潇灑但因穿的太厚，一個踉跄也趴在了地上，柳喬西看着哈哈大笑，自己摔有什麽意思，看着別人摔才好玩，雖然這個別人是親哥。

“咱倆試試？”柳喬西對着哥哥提議道，這卡車看着也還行，提一個車輪應該沒問題。

“你還沒車輪子高呢，你咋擡”柳喬東來到陷入泥坑的車輪旁說道。

“你倆別胡鬧，這可不是院子裏那幾個石坨子，沉着呢”柳青堂看着倆孩子訓斥道，他知道倆孩子勁大，可這卡車，不是開玩笑的。

“爸，你先讓我哥試試，我看他埋汰我，他自己就能行”柳喬西翻了個白眼，說她沒車輪高，自己擡吧，人就得接受下人心險惡，社會毒打。

“爸，莊叔，你倆先歇會，我試試，肯定不逞強”柳喬東往兩只手哈了哈氣，天太冷，下來不久手就凍僵了。

莊武和柳青堂對視一眼，孩子想試試就讓他試，反正他們現在也沒啥好辦法，土凍得太結實了，不好鏟。

柳喬東觀察了一下着力點，幸好這是個後輪，要是前輪還真不好下手。他手抓住卡車一角，使用全身力氣往上擡，莊武與柳青堂在一旁協助，沒辦法，論力氣，他倆加起來也不是柳喬東的對手。

在柳喬西的歡呼中，車被擡起了一個微小的高度，只是距離出泥坑好像還差點。“來，我也幫忙”柳喬西跑上前雙手托舉一角，車被擡起，于圖南趕緊向車輪下墊土，“媽，你躲開，我們往旁邊挪一下”

于圖南趕忙跑的遠遠的，就看着卡車一角微微挪了一個角度，車輪就出了泥坑，落在了一旁平坦的雪地上，天也在一瞬間暗了下來。

柳喬西跟哥哥開心的歡呼，莊武與柳青堂對了個眼神，可累死了，于圖南和車上的老兩口也笑，倆孩子長大了。

“行了，青堂，趕緊走吧，天也黑了，得找個地方休息”于圖南爬上車棚，柳喬東直接跟着妹妹上了車頭，後邊棚裏黑不溜秋的，啥也看不見。

柳青堂和莊武上了車，前面也不知有沒有村子。卡車大約行進了一刻鐘，方圓十裏還是不見人煙，兩人決定找個林子休息一下，天黑開夜車太危險，大家也得吃點東西墊吧墊吧。

一堆明亮的篝火北燃起，上面架着一個鑄鐵的大鍋，裏面傳出陣陣食物的香氣。柳青堂和莊武用鐵鍬在旁邊挖出一圈避風的土坑，柳喬西窩在幹爸懷裏，等待一會的晚飯。天上升起一輪金黃的明月，月光灑落一地亮堂堂的，周圍還有明亮的星子環繞，要不是太冷了，這景象簡直完美。

“爸，這離咱老家還有多遠？”柳喬東拿着一個烤紅薯，燙的在手裏翻來倒去。

柳青堂看向父親，“明天一天，後天上午應該能到。”柳爺爺吸了一口煙袋，點點頭，差不多。

柳喬西接過哥哥手中的烤紅薯，香味撲鼻，入口綿軟如蜜，她掰下一塊塞到幹爸嘴裏。莊武笑眯眯的接受着閨女的孝敬，這感覺還真不賴。

“小武，西西，你倆喝點湯”柳奶奶召喚着窩在坑裏不動的倆人，其餘人早就一人一碗熱湯，每個碗裏還泡着一個玉米餅。

柳喬西接過青花大碗，白菜粉條凍豆腐，她奶肯定還放了豬油，不然怎麽能這麽香呢。泡上一個玉米面大餅子，熱氣騰騰的咕嚕咕嚕吃掉，整個胃裏暖洋洋的，身子都是熱乎乎的，她可是體味到野餐的樂趣了。

一家人吃飽喝足後圍着篝火聊天，柳喬西捅了捅哥哥說道“哥，你唱首歌呗，聽大丫姐說，你可是你們中學的歌唱王子”。

“呦，還王子呢，我兒子出息了，歌唱王子，說明唱的還不賴麽。”于圖南聽着高興，兒子居然還有個歌唱技能。

“媽，低調低調，都是大家夥擡舉”柳喬東對着母親說，然後扭頭又跟柳喬西嘚瑟道“那當然，你哥我唱歌那可是得到過好多人的認可的，連我們班主任都誇我”柳喬東深覺自己太優秀了，你看都傳到小學去了。

“呦呵，東子還會唱歌呢？你爸唱歌就不行，沒想到你這還能出來個驚喜，不錯啊，來一個”莊武在旁邊湊熱鬧說道。

“好嘞，聽我給你們來一個啊，我就唱我最拿手的，你們都聽好了啊”柳喬東說着就準備開嗓。

一家人都屏住呼吸，想要聽聽這衆人誇的歌聲到底是有多好聽。

柳喬西安安靜靜的靠在媽媽懷裏，滿懷期待的等着柳喬東的歌聲。

“團結就是力量

團結就是力量

這力量是鐵

這力量是鋼

……”

一曲唱罷，柳喬東瘾還挺大，還想再來一首，一看家人，都目瞪口呆的樣子，你看看，他唱歌多好聽，都鎮住了吧。

作者有話說：

《團結就是力量》是由牧虹作詞、盧肅作曲的歌曲，創作于1943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