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親吻

選秀節目九死一生,靠的就是人氣和實力，所以基本上沒人午休。整個宿舍樓空蕩蕩的，過堂風悠然綿長，裹挾着正午的陽光,吹起宋雨時的衣擺。

“喂喂喂？”手機那頭傳來明姐焦急的聲音：“祁珂？發生什麽事了？”

祁珂挂斷電話。

走廊上徹底安靜了。

祁珂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宋雨時應該是剛睡醒沒多久,臉上不知道壓在哪裏,紅紅的一塊，望向她的目光裏有迷茫、有震驚、有不可察覺的脆弱。

這樣的宋雨時，美得驚心動魄。

“你……”宋雨時先開了口，她拼命地想壓住情緒，懶懶的嗓音裏卻還是洩出了幾分顫抖,“瞞着我的，是這件事？”

祁珂艱難地點點頭：“其實……”

“謝謝。”宋雨時的頭靠着門框，她疲憊地垂下眼睛，長長的睫毛如蝶翼般輕閃：“我最近太累了,真的沒有精力管這些事。謝謝你。”

祁珂震驚。

隊長這是……被氣傻了？

祁珂弱弱道：“雨時，你……”

“我不該出來偷聽你講電話。”宋雨時又打斷祁珂的話,她直起身,重新推開門走了進去，“我就是覺得你鬼鬼祟祟，有點奇怪。”

“哦。”宋雨時突然停住腳步，轉身。正好與跟她在身後的祁珂來了個臉貼臉。超過了安全距離,足以暧昧的距離，兩人俱是一怔。

宋雨時大腦空了下，把後面的話忘了。

“隊長。”祁珂舔了舔唇，溫熱的呼吸撲在宋雨時的臉上，癢癢地,像抵在心尖上，她開口：“你……你想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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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雨時猛地回過神來，往後退了兩步。

意識漸漸回籠，她哦了一聲，把剛剛沒說完的話補充完：“下次偷偷打些不想讓我聽見的電話，走遠一點。”

祁珂：“……”

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嗎！

祁珂還在原地被雷，宋雨時卻已經重新躺回了床上，背對着她，面對着牆，背影纖弱，硬是被她看出了幾分楚楚可憐來。

祁珂猶豫了下，脫鞋上了宋雨時的床，側身，摟住的她的肩膀。

宋雨時的背脊一僵，卻沒有推開她。

“雨時。”祁珂把下巴放在宋雨時的肩頭：“你不要強撐着。千萬千萬不要故作堅強，至少在我面前不要。”

宋雨時沉默了會兒，扯遠了話題：“怪不得工作人員看我眼神怪怪的。他也信了吧？”

“現在的人不就是這樣嗎？根本不需要了解事情的原委，網上三言兩語帶帶節奏，就可以敲鍵盤維護自以為的正義。”祁珂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笑：“這些人啊，喜歡造神，也喜歡把神拉下神壇，還喜歡證明神跟他們一樣，肮髒庸俗。這樣躲在臭水溝裏的他們，才能在這個世界找到一些存在感。”

“……我不是神。”

“打個比方嘛。”祁珂笑着說，又嗯了一聲：“但你是我的小仙女。”

“……”

“所以別管他們怎麽想。呃，這句話好耳熟。”

“我以前經常對你說。”

“……而且我還不聽。”祁珂羞愧。

宋雨時幽幽繼續揭她黑歷史：“不但不聽，還開了八百個小號去跟黑子對線。跟自己的黑子罵戰還不夠，還去對線我的黑粉。最後被兩家粉絲挂上反黑站。”

祁珂：“……”求別說了！

宋雨時無聲地笑了笑。

如果這件事她一開始就知道的話，應該會生氣吧。沒做過的事情，被人按在頭上，貼上标簽，來自曾經朝夕相處的人的惡意更讓人接受不了，何況還要承受網上的議論與揣測。可是現在……宋雨時想，現在還好。

祁珂替她扛了許多。

明明祁珂才是嬌生慣養含着金湯匙沒受過什麽傷害的大小姐，明明她更應該玻璃心作一點，可是她卻義無反顧地替自己承擔。

這份好意，她得承住，不能辜負。

但是，她都說沒事了，祁珂還堅持在她耳邊啰啰嗦嗦地灌雞湯，還讓不讓人好好睡午覺了？

宋雨時無奈：“……我知道了。我們睡覺吧。”

祁珂很敏感：“我們在哪睡覺？這不合适吧？這是別人的床啊！”

宋雨時：“祁珂！”

祁珂悻悻，下巴在宋雨時的肩膀上輕輕蹭了蹭：“你是想我好好休息故意這麽說的對不對？等我睡着了你就偷偷地哭，不讓我看見。”

宋雨時：“……”不要亂腦補狗血劇情好嗎？

“我不會。”宋雨時否認。

“你會！”祁珂不聽不聽。

“我、不、會！”

“你發誓。”

“我發誓。”

“你撒謊。”

“……”

“祁珂——”

宋雨時忍無可忍，準備用能殺人的目光瞪死祁珂，哪想她回頭回得太猝不及防，祁珂又離得太近，一時沒躲開。

未竟的話被突如其來的吻吞進唇齒間。

宋雨時微微瞪大眼睛。

死一般的沉寂。

窗外練習生們去小賣部買東西打鬧的笑聲，再遠處隔着圍欄喊着自家愛豆的粉絲的尖叫聲，練習室裏的喊節拍的聲音，馬路上偶爾飛馳而過的汽笛聲，一瞬間統統消失。

像是被裹進了一個巨大的氣泡裏，隔絕了一切，只剩下她和祁珂兩個人。

以及這個猝不及防的吻。

還有，怎麽都掩蓋不住地、控制不了的，越來越快的心跳聲。

一秒、兩秒。

撲通、撲通、撲通。

“咚咚咚——”有人敲了敲門，小南的聲音穿過并不隔音的門板傳來：“老板，祁老師，你們在裏面嗎？”

泡泡忽然被人戳破，聽覺重新歸位，宋雨時回過神來，她下意識也躲開這個吻。

沒躲開。

祁珂捧住她的後腦勺，壓着她翻了個身，換了個體|位，就着這個動作，加深了這個吻。

舌尖掃過柔軟的唇，滾燙又熱烈的吻鋪天蓋地，輕易地撬開了宋雨時的牙關，長驅直入，滑過敏感的上颚，引起一陣戰栗。

宿舍的床狹而窄，睡兩個人本來就擁擠，稍稍晃動中，發出難耐的吱呀聲。

“老板？”門外的小南似乎聽到了響動，她推了推門，又敲敲：“導演讓我喊下你們，要準備錄制了。”

腎上腺素在禁忌的氣氛中飙升。

祁珂放在宋雨時後腦勺的手漸漸下滑，放在了她的耳垂上，輕輕捏了捏，含糊的話混在吻裏：“好燙。”

再順着下滑。

宋雨時躺在床上，慣是寡淡的眉眼被欲渲染的極為漂亮。随時會被人發現的羞恥與欲|望交織，被吻得紅腫的唇洩出了一聲甜膩，又被祁珂堵了回去。

“別……”

在祁珂想要進行下一步動作時，宋雨時抓住了她的手，淚眼朦胧裏，堅定地搖了搖頭：“下午還要上班。”

祁珂猶豫了下。

衣領卻被人抓住，在一二三秒內，兩人的姿勢又換了，宋雨時把她壓在了身下。祁珂眨眨眼，看着突然主動的隊長。

以往在床上，祁珂都是主導位置。

她的隊長感情不外露，在情|事也含蓄，又怕被人發現影響她高冷隊長的形象，又怕她弄得太狠失态，不像自己。

像這樣主動，除了喝醉酒，沒其他可能。

可現在……也沒喝酒啊。

祁珂納悶，宋雨時也懵了。

小南似乎已經離開了，敲門聲不再響起，原本舒适的溫度，也在人為的升溫中變得黏膩，剛洗過澡又出了汗，沐浴露的香味在空氣中若有似無。

宋雨時愣愣地騎在祁珂的身上，一時不知道該幹什麽。

祁珂無奈：“隊長……”

“不準說話！”隊長想找回場子，閑雜人等不準說話。

祁珂乖乖閉了嘴。

宋雨時盯着祁珂的唇，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她的唇腫了，祁珂的也沒好到哪裏去，破了塊皮，看起來很可憐。

宋雨時伸出手，指腹放在祁珂的唇上，吶吶：“疼嗎？”

祁珂張了張口：“我——”

“疼。肯定疼。”宋雨時很有經驗：“因為我經常這樣。”

祁珂：“……”

控訴，是控訴嗎？

祁珂：“隊長——”

“噓。”宋雨時豎起食指貼着唇，緩緩俯身，輕輕地吻落在祁珂的唇邊，聲音低而委屈：“祁珂。”

“……嗯？”

“我親親你，你的心不要疼了，好嗎？”

祁珂眼眶一紅，她側過臉，滾燙的淚水自眼角滑過，墜進枕頭裏。她抓住宋雨時的手，喃喃：“聽了我的電話，你只記得這一句嗎？”

宋雨時怔怔地看着她，眼底赤誠明亮，是她最喜歡最喜歡的，女孩子的。

祁珂伸出手，捧住宋雨時的後腦勺，讓她壓向自己的。自然而然的吻沒了剛開始的激烈，變得平緩起來。

祁珂一下又一下地吻着宋雨時的唇，像對待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珍寶般。

怎麽辦，她真的太喜歡宋雨時了。

晚上，當練習生回到宿舍後，發現整個宿舍的上下鋪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兩張雙人床。

選管姐姐站在雙人床旁等她們，向她們宣布：因為她們表現很好，祁老師為了鼓勵她們，出資把整個宿舍樓的床都換成了雙人床。

之所以沒換成四張床，主要還是節目組的鍋，房間太小，擺不下四張床。

而205的那張宋雨時和祁珂睡過的上下鋪詭異地出現在祁家三樓，這就是後話了，除了當事人，沒人知道。

當然，就算別人知道了，那也只會大喊一聲：“祁雨是真的！ksw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