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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裏，古典音樂優雅舒緩，水晶燈華麗耀眼。

一些盛裝出席的男士邀請美麗心儀的女士，舞步翩翩，低聲耳語。而另一些，則端着酒杯交談，場內氣氛高雅融洽。

唯獨賀渡星一人待在角落，百無聊賴地抿着酒，計算着還有多久能結束這場無聊的宴會。

展覽結束了，主辦方為感謝各位來賓，盛情舉辦宴會。賀渡星歸心似切，然而活動舉辦者之一是鼎鼎有名的世界級油畫大師，也是賀渡星讀博期間的導師。

賀渡星不好拂了老師的面子，不得不多待一天，參加這個毫無意義的宴會。

他晃着酒杯，香槟搖曳。

“嘿，我能請你跳一支舞嗎？”

是一道女聲，說的英文，不過賀渡星腦裏自動轉化成了中文。他撩起眼皮。

女人一席耀眼的紅裙，金色頭發，藍色眼睛，成熟美豔，大方而自信。

賀渡星冷淡地撇開眼，“NO.”

“就一支？”女人沖他眨眼，身子向他靠近。

她也是畫家，這種有魅力的東方男性是她的最愛。

賀渡星後退好幾步，拉開許遠的距離，眼尾一壓，冰冷又煩躁，開口就是警告：“I have wife.”

雖然還沒結婚，但他的妻子一定是童月，也只能是童月。

女人極為遺憾道：“all right.”

她拿起一杯酒，輕碰賀渡星的酒杯，但還沒碰到，賀渡星就舉起杯子将香槟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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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瞳色烏黑，涼意沁骨。

女人聳肩，滑入舞池中央。

“賀，好久不見，”肩膀被人從後面拍了一下，側眸看到Simpson Tom。

他是賀渡星大學同學，關系還行。風流是他給賀渡星留下的最深印象。

家裏有錢，藝術細胞發達，撩人一撩一個準，女朋友基本是以周計算的。

賀渡星不太想搭理他，興致缺缺地回：“好久不見。”

Simpson Tom倒不在意賀渡星的冷漠，自來熟地攀談起來：“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哪種美女都拒絕。”

賀渡星敷衍地嗯了一聲。

他現在可是有女朋友的人，最好離別的女人遠一點。他才不像Simpson，一點都不檢點，将來會被老婆嫌棄的。

“怎麽樣，你還是崇尚柏拉圖式戀愛嗎？”Simpson Tom問。

賀渡星剛入學那年，不少女孩追他。追得最兇的一個是當地商業大亨的女兒，名叫Clara。

年末聚會，賀渡星喝得有些醉。Clara趁機表白，并踮腳吻他。

但賀渡星一把推開她，無情拒絕：“我喜歡柏拉圖式戀愛，不喜歡身體接觸。”

受文化背景影響，Clara本身就是開放的性格，如果男朋友連身體接觸都嫌棄，她接受不了。

自那以後，Clara就放棄了賀渡星。但賀渡星崇尚柏拉圖式戀愛這事傳遍了整個學校，有人不信邪，非要去試試，結果全都铩羽而歸。

再後來，賀渡星的追求者就銳減到極點。

方才那位美女黯然離去，Simpson Tom十分詫異，以為賀渡星到現在都還在堅持柏拉圖式戀愛。

哪想到，賀渡星輕輕搖頭：“不是。”

他曾經是崇拜柏拉圖式戀愛，愛是純潔的，不沾染任何肉.欲，才是最純粹的愛。

一遇到童月，這些規則全都打破。牽手不夠，擁抱不夠，親吻不夠，他想要更多的。

更多的，更多的……

另一方面，他很怕自己對童月的愛不夠純粹了，他很怕不夠愛她。

“Wow~”Simpson Tom驚呼，“原來之前是沒遇到愛的人。”

提到童月，賀渡星眉眼柔化，“是。”

Simpson Tom：“我就說，愛一個人，怎麽可能沒有性。”

“為什麽？”

“當你愛一個人，看着她就想把她揉入骨血，一點距離都不留。”

“當然，如果你不愛她，”Simpson Tom咂舌，“眼神接觸都不想有，更別提最親密的性行為。”

賀渡星恍然。

童月是他所有欲望的來源。

他愛她，所以産生了最原始的欲望。

——

長時間低頭書寫，童月頸椎有些受不了，仰頭活動了下脖子。

正巧桌面手機嗡動，原來是辛微璐發的微信。

【璐璐】：卧槽

【璐璐】：你男人也太會撩了

【璐璐】：kswl

童月一臉迷惑：？

【璐璐】：還不知道？

【璐璐】：網址鏈接

【璐璐】：給我看，一秒都不能跳！

童月被這激動的語氣搞得緊張起來了，賀渡星又做什麽了？千萬不要是到處撒錢。

鏈接一轉，跳出個視頻，彈幕飄過“再來億遍”。

視頻中的賀渡星着西裝，面容精致冷峻，是童月很少見的正經嚴肅。

她悄悄心動，賀渡星很帥呢。

內容是一場采訪，還是英文的，那應該是參加展覽時錄的。扒拉一下進度條，一分鐘。

主持人提問，問作畫方式，素材來源……

賀渡星不鹹不淡地答着。

童月覺得這也沒什麽啊，直到主持人抛出問題：“請問《月下梨落》與《荼蘼》兩幅畫，您的靈感來源是什麽呢？”

賀渡星下壓的眼尾又兇又冷，卻在這瞬間軟化，唇角一彎：“My girl.”

“To be more precise，my future wife.”

—我的女孩，更準确點講，我未來的妻子。

他發音純正，聲音蠱人。

童月聽見心髒劇烈跳動，就如屏幕上瘋狂湧現出的彈幕。

主持人先是祝福了他，随後又問：“為什麽？”

賀渡星眼裏盛滿光，柔情無限：“All my joys and sorrows are for her.”

—因為我所有的喜怒哀樂皆為她。

視頻到此結束，但屏幕已經完全看不清了，滿屏的“kswl”“磕拉了”“awsl”。

童月素雅的眸彎成月牙型，心裏熱脹脹的。

【璐璐】：看完了嗎？

【璐璐】：真的絕了，你男人太會了

【童月】：先不說了，我要去找他

【璐璐】：去吧去吧

在安梁的辛微璐擱下手機，擡頭望窗外。

陽光溫暖，天空湛藍，是個很好的天氣呢。

真開心，月月找到了這麽好的人。她就應該被這樣熱烈地愛着。

童月手腳麻利地收完東西，由于動作太急，安靜的自習室內椅子滑動的聲音格外引人注意。

周圍有人看她，童月忙鞠躬表達歉意，然後跑出大門，急忙的腳步讓路人側目。

房間裏，賀渡星戴着耳機，捧着手機，耳根紅透了。

突然一個電話進來，他差點沒拿穩手機。家裏水管出了問題，早上報的物業，說是這個點會來。

但備注是月寶（喜歡，女朋友），他更加心虛，調整了下嗓音才接通：“月寶。”

“你沒在家嗎？”

“在啊。”

“那我敲門你不開。”

“啊？剛剛戴着耳機，馬上來！”賀渡星一把扯下耳機，飛奔去開門。

童月看着他，心裏一甜，挂斷電話想上前抱他。

“嗯~哦~”

銷魂的聲音讓她僵在一半，循着聲源，她看到了賀渡星的手機屏幕，演員正上演着少兒不宜的畫面。

正巧，叫的維修工也到了，是個大叔。他一臉微妙地看着門口的小情侶。

一時之間，氣氛詭異得可怕。

賀渡星手抖得跟篩子似的，一刻不停地叉掉視頻，色厲內荏道： “今天不用了，您先回去。”

修理大叔的表情難以尋味，像是理解又像是羨慕，“行，我下次再來。”

賀渡星砰的一聲關上門，外人面前裝出來的冷靜毀于一旦，臉蹭的一下爆紅。

鬼知道這破手機會自動跳回原本的畫面，并自動播放！見了鬼了！他該怎麽解釋？

“聽我說，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眼睑下至讓他看起來極為可憐，烏眸裏全是慌張。

很難想象，他是方才采訪視頻裏酷酷拽拽的人。

旖旎的氛圍都被破壞了，童月也有點尴尬，眼神飄忽：“嗯，我能理解。”

聽說男人都會看，這挺正常的。

賀渡星幾度張口，又不能說出個所以然來，只好閉嘴。當作無事發生，讓童月進屋。

他一句話也不說，先是給她接水，又去廚房洗水果，再從房裏翻出零食，擺滿茶幾。

他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規規矩矩地坐在一邊，也不敢看童月。

童月看他紅透的耳朵尖，忽然覺得有些好笑。看就看了，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怎麽羞成這個樣子。

不過她神情一晃，想到些別的。

賀渡星跟她講過一個朋友，二十多歲都沒有過性經歷，也不看A片。

恰好，她是賀渡星的初戀。

該不會，說的就是他自己吧？

只有第一次看的人才會是這種反應。

她憋着笑，難怪上次逃跑，賀渡星說他還沒準備好。她當時還納悶，他一個男人需要準備什麽。

所以，他是不知道後面該怎麽做？所以看這個學習？

她好想笑啊，可是賀渡星窘迫得連頭發絲都要冒煙了，她還是忍住好了。

來的路上，她查了那兩幅畫的完成時間。《荼蘼》是賀渡星送她去醫院，然後消失的那段時間，而另一幅則早一個月。

原來表達他痛不欲生的《荼蘼》是因為知道了她當時不是單身啊。

她本想緊緊抱着賀渡星，告訴他：“我很愛你。”

順便再好好問問賀渡星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她的。

現在看來還是算了，以後再找時間問吧。

今天先讓賀渡星緩一下。

童月自認為很善解人意，嘴角的笑卻壓也壓不下。

那天起，賀渡星總不敢看她超過五秒，行為處處透着詭異。那種狀态兩周後才消失。

時間轉眼到了聖誕節，童月扒着窗戶，羨慕地看着外面熱鬧的行人。

她可憐巴巴地看向賀渡星，“我真的好了，我們出去玩嘛。”

前幾天不注意着了涼，賀渡星緊張得不行，要不是她阻止，他恨不得讓她住醫院裏。

不去醫院，賀渡星放心不下她，索性直接住下。第一天比較嚴重，賀渡星守了一天，甚至誇張地趴在床邊睡着了。

後兩天好些了，還是守着，生怕出了半點差錯。

一個簡單的感冒，偏偏賀渡星日夜擔憂，被人捧在手心裏呵護，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

于是她精心策劃了一場約會，但賀渡星怎麽都不答應，說她才好，出去很容易再受涼。

從早上到傍晚，她游說了一天，但賀渡星态度堅決，一點都沒有松口的意思。

最後一次，她垂死掙紮。

然而賀渡星還是無情搖頭：“不行。”

童月垂頭喪氣道：“我想跟你去看電影。”

賀渡星指了指電視，“在家裏也可以看。”

他打開電視，拍了拍沙發，“過來坐着，想看什麽随便挑。”

“這多方便啊，家裏暖暖和和的，我也陪着你。”

十分可靠的理由了，童月耷拉着肩，走過去坐下。賀渡星給她蓋上毯子，“看什麽？”

事已至此，童月只好随便指了一個，“就那個吧，沒看過。”

晚飯吃過了，但賀渡星切了一盤水果，又準備了些堅果，說是給她補充維生素。電影開始，賀渡星專注投喂，偶爾看一下電影。

看片頭，這應該是一部愛情片。

也蠻不錯的，跟賀渡星在家看愛情電影，童月這樣安慰自己。

故事是一對青梅竹馬，雙向暗戀。高中時代打打鬧鬧，都不敢表白。

現在演到填志願，他們都報了對方會去的大學，陰差陽錯地分開了，過着不同的生活。

他們都以為無緣，可又忘不掉對方，這一段看着挺虐心。

賀渡星不是很理解這種做法，像看傻子似的說：“都不會問一下麽？”

童月解釋：“他們年紀小啊，互相喜歡又好面子，誰都怕輸。”

賀渡星冷嗤，“反正這種要分開幾年的，我絕對不會幹。就是轉學也要轉過去。”

童月靠在他臂彎裏，偏頭看他，溫潤的眉眼染着笑意。

是的，賀渡星才不會幹這種事。賀渡星一旦喜歡一個人，就不可能藏着掖着。

畫面一轉，他們再度重逢。工作原因，接觸多了起來。

得知女主角仍是單身，男主角終于鼓足勇氣，開始認真追女主角，然後就是順理成章地在一起。

這是個很圓滿美好的故事。

但令童月沒想到的是，結尾是男主壓着女主熱吻，尤其欲。最後一幀，衣衫落地，畫面半遮半掩，卻欲蓋彌彰。

童月臉有點燒，仰臉看到賀渡星雖然紅着耳根，卻舔唇，喉結滾動。

她慌忙垂眼，嘴邊有一顆堅果。她抓緊了沙發邊沿，用了電影裏男主角的勇氣，吃了那顆堅果。

她的唇碰到了捏着堅果的指尖，柔軟濕熱的觸感一觸即逝。

賀渡星壓下眼皮看她，熾熱濃烈的欲.望在翻滾，燒得空氣都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