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歡情只在夢魂中

杜威幸福得要飛了起來,窗扇從外面挑了起來,一人站在窗邊朝顧素映招手,顧素映緩緩挪過去,他也沒有發現。

小缃绮最喜歡咬他這枚翠戒的,他快活地問:“缃绮,你記起小時候的事了?”

一歲的孩子能記得什麽!林缃绮沒有回答,她扶着他的手後退,空中翻出一個波浪,杜威眼睜睜看着寶劍的寒芒一閃,跟那日西寧初次相見一樣,林缃绮兩手握住他的手,他手裏的寶劍從她胸膛穿入……

杜威不知有沒有利器擊穿胸骨的聲音,這一刻,天地突然失去所有的聲音。

林缃绮在他眼前踉跄了一下,握着他手腕地雙手無力地垂了下去,她的胸膛綻放開鮮紅的血花。

杜威伸張開雙臂,林缃绮如那日那般,緩緩地落進他的懷裏。

像是一剎那的事,卻好像千萬年那麽長。

她跌在他懷裏時,一只手想要用力去推開,終究因力竭只觸上他胸膛後又軟垂了下去。

杜威眼睜睜地看着,看着懷裏的人閉上明眸。

我又一次逼死了缃绮!

杜威緊盯着林缃绮胸膛上鮮豔的血,好多好多的血,蜿蜒像小河。

“缃绮你不能死,姐姐死了,我只有你一個親人了。”杜威瘋狂地嘶喊。

懷裏的林缃绮一動不動,杜威突然從茫然失措中找回理智,缃绮上次也是這麽中劍沒死的,缃绮不會死的。

杜威把林缃绮平放到地上,半跪着撕袍角,他要給林缃绮拔寶劍,再用布堵住她的血窟窿。

一支羽破窗而入,挾着閃電劈破蒼穹之勢,尖嘯着直取杜威。

杜威擡頭,他看得分明,但是直到鋒芒沒入他的喉管中,他還來不及做出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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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支羽箭來得太快!力道太猛!他躲閃不開,也無力回擊。

看着杜威轟隆隆如大山倒塌,苻卿書再也支撐不住,強撐着的所有氣力陡然用盡。

“剁下杜威的頭不要給他有生還的可能,讓窈娘給缃绮止血包紮傷口,扶她平躺着不要動。”

吩咐完潛在外面準備救林缃绮的阆寰閣的人這幾句話,苻卿書啪嗒一下摔在地上,昏了過去。

快馬加鞭一刻不停十個時辰走的路程,他五個時辰催馬走完。

一來一回十五個時辰,他沒停過眨眼工夫。

苻卿書睡了兩天兩夜方醒了過來,林缃绮已蘇醒,胸膛的傷口愈合了。

“我真怕晚到一步。”

“你太冒險了,萬一烏金丸藥力不足,你豈不是就喪命了。”

“你想得真周到,安排了人在城門口等着我,我才能及時趕到。”

“……”

苻卿書絮絮叨叨說個不停,他怕死了。

林缃绮靜靜地靠在他懷裏,很安靜,從未有過的順從,身體柳枝似綿軟。

苻卿書抱着她,緊了又緊,希望時間在此刻靜止,直到地老天荒……

屋裏很靜,林缃绮眼裏淚珠停了又流,瞳眸裏暗潮湧動。不知過了多久,她低聲道:“宗主,你要了我吧。”

——要了我吧!那日,她不想拿命搏的,可是,她真的無法把自己的清白之身給杜威。

她不想以後再有遺憾再有需要選擇的時候。

“等咱們大婚的時候再要。”苻卿書低低笑,含住林缃绮的嘴唇,輾轉輕壓,“你受傷了,不能胡來,我還得趕去戰場。”

苻卿書走了,林缃绮将被子蒙過頭頂,不可抑制地嘤嘤哭泣起來。

她不能再堅持什麽國仇家恨了,她離不開苻卿書,她不能辜負苻卿書對她的情。

她跟苻卿書一起經歷生死,擁有那麽多點點滴滴,不知不覺間,他已占據了她整個心房。

積累的火山岩漿噴發一般壓抑熱烈的情感,在他不要命的趕來救她時失控噴薄……

苻卿書剛趕到軍營,就得到鳳歌死去的消息。

鳳歌死得很慘,苻卿書聞訊意外不已,他讓人殺鳳歌,可沒說那麽殘忍地虐殺。

虐殺鳳歌的是林綠绮,送林綠绮回西寧的人是苻卿書安排的,他們聽得苻卿書到了軍營,便直奔軍營複命。

“林姑娘的那位二妹,真是夠狠夠毒……”來人說起林綠绮還心有餘悸。

按計劃,到西寧與北燕接界地方時他們要殺死鳳歌的,誰知一早林綠绮喊他們進房,鳳歌周身已給割成魚鱗狀,只有骨頭沒有肉,血淋淋恐怖吓人。

苻卿書無語沉默,片刻後問道:“林綠绮呢?”

“鳳歌死後,我們想護送她回京城,就在這時,國中傳開杜威的死訊,她……她就自殺了。”

林綠绮的自殺實在很出人意料,他們沒來得及阻止。

死了也罷,只是缃绮那裏得費心開解了,苻卿書長嘆。

“對了,王爺,杜威的十鐵衛在杜威死訊傳開後離開了北燕,但是好奇怪,沒有查到他們的蹤跡。”

十鐵衛是杜威的心腹死士,他們會去哪裏呢?苻卿書蹙眉沉思,京城裏要憂心的只有林缃绮,自己已囑她住到敏王府,又讓她扮成王府裏太監了,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你們加緊追查十鐵衛的蹤跡,不得疏忽。”

苻卿書深吸了幾口氣,壓下憂慮,朝顧含章的監軍大帳走去。

景劭聰交了帥印先行回京了,苻卿書以顧含章傷重不能移動為由将他留了下來。

顧含章事實上沒有受傷。

遠威十鐵衛武功高強,苻卿書派來暗中保護顧含章的護衛也不弱。

顧含章假裝受傷,然後,指揮軍隊的權力落到景劭聰身上,萬東海假裝遵從景劭聰的命令,景劭聰的決策真的是錯得不能再錯,南昭軍不只打了敗仗,還丢掉奪到的城池,于是,昭帝失望憤怒撤換掉景劭聰的任命,征戰中途換帥。

顧含章這麽做,是為了捧起苻卿書,更重的打壓景劭聰。

他這是在拿南昭軍南昭國的安危做賭注,苻卿書沒有開心,他感到憤怒,卻又無力斥責。

征戰的臨時營帳很簡陋,但顧含章帳裏卻大不相同,日常用品極好,昭帝對顧含章這個寵臣是極關心的,怕他不适北地風沙,怕他文臣受不得沙場苦楚,出征還命随從人員帶着精致的一應生活用品同行。

監軍大帳中鋪着厚厚的長毛地毯,案上雕刻着精致花紋的純銀杯裏雪裏銀針茶飄香,幾案一側放着很多藥村,千裏人參極地雪蓮蟲草靈芝所有能想到的好藥材都有,想不到的如西域冰蛇膏也有。牆角碩大的銅爐裏燒着精炭,帳裏暖融融的,除了沒有花園水池賞玩,顧含章過得不比在京城差。

“父皇對顧相的好,我都要忌妒了。”苻卿書笑道,撩開袍角在顧含章對面坐下。

“皇上确實對我很好。”顧含章白皙秀致的手指在案面上劃動,半晌,輕吸了口氣,擡頭定定看苻卿書,一字一字極緩地道:“敏王爺,有一件事章要相告,東周王是章親生父親。

苻卿書正伸手去拿茶壺,聞言一震,顧含章話音落處,他的身形迅疾如影,眨眼工夫都沒有,顧含章雙手被他扳轉到背後用左手壓住,右手呈鷹爪之勢掐住了他的脖子。

嘎地輕細的骨頭受壓的聲音,顧含章白-皙的面龐變成青紫。

也只是瞬間,苻卿書迅速松開了他。

顧含章撫着脖子咳了好幾聲,又端起茶杯喝茶,好久方順過氣來,微笑着看苻卿書,拱手道:“多謝敏王爺不殺之恩。”

“你是什麽時候得知自己身世的?”苻卿書沒有笑容,一個敵國的皇子做着自己國家的相爺,如今還影響到軍隊,他笑不起來。

顧含章以前應該不知自己身世,否則,兒時那麽苦就投奔東周去了。

“茶樓裏跟你和東周王相見那日。”

“那日?”苻卿書想起那日東周王看着顧含章失神,暗罵自己太大意,顧老夫人當年的事,他是知道的,萬沒想到那個負情男人竟是東周王。“東周揮師入侵北燕是你的主意?”

顧含章點頭。

“你想怎麽做?”苻卿書眉目肅然。

顧含章跟他坦言身份,看來不會對南昭不利,但是,他的身份實在關系太大了,需知東周王無子,所謂公主繼位也不過是無子的情況下不得已為之,知道有親生兒子,顧含章自然得回東周繼承皇位。

“我想東周和南昭世世交好,兩國百姓不用受戰亂之苦,也沒有被侵略之憂。”顧含章粲然一笑,那抹笑容使沉暗的大帳忽地一亮,所有俗世的一切在他的輕抿淺笑裏消散。

苻卿書給自己倒了杯茶,默默地仰脖子大口喝下,姿态粗放得像是在喝燒刀子烈酒。

他需要好好思考一下。

“敏王爺覺得我的提議怎麽樣?如果敏王爺沒意見,章和你以兩國儲君的身份,就在此地此時,立下盟約如何?”

“我不是儲君。”苻卿書淡淡道,語畢,忽有所悟,握着茶杯的手倏地收緊,目中精光暴閃,“讓東周出兵北燕引起戰争繼而在我父皇面前晉言,暗示我父皇讓我大皇兄挂帥,使杜威分外不滿,又假裝受傷使我軍戰敗,給我接任主帥後連勝的機會,我接任後連勝軍威聲望短短時間內便能如日中天,我父皇一直疑忌我,我威望過盛他必不能相容。顧含章,你設計了一個又一個連環計,目的是要逼我為自保逼宮登基?”

“正是。”顧含章點頭,愉快的笑起來,得意而放肆,在苻卿書暴怒得把手裏的銀杯子捏得變形時,收了笑容,冷冷道:“王爺不想忤逆不孝不忠,我又何曾想,以皇上的多疑性子,如果知道我是東周王之子,會以為我入朝也是陰謀,氣惱之下,南昭與東周定起殺戮征戰,那時,我該怎麽做?帶着東周軍與我的故國士兵撕殺?”

苻卿書沉默了,東周可不是西寧北燕,南昭與東周開戰,定是曠日持久兩敗俱傷,顧含章所做所為,不過是他将南昭視為故鄉不願南昭陷入泥濘戰亂。

大帳越來越暗,陰影裏,顧含章幽幽道:“皇上待我很好,我不想與他為敵。王爺登基手握大權,與東周交好免起烽煙,又能不受皇上控制順利娶缃绮為妻,再尊皇上為太上皇,讓皇上得以頤養天年,難道不好嗎?

他說的不無道理,可是,“萬東海呢?萬家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萬東海是南昭人。”顧含章挑眉看苻卿書,嗤笑道:“王爺,素映不是我親妹妹,王爺比誰都清楚,要論與東周的關系,東海可無論如何比不上王爺你。”

也是,缃绮是東周王養女,自己是東周王女婿,兩情相悅的帝後,比政治聯姻不同,這關系,真是密切得不能再密切了。

只是,想着要逼宮,苻卿書還是諸多不願意。

暫且擱下,先與東周一起把北燕平了再來作決定。

既與顧含章達成共識,戰事上苻卿書也不拘泥,與東周軍互通消息,進同進退同退,北燕兩頭難顧,苻卿書巧計和恩威齊行,軍紀嚴明愛民無擾,優待俘虜,投誠的人也得到量才重用,北燕百姓和軍兵抗拒之心薄弱,六個月後,南昭和東周并吞了北燕,南昭軍後來居上,在遲得九座城池的情況下,與東周一起平分了北燕。

大軍班師回朝,顧含章一同回京。

奏報裏,顧含章讓苻卿書禀報昭帝他還傷重未愈,苻卿書不知他的用意,想着他一直留在南昭軍裏,有為人質之意,便依了他。

苻卿書擔心顧含章身份有所洩露,顧老夫人在京城裏有危險,顧含章淡笑搖頭。

“他派了不下十個的頂尖高手暗中保護我娘了,再說,此事只有五個人知道,王爺不說,就不可能洩露。”

五個人,一個是東周王,一個顧含章自己,一個顧老夫人,還有自己,另一個是誰?苻卿書腦裏閃過疑問,沒有在意,顧老夫人沒危險便好。

這晚大軍行至離京城五百裏的地方,忽然接到暫代顧含章領丞相職責的樞密杜景命人送來的消息——京城有變,昭帝突然中毒,偏癱在床,口不能言手不能動。

是誰下的毒?杜景信裏隐約流露出,朝臣懷疑是景劭聰。

苻卿書斷然道:“不會是我大皇兄,他那人性子弱,即使對皇位有想法,也不敢下毒弑君殺父奪位。”

顧含章贊同地點頭,景劭聰雖然在順風順水時對皇位有些許野心,那是每一個身為皇子的人都會有的,弑君殺父控制君父奪位這樣的舉止他做不出來的。

“你和萬東海率軍正常行進,我先回京查探。”苻卿書交待完,回到自己房中收拾完東西剛想動身,淩風命人送消息來了。

淩風的消息比杜景的全面清楚,杜威的十鐵衛潛回京城,但不是尋找林缃绮,而是潛進敦王府裏,淩風查到,十鐵衛先是挾了英兒要挾景劭聰給昭帝下毒,景劭聰不肯,十鐵衛轉而挾持了景劭聰,英兒報景劭聰命危的消息進宮,昭帝出宮到敦王府探望,英兒給昭帝敬茶,昭帝喝了茶後中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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