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青春

許久不見, 甚是想念。

莊武一進門就得到了柳家衆人的熱烈歡迎，柳奶奶拉着他的手就不松開，柳爺爺本應該燒火的, 也時不時的站起來拍拍莊武肩膀。

一桌子硬菜，肉末茄子, 紅燒肉, 柳奶奶還把之前呼的大肘子拿了出來, 還有一個土豆炖排骨，絲瓜炒臘肉，然後就是一個冬瓜排骨湯，豬是孫女在山裏抓來的野豬，家裏肉這塊從來都是不缺的。

莊武看的熱切的不得了，部隊上的夥食不行, 能吃飽但油水少, 而且他原來就特喜歡柳奶奶做得飯，這麽多年沒吃到了，想的厲害。

主食是高粱大米二合飯, 柳奶奶怕不夠吃, 還烙了幾張大餅。

“柳嬸，我在部隊上，就想你做的飯吶, 你不知道, 這些年可把我饞壞了”莊武捧着大海碗，狼吞虎咽的吃着。

“好吃就多吃，不夠還給你做, 今天晚上是不是就不走了？”柳奶奶笑眯眯的給莊武夾了塊肉。

柳喬西看着幹爸, 黑了不少, 比以前也蒼老了些，再也不是那個初次見到的壯小夥了。她給幹爸夾了一塊肘子肉，莊武笑着摸了摸幹閨女的頭，眼中有些意動，孩子長大了，知道疼人了，就是青堂一時半會還看不到。

“小武，這麽些年，青堂跟小南也沒回來過，寫信就只是報喜不報憂，這，你知道他倆的情況嗎？”柳奶奶給莊武添着飯，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

莊武吃菜的動作停滞了一下，然後又恢複如常，他擡起頭，幹閨女也在熱切的看着他，柳叔，東子，連兩個小的都盯着他，“他倆啊，我有一次去藏邊看見他倆了，那塊就是環境惡劣點，不過吃喝不愁，藏民都很淳樸，回不來也是因為那邊比較忙，管得嚴。”

他頓了頓又說道“青堂和南姐都學會騎馬了，騎得可好了，藏邊風景好，藍天白雲，無邊的青草地，還有遠遠的昆侖山脈，終年積雪不化，一到晚上，擡手就能夠着星星呢”。

莊武說的這些，青堂兩口子都在信中說過，不過一家人還是願意聽，只要是倆人的消息，他們都愛聽。

不過莊武沒說的是，柳青堂在邊境沖突中，中了子彈差點沒命，于圖南搶救小戰士把氧氣瓶奉獻了出去，高原反應嚴重也差點喪命，倆人這些年沒少被折騰，還好，命大都還活着。

“青堂還立了個二等功”只是沒有給升職，莊武咽下這句話沒有說。

“立功了好，立功了給國家做貢獻吶”柳爺爺拿着小酒盅，輕抿一口，他的酒不多了，得省着點喝。

莊武滿足的吃了一頓大餐，初秋的夜裏開始犯涼，柳家停止了在院子裏的納涼活動，柳喬西帶着莊武在院子裏轉悠着。

“幹爸，你看，這是我奶養的兩只老母雞，家裏的雞蛋來源就是它了”柳喬西指着後院的雞窩介紹着。

莊武環視四周，昏黃的燈光勉強可以看清一切，當初的籬笆已經變成了碎磚頭的，高高的圍牆看着挺好，磚還是他跟青堂拉的，靠近圍牆的部分有一個豬圈，圈裏是一頭肥豬，在呼呼大睡，後院的地方不算大，卻也開墾了一小塊菜地，看的出來，柳家日子過得非常細。

倆人又繞回前院，柳喬東正在劈柴，他驗上兵就快走了，現在只能盡量多劈些柴，不然以後這些都是妹子和爺爺的活。

倆孩子還在逮螞蚱，他倆已經攢了許多，奶奶說了，再捉些就給他們炒着吃。

“幹爸，你知道我舅舅他們的消息嗎？”柳喬西看着奮力捉螞蚱的表弟，他只是在照片牆看到過爸媽的樣子。

“你舅舅，他們很安全，其他的，不能說。不過你姥姥姥爺和韓老我知道些，他們在農場過得還行，雖然辛苦，但沒什麽危險”莊武一直在關注着于家的消息，畢竟他跟柳青堂親如兄弟。

“那小丫頭的媽媽，不瘋了，又嫁人了”莊武又跟着說道，不過嫁的不是什麽好人，革委會的一個小頭目，具體的，他不予評價。

柳喬西聽着心中驚奇，嫁人了？不會把月嬌接走吧，她仔細的想了想，回頭還得問問隊長，不過，隊長明天就該走了。她擡頭看着天上的月亮，快到八月十五了，哥哥也不知能不能在家過十五。

柳奶奶在廚房忙活着，得發面明天給小武蒸點包子吃。柳爺爺坐在堂屋門口吸煙鬥，看着天上的快變圓的月亮，兒子立了二等功，肯定是受傷了，而且傷的還不輕，不過性命應該無礙，兒媳婦在身邊倆人照應着，情況還不算糟。

一大早，柳奶奶就蒸了韭菜雞蛋餡的大包子，熱氣騰騰的，配上熬制出米油的小米粥，柳喬西鮮的差點沒把舌頭吞下去，莊武吃了五個包子，還帶着十個大包子，一大早離開了柳家，目送着幹爸的車離開，柳喬東跟着爺爺上山砍柴，柳喬西牽着兩小只，去秀秀家找她一起去上學。

“今天放學在校門口等着姐姐喲，我來接你倆”柳喬西在小學門口叮囑着。

朱秀秀羨慕的看着柳喬西的弟弟妹妹，她是家裏的老小，她也好想要個弟弟或妹妹呀，最好像西西家的這麽乖巧可愛。

“西西，你今天為啥要接他倆放學啊”朱秀秀好奇的問，小學比他們放學晚，要是來接的話，倆人還得等着。

“昨天倆人說被高年級的堵了，我今天看看是何方神聖”柳喬西拎着書包，吊兒郎當的走着。

“咱鎮上還有這事呢？”朱秀秀倆哥哥，從來沒人敢惹，所以她還真沒見識過。

“放學帶你長長見識”柳喬西牛氣哄哄的說着，屁大點孩子還敢堵着要錢，真是缺少社會的毒打了。

到了教室，柳喬西的座位靠窗，她把書包塞進桌鬥，就開始想着下午怎麽教訓堵人的小孩，她可不敢真動手，會死人的。

瓷白的小臉一臉嚴肅，時不時的蹙眉沉思，弄得隐隐關注她的同學也跟着緊張，柳喬西同學今天是遇見什麽麻煩了嗎？

朱秀秀是英語課代表，她專注的收着英語作業，絲毫沒注意到自家同桌又引起了一陣小小騷動。

“朱秀秀，朱秀秀”

“咋了，高明”朱秀秀正點着手中的作業，班上最調皮的男孩突然叫她，平日裏兩人可是沒有任何交集的。

“呃，柳喬西同學，今天怎麽了？”高明有些羞赧，他走到講桌旁，問整理作業的朱秀秀。

朱秀秀整理作業的動作停下，扭頭看着眼前人高馬大的男同學，這可是個班上的風雲人物，家裏有權，據說是個官二代，長得雖然沒有東子哥好看，但人靠衣裝，也不算差，13歲就有一米七多的身高，好像還會打籃球？

“她沒啥事啊，可能沒睡好吧”朱秀秀又繼續整理作業，得趕緊抱到辦公室去了。

高明見狀也問不出太多的東西，他今天也是沖動了，臉色泛紅的回到座位，旁邊的小夥伴們開始起哄，他望着柳喬西的方向，臉更紅了。

這個小插曲柳喬西絲毫不知道，她平時精神力收斂的很緊，為人低調，剛上初一也只跟秀秀比較熟悉。她繼續想着下午的辦法，總不能把人打報廢了吧。

下午最後一堂課剛好是體育課，柳喬西中午就換上了林瑤從京市給她寄來的運動服，矯健挺拔的身姿更具有吸引力，梳的高高的馬尾，盡顯少女獨特的活力。

說是體育課，其實就是多了一節玩的時間，這時也沒什麽正經的體育項目，班級裏不知誰拿來的一個足球，引得一幫男生為之瘋狂。

上體育課的地方是學校後邊一片大的揚場田野，一群男生在毫無章法的踢球，汗水與活力掩蓋一切不足，許多女生站在邊上斯斯文文的暗自加油。

“今天怎麽這麽多人？”柳喬西掐了一根狗尾草玩着，随口說道。

“哦，初二二班今天也上體育課，咱班有人拿了個足球來，就一起玩了”朱秀秀了然的說道。

柳喬西驚訝的看着自家小夥伴，她真的覺得這世界好神奇，走到哪裏都能遇見這種适合搞情報的好面子，部隊有王奶奶，京市有廖姐姐，這裏有秀秀。

“你這麽看着我幹嘛？剛我聽張慧慧他們說的”朱秀秀一看就知道小夥伴想的啥，張慧慧可是她們班一個小喇叭團體，當然她們也是羨慕自己跟西西關系好的一員，所以朱秀秀跟她們關系還不錯。

柳喬西點點頭，看着秀秀手中成型的精致草編螞蚱，“秀秀你好厲害，你咋學會這個了？”

“暑假去鄉下我爺家，我奶教我的”朱秀秀的爺奶都在鄉下，跟着大伯過，兩家的關系還算融洽。

“真棒”柳喬西捧場的鼓掌，怪不得小夥伴一個暑假沒見黑了這麽多。

朱秀秀将手中的草編螞蚱送給柳喬西，然後自豪地說道“我還會變蜻蜓，蝴蝶呢，我奶手可巧啦，不過我大伯沒姑娘，所以她只能教給我”。

綠色的狗尾草，編制成一個俏皮可愛的小螞蚱，柳喬西端詳了端詳，連接處很結實，看得出來手藝還不錯，然後擡頭理智氣壯的要求道，“你再編一個，我倆弟弟妹妹呢”。

“柳喬西，你咋使喚我使喚這麽順手呢！”朱秀秀佯裝生氣的說道。

“誰讓我們家秀秀這麽心靈手巧呢，誰讓我手笨呢~”柳喬西摟着朱秀秀的肩膀，一步一步的倆人又挪到了狗尾草叢邊。

朱秀秀認命的繼續拔狗尾草，自家姐妹，不寵着行麽？更何況過年的時候，西西剛學會剪窗花，就給她大手筆的送了十張，貼在她家窗戶上更喜慶啦。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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