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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你是說，整整半個月了，入門劍訣的第一篇你還未能背誦？”

背影如刺猬，正面如教導主任的劍修大長老，正板着一張長臉，牢牢盯着縮成了一團的單薄少年。

“到底為何？”

已經足足半月之久，換成其他內門弟子別說劍訣的第一篇，勤勉些的怕是整本都倒背如流了，這位天靈根的新弟子可是自己好不容易從其他峰主處搶來的，可這進度……真是讓他老臉都丢光了。

“……”細弱蚊吶的聲音從泷處傳來，聽在大長老耳中卻如同驚雷。

“你說什麽？不識字？？”大長老如遭雷劈。

多少年了，內門弟子都是從數個修仙家族裏層層選拔而來，入門之前不說基礎有多麽牢靠，識文斷字那是最最基本的。

因此他也是從來沒有想到，這位資質萬中無一的新弟子，竟然會不識字？！

大長老無奈地扶額，內心焦灼無比。

眼看還有幾天就是門派的各峰小考核了，他還指望着自己新收的小徒弟一鳴驚人，好讓自己在二長老那個棒槌面前好好揚眉吐氣。

誰知道只是出門了幾天，這小徒弟的進境……

也不能說毫無進展，只能說紋絲不動。

說來每日也是老老實實在院裏練劍，劈砍千次從一開始就能規規矩矩地完成，汗濕透了衣衫也不過是擰幹了再來，看着是個難得的勤勉孩子。

虧他當初還感嘆：這孩子天資高不說，還不怕苦，甚是難得。

誰承想……原來在這兒等着他呢！

“罷了，劍訣不用背了，明日起到識文堂上課去罷……記住，早課的劍式和每日打坐也一樣不能少！”

“……”泷本想說別費勁了，他每日醒來都會莫名忘記許多事，就算學了也不一定能記住。

可是看看師父可怕的臉色，身姿挺拔的青澀少年站在原地，有些難過地抿了抿唇，還是點頭應道：“是，師父。”

——————

近日夏涼沉迷煉丹，已經成功煉制出了兩爐……丹渣了。

身為木水雙靈根，她對火候的掌控堪稱一塌糊塗。前世學的藥理藥性等知識，跟本世界的靈草還基本沒對上號。

綁定的系統也沒給她什麽金手指，唯一的好處就是：

系統十分貼心地把丹渣給回收了。這樣不挑食的系統，夏涼覺得都不應該叫沙盒游戲系統了，回收站更貼切一些。

不過自從她有了丹爐和《丹方初解》之後，系統倒是開啓了一個新的小分類——丹藥。

裏面丹藥相關的材料有單獨的收集進度表，不同的物品收集完成之後，兌換的物品也不再随機，而是根據材料的優劣有不同的等級。

比如她的兩爐丹渣就屬于最低等級，目前進度條已經高達68%，雖然完成之後也只能兌換一顆一品養氣丹而已，但也聊勝于無。

可是高等級的就不一樣了，夏涼很眼饞幾個能提升丹爐品質的道具，說明裏寫着可以提高煉丹成功率。

這不就是她正需要的麽？

更讓她眼饞的是，系統裏竟然還有能提升丹爐産出、甚至提升成丹品質的高級道具。

……只是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兌換到這種聽都沒聽過的寶貝。

“夏師妹？”武飛推門而入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夏涼對着一捧新鮮出爐的丹渣發呆的情景。

煉丹畢竟屬于高危行為，萬一炸個爐可不是小事情，夏涼不敢在自己的房間，只能到每個峰供弟子修煉活動的公共區域，雖然弟子多、隔間少，但只要來得早，總能找到空隔間。

萬仙門以修法訣和法劍為主，當然，若是弟子有興趣，也不拘他們私下裏習練符箓、築器和煉丹之類。

“三日後的小考，夏師妹要報名什麽類目？”武飛負責記錄弟子報名情況，這才問上門來，“難不成是煉丹麽？”

武飛一言難盡地看着那捧失敗到不能再失敗的丹渣，覺得這些有錢人家的小姐真是暴殄天物。

在他眼中，不愛說話，莫名讓人覺得傲氣的夏涼和素夜是一種人，都是不知人間疾苦的千金小姐。

素夜熱衷于繪制符箓，各品的符紙符液不知買了多少，也沒見她畫出幾張完整的符箓，可她依然樂此不疲地糟蹋東西。

這讓在家族中不受寵愛、想要些修煉材料都要給嫡系子弟端茶倒水才能得到一點的武飛來說，看着就心裏十分不平衡。

“法訣吧。”夏涼選了個人數最多的考核。

其實也是她煉丹毫無寸進，心裏沒底，自然不敢選這個。而法訣至少是早晚課日日習練的，不能出挑，總也不會出錯。

夏涼就想好好茍着，一切等有了實力再說。

這個修真界可不比她穿越來的和平年代，門派的保護之外，殺人越貨，以武攝人的事情多得是，她沒有真本事傍身，貿然出去闖蕩，怕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寥寥在本子上劃了幾筆，臨離去之前，武飛略顯陰沉的目光停留在那捧丹渣上片刻，這才推門而出。

抱歉了，夏師妹。

誰讓你礙了素夜師妹的眼，能幫着料理了你，下次家族議事的時候，素夜多半能讓本家替自己說兩句話，日後的修煉資源怎麽都會往自己這邊偏心少許。

兩日之後。

夏涼所在的素心峰，和其他各峰一樣，界石上張貼出了考核類目彙總。

看着自己名字後面明晃晃的“煉丹”二字，夏涼緊緊抿住了唇。

“喲，夏師妹何時有了這樣的出息，這是預備在小考上一鳴驚人了？”素夜特意擠到了夏涼身畔，以只有她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煉丹、符箓、煉氣這三樣，衆所周知都是燒靈石的，她就說這夏涼有意藏拙，之前還裝作一副勤儉樸素的模樣，結果呢，還不是個敗家子？她可沒聽說夏涼煉出過什麽名堂來。

“借師姐吉言，近日習練丹道，的确小有所成。”夏涼淡然微笑，并不示弱于人。

“師妹可真是天縱英才，剛入門幾日就有自信在小考中脫穎而出，那我可就等着師妹煉出的‘靈丹’啦。”素夜冷笑。

待到衆弟子散盡，夏涼确定身後無人跟着之後，獨自走到了後山。

然後，毅然決然地拔掉了所有的、精心侍弄了三年的靈草。

看着一株株尚挂着新鮮泥土的靈草沒入系統珍珠，夏涼緊緊地咬住了下唇。

以她資質，能投入萬仙門已是最好的選擇。其他的小宗門甚至還不如這裏待外門弟子寬厚。

入門數年，剛剛築基的她過得并不容易，每月單在師門任務上折騰就足夠筋疲力盡。這次好不容易提前半月完成了師門任務，還新得了丹方和丹爐，她也是難得有了些許空閑用來研習煉丹一道。

絕不能就此離開萬仙門，抑或被降為雜役。

這次小考，她必須通過。

她種的靈草中，有兩三種是系統給的評分較高的品種，算下來剛好可以填滿中級進度條。

只要用了提升丹爐品質的道具，就可以提高成丹率。

金燦燦的道具落在手中的時候，夏涼咬緊了下唇：

她并不想這樣飲鸩止渴地一次用掉所有靈草，原本再過一年多，五年份的靈草藥性和價值都能翻倍的。

她卻等不及了……拜素夜所賜。

夏涼并未細看，就将閃着異樣光芒的道具投入了紫金小爐之中。

一層又一層隐隐的光華閃過，紫金小爐仿佛被投入靈火之中洗練，原本粗糙的質地漸漸變得光滑，表層之下，還顯得潤澤無比。

她身上還有之前沒用完的兩份養氣丹的材料，眼看紫金小爐放出的光芒歸于平靜，夏涼迫不及待地打出了丹決，繁複的手勢以靈力控制着、将靈草依次投入丹爐之中。

洗練、萃取、融合丹液……最後凝結成丹。

如此基礎的丹方步驟并不繁雜，但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出錯，失之毫厘謬以千裏，稍有不慎，一爐的材料就廢了。

夏涼屏氣凝神，一絲不茍地按照丹方所載，一步步照做。

只要沒有意外出現，成丹之後，夏涼将會得到一打，整整十二顆的一品養氣丹。

雖然靈草材料也價值不菲，折算市價之後約等于十顆一品養氣丹的價值，但是自己煉丹一來能磨煉技藝，二來，若是能爐爐成丹的話，每次都能多出兩顆養氣丹的差價，萬一運氣好能偶爾出一顆二品的，就是純賺了。

足足半個時辰之後。

紫金小爐并沒有如同以往一樣發出令夏涼心驚肉跳的輕響。

根據她為數不多的經驗，只要發出異響，下一步必定是炸爐，之前投入的靈草就會全部化為漆黑的丹渣，也就是又一次的失敗。

感受到爐內的丹藥已經成型，只要維持現在的爐溫半柱香的時間，就足以成丹了。

夏涼的手心已經出了汗，直到——

一陣沁人心脾的清香緩緩從丹爐中溢出，小心翼翼移開爐蓋：

色澤純白、尚氤氲着淡淡靈氣的一捧圓潤可愛的丹藥靜靜躺在丹爐底部。

夏涼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這丹藥的模樣，是不是有些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