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4)
,你現在的身份是我的弟弟。你既然醒了,我就要去別的地方了。”沈燃邊說着邊攆着不合身的長褂,若不是要做戲自己絕不會穿這等粗制濫造的衣服,磨皮膚磨得厲害。
“別的地方?”徐子晨已經環顧了屋子,顯然對眼下糟糕的環境有了粗淺的認識了,聽沈燃這麽一說趕緊抓緊了他的袖子,生怕沈燃放着他在這裏一個人走了似的。
“你覺得這裏好?對了,現在是民國初年,我打算去北平一遭。”
“北平?!北京?我也要和你一起去!”
“一起去倒是可以,不過——”沈燃挑了挑眉,拉長了聲調。
“不過什麽?”徐子晨有些慌亂,實在是他現在這副小身板怎麽看都是拖後腿的樣子。
“生意人講究利益,帶着你我可是多了風險。”沈燃不急着說,輕輕撫了撫眼下的痣。
“你讓我做什麽都行,只要不是傷天害理要我去死之類的就行。”徐子晨急了,将沈燃的衣袖攥得更緊了。
“好。”
火車停在了站臺,沈燃抱着徐子晨擠下了火車,從報童那買了份報紙翻了翻,随後招了輛人力車往招租的地方趕。
人力車在巷子口停了下來。
沈燃和徐子晨一前一後地走着,終于走到一個敞着門的四合院。将報紙和四合院的門牌對了對,沈燃才跨進了這個有些昏暗院子。
院子的西邊種着一棵大樹,樹蔭将院子的大半都蓋得嚴嚴實實。一只黑色土狗突然從牆根竄出來,朝沈燃和徐子晨狂吠。
徐子晨吓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恰巧被石子絆了一跤,躺在了地上。
正當時,有個老婦人從屋子裏走了出來,手上拿着一個大木盆。
老婦人收下房租後,才領着沈燃進了東邊的一間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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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不大,不過沈燃和徐子晨兩人住也是足夠了。過了一會兒,老婦人拿了幾個缸子和木盆過來,生活該用的東西倒也不缺了。
奔波了好幾天,沈燃一進屋子就在床上躺了下來。徐子晨脫了鞋子也想上床,就收到了沈燃的兩枚白眼。
“怎麽了,沈哥?”在火車上差點被人拐走被沈燃救下後,徐子晨就很乖順了,一口一個沈哥地叫着,這下看見沈燃的眼色趕緊又穿回了布鞋。
“打掃屋子去,還有院子,髒。”
“沈哥,改天打掃行不?”看見沈燃蹙了蹙眉頭,徐子晨只好閉了嘴收拾起屋子。
看見徐子晨乖乖地收拾起來,沈燃就閉上了眼,運起體內的真氣來。
這點小雜活算什麽呢?想當初自己從凡間到仙界,縱是人間貴族公子又如何,在仙界修仙還不是要從掃地做飯開始,偶爾還要被師兄師姐當練手,身上的疤痕就沒有好過。
只不過徐子晨現在是因為自己救了他一命,他現在又年幼體弱,所以甘願忍氣吞聲,等他長大了就會反抗自己了。不過,現在他才五歲,怎麽樣也要五六年才能保護好自己。
五六年,足夠讓一個人的心性變得不一樣了。
隔天一大早,徐子晨還熟睡着,沈燃就往他身上使了個水訣。大清晨的,徐子晨被這涼水一澆,驚得睜開眼跳了起來。
“起床。”沈燃冷冰冰地說道。
“我昨晚打掃到那麽晚才睡,這才幾點?天都沒亮!”徐子晨似乎被昨天的活兒累惱了,加上起床氣,整個人火了。
“所以?起床給我做飯去。”
“你這完全是虐待童工!”
“童工?哦?你不是說你是大學生麽?很有用處?”
“可我現在才五歲!”
“那又如何?這都做不了?我想牙婆子一定不缺小孩子。”
徐子晨一聽沈燃這話,立馬就想起火車上被幾個骨瘦如柴的老女人狠狠掐住脖子胳膊的情形,只能讪讪地爬了起來,穿起衣服往外走去。
過了一會兒,徐子晨才捧着一碗熱騰騰的面條走了進來。
“沒有雞蛋。”沈燃用筷子撥了撥面條,冷冷地說道。
“忘了擱了。”
“那就重做。”
徐子晨又端了一碗面進來。
“沒有放麻油。”
“沒有放蔥花。”
“沒有放花椒。”
“太難吃了。”
徐子晨重做了五遍面條又被沈燃嫌棄後,終于爆發了,“沈燃,那你要吃什麽!我可不是大廚做不來什麽好吃的!”
“那就重做。”沈燃回複的依舊是這句話。
“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你給我記着。”徐子晨小聲咕哝了一句,憤憤地出了門。
這一次,徐子晨端上了一碗熱氣騰騰的色香味俱全的面條。
沈燃撥了撥面條,這次終于沒有挑刺,不過他也沒有吃,“行了,拿出去吧。”
“你不吃?”徐子晨氣得跳腳。
沈燃只斜着看了徐子晨一眼,沒有回答。徐子晨只好憤憤地端起了桌子上的碗。
“絕逼神經病。”徐子晨這次又小聲罵道,不過沈燃可沒有錯過這聲責罵。
“對了,端出去後去後院呆着。”
“幹嘛?”徐子晨沒好氣地問道。
“我昨天和王媽打了招呼,給你找了個洗衣服的工作。”沈燃說完敲了敲桌子。
“洗衣服?!我是男的!還是個小孩子!你讓我去洗衣服?”
“我可不會白養你。洗還是餓肚子取決于你。”沈燃說完又盤腿坐上了床鋪。
覺得累麽?覺得苦麽?可是我可不會養廢人呢。沈燃勾了勾嘴角,再次運轉起體內的真氣。因為是陌生人,所以自己可不會像書中的沈燃那樣用盡心力養着自己的弟弟,最後還被弟弟抛棄。
更何況,這樣的活計還算不上虐不是麽?
作者有話要說: 捉了下蟲,嗯
☆、2.3
高大的槐樹遮了半個院子,橫生的枝桠延伸到胡同巷子,不時有兩把槐蠶掉落下來。槐樹下聚集着三三兩兩提着鳥籠或托着把茶壺的老漢,拖拉着圓滑的京腔議論着自己祖上哪朝哪代伺候過宮裏的太監大總管。
沈燃坐在樹梢上,聽着這別有一番趣味的京味唠嗑,和着槐葉簌簌作響聲,有些昏昏欲睡。
與此同時,院子另一邊沒有樹蔭遮蔽的空地上,徐子晨正哧溜哧溜地洗着木盆裏的衣服。
抹皂角,搓衣服,浸泡揉搓幾下,再過一遍清水,徐子晨一早上都在不斷重複着這些動作。大清早的時候,徐子晨還沒吃上兩口面條,就被王媽帶到了院子口領了兩大桶衣服。徐子晨力氣小,提着大木桶的時候使不上力,腳趾愣是被木桶砸了一下,也不知道腳趾蓋掉了沒有。
徐子晨憋着一口悶氣,硬是提起木桶搬到了院子的井口旁。
洗了一會兒衣服,日|頭漸漸出來了,井也暴露在陽光底下。徐子晨挪到了樹蔭底下,打水又不方便了,挑水走兩步路比曬太陽還累。
等徐子晨終于把兩大桶衣服洗完了,王媽又幫他挑了兩桶過來,說是四桶才夠早上的工錢。九點來鐘,太陽正大,徐子晨被曬得頭暈暈乎乎的,肚子早就餓得直叫,又熱得汗流浃背的。徐子晨正想着搬到樹蔭底下洗衣服的時候,就見沈燃施施然從屋裏走出來,捧着疊棗子,腳尖一點一蹬,上了院子裏的槐樹。
每當徐子晨累了歇一會兒擦汗的時候,沈燃就會扔一顆棗子下來,或是扔在眼前,或是扔在身後,每次徐子晨都被這棗子吓得一驚。
想着有骨氣不吃這棗子,肚子又實在空空如也,徐子晨每次都在這種糾結的心情下擦着手啃着大青棗。唯一能撫慰他心靈的就是這青棗不會幹澀,水分充足十分清甜。
不過十來日,徐子晨就被磨得沒了戾氣,還自己從柴房撿了幾塊板子做了個小推車,用來運水桶,省力不少。
雖然手上破了皮長了不少繭子,不過徐子晨眼中倒一直有着股沖勁。沈燃知道他這是想快點攢到錢寫文章改變自己的處境。
只不過,要買鋼筆本子,對于徐子晨而言并不是那麽容易。
怎麽說呢?
沈燃當初從沈家屋子裏翻出了的家當有五十元,而他們到北平買的最便宜的三等火車票也要兩元,房租一個月二十元。平常的人力車夫、廚師每月能領到三到五元。而洗衣服每天的能得到的只有兩分。
如果是毛筆白紙,那麽六元左右的價格只要攢一個月,但是一個重要的問題是,徐子晨不會寫毛筆字,他只會用鋼筆。而鋼筆的價格至少也要二十元。
再扣除掉每日的吃食花銷,徐子晨半個月來只攢下了兩元。
錢攢得少,但是只要日積月累,終究能實現,所以徐子晨能有奔頭。但是,若是如何努力都無望呢?
這天早上,沈燃破天荒地沒讓徐子晨去王媽那裏拿衣服洗,而是讓徐子晨和他一起用早飯。雖然徐子晨每天都幫沈燃準備飯菜,但是卻沒有怎麽嘗過自己做的菜。
有次徐子晨實在餓得受不了,偷吃了兩口紅燒肉,端菜的時候就被沈燃發現了。徐子晨被抓到偷吃,那天大中午就被沈燃綁在堂前的柱子上,接受太陽的烤炙。太陽正當頭,毒得狠,衣服又被剝掉,整個人在熱氣中被蒸得整個人都快虛脫過去。
而徐子晨反抗的時候,沈燃輕蔑地瞥他一眼,“君子不飲盜泉之水,虧你還是文人,還同是現代人,現在是偷吃,誰知你以後會不會偷了家中的東西?”
聽到這話後,徐子晨整張臉漲得通紅,卻沒有話來反駁,被綁在柱子上直到傍晚太陽下山才被沈燃解了繩子,整個人昏倒在地。
從那以後,哪怕再餓,徐子晨也是默默地啃着大饅頭和酸菜幹,眼睛紅紅地詛咒着沈燃這個沈扒皮。
所以今天沈燃讓徐子晨坐下一起吃綠豆羹的時候,徐子晨還有點沒反應過來,整個人愣在了門口。
“你說什麽?”徐子晨呆呆地看着桌子上的青花瓷碗。
“坐下,吃。”沈燃擡了下颔,瞥了徐子晨一眼。
見到沈燃這招牌性的俾睨衆生的眼神,徐子晨急忙跑到桌子前坐下。
溫熱的綠豆羹裏摻了軟綿的白糖,濃稠甜軟得恰到好處。徐子晨往嘴裏塞了一勺綠豆羹之後,對口中的味道有些不可置信。不知道是自己的手藝在沈燃的苛求下日益精湛,還是因為自己太久沒有吃過別的東西所以味覺上失了判斷。
待徐子晨将碗裏的綠豆羹舔得幹幹淨後,沈燃才開口,“吃飽了?”
徐子晨沒回答,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大碗裏剩餘的綠豆羹。
“沒飽也起來,今天我要出去。你去給我提東西去。”沈燃起身,撫了撫衣袖上的褶子。
“出門?今天終于要出門了麽?”徐子晨聽到這話興奮得兩眼發光。
“啊,等,等一下,我先回房間一下。”徐子晨說完這話,就火速地奔進自己的小隔間。沈燃不用使出追蹤訣都知道他這是去拿藏在枕頭裏的兩元錢去了。
昨晚沈燃就聽着徐子晨躲在被窩裏咕哝着想要去買些紙筆,寫點文章賺點稿費,所以今天沈燃才提出要帶他出門。
書店裏擺放着各種門類的書籍,摞成一沓一沓的,櫃臺上鋪着不同式樣的筆墨紙硯。沈燃站在櫃子前,随意地翻閱着手下的書籍,不經意間捏了個消隐訣。
櫃臺前,徐子晨厚着臉皮問了掌櫃一番紙筆的價格,被鋼筆和墨水的高價給吓到了,想着買些尋常的紙筆就好。徐子晨伸着手要從衣服的內袋裏翻出兩元錢,卻發現口袋中的錢沒了。
“我的錢呢。”徐子晨驚叫出聲。
“你可不要污蔑我們書店啊。沒錢就出去。”店家原本看沈燃氣質不凡,領着進來的徐子晨雖然瘦小但也衣物幹淨,耐着性子說了一番話,沒有想到發生了這麽一出,招了招書店裏的其他人,将徐子晨趕了出去。
沈燃擺了擺袖子,也出了門。
“我的錢怎會沒了呢,沈哥你借我錢吧。我想買紙筆。”徐子晨眼睛通紅地看着沈燃。
“我可不做賠本的買賣。書店已經來了,我要去成衣店買衣料了。”沈燃微微一笑,跨步往前走去。
這,還只是第一次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猜一猜燃哥要幹嘛?
☆、2.4
在成衣店買了兩身衣服幾匹粗布後,沈燃又帶着徐子晨去藥鋪抓了幾味藥,順道買了個藥爐。這樣,當初從沈家帶出來的錢財也就花得所剩無幾了。
錢,肯定是要賺的,因為沈燃能拿捏得住徐子晨的最大依仗就是手裏有錢,能保障基本的飲食住居。而這怎麽賺法,就跟這手裏的幾帖藥材有關。
前兩天沈燃從槐樹下的人口中得知吳家大夫人得了怪病,生命垂危,尋遍全北平的郎中也只能吊着半口氣,後來吳家老爺請了西醫,說是太太肺裏長了瘤,得切掉才能好。大夫人本就看不慣西醫,聽西醫要給自己剖腹治病更是氣得咳出好幾口血。
這件事,對于普通人而言不過是多了一件談資,而沈燃卻看到了賺錢的法子。修真界裏能延年益壽的丹藥可不少,便是普通的藥材也能制成,只是比起凡間的藥湯多了兩分真氣罷了。
回到四合院,沈燃拿了三匹布給王媽,卻只讓王媽幫忙做一身徐子晨的衣服。王媽笑容滿面地應下了,沈燃知道剩下的布料多是被用來做給她一歲多的小外孫。
沈燃曾聽人講過王媽家裏的事,她家老爺做過官的,家境不錯,還送孩子去東洋留了學,只是後來家道中落了,老爺也染了病過世了,王媽只好變賣了家産住在這四合院裏。前幾年王媽的兒子從東洋回來,已經二十五歲了,老大不小了。幸好王媽早早給兒子訂了門親事,兒子一回來就張羅着成親。
她兒子是喝過洋墨水的,自然不喜這包辦婚姻,但也不願做個不孝子駁了老太太的意,勉強成了親,不過也不怎麽回家,後來直接住在了學校的教師宿舍裏。幸好這兒媳婦兒肚子争氣,沒幾個月就懷上了,只是這兒媳婦兒命不好,生下孩子後沒幾天就因為染了寒氣去了。
老伴沒了,兒子不親,王媽自是把所有的心都放在了這小外孫身上,什麽好的都想着小外孫。所以沈燃的這幾匹布倒是讓王媽喜得眉開眼笑的。
也因為這樣,王媽看着徐子晨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還有些玩味地調侃,“哎喲,小晨哥兒是怎麽了?出了一趟門怎麽反而苦着張臉回來了?”
“我想買些紙筆,可是錢丢了。”徐子晨一臉沮喪地說道。
王媽聽到這話先是望了沈燃一眼,然後摸了摸徐子晨的腦門說道,“哎喲乖孩子,還懂事了呢,我記得大哥兒的房間裏還有些紙筆,拿給你用吧。”
徐子晨高興地跟着王媽去了房間取紙筆,而這一變化卻打亂了沈燃的計劃,看來三起三落讓徐子晨放棄投稿倒是行不通了。
這件事情也給沈燃提了個醒,這些書中的主角身上确實存在着某種氣場,能夠吸引書中人的好感,而且很多事情仍舊會走回原有的軌跡。
要搬出四合院了。
上次沈燃帶着丹藥到了吳家毛遂自薦,吳家大夫人吃了兩天竟然好轉了,非但不是回光返照,而是一天天地有了精神,不到半月就不再咳嗽了。大夫人好轉後,外貌竟也年輕了十來歲,勾得吳家大老爺也不沉迷在姨娘那裏了,夫妻兩人的關系好了不少。
也因為這樣,吳家大夫人聽說沈燃還帶着胞弟租住在四合院的時候,邀請沈燃帶着弟弟到吳家的別院居住。也就是讓沈燃當吳家的私人大夫的意思了。
徐子晨聽說要搬離這四合院的時候,還有些不舍,畢竟王媽在他的打滾賣萌下對他很是親昵,做點東西都會拿給徐子晨一些,就連洗衣服的活兒也幫忙做了一些。王媽還勸他不要和同胞大哥鬥氣,他哥也是為了磨練他才不讓過得舒暢。王媽告訴他這世道不好過,不能養成嬌養的性子,聽說了他們要去吳家住的時候還囑咐徐子晨要多看多聽多做。
可以說,徐子晨真把王媽當親人了,這麽一走還哭得像小花貓一樣。這畢竟是他來到異世界得到的第一份溫暖,特別是在沈燃這個同時代人的行為對比之下。
沈燃被安排住在吳家東邊的一座別院裏,院子有兩間房,還有個小空地,空地上擺着幾盆嬌豔的紅牡丹。
沈燃作為吳家的私人大夫,每個月都有二十元的薪酬,吃住都由吳家負責,徐子晨倒因此撿了便宜。就沈燃所知,徐子晨已經寫好了自己的第一篇小說《庭院深深》,寄給報社了。
和書裏徐子晨第一次投寄給報社的那篇玄幻小說不同,《庭院深深》寫的是個落魄的貧困書生和官家小姐的愛情故事,門不當戶不對造成了他們的愛情悲劇,最後貧困書生被官家小姐的未婚夫打斷了腿,凄慘地蝸居在了庭院裏,只有老母親每天照顧着他,但是在身心的雙重打擊下,這個落魄書生最後還是慘死了。
很明顯,徐子晨寫這篇小說是受了之前生活的影響。不過這篇小說倒是很符合這個時代的審美,凄美的愛情,悲劇的結局,倒是很催淚。
沈燃看完報紙上刊登的故事,挑了挑眉,特別是知道報社回寄了徐子晨十多元稿費,真氣還從玉石書中輸進自己的體內的時候,沈燃更是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看來所謂的搶奪氣運,還能是改變對方的原有命路。如此看來,自己要做的事情倒是簡單了不少。
自從來到吳家,沈燃對徐子晨的态度也不再像之前那麽苛刻。徐子晨因為之前的影響,對沈燃還有些畏畏縮縮的,不過在得了稿費之後,信心大漲,面對沈燃也漸漸少了拘謹慌張之感。
這天,沈燃還在屋裏打坐修煉,忽然聽到屋外一陣喧鬧,睜開眼起身,卻看見徐子晨被一約莫十四五歲的少年給拖了進來。
這少年眉清目秀,不過眼睛裏卻有着戾氣,手裏持着一根棕黃色的長鞭,看來徐子晨身上破了道口子就是這少年的傑作了。
沈燃忽略了徐子晨臉上的憤怒之色,淡然問道,“有何貴幹?”
“聽吳嬸嬸說你醫術很好,我告訴你,立馬收拾東西去我家救我弟弟,不然你弟弟也別想活了。”少年的聲音不大,卻霸道得很。
“關我什麽事,你弟弟生病憑什麽就不讓我活。”徐子晨被少年抓着衣領,生氣地掙紮着說道。
“走不走。”少年不理會徐子晨,一雙眼只盯着沈燃。
“好。”沈燃輕點了下眼下的痣,心下倒是起了殺意。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更。
捉蟲。
☆、2.5
沈燃不會醫術,貴家公子的時候不會,修真的時候更不會。只不過修真界的丹藥素來神奇,只要記得玉簡中的藥方子,會煉丹藥,那要做個包治百病的人間神醫倒也成了。
只不過被少年威脅着辦事倒是許久不曾出現過了,自從自己練到金丹期成了子清仙人的大弟子,幾百年來別人對自己都是畢恭畢敬的,便是在書中的世界走了幾遭,自己也未曾受過如此輕視。
跟在少年的身後,沈燃反而勾起了嘴角,救人,倒真是一件大善事呢。
少年拖着徐子晨,領着沈燃到了一棟二層樓高的別墅,別墅前還有衛兵提着槍守着。看來這少年的身份并不簡單。
沈燃一進房間,就見裏面放着一張紫木的大床,床帏是綢布與流蘇相間,床邊放着一架留聲機,放着輕柔緩約的鋼琴曲。
沈燃放下藥箱,身邊的仆人立馬接了過去,在床邊擺了個西式椅子。
“我施展醫術,不能有外人在場。”沈燃開口道。
身邊的少年瞪了沈燃一眼,“那麽多破規矩。”
沈燃沒有動手,只是無言地站在一旁,眉眼間已經有了不耐。
少年無法,只能領着一群人出了房門,出去之前還警告了沈燃,“一定要把我弟弟治好。”
比個姿勢診了診床上少年的脈,沈燃就收回了手,伸向了腰間的錦囊。瞬間,梨花針傾囊而出,一根根沒入了少年的皮膚中。
沈燃捏了個氣訣一彈,每根梨花針的針尖都微微一震。
這次沈燃沒有喂這少年任何丹藥,只往少年的經脈重穴都封了口真氣,吊着少年的性命,只要這真氣一耗盡,命數幾何就看個人的造化了。
畢竟人生總是不如意的事情比較多的不是麽?
從別墅回來,徐子晨有些反常地沉默了。無他,只因為徐子晨知道了病床上的少年就是與他通信的筆友,沈夢涵。
沒想到,劇情兜兜轉轉,竟以這樣的套路讓書裏的兩個主人公相遇了。請沈燃來的就是沈家的大少爺沈夢冰,而被醫治的是沈夢冰同父異母的弟弟沈夢涵。
沈家當家主沈青松就是書中杜撰的民國大軍閥,是袁世凱的直系,擁有一批素質優越的北洋軍隊。而沈夢涵是沈青松的三房太太生的,不過自小養在沈太太名下,和沈家大少爺沈夢冰的感情很好。最後沈夢涵能和徐子晨去往美國,沈夢冰也出了不少力。
現在呢?徐子晨得知了心中體弱多病值得人憐惜的佳人實則是個美少年,對方的大哥又惹得自己十分不快,未來,還會像書中那樣發展嗎?
沈燃最近過上了悠閑自在的生活,每日修煉完畢,就在院子裏侍弄幾盆花,後來又差人帶來不少新盆栽,小院子裏倒是漸漸有了生機。吳家的小丫頭們特別喜歡來此,不敢在沈先生面前摘花,一個個求到了徐子晨那裏,倒是讓徐子晨少了幾分多愁善感。
在吳家呆了半年,吃好喝好,徐子晨的身高倒也迅速地長起來,不過六歲就長到了一百三十公分,倒是比同齡人高出了不少。在院子裏養着也沒曬多少太陽,皮膚漸漸變白了。不知道是不是和小丫頭們呆久了,沈燃看徐子晨也變得帶了些脂粉氣,唇紅齒白的模樣讓沈燃有些恍神。
“晨哥哥,我想摘兩支牡丹送給倩兒小姐。”在廚房當事的小丫頭小汐怯怯地揪着衣角,淚眼汪汪地看着徐子晨。
“倩兒小姐?”徐子晨第一次從小汐空中聽到這名字,有些奇怪地問道。
“倩兒小姐是吳家的堂小姐,之前我差一點就被二夫人攆出府裏了,多虧了倩兒小姐給我說好話。”小汐說着臉上泛出了幾分紅暈。
“我這就給你摘去,不過,這倩兒小姐什麽時候來府上?”
“下月十二呢,所以我想摘兩支牡丹做個香包送給倩兒小姐。”
“這倩兒小姐真的值你對她這樣好?”
“倩兒小姐人又漂亮心地又善良,像仙女一樣,是我見過最好的人了。”
兩人的聲音透過窗紙隐隐傳進屋內,沈燃捏了個隐身訣,揚起錦囊中的粉往院子中的盆栽上一撒,嘴角勾起一個弧度。
終于,有魚兒上鈎了。
十二日這天,吳家的堂小姐吳倩兒搭着黃包車來到了吳府。
沈燃遠遠地看了吳倩兒一眼,姿色尚可,身段玲珑,眉眼間還自有一股風流柔弱的氣韻。看了一眼,沈燃就收回了視線,輕笑了一聲回了房間。
反之,跟着小汐去看那吳倩兒美貌的徐子晨在看到吳倩兒之後,直接呆愣在了原地。
小巧的臉蛋,美目流轉,鼻子嬌俏,嘴唇粉嫩得像剛摘下的櫻桃。徐子晨還是第一次在現實中遇見這樣的女神,一時間竟不知道作什麽反應了。
吳倩兒接過小汐的香包,立馬別在了腰間,等看見眼前清秀少年愣在面前,不禁“噗嗤”笑出了聲。
“呆瓜。”吳倩兒的聲音軟軟綿綿,又像清風吹過一般。徐子晨只覺得心頭一癢,好像被貓撓了一爪子似的。
最近,徐子晨往別院外跑的頻率高了許多。剛開始的時候,出門總要摘一朵花,等花摘完了,開始往外帶自己寫的小說,詩作,報紙……
每天傍晚,徐子晨才會頂着傻笑回來。
簡單來說,還沒被掰彎的徐子晨戀愛了,或者說,處于對吳倩兒的單相思狀态。
知道吳倩兒喜歡鴛鴦蝴蝶派的小說後,徐子晨更是絞盡了腦汁提升自己的文筆,寫了一堆風花雪月的散文讨吳倩兒的歡心。
不過這幾天徐子晨又陷入了煩惱,一是吳倩兒今年十三歲,只把自己當成親近的弟弟,二是這個大美人最近也染上了病,憔悴了許多。
在徐子晨看來,沈燃這個人有些神秘,冷淡強大,說是商人吧,卻又會一手能讓人起死回生的醫術,說是醫生吧,當初他說的穿越前召開會議又是怎麽回事?每次思考無果後,徐子晨都幹脆放棄思考,不過這次他倒是真心希望沈燃能把吳倩兒治好。
不料,沈燃卻說吳倩兒這是水土不服,應當回老家,或是從老家帶一捧土兌着水喝了,就能痊愈了。
徐子晨不相信,覺得沈燃這是忽悠吳倩兒的,大罵沈燃根本是庸醫。沈燃沒有和徐子晨吵起來,只是挑了挑眉頭,“哦?那就看看是不是水土不服了。”
吳倩兒每日灌着人參湯,但是身體卻越發憔悴了下去,整個臉頰都凹了進去。徐子晨每天變着法子給吳倩兒講笑話,卻只能眼睜睜看着吳倩兒漸漸沒了生氣。
十來天後,吳倩兒的家裏終于帶來了一袋家鄉的黃土,沈燃舀了兩勺兌了些藥湯給吳倩兒灌了下去。
不過兩個多時辰,吳倩兒整個人都緩過氣來了,臉蛋稍稍有了點血色。
“神醫啊,神醫!”跟着送黃土的吳家仆人直接朝沈燃磕頭跪下,便是徐子晨也有些愕然,他沒有想過沈燃居然真的說中了。
既然是水土不服,吳倩兒好了一些後就被接回了家。吳家大夫人也不敢留人家,又吩咐了好些個家仆幫忙送堂小姐回去。
只不過,吳倩兒沒能熬過這一段回程。
因為吳倩兒不敢坐火車,只能用汽車帶着。汽車開了兩天,那些黃土就已經沒了。最終,吳倩兒在汽車上斷了氣。
徐子晨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眼裏滿是痛惜,他不敢也不肯相信自己第一次愛上的女人會這麽死去。
吳家府邸裏的氣氛并不太好,總歸吳倩兒也是因為來了吳府才得了病的,還死在了半路上,吳家的女眷為此都跪了半個月佛堂,吃齋念佛只希望求點福氣。
而徐子晨則是将自己鎖在了屋內,整天用棉被包住自己,躲在被子裏痛哭。三天後,徐子晨出了房屋,眼淚雖然流盡了,可是眼裏也少了些生氣,只有一層濃重的憂郁。
什麽愛最深刻呢?當然是挽回也挽回不了的了。這樣的愛人,只會成為心上的白月光。
受了情傷的人,心裏要再住進一個人,那是再困難不過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更。
早就說了燃哥是壞人了嘛。
☆、2.6
是時候搬離吳家別院了。
雖然吳家因為沈家的關系又高看了沈燃幾分,對待沈燃和徐子晨也更為客氣,但終歸不是自己的地盤,總有些寄人籬下的意味。
那日,沈家大公子沈夢冰親自到吳家向沈燃道謝,并對之前的魯莽表示抱歉。對此,沈燃只是輕笑一聲應下,別無他話,倒是收下了一萬元的存折。有了這謝酬,沈燃便思量着找個單獨的房子住下。徐子晨也不想呆在吳家別院,免得觸景生情。
如此,徐子晨托報社編輯找了個兩層樓的小洋樓,沈燃痛快地付錢租住了下來。
“子晨弟,這次《吳家大院》可謂一炮而紅,報社有意發行單行本,你意下如何?”張編輯笑容滿面地說道。
“再好不過了,只是單行本的發行還要張編輯多多幫忙。”十二歲的徐子晨已經長成了翩翩少年郎,舉止斯文,笑容得體,面對着三十多歲的張編輯氣勢也不落下風。
“自然自然。”張編輯拱手說道,“那分成合約需要家兄過目否?”
“家兄在外雲游,合約的事情,我拿主意即可。”徐子晨聽到“家兄”二字的時候挑了挑眉毛,竟與沈燃有六成相似。
“如此甚好。不過,我還有一事,唉——”張編輯張了張口,并未出聲。
“張兄有何事?直說便是。”徐子晨笑着開口道。
“說來慚愧,家妻知道我來找子晨弟,便托我向沈神醫拿兩帖駐顏藥。”張編輯整了整領帶,略帶尴尬地說道。
“張兄過濾了,家兄出門前在家中備了許多藥,我這便為你取藥。”徐子晨笑了笑轉身走向被充作藥房的小隔間。
同一時刻,白雲環繞的青山之巅,光芒四射。不過片刻,光芒隐去,顯現出一個模糊的人影。白色的布帶随輕薄的長衫輕輕揚起,黑色的長發在風中飄動。
感受到丹田內成型的金丹,沈燃睜開了雙眼,眼前萬物都包裹着一層淡淡的白霧。空山之間,但聞淙淙的流水聲和幾聲鳥鳴,竹葉在風中簌簌作響。
六載而過,終于從築基期修煉成了金丹期。
沈燃捏了個訣,青山綠水瞬時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西式房間擺設。
“你回來了?”聽到房間的聲響,徐子晨在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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