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打架
韓慶每次去小滿家,都要被未來老丈人纏着下棋。今晚他惦記着顏止,不敢進門,把小滿放門口就準備開溜。
小滿咬咬嘴唇,笑道:“剛才陪我看電影的小哥,還拿着傘遮了我一路呢,身上都淋濕了。你開着車,就不能把我送到地兒?”
韓慶一聽,知道小滿不高興了。他知情識趣地拿了傘,下車摟着小滿,親昵地帶到了門口。“到了寶貝,回去喝點姜湯,別感冒了。”
小滿輕輕答了一聲“嗯”。她知道撒嬌也只能到這個份上,心裏空落落的,于是多餘問了一句:“一會兒你回家?”
韓慶:“嗯,回公寓。”
小滿:“一個人?”
對別人,韓慶敷衍兩句也沒事,但對小滿他總是不忍心的。他說:“不是,有朋友等着我。”
小滿不作聲了,圓圓的大眼睛在微弱的燈下明亮之極。過了一會兒,她自己緩過來了,微笑道:“那我進去了。讓我爸逮着了,你就走不了啦。”
坐進車裏,韓慶深深嘆了一口氣。他對小滿是愧疚的,覺得她是自己為了做韓家模範孩子的犧牲品。小滿是好,做老婆挑不出毛病,但他不愛她。不愛......所以要加倍對她好,但也因為不愛,所以各種好反而加深了她的痛。韓慶還想過,等明年,他們完了婚,那他就把心收回了,全心全意地對她。但這可能嗎?尤其是現在,他心裏多了顏止。
想到顏止,他就一刻不停地開着車回到公寓。
公寓的大堂有舒适的沙發,但顏止身上濕漉漉的,不好意思往上坐。他忍受着空調和酸痛的腳,快扛不在了,卻見韓慶走了進來。
顏止很高興,韓慶也很高興,就差來個久別重逢的擁抱了--其實他們也就兩天沒見罷了。回到公寓,韓慶讓顏止洗熱水澡,自己給他熬姜湯。
顏止一身清爽地走出浴室。鼻端聞到的是韓慶身上熟悉的氣味--顏止才知道原來那像檸檬微苦的味道是馬鞭草肥皂。他很喜歡這味道,聞着就平靜得想睡覺。
“趁熱喝了。”韓慶把姜湯端到顏止跟前。顏止喝了一口,皺眉說:“一點糖都不放啊。”
“你是女孩子嗎,還要糖哄着。”韓慶摸了摸他的頭發,發現還是濕濕的,“頭發還滴着水呢,給你吹吹。”
吹風機暖烘烘的,韓慶的大手掌在頭上摸來摸去,顏止舒服得眯起了眼睛。從落地玻璃窗看出去,下面的車流串成一條條線,點點的燈火明明滅滅,世界自顧自地行進着,這一切卻與站在高處的顏止無關了。玻璃映着他和韓慶的身影,一個坐着,一個站着,隔絕在世界之外還有一個人陪着他,擦擦頭,說些不要緊的話.....
韓慶在他耳邊說:“困了?今晚別走了。”
不知怎麽,顏止聽出了裏面的別有意味,有點不自在。最近不自在的感覺日漸頻繁了,或許是因為那場亂夢,或許老金的警告言猶在耳。顏止不是沒想過要躲躲韓慶,但他一個電話過來,他又會不由自主地湊過去。
顏止突然想起一事,問道:“慶哥,你有對象了嗎?”
聽到“對象”兩字,韓慶笑了起來。顏止:“你他媽別笑,我是說正經的結婚對象。”
韓慶:“有啊,我爸早就把我打包賣出去了,怕我找個洋妞來氣他。”
顏止心想,這些大戶人家果然都是“死婚姻”。他感慨地說:“你喜歡她?”
“喜歡.......喜歡是喜歡,但對着她硬不起來,要想着別的女人才能做下去。”
顏止笑道:“胸太小。”
韓慶:“嗯,胸小,跟個小孩兒似的。我對她沒什麽感覺。”
顏止:“感覺...什麽樣才是有感覺?”
韓慶蹲下來直視顏止的眼睛,“就是,”他把顏止的手放在自己胸膛上,“心會怦怦跳得很快,像皮球那樣。”
顏止反手握着韓慶的手腕,沉默了一會兒,說:“你蹲下來那會兒心跳有點快,之後心率還行,最近運動得少吧。你這麽愛吃的,工作再忙也得鍛煉,要不過幾年就吃不了了。”
韓慶甩開他的手,無奈笑道:“石頭,你真不好玩。”
這晚顏止是走不了了,雨不肯停。他躺在這房子的唯一一張床上,不一會兒韓慶洗漱完畢,帶着一身馬鞭草的氣味上了床。
韓慶好心建議:“脫了衣服睡,會舒服點。”
顏止點頭,利落地把褲子脫了。韓慶只見顏止的屁股驚鴻一瞥地鑽進了被子裏,翻了一下,俯卧在床上。薄被子包裹着顏止的窄窄的腰,腰下的深溝,再往下就是翹成小山丘的屁股。韓慶好懸忘了吸一口氣,差點沒把自己憋死。
他只好轉移陣地,側卧在顏止旁邊說:“幹嘛不把背心脫了,你這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我看看。”說着就要掀開顏止後背的衣服。
顏止拍開他的手,慵懶地說:“別動,都說見不得人,哪天我發現你不是人了,再給你看。”
韓慶也不勉強,他可不敢真把顏止給剝光了,他仰躺下來說:“開門做生意沒多久,嘴就變貧了---诶,你脫褲子就算了,怎麽把內褲也脫了?”
顏止眯眼笑道:“遛遛,憋褲裆裏一天了,不透氣。”
韓慶想了想,認為顏止的話有道理,于是也出溜一下脫了個精光。 他可不像顏止那樣有顧慮,真的把自己脫得身無寸縷,大刺刺地躺在幹爽涼快的床單上。
顏止在山溝裏長大,小時候只有一件褲子,要是洗了就得光着屁股到處跑,所以也沒覺得不穿褲子睡覺怎麽着。但跟一個赤身裸體的男人同睡一張床上,卻是頭一遭。他有點不自在,又有點新奇,困勁兒也去了幾分,打量着韓慶說:“看你肩背的肌肉和胸肌,應該挺有力量的,健身房練出來的?”
韓慶:“學的劍道,5歲開始練的。”說着翻身俯卧,頭枕在雙臂上。
顏止手指虛擊一下,笑道:“電視裏看過,就跟劈柴似的。”
韓慶:“差不多。我爸爸說做個男人要有殺伐之心,所以送我去學劈柴。但我的老師第一課就說,劍道第一要學習克制自己、禮讓謙恭,誰他媽打架就留下來擦地洗廁所。”
顏止笑了起來,“難怪你家務做得挺好,跟我們村裏小媳婦兒似的。”
韓慶:“可不是嗎。學打架就是為了不要打架,我小時候不懂,覺得大人都是傻瓜。現在我懂了,我師父說得對,一個什麽能力都沒有的人才會到處惹事,害怕嘛,哪兒都要亮爪子。在別人眼裏挺可憐的。”
顏止沉默半響,說道:“嗯,我就很讨厭打架。”
韓慶看着他的眼睛,說道:“我知道。第一次看你打擂臺我就知道了。不過你要真打起來,比誰都狠。”
顏止受到了觸動,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一點:“一打起來,就控制不住了。覺得自由了,很興奮。慶哥,我特別害怕這種感覺。”
韓慶能理解,他摸着顏止的頭輕聲說:“怕個蛋,不上擂臺的話,你在這裏也沒必要打架。這城裏唯一好處,不就因為有好多打架都解決不了的問題嗎?你在這裏能乖乖做好人。以前的事兒.....都忘了吧。”
顏止深吸了口氣。良久,他道:“我懂了。”
韓慶閉起眼睛,說:“睡。”
下完幾場雨後,深秋猝不及防就到來了。
晚上關了店,顏止帶着何末坐上了韓慶的車,去高校聚集的陌昕嶺看樂隊演出。
何末難得出來玩一次,認真地打扮了半天。顏止也受感染,穿上了寬松的長袖襯衫和牛仔褲,越發顯得挺拔修長。三人進入餐吧裏挺打眼,好多女孩兒都往他們那兒瞟,坐下沒多久就有人傳紙條了。
何末心猿意馬的,說道:“那幾個妹子挺白,都趕上白煮蛋了,我們去那兒坐一會吧。”
顏止:“別人家一撩就上火.....要也等吃飽了再說。”其實他也心癢癢的,憋太久了,別說白煮蛋,就算茶葉蛋也湊合了。
韓慶氣定神閑地坐在中間,懶懶地道:“時間還早呢,急什麽。”他把手放在顏止大腿上,皺眉道:“別看了石頭。你要吃什麽?”
顏止笑了笑:“有肉就成。”
何末嘲道:“石頭兩天不開葷就要撞牆,裝什麽和尚。”
“閉嘴。”顏止笑着把團成一團的紙條彈到何末的腦袋。
這一場女觀衆特別多,因為吉他手是獨立音樂圈子裏有名的帥哥。雖然唱的是舒緩的民謠,現場的熱度跟搖滾有一拼。
高分貝的歡呼聲一起來,顏止就覺得牙酸酸的。他三兩口把烤豬肋排塞進嘴裏,韓慶趕緊給他倒水,說道:“你慢點吃....唉,喝水那麽急,小心噎到。”顏止突然覺得這場景很熟悉,回想在什麽電視劇裏看過。
正走神時,何末拍拍他肩膀說,“石頭爺,那娘們兒看了你好幾眼,有戲诶。”
顏止看了過去,只見一穿着男式中山裝的女孩拿起杯子喝了口飲料。美說不上,卻是那種會願意跟她聊上兩句的知性女子。
顏止心思浮動,韓慶卻說:“這樣的女孩兒少惹,說不好會把你身上有幾個疤都寫進她的公衆號裏。”
何末好奇地道:“慶哥,你喜歡怎樣的女孩?”
韓慶靠進高腳椅背上,無所謂地說:“順眼就行。”
何末笑道:“這不等于沒說嗎,我覺得是女孩就順眼。”
顏止道:“慶哥見多識廣的,跟你褲頭不系帶的不一樣。”
何末心直口快:“慶哥是見得太多了吧,一晚光看着石頭了。”
韓慶不做聲,顏止卻覺得有點膈應。于是他借故出去抽根煙,避避尴尬的氣氛。
顏止走到側門的垃圾桶旁,見那位穿中式袍子的女孩正站在那兒。顏止點着了煙,女孩說,有火嗎?
顏止把打火機湊過去,卻發現打不着了。他說:“你過來點吧。”女孩叼着煙湊到顏止嘴邊,吸了兩口。火着了,就着微弱的光,顏止看到她臉上有些雀斑,反倒顯得年輕。
女孩笑了笑,正要說話,一個男人走了過來,大聲說:“喲,聽容成說你戒煙了,怎麽躲這自己爽啦?”
女孩瞟了他一眼,冷笑說:“我的事別聽他的。他懂?”
男人眼睛看着顏止,狠狠地說:“要抽去後臺,這裏都是垃圾,臭死了。”
女孩吸了一口氣,又不便發作,于是剮了那男的一眼,掐滅煙,招呼不打就走了。
顏止回到餐吧裏,卻見桌旁坐着一長卷發的女孩。他一坐下,韓慶就介紹道:“林若鳳,我老板,別看她長得菩薩似的,心腸壞得很,加薪請假的一律不批。”
林若風臉一板,眼裏卻是滿滿的風情:“沒讓你卷鋪子滾蛋就不錯了,天天曠工的。”
韓慶憊懶地笑了笑。
顏止對風花雪月本來就沒多大耐心,經過剛才的事,更覺得沒趣。看到韓慶和林若鳳談笑甚歡,意興闌珊地想要走。正要開口,突然一個重物砸向他們的桌子,玻璃頓時碎成幾片。一男人撲向顏止,揮拳打了過來。
顏止側身避了過去,那男的更是發了狠,擡腿踢向顏止小腹。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收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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