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這半年之他一直忍受着身體與靈魂分離的痛楚,去找柱子的魂魄。然而他找不到。而陶老道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一般。
雖說程昱已經将程老道人的身形概貌,給趙錦書描述一番,但趙錦書在京城只是一個沒有實權的王爺。而且此事牽扯到溫銘,程昱行時更要格外小心。
次日,程昱剛起身,便有小侍女端着茶水在一旁。
程昱拿過侍女的毛巾,在臉上胡亂擦了一把。一旁早有小厮拿了袋銀子,放到桌子上。
不一會兒,又有小厮送來一副帖子,程昱拆開,是風寧平送來的,請他去悅來酒樓。程昱想起昨日他曾說過要請圍觀的衆人去吃酒席,嘴角不禁露出一抹笑意。
程昱剛進酒樓,街上就開始噼啪燒起鞭炮,風寧平穿着一身玄衣,出來迎接程昱。一把攥住程昱的手,将他引到二樓。
二樓原本用來遮擋的屏風都給撤了,放了幾張桌子。桌子上全都圍滿了二十歲上下的年輕人。
風寧平将程昱一把推到首位,笑道:“今天本公子最好的兄弟回京,大家敞開肚皮喝,花的錢全都包在我身上!”
“光喝酒有什麽意思,沒有個唱曲兒的,這酒喝的也不開心!”說話的是一個約摸二十三四歲上下的年輕人。
風寧平啐道,“陳青,你小子又花什麽歪心思,反正爺今天高興,去樓下請幾個唱曲的姑娘給你們下酒!”
陳青道,“現在姑娘有什麽意思,我聽說前些日子,會仙樓來了個新人小倌,長得一表人才,那皮膚嫩的能掐出水來!”
程昱微微皺眉。會仙樓是京都是有名的小倌館。
“陳公子何時換了口味,前些天還摟着迎春樓的香芸姑娘,一口一個心肝叫的人家肝兒顫。今日怎麽就好上了男風!移花別戀了,要是香芸姑姑知道了,肯定又要讓人摸心口了!”
衆人哄笑。
陳青嘿嘿笑道:“那個香芸早就玩膩了,那是你沒見到那位小倌,長得比女人還要動人。老子以前也以為自己腰細屁股大的女人。現在看到一個漂亮的,長在我心口上的。總忍不住想瞧瞧!”
“你們他媽的再說胡話,就跟老子滾出去,眼睛瞎了沒看到老子的兄弟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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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青父親只是一個五品小官,攀上了風家這根高枝,極盡巴結。被風寧平訓斥也依舊笑容可掬:“是,是在下疏忽,一時高興忘記是給夏公子的接風宴,在下自罰三杯!”
自從程昱一進這二樓,投射他的目光便極盡試探打量。陳青剛喝完三杯酒,風寧平便引着程昱坐下正交談間。便有一個小厮跑到風寧平面前,耳語幾句
“怎麽了?”程昱問道。
風寧平道:“沒什麽大事,只是剛才的那陣鞭炮,點了幾家店鋪!夏哥哥,你先在這吃這,我去處理一會兒便來!”
風寧平一走,程昱就對着一屋子的人,大眼瞪着小眼。這些人他全都不認識。尤其聽到他們一些狂言浪語很是不喜。程昱不禁有些後悔,他本以為風寧平所說請他吃飯,只是請他的幾個相交好友敘舊而已。
“夏公子一回京就好大的排場!”說話的是一個靠近窗戶位置的青衣書生。
程昱覺得有幾分眼熟,卻想不清什麽時候見過此人。陳青“嚯”得站起身來,拿出剛才風寧平訓人的氣勢。
“蕭峻,你算個什麽東西。咱們說話輪得着你這個窮酸,會幾首酸詩,就以為自己真的了不起。既然看不起夏公子,還巴巴的跟來幹什麽?”
陸峻回頭,看了一眼程昱,那目光上下打量程昱周身。凡是讀書人,總有一種在骨子裏的清高,也不屑理會陳青。
陳青在風寧平處失了面子,本就想在這個書生這裏找回場子。剛想捏緊拳頭,就聽到從樓梯處傳來一陣腳步聲。膽子更是壯大幾分。
“陸峻,本少爺在跟你說話呢,別他媽的不識擡舉!”
拳頭剛要擦到陳峻面皮上,那書生卻也是膽色過人,不閃不避。兩人很快便扭打成一團。
“你們他媽的是幹什麽,老子就不在這一會兒,就給我找這樣的亂子!當我是死的不成!”風寧平陰着臉從樓梯處上來。扭打兩人很快便被小吏們分開,兩個人臉上,紛紛挂了彩。
“陸峻這小子出言不遜,在下看不過去!所以動了手!”
風寧平聞言剛想動腿一人踢他們一人一腳,程昱伸手拉住。
“這位陸公子說的也是實話,寧平你先不要動怒!”
“今天本就是想給哥哥接風洗塵的,沒想到搞成這樣。”程昱嘆了一口氣,寧平的性格怕是到死也都是這樣吧。
“我知道寧平是為我打抱不平,想讓我在京城有立足之地,其實也不必如此,而且我很承你的情!”
一人微微咳了咳,原來剛才跟在風寧風上樓的還有一個人。
裴子府目光在滿屋子的狼藉中掃視一眼,刻意略過程昱。立刻便有兩個小吏上前,将陸峻與陳青綁了起來。陳青頂着一雙青紫的眼皮,憤憤不平:“裴大人,為什麽要綁我,是那小子動的手。”
“現在是什麽時候,會試在即,若是舉子私自鬥毆立即驅出京城,三年後再來!”
程昱瞧見那年輕的書生臉白了白。陳青的面子上更為難看。他指望在今年的會試上大展身手,豈能在這上面折了戟。其餘年輕公子見到來的是裴子府,躲在風寧平身後個個不平。
“什麽人,連書都沒讀過幾本,只不過是溫家的一條家狗而已!”程昱總算明白,風寧平與這些公子結交的原因。只是這些人加起來,也不夠一個裴子府打的。
裴子府揮了揮手,立刻有小吏上前,将麻布塞到兩人口中。陳青還欲掙紮,裴子府冷着臉“當衆拒捕,罪加一等!”
原先暗暗罵裴子府的年輕公子也噤了聲。僅有半年不見,裴子府整個人的氣質,似和程昱在青藤村時見到有些不同。
風寧平是在衆人的恭維聲中長大的,雖然有一個從小就有一個頭上頂着光環的哥哥。哪裏能容這個剛進官場的雛鳥,在他面前擺官威。
上前一步,攔住裴子府去路,“這件事什麽時候輪到你來管,要管也是京兆府來人!”
裴子府冷聲道:“在下也不想管,只是有人到大理寺報了案,風指揮使若是有空,得要好好管管自己的家狗!”剛才別人用家狗罵他,他倒也反應快罵了回去。
程昱眼看風寧平又要擡腿,罵他闖出什麽禍事,在暗中輕輕拉了一把,将風寧平擋住的路給讓了出來。
這一把,将風寧平的怒火暫時壓住。忍住一腳踹上裴子府的沖動,這件事要鬧大了,少不得連夏哥哥也要受牽連。
最終,他還是忍不住,沖着已經下樓的裴子府喊道:“你他媽的就是個泥鳅,沾點鹽就以為自己是海鮮了!不過是溫家的一個小妾而已!”程昱不禁抹了額頭的冷汗,這讓他想到他剛重生時,他罵溫銘那句些話。
裴子府聽到之後,身子微微一頓,卻沒有回頭。
衆人見他走後,便開使罵了起來。
“什麽東西,連自已的爹是誰,都不知道在這兒充什麽大尾巴狼!”
程昱回頭,罵人的正是剛才罵裴子府家狗的那個年輕人。這一場酒席就這麽不體面的過去,風寧平本打算給程昱請一座小轎。被程昱拒絕。
“我還要打算去集市上買點東西,走路方便!”
風寧平點了點頭,剛才他雖然花了些錢,暫時安撫好被火燒的鋪子,但他也怕有人趁機在自己哥哥的面前告狀,他還要親自處理一番。程昱拿出錢袋自己留下一點,餘下的都交給風寧平,略有歉疚。
“今天是你請我吃席,還燒了幾間鋪子。這錢就全當我賠那幾位店鋪,只是不知道夠不夠!”
風寧平連忙把銀子交回程昱手中,“夏哥哥你自己先留着吧,我現在當官了,每個月都有銀子。就是再燒十間鋪子,也還是有的,再不濟我也會向哥要!”
程昱嘆了一口氣,“寧平你不要騙我了,今天這頓酒席,說實話你攢了多少天?”他剛才就注意到風寧平的袖口都幾乎快要磨穿了。
只是,風寧平的袖口不是他勤儉持家造成的,而是因為他爹只要舊衣服還能穿,就不允許他換新衣裳。再加上,風寧平與他哥哥不同,要時常騎馬巡視皇城。一天下來再新的衣裳也會磨掉一絲皮。
幾經推辭,風寧平到底是沒有要程昱的銀子。最後生怕程昱反悔,騎着馬一溜煙跑了。程昱在街上買了些朱砂黃符。便回候府。
還未踏進家門,便有一個小厮上前,急切道:“公子這是去上哪兒了?老候爺到處找你!”
大廳內站滿了人,一個身着皇袍的人端坐在首位。程昱吓了一跳,上前連忙掀袍跪下,“罪臣,見過陛下!”
趙玉知正喝着茶,笑道:“朕都已經大赦天下,哪裏還有什麽罪臣之說!你的事情,朕都從錦書那裏聽得七七八八,只是沒有想到你與錦書的關系什麽時候變得如此要好!”
程昱低着頭,跪在地上一動不動。這半年來,坊間時有傳聞,這位新皇帝的身體不大好,因此一并事務都交給太後代為處置,而頭頂上傳來的聲音洪亮,不像是多病之人。
“夏昱,你的腿不好用,不要這麽一直跪在地上!快給夏昱搬把椅子過來!“
立刻有小厮上前,扶起程昱。趙玉知盯着程昱手裏的符紙,嘴裏泛出一絲笑意。程昱連忙解釋。
“罪臣在外面被一位道人收留,因此學會了一些畫符篆小技,入不得眼!”程昱不知道趙錦書跟這位皇帝都講了些什麽,到了哪種地步因此回答也是格外小心。
“朕今日來一日為了看看子秋,聽說你來了,朕便見上你一見!”
程昱不禁有些惶恐。
“既然見到了,看到你無恙,朕也安心。朕一直覺得因着程太師的關系,先帝對你處罰太過。畢竟你是你,程家是程家。”
程昱心裏頭,明白這位皇帝用意。立刻又跪在地上。
“罪臣惶恐!”
趙玉知已從座位起身,走到程昱面前,彎腰将他拉起來。看到程昱身上有衣褶,似要動手将其撫平,最終手卻放到程昱肩膀上。
“等哪日你進了宮,跟朕講講你在宮外的事!”程昱只點垂首點頭,似是察覺到趙玉知的目光在他頭頂盤旋,半天也不敢擡頭。
等一家人誠惶誠恐将皇帝送上龍攆。晚飯時,程昱才在飯桌上看到溫畫屏。子秋見到程昱親切的喊了聲“哥哥!”,給他拉了把椅子。
一旁的溫畫屏将筷子一壓,“子秋,吃飯。不要亂說話。人家一回來就混在風二公子後面,鬧出好大的陣仗。哪裏能看得上你,虧了你還眼巴巴往他身上湊!”
子秋也不理,溫畫屏冷嘲熱諷。待程昱坐在座位上,便回到自己的位置。
溫畫屏聲音更冷:“他一回來,你爹又是參神又是拜佛,心裏頭哪有你們的位置!”
一旁邊的夏葉終于忍不住,“昱兒,剛從外面回來,受了那麽多的苦。你聽聽你說的話,是當一個母親應該說的嗎?”
溫畫屏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尖利。“那你當初為什麽要娶我?”一把拉過子秋拽到夏葉面前:“兩個孩子在你面前長大,你何時多看一眼!”
夏葉嘆了一口氣,“都是我的孩子,我一樣的疼!”
溫畫屏冷笑:“都是你的孩子,就是孩子娘不一樣,你別以為我不知道。當初程懷素要是不想入宮,哪裏有你什麽事!”
“有什麽事,咱們回屋裏頭去說,犯得着在孩子面前,這樣大呼小叫!”
這句話,戳中了夏葉的心事,心有耿耿。
“被我說中你的心事,只可惜到最後,你連她的屍體也得不到,到底也沒葬在你家祖墳!”
一頓飯吃的亂七八糟,程昱回到房間。點了燈,畫了些符。
正要洗漱時,見到白天給他端水的少女還在一旁。程昱伸手從她手裏接過臉盆,将她打發走。“我自己來就行!”
那少女臉快埋在衣領裏,嗫嚅道:“是……是二公子,安排奴婢……奴婢給……”
程昱臉上有些尴尬,他萬萬沒想到夏子秋竟然給他安排到這個份兒上,這個少女,竟然是給他暖床的。大興朝民風開放,尤其是貴族子弟,十四五歲時,屋裏頭便有一兩個暖床的婢女。
他腦海裏頓時出現一對點丹砂的耳朵,程昱不禁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不知道他的房裏,有幾個。
半晌,程昱才道:“我一個人睡習慣了!”
那侍女仍不肯走,“公子,要是不習慣,奴婢半夜可自己回去!”程昱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你先自己回房間去!”那少女哪怕是再厚臉皮,被人如此驅趕,在這屋裏也待不下去。
等她走後,程昱洗漱完畢,脫衣下床。剛合上雙眼,就聽到一陣敲門聲。
子秋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哥哥,睡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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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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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