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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臨萬萬沒想到,自己就一會兒沒看着同桌,他就被人給欺負了。
“算啦,下次還是我自己打吧。”他回頭看羅山,臉色瞬間就變了,不客氣道:“你找我們班同學有事嗎?”
羅山眉心一跳,舒臨雖然成績不行,但有一對寵他的父母,舒家為了讓兒子在學校過得舒心點沒少給三中資助,舒臨說是校領導心頭寶都不為過。
他只想給新同學立個下馬威,可沒想鬧到校領導面前去。況且這事兒是他自作主張,宇哥知道了說不定還會怪他多管閑事。
羅山喉間一哽,不耐道:“沒事就不能找新同學聊聊天?我關心下新同學不行?”
“不行。”舒臨比顧淩絕矮了整整一個頭,卻還是倔強地擋在人面前,黑着臉:“離我們班同學遠一點。”
說完就拉過顧淩絕往外走。
幾步後,他又想起什麽般頓住腳,回頭沖羅山神氣道:“從海英中來得就是了不起,有本事你也去海英中走一圈兒啊!”
不等羅山回答,舒臨趕忙推着顧淩絕溜了。
回到座位上,趙小月眉頭都快夾死一只蒼蠅了:“你也太虎了吧,惹羅山幹什麽呀,那家夥成績不行惹事第一名,上學期期末還在巷子裏堵過人……”
舒臨擺擺手表示自己沒事,然後回頭看一路都不說話的顧淩絕,擔憂道:“吓到了嗎?”
顧淩絕覺得新學校有點意思。
才來了半天就碰到這麽多事,他這個同桌人兒不大,愛心倒挺泛濫。
顧淩絕心頭覺得好笑,臉上卻沒表現出來。
他低頭撥弄盤子裏的白菜,嘴唇隐隐發白,搖搖頭,聲音很低:“沒有。”
舒臨覺得剛才沒有把羅山罵一頓,真是便宜他了。
瞧瞧新同桌都被吓成什麽樣了!
他猶豫了下,伸出手拍拍顧淩絕的背,道:“不用怕,他要是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去找校長,我在校長面前可有面子了!”
說完生怕他不信,還添了句:“不信你問趙小月。”
趙小月翻了個白眼:“嗯,資本家砸出來的面子。”
顧淩絕感受着後背似有似無的力道,低聲道了謝。
舒臨看着他的餐盤,皺眉:“只吃白菜怎麽行呀,你至少打份肉絲吧?”
顧淩絕停住動作,搖頭:“不用。”
他說這倆字的時候沒擡頭,一米八幾的大男生像是被什麽壓着了。
舒臨瞬間像是明白了什麽,心尖又開始泛酸。
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爸,他同桌吃不飽穿不暖還經常挨打,真是太慘了!
放學後,舒臨接到了舒家司機的電話,說在學校後門對街的停車場等他。
舒臨收拾好書包沒急着走,他一邊磨磨蹭蹭将椅子推進桌子下面,一邊看顧淩絕。
感受到他的目光,顧淩絕側身看他。
舒臨嘴裏的話繞了半天,最後還是說了出來:“你家住哪呀,要是順路我們一起回去吧?”
顧淩絕當然知道他是想捎自己一程,他沒應:“我坐公交車回去就好。”
兩人一起出了校門,分別前,舒臨在校服褲兜掏了一會兒,掏出一顆糖,是早上趙小月給他的。
他把糖遞給顧淩絕:“暈車的話,吃這個會好點?”
糖是草莓味兒的,小姑娘和小孩子喜歡的類型。
但他不是小姑娘,也不是小孩子。
“我不吃糖。”話雖這樣說,顧淩絕卻将糖握在手裏:“謝謝。”
舒臨眨眨眼,然後笑了笑,朝他揮手:“快回家吧,明天見啦。”
舒臨已經滿了十八歲,但因為胃受過傷所以個子一直不長,往男生堆裏一站就看不見了,和顧淩絕說話的時候都得仰着頭,總給人一種帶着崇拜的錯覺。或許是沒吃過苦,全身都洋溢着不知世俗險惡的天真。
和他這種陰溝裏長大的人不一樣,顧淩絕想。
他“嗯”了一聲,然後走向不遠處的公交站臺。
舒臨看着他的背影,等他上了車才離開。
舒家別墅坐落于蘭城出名的富豪區,雖然不是寸土寸金的地段,但周邊商業娛樂設施齊全,現在也是一房難求。他家買得早,舒爸經常拿這事來誇贊自己眼光獨到。
回到家,舒母李慧雲和方姨正在廚房忙碌,聽到門口的動靜出來看了一眼。
“回來啦?新學期感覺怎麽樣?高三累不累?”
舒臨剛換好鞋子,道:“不累,今天沒上什麽課,複習了上學期的知識,你們在做什麽?”
方姨接話道:“太太在網上學習了一道湯品,養胃的,我們在準備食材呢,這些弄完了還得炖五個多小時。”
舒臨跟着跑到廚房,看着桌子上一大堆東西,皺了皺眉:“這麽麻煩?”
“有什麽麻煩的,”李慧雲臉上挂着淡笑,“今晚不做,明天炖了給你送學校去。”
舒臨哦了一聲。
“學校就沒什麽新鮮事?”
“我有了一個新同桌,他叫顧淩絕,人長得可好看了,是海英中來的,特別優秀。”舒臨指指桌上的大活蝦:“明天給我弄這個吧,多弄點我和同桌還有趙小月一起吃。”
“行。”
“別弄甜的。”
“好。”李慧雲好脾氣地應下,然後笑他:“要求這麽多。”
晚飯舒海洋不在家,在工廠裏盯訂單。
和舒宇家經營互聯網不同,舒臨家是做實體的,他爸沒有大伯父聰明,沒考上大學就進了紡織廠做工人,再然後認識了他媽,兩人戀愛結婚,如果不是小時候他出了意外,父母因為四處借錢看病受盡了白眼,兩人可能會在紡織廠幹到退休。
後來夫妻二人開始自己做生意,從地攤一步步做到現在的大工廠,舒海洋深知守江山不易,每一筆生意都親自守着。
他爸雖然忙于工作,卻沒落下對兒子的關心,舒臨剎那間又想起了自己的同桌。
也不知道顧淩絕到家了沒有。
蘭城天色暗得晚,時間已過七點,天色還是大亮。
顧淩絕坐在公交車上,眼皮子半睜着,撐着下巴看窗外疾馳而過的風景。
過道另一邊坐了兩個小姑娘,已經盯着他看了好久。
“你漂亮,成功幾率高,你去……”
“不好吧,萬一人家嫌棄我們怎麽辦?”
“怕什麽,大家都是學生,多多少少都會給點面子的,拒絕也不會太難看。”
“可我還是怕,要不你去吧,說好了,要到了聯系方式要共享……”
兩個人你推我搡,互相打氣了大半天,終于有一個人鼓起勇氣站起來。
車子剛好到站,這個地點已是郊外,人煙稀少,錯過再找等同于大海撈針。
小姑娘不敢猶豫,往前走了兩步,嗓音溫柔的能滴出水:“同學……”
話沒說完,就見男生身手矯健,三步并作兩步下了車。
站臺不遠處一輛黑色私家車正打着雙閃,女生眯了眯眼睛,只能看見車尾的豪車車标。
車上下來一個穿西服戴墨鏡的男人,宛如偶像劇裏那些少爺小姐們的保镖。
男人打開後座車門,剛才的男生跨腿坐了進去。
女生:“……”
同伴見她呆在原地,喊了兩聲:“怎麽啦?你剛才怎麽不要啊,錯過了。”
女生坐回去嘆口氣:“算了。”
同伴:“?”
女生面無表情道:“我們不一樣。”
顧淩絕剛坐穩,方才的墨鏡男就從副駕駛給他遞來一個文件夾:“少爺,這是西城那塊地的資料。”
他伸手接過,身子随意地靠在椅背上翻看起來。
保镖坐在副駕駛上,可以通過後視鏡看見後方的一舉一動。
後方的少年穿着校服,明明是一副青春派的模樣,卻是眉眼冷冽,氣勢不輸商場那些老狐貍,哪有學校的半分可憐。
畢竟從十歲開始,這位顧家小少爺就被迫推進商場磨煉了。
本應是顧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林氏集團老總寵在掌心的外孫,卻因為生母自殺而改變了人生軌跡,成了東嫌西恨的人物。
“李氏和安城那邊報價是多少?查出來了嗎?”
保镖回神,立馬道:“曹秘書還在查,但是遇到了一點困難,政府那邊好像更偏向安城。不過他已經有了一點眉目,相信很快就能……”
“查到了直接告訴我答案,過程我不需要知道。”顧淩絕翻了兩頁,實在沒看到更多有用的信息,蹙着眉頭将文件夾扔在一邊,道:“顧承宗呢?”
這個名字在他口裏像是裹了一層冰後才吐出來。
“顧家大少爺……”
顧淩絕擡眸看了他一眼。
保镖背心一涼,趕忙改口:“顧家那邊沒聽說有參與,顧承宗最近在接觸政界幾位大人,似乎是想拿下明年南城區的拆遷地……”
後方傳來一聲嗤笑,保镖便閉緊嘴巴不說話了。
顧淩絕看着窗外,像是喃喃自語般:“不愧是顧宏的種,腦子都是一模一樣……”
聽他這樣毫不避諱的嘲笑自己父親和沾了半邊血緣的兄長,保镖只能關上耳朵,當做沒聽見。
好在車子已經到了目的地,顧淩絕也沒空再說這些。
雲松山是A省著名的療養聖地,環境優美寧靜,安保措施嚴密,三步一哨十步一崗,能住進來的非富即貴。
林氏集團董事長自女兒死後被氣出了腦梗,好在發現及時救了過來,不過去年不小心摔了跤複發了,便在雲松山買了一座宅子進行療養。
顧淩絕從車上下來,看着不遠處山水環繞的地方,表情淡淡的:“有段時間沒見過外公他老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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