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chapter 49

“哎，你說今年昭陽會下雪嗎？”魏建翼下課的時候拍着前桌谷娟的肩膀問着。

谷娟椅子往後倒了一點，“下吧，不過應該也就這樣，昭陽這邊下雪又不大。”

“我天天看天氣預報，也沒聽見有下雪的天氣，好羨慕北方的啊，這個時候都可以堆雪人了。”

“哈？”谷娟迷惑，“就你，喜歡堆雪人？”

“難不成我還喜歡挼雪球砸你啊？”

“……”

天氣越來越冷，下課了班上的同學也都越來越不想出門了，都是在班上待着，要不是睡覺，就是說說話，秋天的校服外套，個別的還拿來裹腳，尤其是坐在靠門那幾桌的，開門關門的時候，那風一吹，全身涼飕飕的。

嚴邃正在突擊數學作業，聽見魏建翼他們的話題，邊寫作業邊說着，“林同學喜歡雪天嗎？”

林嗣遠趴在桌子上，倒也不困，只是有點沒精神，聽到嚴邃的話，只有氣無力地說了一聲，“如果是在床上睡覺，那我沒什麽意見。”

“……”那看來就是不怎麽喜歡了。

班上的人窸窸窣窣地說着話，女生讨論最近上新的電視劇，裏面的男演員、女演員，男生說着游戲、上分，抱怨冬天也要起早，煩死人。

突然有人敲了敲後門，班上但凡還有意識的人，都下意識看了過去。

來人一身标志的黑西，外罩着大衣，完完全全就是從偶像劇裏面走出來的一樣，九班頓時有人小聲驚呼起來。

嚴邃看見來人，微微皺眉，收好自己的作業本，抓過挎包直接從後門出去了。

感覺到嚴邃的動作，林嗣遠莫名其妙地擡起頭，嚴邃已經不見了。魏建翼拍拍嚴邃的桌子，“卧槽，林嗣遠剛剛你看見沒有？”

“什麽？”

“來叫嚴邃的那個男人啊，卧槽了，太他媽的帥了吧！那不會是嚴邃他老爸吧？”

谷娟反對，“我覺得應該是嚴邃他哥，畢竟那男的看年紀應該還沒有到嚴邃他老爸那個層次。”

“那萬一人家只是保養得好呢？”

“不是，那個氣質，知道吧，不是父輩那一層面的。但有一說一，确實長得帥，比你們看着強多了，就是那種成熟男人的魅力，啧！”谷娟同學毫不吝啬自己的誇贊之詞。

“切！”魏建翼十分的不屑，“我遲早有一天也能成熟，我也很有男人魅力的好吧！”

“呵呵……”谷娟冷笑兩聲，轉過自己的身子，懶得搭理魏建翼。

他老爸，他老哥？

嚴邃不是獨生子嗎？那應該不會是他哥才對。

有什麽事這麽着急，招呼都不打一聲？

林嗣遠略微怔愣，似乎，他和嚴邃好像也并不是什麽需要打招呼的關系。

雖然班上有陌生人出現确實能引起騷動，但畢竟作為學生，大部分的任務也還是學習，因此上了幾節課，這件事也就這麽歸于平淡了。

直到下午最後一節課結束之後，班上随着老師走出教室，開始陸陸續續的離開，教室漸漸空蕩起來。今天是魏建翼值日，他看見林嗣遠還沒走，不由問道，“林嗣遠你怎麽還不走？”

“馬上走。”

魏建翼還想說的是，不忙着走，就等着他們到時候一起去食堂吃飯好了，結果下一秒，林嗣遠抓起衛衣帽子罩住自己的頭，徑直走了。

“……”啊，這就是傳說中的巅峰玩家嗎？

劉旭梁拎着一大桶水回來，正好和林嗣遠打了個照面，随口說了句，“走了啊。”

林嗣遠揮了揮手示意。

劉旭梁一進門看見魏建翼連一組地都還沒有掃好，頓時太他媽的生氣了，“卧槽，大冬天的，我去幫你打水也就算了，你他媽的掃個地那麽慢？！”

“……”

·

其實一個人吃飯也沒有什麽，剛開學的時候，林嗣遠就是經常一個人吃飯的。

只是後面認識了嚴邃，這家夥有時候經常從學校外面偷偷給他帶早餐就算了，後面更是下午陪他吃完飯才回去。林嗣遠打好飯的時候，遇到了李錫俊和小飛龍，三個人坐在一起吃飯。

他們幾個人倒是經常一起吃飯的，李錫俊迷惑，“诶，嚴邃呢？他今天不吃食堂，換口味了啊？”

學校主餐食堂就這麽點大，林嗣遠一個人的時候，都是喜歡人少了再來吃，但是考慮到嚴邃不上晚自習，還是早點吃完讓他好回家，所以下午林嗣遠都是和嚴邃下課了就去食堂吃飯。而李錫俊通常都是幹飯人幹飯魂，下課不往食堂奔那就簡直是違背天理了，能碰上不稀奇。

只是次數多了，李錫俊不免好奇，當時嚴邃就随口胡謅，說的是自己經常在外面吃了，還是想念學校食堂的手藝，所以就多來食堂吃一吃。

對此，李錫俊是相信得很。

林嗣遠點頭，“或許吧。”

小飛龍其實和林嗣遠并不怎麽熟，兩個人多多少少能有點聯系，還是因為馬卡龍，而且那件事當時林嗣遠說的是解決了，因此他也沒有幫上什麽忙，所以碰上了也就是點頭打個招呼的事情，實際上不怎麽說話。

再說了，不同班，也沒有什麽機會說話。

因此，這頓飯，吃得是十分的詭異，也就是李錫俊巴拉巴拉活躍活躍氣氛，不然那就是臨場拼桌了。

“對了，林嗣遠，你找一下你們班那個徐烽的聯系方式給我一下，我們班有個女的想要，說是我老往你們班跑，讓我給她要一下。我給嚴邃發消息，他也不回我的，這不是正好碰到你了嘛。”

這沒什麽難的，而且班群裏面就有聯系方式。

林嗣遠說着，“我待會兒發給你。”

“嗯，好的。”

林嗣遠沉吟了一下，問着，“你給嚴邃發消息，他不回啊？”

李錫俊抓了抓臉，“也許是他下課的時候沒有看手機吧，嚴邃上課倒是挺認真的，以前讀初中的時候，像我這種，放假回家包都不背的，他還能收拾書和作業回家，我也是佩服得很。”

小飛龍就呵呵了，“他媽的，不這樣，你當人家的第一是怎麽來的啊？做夢啊？”

林嗣遠沒搭茬。

而且嚴邃明明早上的時候就走了，在外面也一直不看手機？

林嗣遠又問，“你見過嚴邃的父親嗎？”

這可把李錫俊給問懵逼了，怎麽這聊天跨度那麽大的嗎？他都不帶思考的，直接搖頭，“沒有，嚴邃都不給我提家裏面的事情。不過這應該沒有什麽好提的，他又不像我那麽皮，嚴邃這樣的人應該壓根就不會讓家裏面操心。”

林嗣遠點頭，沒有說什麽了。

其實，嚴邃也沒有回他的消息。

·

蓋着紅色公章的名錄就薄薄的一張紙，嚴邃上下一掃，然後繼續裝回塑封，“就這幾個專業嗎？”

聿都省昭陽市市中心星級酒店頂層，侍應生腳步輕巧，來去無聲，柔和的輕音樂和緩地在整個空間上方流動着，餐廳中央的餐臺上，擺放着各式各樣精致小巧的點心。

坐在嚴邃對面的男人擡眼瞥他一眼，繼續看着手上的酒水單，淡聲，“那幾個你要挑一個出來當做是你必修的，所以我希望你考慮清楚自己以後的發展方向，至于選修的，入學都要去聽，所以不必參考。”

嚴邃愣了一下，不是應該選修的才選的嘛，真奇怪。

男人成熟充滿魅力，全身上下簡直就是在表明，這是一個出身名門的年輕精英，男孩又是一臉的漠然冷淡，就這麽個組合，配在一起，足以吸引大半個餐廳的目光。

男人合上酒水單，輕輕轉了轉中指上的戒指，問着，“最近過得怎麽樣？”

嚴邃沒有說話，他擡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半晌，避開男子的問題，反問，“我必須要去學院讀書嗎？”

男人笑着，“你家裏面養你，就是為了讓你去這裏讀書的啊。”

嚴邃無聲說了句什麽，“……”

當然了，盡管沒有什麽聲音，但男人也看得出來那是一句罵人的話。

空氣安靜良久，嚴邃側臉頰肌微微發緊，他側頭望向窗外上方的無邊夜色以及底下的萬家煙火，嚴邃接着再次看向男人，輕聲叫着，“哥。”

讓遲一愣。

這孩子從來沒有叫過他一聲哥。

當然，他們确實沒有什麽血緣關系，只是畢竟嚴邃是讓遲看着長大的，叫他一聲哥算不上過分。

讓遲眼皮不由得一跳，正色道，“怎麽？”

“幫幫我……”嚴邃半垂着眼睛，“你幫幫我好嗎？我不想去什麽他們給我安排好的學院，我只想上個普通的大學，我只是想像現在一樣就行了，我……”

他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其實嚴邃沒考慮過這些，在沒遇到林嗣遠之前。

家裏面怎麽安排就随他們好了，反正也沒有什麽差別，無所謂。

記憶中，父母對于他的教育方式總是很出乎意料的，看似不怎麽注重強調一定要讓他第一，但實則旁敲側擊着讓他一定要去拿第一。

怎麽說？

嚴邃沒上過幼兒園，其實他并不是一個很聰明的孩子，但他知道如果想要讓別人覺得自己看起來很輕松，必須私底下更努力，努力十倍，哪怕是百倍都要不止。

他人生中遇到的第一個對手，應該是面前這個叫讓遲的男人真的弟弟。

那個小崽子比他大一點，但也大不了多少，好像也就一兩個月的樣子，小孩子，大一點似乎就覺得牛逼一點，那家夥總是打壓小時候的嚴邃。

又是住隔壁的關系，每次在學校裏面得了小紅花，非得讓嚴邃父母看見，炫耀來炫耀去的，可給嚴邃氣壞了。

你拿小紅花你覺得自己牛逼是不是？那你拿一個，我他媽就要拿兩個。從此嚴邃就鉚足了勁學習，一直到了五年級，才知道原來這是兩家父母串通起來的，讓遲的老弟就經常被家裏面忽悠，說的是如果不努力，就要被嚴邃這個小家夥比下去。

好嘛，陰差陽錯做了那麽多年死對頭。

後來，讓遲回來，把他老弟送走，嚴邃就沒有了對手。

雖然老弟是被送走了，但是讓遲自己還在，就經常找嚴邃逼逼，老是說着嚴邃和自己老弟關系好，讓嚴邃也叫他一聲哥，嚴邃哪能叫，壓根不拿不正眼看人。

再後來，上了初中，父母日漸忙綠起來，經常都是三天兩頭都見不到人影。讓遲會經常叫他過去吃飯，那時候嚴邃倒是感覺讓遲挺像個哥哥的，但是也沒有叫過他一聲哥。

後來嚴邃在初中的時候，因為長得帥氣，經常被小姑娘追求，然後就被喜歡那些女孩的男孩子們集體針對，被針對了怎麽辦？那就打架啊。

別人打架了還有老爹老媽來撐腰，嚴邃打架了，老爹老媽忙得電話都打不通。

嚴邃就去找讓遲，讓他給自己找場子。

結果讓遲不幹，說的是男子漢大丈夫，被別人打倒了，只要不死，那就去練，練到下一次倒的是別人就行。

行，那時候腦子熱，不知道這是典型的少年熱血雞湯。說練就練，他媽的，啥都學，毫無章法，對着電視學，上下學路上就拿着手機看，揍天揍地揍空氣。

後面那些個聯合起來欺負他的傻逼被他打得像狗子一樣，在地上嚎着，“你不就是打架厲害一點，你還有什麽？你老爹老媽都不管你！”

卧槽，抱歉了！

嚴邃直接獎狀掏出一沓砸人臉上，“不好意思了，小爺我不僅拳頭厲害，我他媽智商還超級厲害，我就是靠我的智商才把你們按在地上摩擦！有本事告老師去，你看老師信你還是信我？”

別問為什麽随身帶着獎狀，問就是裝逼！

嚴邃當然明白，能打那是四肢發達，只會學，被欺負了也頂不住，只有全能發展才能站穩腳跟。

其實嚴邃是真的蔫壞，會裝逼得很。因此他這一舉措雖然成功震懾了大部分人，但是在當時也沒有誰願意和他做朋友。他整個初中，要不是後面誤打誤撞遇到李錫俊，可能天天放學下課就都是他一個人。

但實際上嚴邃不是怎麽在乎這些，他一直都是覺得朋友不需要多，真誠就夠了。

當時嚴邃一臉傲嬌地找讓遲炫耀這個消息的時候，讓遲笑得肚子痛，“你老媽說得真對，對你就應該用激将法，男孩子就應該不服就幹，可以，很牛逼！”

行，得了，嚴邃又知道自己是被套路了。

父母看似對他放養，但似乎又總能通過他身邊的某人對他的情況了若指掌。他們從小就對嚴邃說的是，嚴邃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成長，但是他們卻又總在不經意間讓嚴邃按照他們的思路去長大。

當然，嚴邃對于自己至今的樣子是滿意的，他并沒有對自己的父母産生任何的埋怨，他覺得自己現在這樣就很好。

所以，他大概覺得自己應該不會對于父母的安排有什麽駁斥心理出現。

哪怕父母讓他去他們曾經待過的學院讀書，這樣也沒有關系。

畢竟那是父母待過的學校嘛，嚴邃也一直認為自己的父母是很優秀的人，他們就讀的學院更不會差到什麽地方去。所以，從父母告知他希望他最後會去哪裏讀書的時候，嚴邃都是聽從安排的。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他不想去了。

他其實真的沒想好未來要學什麽專業，父母安排好了，當然不用想。可是現在，他想問一問林同學的意見，他想和他在一起。嚴邃想去林嗣遠想去的學校，想和他近一點，他不想錯過林嗣遠的未來。

“我幫你？”讓遲鼻腔輕輕嗤笑一聲，“嚴邃，抱歉了，我幫不了你的。”

嚴邃指節微動，他目光銳利，凝視着他，“那我能自己幫自己嗎？”

讓遲站起身，“聽話，別和你家裏面對着幹，你也許少和你父母接觸，所以大概不太明白，他們比你想象得要厲害很多。”

是啊，嚴邃肯定知道。

不然他這麽多年的安逸日子是怎麽過的，不管是在學校打了人，還是在校外，總能有人給他解決麻煩事。

雛鷹看似展翅高飛，殊不知更遼闊的上空，滿是注視着他的眼睛。

嚴邃垂了垂眼簾，問他，“你要去哪兒？”

讓遲挑眉，“你還沒有吃好嗎？我看你好像都沒有什麽胃口，就以為你不吃了。”

艹！

嚴邃知道大庭廣衆掀桌子其實不僅僅是沒教養的問題，看起來好像很拽，但這種場合，這種時候，在別人眼裏面，比起拽，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大傻逼。

他也站起身，和讓遲一前一後走着，經過吧臺的時候，嚴邃突然站定了自己的步子，“等等。”

“你又怎麽了？”

“給我打包幾個芒果派！”

“……”

出了酒店旋轉大門，讓遲站在馬路邊抽了根煙，在垃圾桶摁滅煙頭，說着，“後面關于專業的詳細分析我會郵寄給你的，你自己有空看看，有事情記得說。”

嚴邃語氣不無揶揄，“說了有用？”

讓遲一笑，“沒有，說來讓我高興高興啊。”

這男的還真的是，一如既往的招人煩。

讓遲晃了晃手裏面的車鑰匙，“走吧，送你回家，正好請我喝一杯，我可很久沒去你家坐了。”

嚴邃搖搖頭，往後倒退着，“我還有事，這次就不招待你了。”

“臭小子你能有什麽事？大半夜的？”讓遲茅塞頓開，“卧槽，你小子不會是談戀愛了吧？！”

“……”

“所以這就是你不想去那麽遠的地方讀書的原因，那姑娘是你現在讀書這個學校的？”

果然，其實嚴邃一直覺得讓遲還是有點智商的。

“猜對一半。”

“什麽？”

嚴邃不想再說了，讓遲不好問，只說，“注意安全。”

孩子大了管不住啊。

嚴邃轉身走了，他拿出手機，消息一大片。掃着掃着，嚴邃目光陡然一凝，緊緊盯着那紅點。

林同學，【嚴邃，你在哪兒？】

——20:11.

兩分鐘前。

往上還有一條，是15:03的時候發的，【你又請假了嗎？】

嚴邃趕緊回複他。

YS，【我馬上來學校。】

林同學，【我在望禾。】

林嗣遠的消息回得很快。

望禾？望禾新街？林同學現在沒在學校，他出來了？

嚴邃看着這幾句短短的記錄，突然由着肺腑直至喉管重重地呼了一口灼熱滾燙的氣體，那種仿佛全身上下都浸泡在溫熱的水裏面，令人說不出的愉悅的心情一下子從每一個毛孔籠絡末梢神經。

沸騰過後，腦海裏有個聲音不斷地叫嚣着，想見他，發了瘋地想見他。

嚴邃立刻攔了一輛出租車，直接去望禾。

林嗣遠站在公交站旁，雖然是晚間，但是附近還是有寥寥數人在等車。

現在确實很冷，尤其昭陽還是南方城市，一到晚上，吹起風來的時候，簡直就像是被刀刮一樣。

林嗣遠在心裏暗罵自己是傻逼，這個時候差不多也要下晚自習了，好好的幹嘛非得翻圍牆出來？回寝室睡覺不舒服嗎？

而且為什麽要給嚴邃發消息，問他在哪兒？明明是他不打一聲招呼就直接走了，為什麽自己要費勁地跑出來？

真的是稀奇古怪的。

林嗣遠發誓下次一定不會做這種傻逼事了，打死也不做。

林嗣遠跺跺腳，感覺指尖都有點僵硬。

然後有出租車停下，林嗣遠擡眼看過去，只是站臺剛好有人打車。

艹！

怎麽還不來？

林嗣遠撚了撚指尖，突然整個人連着手臂到腰線都被人從身後攬住了，那人輕輕将林嗣遠往懷裏帶了一下，随即放開，轉到林嗣遠的身前來。

“你……”林嗣遠還沒有想好說什麽，然後又結結實實地怔住了，因為嚴邃微微低頭，輕輕用額頭抵着林嗣遠的額頭。

“等多久了？”

挺久了……

林嗣遠聽見自己開口說的卻是，“沒多久。”

嚴邃低低笑了一聲，那聲音在夜色裏聽着有點惑人的喑啞，他親昵地用鼻梁蹭了蹭林嗣遠的臉頰，然後在林嗣遠還愣神，沒完全反應過來的時候，及時撤開身子，到了一個安全距離。嚴邃問他，“你怎麽出來的？”

林嗣遠淡聲，“翻/牆。”

“哇哦，林同學你不乖哦，好好地翻/牆幹什麽？怕不怕我告老師？”

“想見你。”

“……”

其實嚴邃聽清了，但他覺得這不太像是林同學會說的話，一時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林嗣遠看着他，擡手揉了揉鼻頭，輕聲重複着，“我想見你。”

驟然風起，車輛疾馳而過，一閃晃眼的車前燈光如暗夜微弱的螢火，遠處林立高樓，五光十色的彩燈裝點着偌大的昭陽市最為繁華喧鬧的一隅。而這裏，只有那車流如潮水般從他們的身側往遠方奔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