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沈言故承認他在看到江賦的一瞬間,心底的某個地方長長舒了一口氣。

明明這兩天是他在不作為,但他卻覺得是江賦不理他了。

現在江賦主動過來找他,他竟然覺得他還有救。

不對,應該是他沒救了。

不過嘴巴還是要堅持。

“沒有啊,我哪有躲你?”

江賦看起來不是很開心的樣子,一直盯着沈言故的眼睛看。

沈言故知道江賦不會信他的話,他自己都不信。

沒有底氣,支支吾吾,也确實在躲。

沈言故說:“那個,我下午給你買了點吃的,本來打算給你送上去,你下來了就帶走吧,”沈言故咽了一下口水,艱難地說:“然後,以後不要給我送吃的了,我自己會買。”

說完空氣又安靜了,過了好幾秒江賦才開口。

他問:“什麽意思?”

沈言故:“什麽什麽意思?”

江賦:“和我兩清嗎?”

沈言故:“不是。”

江賦:“那是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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梆問了!

沈言故要哭了。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你能給我買吃的,我不能給你買嗎?”沈言故越說越小聲。

江賦擊破他:“可以買,但不是這麽買。”

沈言故:“不一樣嗎?”

江賦:“不一樣。”

沈言故洩氣了:“那你想怎麽樣嘛。”

江賦嘆了聲:“你生我氣了嗎?”

沈言故:“沒有啊。”

江賦:“我做什麽事讓你不開心了?”

沈言故:“沒有。”

江賦頓了幾秒:“是不是那天晚上發生什麽了?”

沈言故手顫了一下,馬上道:“沒有。”

江賦:“沈言故。”

沈言故:“幹嘛啊。”

江賦:“發生什麽事了,告訴我。”

沈言故逐漸委屈:“沒發生什麽啊,你要我說什麽?”

江賦想了想,又問:“還是,你發現什麽了?”

沈言故當場吓一跳,整個人都不自然了。

但他嘴巴卻很争氣地立馬回答:“沒有啊。”

江賦好像拿沈言故沒辦法了,不管是真的沒事還是假的沒事,江賦意識到自己不能從沈言故嘴裏問出一星半點。

夜裏的風很冷,但這兩人似乎一點感覺不到,站在風口毫無畏懼。

過了好一會兒,江賦先妥協了。

“我給你買吃的是因為我想這麽做,我想讓你吃我送的東西,我希望你開心。”

沈言故低低地哦了聲。

江賦又說:“你也可以給我送,但不要抱着兩清的心思,好嗎?”

沈言故頓了一下:“你是不是難過了?”

江賦無奈:“你說呢?”

沈言故舔了舔唇。

确實,要兩清誰會開心。

确實,明明好好的兩個人,一下子給你弄陌生了誰會開心。

他是江賦啊。

你是沈言故啊。

你怎麽能這麽對他。

“對不起啊。”沈言故小聲說完又問:“那我買的你還要不要?”

江賦完全被沈言故氣笑:“要。”

沈言故也笑了一下:“也是我想給你買的,還有,裏面有一袋很好吃的海苔,你可以分給你舍友,但不要都給他們。”

江賦很無奈地又笑了。

然後他問沈言故:“還躲我嗎?”

沈言故語氣虛弱:“我沒有躲你。”

江賦點點頭,似乎不想再和沈言故糾結這個問題。

他問:“明天一起去圖書館?”

沈言故也妥協了:“哦,好啊。”

陽臺這段就這麽結束了,回來後,沈言故回宿舍把那袋零食給江賦。

他雙手遞上,他誠心誠意,他還說:“是我自願給江公子買的,完完全全抱着希望您開心的心态。”

江賦被沈言故逗樂,很用力地捏了一下他的臉:“明天早上給你買燒賣。”

沈言故畢恭畢敬:“謝謝江公子。”

好像聊了,但好像又沒有聊。

糊裏糊塗的一頓亂七八糟,可就是把沈言故的心情揉開,變得并不那麽糟糕。

回到宿舍後,洋洋第一個問他:“聊得怎麽樣了?”

沈言故:“什麽怎麽樣?”

洋洋:“你們聊什麽了?”

“沒什麽啊,”沈言故随便挑了個:“他說明天早上給我買燒賣。”

洋洋眉毛一挑:“啊~和好了。”

沈言故笑:“什麽鬼,又沒吵架。”

洋洋:“是是是。”

洋洋問完繼續完成他的作業,但沈言故心裏突然有了小九九。

他自顧自地咳了一下,往洋洋那邊挪一點:“诶,我問你一個問題啊。”

洋洋摘下耳機:“你說。”

沈言故小聲問:“你知道耿美嗎?”

洋洋疑惑:“什麽東西?”

沈言故咽了一下口水:“耿,耿直的耿,呃。”

桌上正好有筆,沈言故索性寫在紙上。

才寫完,沈言故就聽到洋洋發出了爆笑。

“操啊小故,你要笑死我嗎?”

沈言故疑惑:“怎麽了?”

洋洋拿起筆,把沈言故寫的“耿”字塗了,在旁邊寫了個“耽”。

“是耽美!耽!”洋洋樂到不行:“你哪裏看來的啊,笑死我了。”

沈言故:“哈哈。”

還不是,他去查了,但又不敢認真查,匆匆一瞥就馬上退出來。

“不小心看到的,”沈言故拿來筆,把自己寫的耿字塗幹淨:“你知道啊。”

洋洋咳了一下:“知道吧,怎麽了?”

沈言故突然不知道該怎麽問下去了。

正好這時陳軍洗完澡從浴室出來,他見沈言故回來了,就問他:“和江賦聊完了啊。”

沈言故:“聊完了,我們又沒事,幹嘛都來問我。”

陳軍大聲:“還沒事,就怪了,這幾天我們都不敢提江賦。”

沈言故愣了一下:“啊?是嗎?”

陳軍哎一聲:“你能不能稍微敏感一點?”

沈言故:“什麽啊。”

洋洋也說:“你這樣江賦很難過吧?”

沈言故:“真的嗎?”

洋洋:“我都難受了,江賦能不難受嗎?”

沈言故不好意思笑了一下:“道歉了道歉了。”

陳軍:“所以你幹嘛啊?一直躲着人家。”

沈言故挑眉:“你看出來我躲他了啊?”

“好笑!”陳軍超大聲:“葉瀾都看出來了!”

葉瀾:“……”

葉瀾:“你這話什麽意思?”

“沒事了,沒事,”沈言故說完又不好意思地笑笑:“那個,明天江賦和我們一起去圖書館。”

洋洋和陳軍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害”一聲。

洋洋:“我們操心什麽啊真的是。”

陳軍:“就是。”

洋洋:“我給你倆占個安靜的地方吧,你別跟我們一起坐。”

沈言故笑:“幹嘛啊。”

已經是期末周,大家閑聊幾句就開始忙自己的事。

沈言故不僅要複習,還有小程序要寫,所以洗完澡後他就上了床。

一開始他還能把心思沉在書上代碼上,但是好景不長,還沒半小時呢,他就滿腦子都是江賦了。

今天不是第一次了,這幾天他一直都是這個狀态,經常得他都要習慣了。

好像身體裏有一道門被人踹開了,猝不及防的,讓他看到了裏面的所有。

雖然那個屋子還是灰蒙蒙的,但沈言故還是能看到一些東西。

就比如江賦晚上問他的那句“你發現了什麽?”

是的,他發現了,但卻是不太敢承認的那種發現。

他好像對江賦……

沈言故一下子就趴在了桌上,趴了好一會兒後他把床邊的那兩只恐龍拿了起來。

反正沒心思學習了,索性他把恐龍的照片拍下來,去網上搜了一番。

這一搜,他精神了。

原來這是一整套十二只恐龍。

他把搜到的圖片截圖下來,立馬給江賦發過去。

沈言故:“圖片”

沈言故:“被我發現!”

江偏心:“糟了,被你發現”

沈言故笑了一下:“所以剩下十只呢?”

江偏心:“我慢慢送你”

沈言故:“慢慢?怎麽個慢法?”

江偏心:“比如明天要是天氣不錯,送一只”

江偏心:“再比如沈言故很乖,也送一只”

沈言故差點笑出聲音。

沈言故:“那我豈不是很快就能攢到十二只”

江偏心:“你乖嗎?”

沈言故:“我不乖嗎?”

江偏心:“暫時有點不乖”

沈言故這次無法反駁,他這幾天确實不太行。

但他可以這麽說:“我馬上就可以乖了”

沈言故:“十二只攢齊分分鐘的事”

沈言故:“然後呢?”

江偏心:“這一系列的恐龍不止這一套”

沈言故當場去搜,然後馬上回來。

現在出來的就已經12套了,前年才開始出的,未來還有繼續出的可能。

沈言故:“太多了吧”

江偏心:“不多”

沈言故:“那他一直出,你就一直送?”

江偏心:“當然”

江偏心:“擺滿你的書架”

沈言故低低笑起來,笑了還不夠,伸手拍了一下床邊挂着的恐龍,看着他倆在那晃啊晃。

小恐龍太多取不了名字,但是書架可以取啊。

叫“都是江賦送的”好了。

哈哈哈哈。

咳咳,不好笑。

沈言故:“還沒問你呢,八音盒喜歡嗎?”

江偏心:“很喜歡”

江偏心:“謝謝哥哥”

哎,沈言故不裝了,他也裝不下去了。

是就是吧。

聊了這麽一段,沈言故好像被莫名的力量鼓勵了,終于有精神去學習了。

這一學習就是一晚上,然後下床洗漱和江賦說晚安明天見。

宿舍已經熄燈了,沈言故在被子裏悶了十幾分鐘睡不着,他隐隐的有些亢奮,也有些上頭,腦子裏都是奇怪的東西。

所以他趁着大家床上都是手機燈,直接下了床,啪的一聲把燈開了。

“幹嘛幹嘛幹嘛?”

“誰開燈?”

“什麽情況?”

三張床三張嘴叫了起來。

沈言故咳了咳,站在下面,看着上面三只舍友探出腦袋。

“幹嘛啊小故。”

“不睡覺嗎?”

沈言故舔舔唇。

“有個事想跟你們說一下。”

三個舍友聽後把身子再探出來點。

“你說。”

“說吧。”

“什麽事?”

沈言故小聲:“不知道你們能不能接受。“

沈言故深呼吸,鼓起勇氣,好像是說給他們聽,但其實也是說給自己聽。

“我喜歡上江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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