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 (2)

送走顧含章,回到房中擡頭看去,苻卿書已不見了。

一句話不留就走,這算什麽?每回跑來找自己便是為了抱抱摸摸嗎?林缃绮又羞又惱,頓足發脾氣,咬着牙決定,下回苻卿書來了,便是衣角也不給他碰一下。

林缃绮方才心裏惦記着房梁上還有個苻卿書,心中惴惴,生怕給顧含章知道自己行為不檢點,心髒像吊桶七上八下跳得厲害。如今靜下心來,猛想起顧含章不欠自己什麽,為幫自己卻與杜威對上了,心中又是不安又是感動。

在桌前悶坐許久,林缃绮想起苻卿書還沒說蘭薰的要求怎麽解決,怎麽讓綠绮不受杜威懲罰,心裏更加煩躁。

再不安,林缃绮也不敢私自行動了,只強忍着。

苻卿書在林缃绮送顧含章出門時從窗戶離開,回到敏王府後,即招了一個武功高強的心腹高手低聲吩咐潛進将軍府去辦事。

那人領命離開,苻卿書剛想洗漱,窈娘來禀報——顧含章遞了名刺拜訪。

苻卿書掬水洗了臉,擦了幾下,把布巾狠扔到銅盆裏,道:“來的好快,吩咐上茶,稍等片刻本王随後就到。”

窈娘出去吩咐了下去,複又進屋,一面服侍苻卿書穿衣,一面問道:“聽王爺話裏意思,是知道相爺會過來?”

苻卿書嗯了一聲,想着顧含章為了林缃绮可謂是兩肋插刀身家性命也押上,心中喝了一缸醋,看了看落地鏡裏的自己,問窈娘:“顧含章貌若天仙,本王比他如何?”

論相貌,昭國上下要找一個能與顧含章相提并論的難,苻卿書也不例外,窈娘聽他拈酸呷醋,笑道:“奴婢聽說,情人眼裏出西施,王爺想聽獎語,應該等以後問王妃娘娘。”

“問她?”苻卿書哼道:“她一見顧含章就魂不守舍,問她肯定是顧含章好看。”

苻卿書扶了扶紫金冠走了,窈娘還怔在當場。

情之所鐘,竟讓冷血鐵面英明睿智的敏王爺糼稚如三歲孩童!

苻卿書情根深種,林缃绮是否同樣的心腸?窈娘深感憂慮。

昭帝親口允了由鳳歌自己擇婿,若給北燕使團向昭帝明禀擇定自己為和親驸馬,事情要更改困難重重,顧含章此時登時示好結盟,為公為私,苻卿書都得接下這支橄榄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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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緊迫,進了廳堂後,苻卿書沒再像上回一樣與顧含章客套,揮手讓服侍的太監宮女退下後,單刀直入道:“顧相大駕光臨,想必有要事,請直言無妨。”——本文獨家發表晉.江原創網——本章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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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碧海情天後生緣

他的姿态是坦誠的,沒有客套,毫不做作,這正是顧含章想要的。

只是!顧含章覺得奇怪,敏王上次莅臨相府時他便感覺到了。

敏王對自己抱有敵意,可是沒有惡意。

這種感覺真奇怪!

顧含章端起茶杯,借着茶杯的掩飾,眼角餘光悄悄地看向苻卿書。

對方眉目分明,映着從廳門照進來的初升太陽的光,臉部的線條極之流暢優美,雖然表情冷峻沉肅,仍無掩他的俊美。

敏王自己也是極優秀的人物,不可能是妒忌自己的美貌。

顧含章捉摸不定,輕啜了一口茶後,不再在奇怪的感覺上糾結,很幹脆地說了自己此來的目的。

他說的苻卿書在相府房梁上已聽得分明,回府路上也考慮過了。當下肅然正顏,站起來沖顧含章一揖,道:“本王在此先謝過顧相!”

顧含章淺淡地回了一禮,心中的不解更甚。

先前兩人僅特赦一次接觸,如今自己登門示好甚是突兀,敏王卻半分疑忌亦無,卻是為何?

他的不解苻卿書自是有所覺,但不願給顧含章知曉自己盡知他對林缃绮那份情意,辭鋒一轉笑道:“顧相選了本王下注,本王幸甚。”

是了,他以為自己在他和杜威之間擇人依附,顧含章釋然,笑着談起怎麽下套讓鳳歌選杜威做驸馬一事。

兩人一番商談推敲,顧含章離開已在兩個時辰以後,苻卿書送到廳門外,目送顧含章遠去,剛想回書房,先前派去将軍府的那個心腹高手急匆匆趕來。

“王爺,屬下依你的吩咐喂了毒丸恐吓了那個叫追雲的丫鬟,又講了你說的林姑娘的那些家事給她聽……”

苻卿書唔了一聲靜靜聽着,那心腹說就在剛剛,追雲因服侍不周給杜威杖斃了時,苻卿書垂在身側的雙手霎地緊攥,眉目變得冷峻剛硬。

追雲死了,在僞裝成林缃绮不到兩個時辰的時間裏。

懷疑證實了,蘭薰果是要誘林缃绮進将軍府借杜威的手殺了林缃绮。

她這麽做的目的?

冒林缃绮的名,呆在杜威身邊做将軍夫人!

她以為,林缃绮死了,再弄死林綠绮和林紫绮,就能一直用假身份占着杜威的愛寵生活嗎?

她以為将軍府戒備森嚴,有杜威寵着她,阆寰閣要處置她不易嗎?

苻卿書冷笑,他會讓蘭薰嘗到背叛阆寰閣的後果的。

“你馬上潛進将軍府,多餘的也不用說,只跟林綠绮說,将軍府的林缃绮不是林缃绮。”

來人領命走了,苻卿書仰頭望着天空,漆黑幽深的眸子火焰烈烈。

蘭薰在聽說萬素映嫁給萬東海後,她便知自己先前誤會了,苻卿書自始至終沒有濫情過,愛的只有林缃绮一個。

她知道弄死林缃绮苻卿書定不會善罷甘休。

言語刺激得林綠绮使奸弄掉了腹中胎兒,又假意訖語使杜威知道失去孩子的罪魁禍首是林綠绮,看着杜威怒不可遏奔出去,蘭薰一陣得意。

礙着苻卿書的命令,她不敢弄死林綠绮,讓她受受罪卻可以。

蘭薰弄掉肚裏的孩子時,心裏想的還是要回阆寰閣,還指望着此番舍身成仁,能得苻卿書憐惜。

然而這一日杜威的表現卻讓她在極短的時間裏改變了主意。

杜威以往內裏雖柔若軟面團,面上卻總是兇神惡煞。這日奔出去吩咐人把林綠绮吊起來後,回到房裏竟是撲咚一下跪到蘭薰床前。

“缃绮,你原諒我,我太粗-暴了,是我害的你,你放心,等你養好身體,我就明媒正聘八擡大轎迎你進門,你不能再懷孩子也不要緊,咱們領養一個……”

手被他抓得死緊,有熱熱的液體滴落,越來越多,蘭薰閉着眼裝睡,心中卻如狂風暴雨襲過,整個的亂了。

聽杜威言下之意,自己此番滑胎傷了身體以後不能懷胎!

明媒正聘八擡大轎進門,這是要娶作正室夫人!

她不能生,他什麽問題都沒有讓姨娘小妾給他生孩子便是,可他卻說領養一個,這是表示他以後只同她一個人好,不碰別的女人!

杜威是那種說得出做得到的人,何況,她此時表面上是昏迷着的,杜威這話是與其是對自己說,莫不如說是他在對他自己說。

他用不着讨好自己,他也不是那種會甜言蜜語的人。

一品将軍夫人,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還有……還有勇猛專情的丈夫,快樂無比的床-第生活!

蘭薰怦然心動,一發不可收拾。

阆寰閣的面具用的特殊藥物粘貼,不傷皮膚,戴上幾年都沒問題,幾年以後再來想辦法。

除掉林家三姐妹,知道她身份的就只有苻卿書了。

蘭薰笑了,笑得雲淡風輕,苻卿書不重視她不接受她,她就讓他後悔去。

将軍府銅牆鐵壁,阆寰閣要殺她不易,等她和杜威成親掌櫃了将軍府內務,她好好布置安排一下,管保阆寰閣來暗殺她的人有來無回,然後,觑着機會向杜威進言,讓他領着朝廷大軍巢殺阆寰閣。

苻卿書再厲害,亦不過一江湖人。

發現追雲面貌雖沒變化可行事大不相同,蘭薰欣喜不已,随後便說追雲端上來的藥燙了,傷情不已紅了眼眶,杜威怒得大聲喝斥追雲。

她連連冷笑,露了不懑不甘之色,杜威為讨好她,當即下令杖死追雲。

林綠绮心眼太多,不能留,蘭薰正苦思着怎麽不引起杜威懷疑讓杜威弄死林綠绮,杜威進來了,背後還跟着一個妖嬈多姿的身影。

“綠兒,你沒事吧?”蘭薰手肘撐床半坐起來,關切地看林綠绮。

“大姐。”林綠绮垂淚,撲到蘭薰床前哀哀痛哭,“大姐,你好生養身體,我去給你做碗壽面。”

壽面?蘭薰腦子裏快速回憶林缃绮的資料,嗔道:“大姐哪是今日生日,你記錯了。”

“我真糊塗,連這也記錯,今日是娘的生日。”林綠绮一拍腦袋,懊喪不已。

話追着話,倒像是設套試探,林家一家人的資料蘭薰進将軍府前背得爛熟,蘇蔓生辰何時知道的,分明不是今日。蘭薰腦子轉了轉擠出一滴淚,凄凄道:“還有一個月零三日,娘便去世一周年,綠兒,娘的忌日時你過來我姐姐一起拜祭。”

這話說的十分滑溜,沒有直接肯定也沒否定林綠绮的話。

杜威的深眸閃過疑色,這絲疑色卻不是對蘭薰而是對綠绮,蘭薰暗暗得意,看來,林綠绮為自保到杜威面前揭發自己不是缃绮,可惜,自己只要演好姐妹情深妹妹錯了也不忍怪罪的模樣,杜威便會相信自己。

揮手讓林綠绮出去,杜威坐到床前,一雙手在蘭薰身上摸索。

先時床帷之事一日不停的,也得了不少樂趣,蘭薰甘之如饴。只發愁昨日剛落胎見紅,這時來事兒身體受不受得了。

杜威孔武有力,掌心沙砺似粗糙,蘭薰給他搓揉得皮肉又疼又麻,不肖片刻,神情便帶了幾分沉迷之意。

杜威再揉得幾揉,蘭薰忍不住蹙着眉喘-息起來。

“缃绮,你真是敏-感。”杜威低低笑,意味不明,一雙如鷹隼般叫人膽寒的銳目,在說這話時難得地浮起朦胧恍惚之色,許是沉溺情-欲中所致,剛硬的棱角分明的臉部輪廓顯得柔和溫情。

抵着自己大腿根的物事如火鉗一般,又燙又熱,蘭薰知道接下來會發生那事兒,卻沒一絲抗拒的心思,更沒有半分怨怼,渴切得主動迎過去。

杜威俯身伏上去時,想到又要得到那讓人瘋狂的快意了,蘭薰心中湧起一股說不出的激動與期待,情不自禁逸出一聲銷-魂的低吟。

身上的重量突然失去,蘭薰莫名奇妙,不明白杜威明明箭在弦上了為何又停了下來。

一把匕首兇狠地紮進蘭薰的胸膛,蘭薰啊地一聲疼得周身抽搐。

“疼不疼?”杜威高舉的手又落下,迅猛有力,毫不留情。

“杜威,你幹什麽?”蘭薰咬牙切齒地罵道,心裏隐約知道身份敗露了,只不知是從哪裏給杜威看出來的。

杜威低哼一聲,啞着嗓音,帶着刻骨的恨意道:“幹什麽?要紮你一千刀,等着看你怎麽傷口自愈。”

一千刀!這野獸說到做到,蘭薰吓得肝膽俱寒。

“我剛掉了你的孩子,你竟這麽絕情?”不敢質問他為何這麽做,蘭薰想拿失去的孩子打動杜威。

“孩子?你得慶幸掉了,不然,我會親手從你這裏伸進去,一點一點掏掉。”杜威狠狠說着,“我的孩子只配缃绮生。”

匕首入鞘,卻沒住手,這一回,竟是把套着鞘的匕首往蘭薰的小腹以下女人的那個地方直直捅-去。

蘭薰粗-喘,杜威一掌覆住她的豐-滿,下面匕首蠻狠地翻攪頂撞。

蘭薰胸膛的血湧得更快,乳-峰在他掌下顫栗,皮肉染血,上下均是疼極,苦極中觸感更強烈,兩-腿之間火熱濕濡,也不知是血還是淫-水。

“告訴我缃绮在哪裏,我就放過你。”杜威俯下-身咬住蘭薰的耳朵,尖利的牙齒像要将她的耳朵活生生咬下吞下肚去。

林缃绮已被你命人杖死了。蘭薰不敢說,早上是自己故意惹了杜威發火杖死追雲的。

杜威咬緊她的耳朵,匕首的抽-動更快更蠻橫。

真痛真麻,匕首鞘如槍劍利刃,粗-暴的虐待帶出的快-意如細羽綿毛鑽心,蘭薰時而繃顫時而癱軟,身體裏的歡悅與汪湧而淌的鮮血一樣猛烈。

“說,缃绮在哪裏、我立刻讓人宣太醫來給你止血。”

止血!自己流血了嗎?弓起身體看到自己原來已躺在血泊裏時,蘭薰尖叫了一聲,體內流竄的快美成了一條條噬肉吸血的毒蟲。

意識已渙散,蘭薰很不甘心,就快功成了,自己剛才的說話明明沒有破綻的。

“你怎麽發現我不是林缃绮的?”不能釋疑,她死不眠目。

“缃绮很恨我,在這個時候不會被我三兩下便弄得動-情且絲毫不抗拒我的胡為。”

原來自己竟敗在這麽不經意的地方,蘭薰無力地閉上眼睛。

“只要你說出缃绮在哪裏,我就留下你,你想要的肉ti上的快活也少不了你。”杜威焦灼的聲音遠遠傳來,底下翻攪的匕首變得溫柔而有技巧,蘭薰飄飄-欲-仙,身體裏欲-望之火被添了把柴,烈焰騰騰越竄越高,直至将她推進暗黑地獄。

噴湧的鮮血像層浪疊起,一波波血水浸滿整張床,蘭薰一動也不動,杜威溫柔地哄騙着:“說出來,只要告訴我缃绮的下落,我會給你快活的。”

“将軍,她死了。”林綠绮在外面候了許久,壯着膽子進屋,看到一床血水時,又驚又喜。

“死了?還沒說出缃绮的下落,敢死,我叫你死無全屍。來人,把她拖下去,給府裏那幾條大狼狗分吃。”

人死了還讓狼狗吞吃!林綠绮臉煞地白了,杜威斜都不斜她一眼,大踏步走了出去。

這一個是假的缃绮,那麽,真的缃绮定是那一日敏王府的那個窈娘,杜威牽馬出了将軍府,朝敏王府奔去。

這一回,哪怕血洗敏王府,他也一定要帶走缃绮!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frostyapple和丹娜親的地雷~感謝兩位的厚愛!

frostyapple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3-08-31 15:47:47

餘丹娜飼養了一只碧玉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3-09-01 05:41:25

☆、39平平生多恨暗傷懷

杜威到敏王府大門外也不下馬,徑自往裏沖,敏王府的衛隊長一聲令下,百餘名铠甲鮮明的護衛堵住杜威去路。

府門處刀劍齊鳴,書房裏,苻卿書斜倚在軟榻上,手裏一卷書冊,邊上楠木小幾上一壺清茗飄香。

“請敏王出來相見。”杜威狂傲的嗓音響徹整個敏王府上空。

“王爺剛喝了藥歇下了,大将軍請回。”王府衛隊長不卑不亢。

再拖得一拖,皇宮那邊的賞賜想必就到了。今日讓人透露将軍府裏是假缃绮的消息給林綠绮後,苻卿書當即把窈娘送進宮去。

杜威前來索人在他意料之中,苻卿書端起茶杯,狠狠地灌了一口茶,給嗆着了,一下咳個不停,咳得額上微微冒汗,頰邊浮起病态的紅潮。

高俨奉昭帝旨意送賞賜到來時,便見敏王府的護衛東歪西倒一地,或是胳膊見紅或是大腿見紅,強忍着沒有哼叫,喉間沉暗的呻-吟卻不絕無耳,而敏王則步履虛浮面色潮紅,需由兩個護衛挽扶着方能出來接旨。

俗話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一國之尊的昭帝也不例外。得了譚夙梅近一個月,新鮮勁兒漸退,心裏又有些留戀起窈娘,只是兒子從教坊司帶走窈娘人人知之,欲下旨冊封面上委實為難,正心浮氣躁時,兒子像是知道他的思慕般,這日竟将窈娘送進宮來服侍譚夙梅。

“梅嫔娘娘服侍父皇勞苦功高,窈娘與梅嫔娘娘容顏相似,實乃緣份,兒臣願奉窈娘服侍梅嫔娘娘。”

不愧是自己最疼愛的兒子,說話多妥貼,既照顧了皇家臉面,又讓自己心願得遂。

昭帝領會了苻卿書的苦心,當即在梅嫔的華瑤宮暗渡陳倉臨幸了窈娘,一時間身心暢快,事畢忙賜了一大堆貴重藥材珍寶古玩到敏王府。

高俨回宮複旨時,昭帝笑問道:“駿兒氣色如何?”

氣色很差,當時還給杜威氣得暈過去了。高俨不想滲入杜威和敏王府的紛争,然不說不行,“奴才在敏王府遇到大将軍。”

“他去做什麽?”昭帝眉頭不自覺皺起。

“大将軍去向敏王爺索要窈娘姑娘。”高俨垂下頭,小心翼翼道:“大将軍聽說窈娘姑娘已進宮,當時說,窈娘姑娘是他的未婚妻,豈有進宮之理,奴才看他的樣子像是要進宮來,就急忙先回來。”

昭帝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一陣紅,剎那間煞是好看。

高俨知他已臨幸了窈娘,父污子姬妾,本就難以啓齒,杜威又滲和進來,口口聲聲窈娘是他未婚妻,跟打昭帝臉無異,束手立着,不敢再說下去。

昭帝臉頰肌肉跳了又跳,按着龍椅扶手的手指越收越緊,靜默了半刻,冷冷道:“平時看他雖粗莽,還不至目無君父,如今卻……”

一語未完,殿外有哭聲傳來。

“皇上,是華瑤宮的梅嫔娘娘,道大将軍私闖華瑤宮。”

“放肆!朕的皇宮內院是他一個外男能随便闖的?”昭帝氣得周身發抖。

杜威知道私闖禁宮于法不合,然他顧不得那麽多。

他不會愚鈍到以為敏王真是把窈娘獻進宮侍候梅嫔。

遲得一步窈娘被皇帝臨幸冊封了,要帶出宮更難,他想搶在昭帝臨幸前索讨窈娘,索讨前,他要先确認窈娘是不是林缃绮。

阆寰閣的媚殺術就是模仿不同人的不同表情動作,杜威看到的窈娘靜坐時旖旎如水,緩行則春風撩岸,擡望眼與他目光相對時烏雲罩頂巨浪激顫,剛烈與柔媚并存,英挺和秀美同在,面貌雖不同,形容俨然便是他記憶中的林缃绮。

杜威當時拉了窈娘便要她同去見聖駕,求昭帝把窈娘賜還給他。

梅嫔的依靠是敏王,窈娘朝她使眼色,她當即淌眼抹淚先奔去找昭帝哭訴。

于是杜威本來要帶窈娘去求恩賜的,卻變成他要強行帶窈娘出宮,因窈娘拼命掙紮華瑤宮衆宮人堵住未能成事。

“皇上,敏王爺明知她是臣的未婚妻還獻入宮中,居心叵測,皇上明鑒。”

昭帝得到窈娘心願得償,心中正喜悅着暗贊兒子一片孝心,怎會相信杜威的話。

看了一眼胸襟被撕了一道長長口子酥ru半露的窈娘,有那麽一剎那,昭帝非常想命人把杜威的手剁掉,然而為帝的城府使他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只是微微蹙眉,道:“杜愛卿多思了,退下吧。”

退下!就這樣把林缃绮留在宮中,杜威怎肯,伏地跪了下去,道:“窈娘就是臣的未婚妻林缃绮,求皇上賜她出宮與臣完婚。”

不追究你私闖禁宮大罪就已是恩寵了,竟還敢開口要把窈娘賜給他?那是自己的女人!

上次已帶走一個林缃绮,這次還想帶什麽林缃绮,你到底有幾個未婚妻?

昭帝按捺住心中憤怒的質問,一個窩心腿踢向一邊立着的一個太監,罵道:“沒眼色的奴才,朕來了這半天,連茶也不奉,留着何用,來人,拖下去杖斃。”

太監被拖下去,慘叫聲清晰傳來,開始凄厲響着,漸漸弱了下去。

昭帝這火明明白白的殺雞儆猴,杜威剛硬的臉繃得緊梆梆,深深地望了一眼窈娘,行禮告退。

金碧輝煌的宮殿落在身後,出得宮門,杜威咬緊了牙根,臉上浮起恨恨之色,狠抽馬鞭,跨-下駿馬吃疼,發瘋了似的狂奔亂竄。

顫顫驚驚的一室宮人退了下去,連梅嫔亦悄悄回避了,窈娘突地跪了下去,伏地磕頭,凄凄道:“大将軍一再相逼,君臣失和實是奴婢之罪,奴婢求皇上賜死。”

昭帝正喜愛不過,哪會賜死窈娘,薄斥道:“胡說什麽,這又不是你的錯。”

“皇上……”窈娘現了死裏逃生的笑顏,聲音哽咽喜悅。

“不用擔心,朕一定能護你周全。”昭帝拉起摟進懷裏,低嘆道:“先時沒見到你不知你的好,若是早些得見,今日朕便能給你名份。”

“在奴婢心裏,得以侍奉皇上便心滿意足。”窈娘柔柔一笑,一雙秋水明眸流轉着仰慕敬重,直轉得昭帝心軟得一塌糊塗,情不自禁俯下頭去。

窈娘嬌啼低喘,婉轉相就,一番汗淋淋後,昭帝滿足地喟然長嘆,窈娘臉頰紅暈罩染弱不勝情,只是那雙明如秋水的眼睛裏,卻蕩起薄薄的愁色。

“怎麽啦?”昭帝輕輕愛撫她。

“奴婢怕大将軍不肯善罷甘休,方才若不是梅嫔娘娘見機快去請來皇上,奴婢……奴婢都給他挾出宮去了。”窈娘一陣後怕,身體簌簌發抖。

昭帝沉默,牙根卻咬緊,眉梢眼角浮起狠意。

顧含章同林缃绮說起窈娘被敏王送進宮,說起杜威私闖禁宮意欲帶走窈娘未遂時,眼裏是對敏王掩飾不住的敬佩。

“杜威是那種輕易不肯放手的人,他得不到人,這事還不算完……”

林缃绮呆呆地看着顧含章啓啓合合豔如桃瓣的嘴唇,身子軟軟地幾乎站不住。

顧含章說完了,她低嗯了一聲,道了句我有些不适便急促地轉身走了出去。

秋風瑟瑟,落葉翻飛卷起又落,滿眼凄清。

穿過長廊,走過鵝卵石小路,林缃绮越走越快,直到眼前一片模糊,一個趔趄仆倒地上。

閉上眼睛深深吸氣,林缃绮剛想站起來,一雙溫暖的手把她扶了起來。

“杜威一步步中了敏王爺的圈套,離你報仇誅殺仇人的目标越來越近了,怎麽反而不開心?”顧含章溫聲問道。

林缃绮仰起頭,望着飄動不定的白雲,竭力把眼裏的淚水逼回,喃喃道:“相爺,窈娘這輩子算不算就這麽完了?”

原來她悲的是這個,顧含章溫潤的眸子變了,與苻卿書極像,如寒潭堅冰,漠然清冷、沉靜而又幽深。

“缃绮,她先前在教坊司呆了四年,進宮并沒有比以前更殘忍。”

“因為曾陷淖泥,所以……所以再潑上污穢也理所當然嗎?”

顧含章默然,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因勢而為本就是枭雄當做的,何況,敏王獻窈娘的背後,定還有他們不知的隐情,他不認為敏王做錯了。

報仇的棋局推動得比她預想的快,只需讓杜威失了帝寵君心,再來扳倒他便易如反掌,只是棋子卻是犧牲本就身世悲涼的窈娘,且,窈娘是那樣可親可敬的人。

林缃绮腦子裏亂糟糟的,愣看着空中半晌,對顧含章道:“相爺,我想出府一趟。”

自己就在她身邊,卻不是她的依靠,顧含章悵然若失,低低道:“我說過,你在相府是來去自由的。”

林缃绮出了相府直接趕回阆寰閣,她很迫切地想見到苻卿書。

亦不是要責問,苻卿書這麽安排,定有他的道理,她只是難受的很,想找個肩膀靠靠,想有一個寬廣的胸膛包容她的悲哀。

顧含章安排了馬車相送,林缃绮怕洩露阆寰閣的底子,出了相府在一車馬行不遠處停了下來,把相府的馬車打發回去,自去雇了一輛馬車。

城門遠遠地抛在背後,高聳入雲的天都山越來越近,林缃绮掀起車簾焦灼地看着,恨不得插翅飛上天都山,瞬間見到苻卿書。

道上滾滾塵煙起,一馬揚蹄怒馳迎面而來,馬車夫急往路邊靠,受驚的馬卻不聽他指揮。

對面狂奔的馬如同魑魅瞬間到了不遠處,眼看着兩馬要相撞了,馬上那人一提缰,墨黑的一道影子快如閃電從馬車頭頂縱飛而過。

“太……厲害了……”死神擦肩而過,車夫驚竦不已,住了馬車拿布巾擦汗。

“這人的騎術怕是天下找不出第二個人了。”林缃绮也是吓得渾身汗濕。

車夫拉起缰強剛要駕起馬車,剛遠去的馬蹄聲忽又回轉,狂尥如箭離弦,到背後時又是一個飛縱,一人一馬攔住了林缃绮的馬車。

馬仰人立,嘶鳴之音如箭嘯長空,馬上之人黑袍紅披,座下駿馬通體黝黑,風吹過帶出飒飒寒氣。

山岩一樣冷硬,鐵血暴戾倨傲不羁,不是杜威卻又是哪一個?

林缃绮扶着車簾的手一顫,簾子飄落,将那雙噬血的深眸阻隔。

“壯士有何貴幹?小的……”馬車夫微顫地聲音被打斷,車簾被忽啦一下撕扯掉,林缃绮尚未想出對策,腰肢一痛,一只鐵臂把她撈起,頭暈目眩間天翻地覆只一瞬,她被扔到馬背上。

“你是誰家之仆,回去和你主子說,這女子我要了,到大将軍府來領賞。”嚣張的聲音抛下進,黑色的駿馬朝京城馳去。

☆、40平恨生多恨暗傷懷

整個身體橫挂在馬背上,馬又跑得太快,林缃绮被颠得全身上下的骨頭都在疼,腹部更是一陣陣翻江倒海。

杜威勒馬停下把林缃绮抓住扔下地時,林缃绮驚怕和仇恨等情緒都沒空理會,彎着腰吐了個天翻地覆。

釵環早掉了,一頭長發披散頰邊,随風飄蕩,襯着虛弱的喘-息倍讓人感到楚楚可憐。

杜威卻沒有憐香惜玉之态,瞟了林缃绮一眼,諷道:“這麽嬌弱,方才該用繩子捆了在馬後拖着走。”

這話聽來他沒認出自己,劫自己只是臨時起意。

這時怎麽表現方能脫身,腦子裏千百個念頭轉動,林缃绮面上浮起惱色,明眸着火,回以嘲笑:“大男人欺負個女流之輩算什麽?若是我騎着馬你橫跨馬背,你此時也會是我這般模樣。”

杜威有些意外,女人看了他通常不是吓得驚顫,就是眼神癡迷,平靜說得出話來的還沒見過。

這女子不會是缃绮吧?杜威将林缃绮上上下下打量,而後目光定在她的臉上。

林缃绮在這瞬間已有了脫身之計,身板挺直姿态矜持,秀眉高挑眼角斜睨,雖鬓發散亂形容狼狽,卻透着說不出的高貴端方頤指氣使的上位之氣。

兩人久久對視着,杜威從那雙明麗驕矜的眼睛裏沒有看到記憶裏仇恨的怒火和剛烈的不屈,不覺失望。

“怎麽?不敢和我比試?”林缃绮揚眉輕笑。

“不敢什麽?”杜威目光一凝,始則不解,繼而哈哈大笑:“橫跨馬背上算什麽?我曾倒挂馬上在戰場上沖殺了一日一夜,領着一百人從兩萬人的敵軍中脫身。”

林缃绮眉睫顫了一下,緊盯着杜威的目光隐約有敬佩有意外有好奇,“你是誰?遠威大将軍杜威?”聲音低了不少,先前的惱意和譏嘲之色還挂着,卻淡了許多。

往常遇到的女子也有不少對自己露出欽服,不過總不如眼前女子的轉變讓人舒心,杜威笑得更大聲,笑了許久方停,高聲道:“看你是個會騎馬的,給你個心服口服的機會,你策馬飛馳,我在後面跑步跟着,跟丢了,便算我欺負女流,我向你賠罪,跟上了,你乖乖地随我回大将軍府給我暖床,如何?”

“一言為定。”林缃绮俏皮一笑,伸了手出去,掌心向着杜威。

這一舉止爽朗利落英風闊達,沒有一般閨閣女兒羞澀害臊,杜威深眸閃過贊賞,伸了手和她擊掌為誓。

接過馬缰,看看鼻子噴息熱辣辣的黑馬,林缃绮沒有急着上馬,先四周瞧了瞧。

不遠處有一小溪,林缃绮把馬兒拉過去給馬兒先喝水。

她真鎮定,這時還能想到先讓馬飲水歇息,杜威眼裏的贊賞之色更重,瘋跑了許久的馬,他也滿身是汗,走到上游掬水洗臉。

一聲嘶鳴,黑馬如離弦的箭奔出。

招呼也不打便縱馬馳騁,雖則有失光明,然兩人先前也沒說好,倒不算違約,杜威略哈哈大笑着追了上去。

風在耳邊呼呼刮過,林缃绮沒有向後望看看杜威有沒有跟上離得有多遠,只猛甩馬鞭,策馬朝皇城急奔。

方才的鎮定都是裝的,心口如馬蹄聲狂跳,她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不知阆寰閣的耳目在城裏分布多少處?不知苻卿書能得到自己陷身險境的消息嗎?會不會來救自己?

顧含章說他國賓驿館裏有人,不知能否巧遇到顧含章的人?能否如自己所想給杜威下套?

太多的未知,大路兩旁的樹林越來越少,高大的城門樓進了眼簾,行人越來越多,林缃绮咬緊牙不降速,馬鞭揮得更快。

“快閃開,是大将軍的墨龍。”有人大叫,人群喧嘩叫嚷躲避不疊。

青石板街道過了一條又一條,奔過相府奔過尋芳樓又兜了幾條街道,林缃绮朝國賓驿館奔去。

驿館氣勢恢宏的大門在望,只是,門兩旁立着兩隊手握櫻槍的兵士。

“好騎術,不過,你跑不掉的。”

背後傳來杜威響亮的嗓音,林缃绮手一抖,差點把持不住。

沒有時間給她選擇,她朝國賓驿館裏沖。

門口的士兵沒有舉櫻槍擋她,然而,進門百米處一巨大迎賓石擋住了去路。

林缃绮沒有杜威的騎術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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