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生日

“我……”

像隔了一層玻璃,宋雨時的聲音莫名地很遠，祁珂看了眼窗外異國的街景，緊張地舔了舔唇。

終于,宋雨時的聲音清晰了起來，落在祁珂和三千萬觀衆的耳朵裏：“……我和糖果都很想你。”

這次節目錄制結束,下次錄制要到年後，宋雨時把糖果接回了家。

此話一出，全網沸騰。

宋雨時刷新了下剛剛看過的論壇，新的帖子層出不窮,全都在讨論祁珂的這場直播。

【我和我的狗都很想你？？汪汪汪,狗：你自己想別帶上我。】

【這明顯是思念愛人的老婆和孩子啊嗚嗚嗚,我和孩子都想你了，你怎麽還不肥來？】

【祁珂你為什麽還不回來[發火]】

【哈哈哈營銷號打臉嗎？祁雨的關系是營業的,感情是真的！】

【祁珂好可愛哦，真的有在緊張的。】

【祁珂在胡言亂語些什麽？現場給隊長講解音頻軌道？你确定隊長她想聽這個嗎！！！說你也想她！馬上！！】

宋雨時看着回帖內容，覺得想笑，網友的想象力豐富，一個眼神動作或言語,就能腦補出一部愛情故事。

她身為其中,卻知道她們并不想對方。

至少，沒有網友說得那麽想。

電話那頭，祁珂喝了口水,誇張地喂了一聲：“你們不會嫌我無聊吧？隊長，你睡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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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雨時：“……沒有。”

她在心裏嘆氣,那麽多人聽着她也不好挂電話，只好被迫拿出演技：“我也在工作呢。”

幾乎是同時，宋雨時和祁珂被尾音的“呢”給惡寒了下。

八卦網友和c粉紛紛豎起耳朵。

“這麽晚？”

“有點事要處理,馬上就好了。”

“我這邊有你的粉絲，他們讓我問你，”祁珂往鏡頭跟前湊了湊，把那幾條關于宋雨時的留言翻出來：“雨時有沒有好好吃飯呀？”

“吃啦。”宋雨時的語氣帶着笑意。

“不要太累，要好好休息，期待《驚蟄》！”

“好。”

“珂珂過生日雨時打算送什麽禮物呀？”

“……？”

【我翻了，祁珂提了兩遍生日禮物，但真的沒人問這個問題！】

【也沒人問有沒有好好吃飯！小情侶想問讓網友和狗背鍋？】

【祁珂：有本事的人都自己要生日禮物。】

宋雨時顯然也知道是祁珂現編，她無語了一會兒，說：“等下。”

敲鍵盤，搜索祁珂，順着鏈接打開了直播間。

祁珂出現在屏幕上，她托腮看着鏡頭，在這點空閑裏跟粉絲東拉西扯，順便回答些能回答的問題，乖巧地能讓曾經采訪過她的記者淚流滿面。

“今年會出新專輯的，暫定在下半年。”

“有唱跳。”

“嗯嗯，接了《驚蟄》裏的配角，想跟隊長學學怎麽拍戲。”

“《同居生活30天》的播出時間還沒定，等官宣。”

“演唱會會有的，暑假……”

話還沒說完，直播間的留言上突然寂靜了一秒，然後——

粉絲：！！！！！

祁珂：“？”

延遲的網絡後知後覺地跳出一條公告。不，不止一條，而是一條又一條，是在公示有人送了主播禮物。

【操！多多……多少錢？有人換算嗎？】

【我不知道算的對不對，104萬？不對不對，要跟平臺分，所以是？？？】

【520000！！！我愛你！！！我落淚了，姐，你真有錢！】

祁珂也傻眼了，她的直播間卡了一會兒，等恢複正常了，她還卡在那裏。

粉絲：注意，此處不是靜止畫面。

宋雨時倒是淡定，她翻着財務報表，半晌才聽到祁珂那邊有動靜，主唱大人倒吸一口涼氣，脫口而出：“隊長你的id好可愛啊！”

宋雨時id：甜團富婆。

很不宋雨時一個id。

網友：你的重點是不是有點不對啊！！！五十二萬！！！還有給那該死的平臺分的五十二萬呢！！！微信紅包它不香嗎？

c粉掙紮着想保持高冷：你們懂什麽！錢根本不是重點！重點是秀恩愛！發紅包就沒內味了！

網友：呵呵！

狗情侶！

牆上的時鐘在一針針走着字，秒針滑向十二那一秒，宋雨時說：“生日快樂。”

說完，她挂了電話，把時間留給祁珂和她的粉絲，渾然不知道就這驚天打賞掀起了多大的波瀾。

就隐約覺得，她出去倒水的時候，營銷部負責人那雙被黑眼圈包圍的眼睛裏，多了一絲絲哀怨。

【甜團微信群-我們今天就要發財】

孟迎：我的生日下個月六號。宋雨時

橙汁：0716謝謝。宋雨時

鐘宜：0923我會提醒你的。宋雨時

宋雨時：？

祁珂：啊哈哈，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甜團其他人：啊呸！

網上的熱搜詞條也安排上了：祁珂生日直播、宋雨時一擲千金、宋雨時甜團富婆、甜團其他人哭了、祁雨是真的

誤打誤撞的，關于揣測宋雨時和祁珂關系的微博都沉了底，取而代之地是新一輪的嗑糖貼。

也只有宋雨時的唯粉還記得那幾輪黑通稿，聯合各大站子維權，要求工作室給個說法。當然也有找到飛姐的微博底下的，要她出來幹活，該告的告。

維權了幾天，飛姐終于發了個微博，卻把唯粉全部氣炸了。

她模棱兩可地稱：說的都是事實讓人怎麽告？

一時間，又把前兩天的輿論推到了高潮。

宋雨時在公司樓下打了卡，看到前臺貼的放假通知，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馬上就要過年了。

工作室依舊忙碌，敲擊鍵盤的聲音噼裏啪啦，在咖啡香味裏問早聲一片。宋雨時一一回過後，頓住腳步。

飛姐站在她辦公室門口等她，見她來了，開門見山：“聽小南說，你找我？”

宋雨時點頭，她推開門：“進來吧。”

飛姐跟在她後面，“怎麽？接手了才知道工作有多難做我有多辛苦了吧？你天天忙來忙去根本不知道我的工作有多難做，網上的通稿……”

“你被開了。”

宋雨時轉過身靠在辦公桌上，平靜地看着飛姐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很快，飛姐就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你也能開得了我？！”

宋雨時眼裏的笑意淡去，語氣也趨于冷淡：“我昨天去了趟副總辦公室，他親自蓋的章。”

飛姐不敢相信：“憑什麽？”

宋雨時頭也沒回，反手從桌上抽出個文件袋砸在飛姐的身上：“憑什麽？”她語氣淡淡，氣勢卻迫人：“憑你買通稿黑自家藝人夠嗎？憑你以權謀私代我私收粉絲禮物夠嗎？憑你洩露我個人行程暗示我給別人潛夠嗎？”

飛姐結巴：“你你你……”

“我怎麽知道的？”宋雨時輕笑一聲：“你是覺得我永遠都不會查這些事，所以才做的這麽不幹淨吧？”

宋雨時擡手看了眼時間：“現在這個點財務應該上班了，你可以去結下工資。”她又哦了一聲：“副總讓我告訴你，記得簽過的保密協議，如果透露出去，我們将保留追究的權利。”

飛姐沒有動，一會兒，她勉強擠出一個笑：“雨時，我帶了你兩年多，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再說了，現在公司也沒有能帶你的經紀人。”

言下之意，沒有我你根本不行。

宋雨時哪裏聽不懂，她說：“我很感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哪怕不能茍同一些做法我也從來沒說過什麽。可我不能容忍，你抹黑我和朋友的關系。”

飛姐尖聲道：“你和祁珂不是營業嗎？需要我抹黑嗎？”

宋雨時靜靜地看着她，沒說話。

一會兒，她按了下手邊的電話：“小南，送客。”

小南很快打開門，走過來：“飛姐，我送您出去。”

“我說錯了嗎？”飛姐甩掉小南的手，氣急敗壞：“吃c紅利又當又立，我想提純我做錯了什麽？你在公司就是個商品，你還真把自己當人看了？”

辦公室的門開着，引來外面的同事目光，飛姐還猶嫌不夠，聲音越來越大：“還是說你真喜歡祁珂啊？她性向不正常你也不正常？不然你孤兒人設怎麽會有朋友！”

飛姐的話越說越過分，惱羞成怒地要拉宋雨時一起共沉淪。

小南拉不動她，為難地看着宋雨時。

宋雨時閉了閉眼，她大步走過去，一把抓住飛姐的手腕拉她出去，随手打開旁邊空着的電腦。

飛姐慌了下：“你想幹什麽？”

“開直播。”

“什麽？”

“你這麽能說，我給你個舞臺讓你好好說。”宋雨時譏諷地看着飛姐：“我問心無愧，你呢？你要所有人聽你說你做過的事嗎？”

空氣突然安靜了下來。

飛姐停止了掙紮，像突然不認識宋雨時般瞪着她，直到電腦開機的聲音打破了寂靜。飛姐像是才反應過來般，惡狠狠地瞪了宋雨時一眼，猛地甩開她的手，跑出了工作室。

空氣繼續安靜。

宋雨時：“……”

她還沒當那麽多人的面發過火，這才覺得不好意思，她抿了抿唇：“我……”

“老板酷啊！”有人喊道。

“好帥好帥！想嫁！”

“做了我早就想做的事了！老板我要為你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宋雨時愣了愣，旋即，她笑了起來。

卻在這時，門口忽然響起了鼓掌聲，一聲聲、抑揚頓挫的直把同事們的彩虹屁給拍沒了。

有人驚呼了一聲。

宋雨時看過去，來人倚在門框上，大冬天裏光着兩條又長又直的腿，一身紅裙襯得膚白貌美，小酒窩露出來，笑得那叫一個陽光燦爛。

……好好的跑到人家工作室門口笑什麽啊？

旁邊的小南叫出來：“祁老師！”

祁老師不愧是大明星，像走紅毯般一路打招呼走過來，路過宋雨時時抓住她的手：“借你們老板一會兒哈。”

辦公室的門在身後關上。

宋雨時發誓，她絕對在關門前的一瞬間聽到工作室裏有人在說：“我就說祁珂跟我們老板是真的吧！”

宋雨時靠在門上，咬牙：“祁、老、師！你——”

未竟的話被堵了回去，宋雨時垂眼，她的唇上貼了根食指，星星在指甲上發光，祁珂輕輕地“噓”了一聲：“有狗仔跟過來的。”

宋雨時莫名其妙。

祁珂解釋：“進一步驗證我們兩個的感情嘛。”

宋雨時：“……哦。”

“你剛剛教訓飛姐我都看到了，隊長好帥哦！”祁珂收回手指，指腹殘存着的柔軟觸感揮之不去，她往後退了退，歪頭，笑得天真爛漫：“但我有個問題。”

“什麽？”

祁珂問：“問心無愧，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