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并不知道自己無意間的行為會帶來什麽樣的後果,茫然無知的薛衍正盤坐在帳篷裏,向許攸比手畫腳的解釋什麽叫做“複式記賬法”——
其實不過是後世最基本的財務知識,就算不是專業的財務人員,只要工作過一段時間,必定能懂的常識。
然而這種經過多少代人的智慧積澱下來的所謂常識,放到了千百年前的大褚,卻足以叫許攸這樣自诩見識不俗的少年英才驚為天人。
默默聽了好一會兒方才消化掉薛衍的話,許攸喟然長嘆,“少時總聽人說讀萬卷書莫如行萬裏路。今日聽君一席話,果然是勝讀十年書。可笑許某自诩見多識廣,卻沒想到遠在大褚萬裏之遙的阿拉伯,竟然有如此英才,居然能想到如此妙計。如此一來,朝廷再不懼舊賬沉珂,官吏沆瀣瞞上矣。”
薛衍聞言輕笑,搖了搖頭,對許攸的喟嘆不以為然。
正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政策是死的,人卻是活的。別說是在大褚剛剛立國沒幾年,朝廷制度還不健全的大褚,就算是在法規制度都比較完善的後世,偷稅漏稅,貪贓枉法,欺上瞞下者同樣不少。
可見人的智力是無窮盡的。
“複式記賬法”的出現,頂多是能打某些人個措手不及而已。等到那些官員皂隸們熟悉了這一套規則,相應的作弊方式也會随之而來。
而在薛衍興高采烈的科普知識的時候,許攸也冷不防的開口問道:“你不是說你失去了從前的記憶嗎?怎麽會記得這麽精妙的記賬方法?”
薛衍聞言一愣,想了想,開口說道:“我也不知道,反正當我想到這些的時候,他們就浮現在我的腦子裏了。”
許攸對此将信将疑,他看了薛衍一眼。旋即面色有些沉重的指着桌案上的賬冊,肅然說道:“衍兒你來瞧瞧,這幾筆帳上的虧空可是證據确鑿?”
薛衍順着許攸的手指看了一眼,是去年元月到三月間記錄糧草軍械損耗的幾筆賬。單一一筆的數目都不算大,不過幾項相疊加的話,數目也不小了。
薛衍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唇,沉吟片刻,搔了搔腦袋說道:“證據确鑿不确鑿的,我并不知道。因為這些賬都是文書按照原始賬目謄抄的。只看賬面上的記錄,确實有所疏漏。不過你給我的那幾本賬本來就有黴爛蟲蛀之處,且有記載得跟流水賬差不多,也許是有人出入庫時忘了記錄也未可知。”
作為一名憑借手藝混飯吃的劇組道具師,薛衍的情商并不算高。不過前世混劇組的時候,薛衍也見過財務跟後勤合起夥來坑錢的事情。甚至還有人找到他的頭上,想拉他入夥,以道具師的名義向劇組申請經費,到時候再魚目混珠,濫竽充數。只不過薛衍家風森嚴,且當時剛剛畢業也看不慣這種事情,所以沒同意罷了。
可見這種事情從古到今都沒辦法杜絕,只是那時候大家的做法并沒有這麽簡單粗暴而已。
許攸端然跪坐在薛衍的對面,食指曲起下意識的敲擊着桌案,沉思良久,因說道:“今天的事你不要亂說。倘若有不相識的人來套你的話,你就裝作聽不懂。這兩日別到處亂跑。”
薛衍聞言,笑眯眯的擺了擺手,答應下來。
卻見許攸沉吟半日,又說道:“你既然很想替我分憂,且對整理賬目一事駕輕就熟,信手拈來。那麽接下來幾日,衍兒便留在我的營帳中,幫我将去年四月至如今的賬目整理出來。事成之後,我請你吃烤黃羊,好不好?”
薛衍聞言,心下一怔,旋即反應過來,小雞啄米似的點頭,且文绉绉的拱手說道:“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許攸聞言莞爾,索性叮囑薛衍道:“從今日起,你便和我同住在我的營帳中。沒事不要出去亂跑了。”
薛衍眨了眨眼睛,旋即沖着許攸露出一口晃人眼睛的白牙。幹脆利落的應道:“好!”
半個時辰,整個幽州大營的将士都看到薛衍把鋪蓋行李從原本的帳篷內搬到許攸的帳篷內安置。
許攸也沒有失言,果然将顯得九年四月至永安元年八月的賬全部翻出來重新徹查。看着面前堆積如山的賬冊,以及帳篷內原就相熟的幾位文書,薛衍無辜的抓了抓腦袋,開始當期大褚般的黃世仁監工!
接下來的兩個月內,受薛衍牽連的許攸和幾位文書理賬理的頭暈眼花,痛不欲生,恨不能死。就算薛衍因筆墨不行,只能監工不負責具體謄抄查賬工作,卻也被憋的眼冒金星,每天站在帳篷門口往外看,望眼欲穿就跟望夫石似的。
閑暇之時,便将衆人理清且謄抄裝訂成線裝書的賬冊按照時間記錄在《索引》上,然後按着《索引》的标注一一擺放到了書架上。
與此同時,魏子期蔣悍等人也不斷的将整理出來的賬目拿出去核對,每每回來之後面色愈發沉重。
随着幽州大營的後勤賬目整理的越發深入清晰,薛衍也敏銳的發現大營內的氣氛越發緊張。每日在賬外巡視的将士明顯增多了,而且班次也增加了。
到了後來,就連幽州大營河北道行軍總管也忍不住出面,将許攸和一幹理賬的文書接到自己的帥帳內。當然,薛衍這個小尾巴也被囊括在其中。
期間有薛衍不認識的幽州将領和文官趁着薛衍出去吃飯或者如廁的時候套交情,全被許攸派到他身旁的兵卒攔住不準接近。薛衍看着這些急的火燒眉毛的将領,心下明白這夥人一定就是賬目中出了纰漏那些人。不過薛衍謹記許攸當初交代他的話,全都當做聽不懂。甚至到了後來,也是足不出戶……
三個月後,同許攸等人同樣蓬頭蓋臉的薛衍心滿意足的看着已經被整理的一目了然的賬目,心中豪情頓起。
只可惜薛衍沒欣賞多久,這些賬目便被得到消息的河北道行軍總管派人帶走了。
據說是要快馬加鞭送往京城太極宮,随着賬目一起抵達京師的還有一封河北道行軍總管親自撰寫的彈劾文書。聽說彈劾的便是高祖在晉陽起義後領兵來降,原戍守幽州,以軍功封王,如今已在泾州封地,被太上皇信任有加,甚至賜以國姓的燕郡王莊毅。
還沒等薛衍問明白這位燕郡王究竟是何許人也,他又被另一則消息震懾了——
燕郡王莊毅,因不滿新皇登基後苛責顯德舊臣,意欲削減封王,竟然起兵謀反,投敵突厥。
而在燕郡王昭告天下的檄文中,一文不名的薛衍因為提出“複式記賬法”,間接逼反了諸位老臣,便成了谄媚獻上,順從昏君旨意殘害功勳的奸佞鷹犬之流,被燕郡王罵了個狗血淋頭。
才剛剛穿越沒幾個月,連燕郡王的照面都沒見過的薛衍霎時間名動天下——
當然,這名聲不怎麽好聽就是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