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三班的籃球隊這下有了主心骨,連走路都有了底氣。
趙小月快速組建了一支啦啦隊,并迅速在網上訂購了美麗的啦啦隊服。
舒臨覺得她太積極了些:“萬一我們班沒出線,那你這些準備就沒用了呀。”
“你不懂!”趙小月一臉高深莫測地看着他:“你沒看最近兩場預熱賽,來看的人越來越多了嗎?他們是來看球賽的嗎?”
當然不是!
籃球賽哪有帥哥好看。
成績好會打籃球且長得帥的男孩子,是多少校園文裏的主角标配,深深吸引着青春懵懂的女孩子們。
女孩子多的地方,男孩子就多,男孩子一多,她們機會就多。
舒臨沒想到這個事情竟然還有如此山路十八彎的理由。
趙小月憐愛地撫摸着舒臨的狗頭:“小臨乖,借你家同桌一用,可憐可憐我們吧。”
回頭舒臨就把趙小月賣了:“她們窺觊你的肉.體。”
顧淩絕一口水差點被嗆住,好笑地看着他:“上哪學的這詞語。”
“總之,”舒臨戳戳他的肩膀:“你這只被人盯上的小白兔自己注意吧。”
顧淩絕看着他溫潤的眼睛,心想。
他不是小白兔。
舒臨才是小白兔。
他想把這只小兔子給炖了。
預熱賽後要等一段時間才是正式賽,之前算是給各個班摸個底。
三班橫空出世,瞬間成為大熱門。
舒臨和其他幾個班幹部幫忙搬新到的冬季校服,時不時有其他班的同學來搭話。
“那你們班還有替補嗎?”
“嗯嗯,紀萌萌。”
“啊,是你們副班吧?女生可以上場?”
“老師說可以的。”
“真厲害。”
一旁計數的紀萌萌聽見,回頭露出一個甜甜的笑。
別班幹部晃神一瞬,差點忘記這是個球場女金剛。
領校服的室內熱熱鬧鬧,只有七班靜默不語。
他們是體育強班,這次不出意外是他們代表學校出場,三班雖然出了個顧淩絕,但籃球不是一個人的游戲,他們倒也沒放在眼裏。
但畢竟是孩子,心性還不夠成熟,理智明白是一回事,服不服又是另一回事。
何況自從校一的成績被顧淩絕取代後,三班和七班便隐隐有些不合的苗頭。
少年的争強好勝來得莫名其妙,卻能記很久。
冬季校服發下去後,舒臨便讓顧淩絕趕緊換上。
“要是不合适還能退換,別等天冷了才弄就來不及了。”
冬季校服以黑色為主,袖子上有一條黃色的條紋,夜裏還會發光,走在黑色夜幕下,活像校園蹦迪。
三中的校服是全市出了名的醜。
一群人走在大街上,或許認不出別人的校服,但三中一定是最特別的那個,醜而不自知。
顧淩絕套了一下,然後把拉鏈拉上,動了動手肘,“合适。”
他人雖然瘦,但肩寬腿長,什麽都能撐得起來。
舒臨覺得,他們學校校服好像也沒那麽醜了。
下午有體育課,他們高三一個月就這麽一節,上課鈴還沒響,一群人就跑到了操場上。
舒臨身為一枚學渣,自然不喜歡呆在教室的,他催促顧淩絕脫了校服,拉着人就跑到了操場上去。
他身為體委,等鈴聲一響,就組織集合。
上個月體育課沒上成,顧淩絕沒看見過這樣的景象。
小同桌筆直地站在隊伍前方,給大家發口令。
嗓門吼得高,帶點軟綿的味道。
顧淩絕聽得想笑,卻又想再多聽一點。
舒臨不知道同桌的惡趣味,一板一眼地在前面領操。
結果沒多久,自己卻被隊伍甩開了。
他哼哼了兩句,看着跟着大部隊慢跑的顧淩絕,又唾棄了一番。
白眼狼,都不知道等等他。
完全忘記了體育老師就在旁邊,哪敢亂陣型。
可憐的顧淩絕,頭頂莫名多了一口鍋。
熱身運動結束後是小組測試,舒臨自告奮勇和顧淩絕一隊。
今天是仰卧起坐,一分鐘計時。
舒臨像是拿着尚方寶劍的惡霸,看着躺在草地上的同桌,嘿嘿嘿了幾句,一看就沒好心思。
顧淩絕挑眉,輕聲逗他:“饒命?”
舒臨一巴掌拍他胸口上,手下隔着一層校服都能有不錯的手感,他順便摸了一把,哼了一聲:“想得美。”
體育老師吹響了哨子,舒臨按着他的腳,開始計數。
“1、2、3、4、4、5、5……”
顧淩絕:“……”
結束後報數,顧淩絕聽見自己50多個的仰卧起坐硬生生變成了40個。
體育老師疑惑地看着他們:“這麽少?怎麽感覺不止這麽點……”
然後小同桌的耳朵慢慢地紅了,眼神也有些躲閃。
心虛的表情也如此乖巧。
顧淩絕起來的時候,順勢在舒臨耳邊笑了聲:“風水輪流轉,該我了。”
舒臨眼睫抖了抖,忽然捂住了肚子,“老師,我不舒服。”
體育老師一言難盡地看着他:“……你又不是女生,少來這套,自己回去躺着。”
趙小月在他旁邊,啧啧啧了兩聲,落井下石:“小朋友,姐姐這裏有紅糖水,你要不要?”
舒臨往草地一倒,兩眼一閉,不理人了。
他感覺自己腳踝被握住了,看不見感官反而更敏感。
舒臨想起球場上,顧淩絕這只手能單手握球,然後穩準狠砸進籃筐裏。
他心裏一個咯噔,小聲道:“顧淩絕,你別把我腳扭斷啦。”
顧淩絕哭笑不得,威脅他:“那看我心情了。”
說是這樣說,手下的力道卻松了不少。
舒臨的身體素質确實不好,做到二十多個的時候就累得哼哼唧唧不想起來,旁邊的趙小月都已經數到三十了。
顧淩絕就哄:“做到三十個,下周我還帶你去吃涮涮鍋。”
舒臨得寸進尺:“兩頓。”
顧淩絕不為所動:“一頓,愛吃不吃。”
舒臨用腳踹了他一下。
只是他被按着,也使不出什麽力道,只能努力的将腳底的灰塵踹到同桌的校服褲子上罷了。
顧淩絕神色晦暗不明。
心想,早晚都得想辦法把同桌給治了。
自由活動後舒臨就撒腳丫子跑了,他要給顧淩絕一個小小的教訓。
至少十分鐘……不,要二十分鐘不理他。
哄自己也不行!
顧淩絕被班級籃球隊攔着了,只能抓緊時間堵着人叮囑:“才運動了不準吃冰的!”
舒臨轉過頭不理他。
等人沒影了,立馬跑去了小賣部打開了冰櫃。
冷氣襲到了臉上,舒臨看了一會兒,還是把櫃子蓋好了。
“老板,一瓶常溫礦泉水,”掃碼的時候頓了下,他把輸入的金額删掉,說:“給我拿兩瓶吧。”
舒臨帶着兩瓶水回了教室。
這個時候別的班都在上課,除了老師的嗓門就是朗誦聲,莫名有點寂寥感。
他将一瓶水放在顧淩絕桌子上,一瓶自己拿着,心頭還是覺得和顧淩絕在一起好玩點。
正要坐在自己座位上,忽然被椅子下面一坨黑色的東西吸引了目光。
舒臨彎腰撿起來,撇了撇嘴,“顧淩絕這個粗心大蘿蔔,校服都不知道放好……”
而後聲音頓住了。
這件嶄新的冬季校服胸口,被某種利器劃爛了,胸口到衣擺,長長的一條。
他又翻過後背,上面多了幾個淩亂的腳印,髒兮兮的。
舒臨的心伴随着高漲的怒火瞬間揪了起來。
……
顧淩絕回到教室的時候,舒臨正趴在桌子上,像是在睡覺,只露出一個後腦勺,發絲蓬松柔軟。
他走過去,輕輕揉了揉他的脖頸。
舒臨醒過來,揉着眼睛:“下課了?”
“嗯,”顧淩絕看着他的眼睛,“怎麽紅了?”
舒臨揉了揉,随便找了個理由:“打呵欠流了點眼淚。”
顧淩絕抓住他的手不讓他亂揉,找了紙巾給他擦了擦。
舒臨沒說實話。
他不好意思告訴顧淩絕自己是被氣哭的,那樣太不夠男子氣概了。
他說:“顧淩絕,放學我們一起回去吧。”
顧淩絕看了過來。
不知道是不是舒臨的錯覺,總覺得同桌似乎看出了什麽。
但最後對方什麽也沒說,只是笑了下:“每天放學不都是一起走的嗎。”
舒臨“嗯嗯”兩聲,又使出了一貫的無賴伎倆:“今天不一樣,你得幫我提校服袋子,那玩意兒太重了,我才不自己提呢。”
顧淩絕沒忍住捏了下他的臉:“行。”
今天是舒臨值日,放學後也沒能沖在回家前線。
顧淩絕被他拉着當苦工。
等兩人忙完,太陽只剩一抹餘晖。
舒臨惡人先告狀:“你動作可真慢,待會兒你趕不上回家的公交車,我可不管。”
顧淩絕手裏提着兩人的校服袋子,心不在焉地應了聲。
兩人并肩往校外走着,磨磨蹭蹭走到顧淩絕常坐的公交車站,陪他等車。
顧淩絕好奇地看過來:“你怎麽不走?”
舒臨玩着手機,随口道:“今天想目送你,給個機會吧。”
同桌便不說話了,只是把身子往他這邊挪了點,幫他遮住傍晚的陽光。
舒臨翻了一會兒,沒看見什麽好玩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停在了兩人的校服袋子上。
冬季校服是用統一地大袋子裝着的,從外面看并看不出什麽來。
他盯了一會兒,沒敢太久,默默将目光收了回來。
顧淩絕坐的公交車到站 ,舒臨飛快地拿回了自己袋子,然後催促顧淩絕上車:“你快走吧,車子跟你一樣磨叽,回去還要做作業呢。”
顧淩絕覺得今天的舒臨話多的有些不正常。
他眉心不可見的輕蹙了瞬,很快松開,“到家給你發信息。”
舒臨回到家後直奔花房,方姨說他母親在那。
李慧雲以前是紡織廠的女工,學了一手好針線活,那也是她和丈夫起步發家的底子。
再破爛的衣服經過她的手,也能煥然一新。
見兒子回來,李慧雲溫和地笑了下,還沒招呼人,就見兒子提着包噔噔噔跑過來,掏出一件校服。
然後說:“媽,這件校服壞了,你幫我補一下呗?”
李慧雲抖開衣服開了一眼,眼角忍不住跳了下。
“怎麽回事?”
舒臨也不瞞她:“是我同學的衣服,但不知道被誰弄的,還能修複好嗎?”
他留了個小心眼,沒明說名字。
“修是能修……”李慧雲嘴角帶着不解:“怎麽被你拿回來了?”
舒臨支支吾吾了一會兒,老實道:“我故意的,他不知道。”
“為什麽這麽做?”
舒臨低垂着眼:“不想讓他知道,他拿回去也沒人補。”
李慧雲還是不解:“嗯?”
“他沒有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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