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赫連青烨解惑陌言,墨瀮任性改朝換代

破産了),又冷又餓,只好蜷在宮牆角,等待那一襲白衣出現。

一月一日(十二月初一),人人都在為新年的到來準備着。宮牆不遠處是繁華熱鬧的歆元大街,人聲鼎沸是屬于百姓們的幸福。宮牆之中,笙歌婉轉 舞衣然,山珍海味,人與人之間,卻是互不相連。

人人都有了自己的歸宿,忘卻了冰冷宮牆下無辜的孩子等着自己受辱的主子歸來。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已有三秋。雲諾的神識有些迷糊 ,昏昏睡去了。朦胧之中,似有一次白衣行來。他在夢中低低喚了聲“公子 你在哪裏。”上方一聲答應讓他瞬間清醒。

“公子……嗚嗚嗚嗚嗚,公子是不要我了嗎?諾兒錯了 公子罰諾兒好了,不要不要諾兒……嗚……”他一把抱住眼前的人,卻沒有熟悉的幽香傳來。

“你你你你你!”雲諾瞪大眼看着眼前素雪白裙的女孩。差不多的年紀,都比竹清大上兩歲。

“我是蘇凝雲,是竹公子讓我來找你的。你就叫我凝雲吧。”女孩看着雲諾有些紅腫的桃花眸子,清秀白皙的臉龐上多了分笑意。

“為什麽是你!公子呢,他是不是不要我了!”雲諾跟着蘇凝雲身後,有些郁悶.。蘇凝雲卻想起了金銮大殿上只要是男子都無法忍受的羞辱,眼神微微有些黯淡。

“諾兒,其實真正被抛棄的人,是公子。”

她的聲音很飄忽,不似原來的清脆,而是空靈。

雲諾一怔。眼前那家餃子鋪裏,竹清笑着為他擦擦筷子。

“餓了吧,快吃。”那樣的體貼。

歆國街頭的人依舊是熙熙攘攘,但那些孤獨的,被遺棄的人,也在這寒天雪地中,找到了一份屬于自己的冀慰。

【手機不好使啊,這第二更發的心酸】

七夕賀文 《一曲陽關》現代版——千秋念(1)

此文,贈一直以來堅定不移支持着小冷的——涵韻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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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涵韻童鞋一直以來對于小冷的支持(雖然在某方面會被吐槽……小冷不會做飯,更別說炒肉了嘤嘤嘤~~~~~~)

當然,為了合某人口味,有那麽一丢丢的豆腐渣。(自pia,額從來都不會磨豆腐啦!)

磨成豆漿的話請自便,在下不負責。

本文,請默許小冷讓我們的小侯爺更像一個溫柔鄰家大哥哥;公子麽……傲嬌一點可愛一點萌萌噠一點啦!額,背景設定架空,差不多就是五洲大陸,千年後的事情。竹清在本文中已與小侯爺相愛,陌言兩個字是因為古老的家族裏面都會講究輩分,咱們可愛的公子醬就素“陌”字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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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言,吃早餐了!”赫連爅瑀圍着畫着哆啦A夢的藍色圍裙從廚房出來,将手中色香味俱全的煎蛋放在桌上,向客廳裏那個一臉專注打游戲的人喚道。

客廳裏那穿着白色睡衣光腳盤腿坐在地毯上打游戲的人,揉揉眼睛,嘟囔了嘴:“又是煎蛋?”水潤的眸子裏還有些不情願,經手一揉,染上了層層霧氣。

赫連爅瑀拍拍那人腦袋:“別鬧,吃飯!”

竹清拉開櫃子拿出牛奶麥片:“摸頭長不高啦!”嘟着嘴唇,有些撒嬌地踮起腳也拍了一下赫連爅瑀的頭:“這下兩清啦!”

竹清不過比赫連爅瑀小四歲,身高卻差了将近一個頭,對于這一點,某陌言感到很苦惱。

“OK,那我上班去啦!你在家裏待着哦!無聊了就寫作業吧,不要仗着自己成績好不寫作業哦,算年齡你還是個高中生!”赫連爅瑀匆匆咽下一杯牛奶,抓起茶幾上的手機和鑰匙便出門。聽到作業二字,竹清眼中閃過不屑的神色,随即就從書房裏捧出生澀難懂的古書開始鑽研。

待樓下汽車響動後那聲音遠遠離去了,竹清這才拿出筆記本給雲諾留言:今日勿擾,有事轉到蘇凝雲處,明日處理。

電腦的另一邊,雲諾揉揉額頭,公子又要偷懶……今天,好像是七夕吧!

怪不得呢……雲諾樂哼哼地關了筆記本,向卧室裏還在睡懶覺的人喊了聲:“喂,懶蟲,今晚咱們一起過七夕吧!”

蘇凝雲往被子裏拱了拱,哼了一聲算是答應。

另一邊……

公司裏那幫人都曉得七夕節上司惦記着家裏那人,不給老頂啥負擔,認認真真完成工作,免得惹到頂頭上司。赫連爅瑀在一幫人無聲的幫助下急急地處理了手上的策劃案,趕在下午兩點前回到家。

路上,他特地繞道到老城區的一個弄巷裏,取了一月前定下的東西——一根簪子。他的陌言,留了現代人罕見的長發。因為他的陌言出身于古老的世家,有着蓄發的習慣。更何況,他的陌言,要靠蓄發來續命……

想到自家陌言比女孩子還要漂亮的一頭如瀑布般又黑又亮,柔柔順順的青絲,赫連爅瑀的心不由沉了一沉。陌言自出生來便有着先天不足的病,後來一次偶然才發現了他竟然有先天性心髒病。

竹清今年不過十七,卻被心髒病折磨了十七年,所以顯得比常人要單薄蒼白一些。現在正放着暑假,他才有機會把他的陌言關在家裏好好養着。

回到家時,客廳裏的情形讓赫連爅瑀的心不禁抽了一抽。竹清只穿着一件單薄的短袖襯衣躺在地毯上,長長的黑發好像被單一樣遮住了他大半個身子,身子像貓兒似的蜷縮成一團,長長的眼睫輕輕顫動,睡得極其不安穩。饒是赫連爅瑀從炎熱的大太陽底下走進屋裏,也狠狠打了個冷戰。他認命似的将空調調的高一些,又将那人抱進卧室,蓋好被子,這才安了心。

“唔……”身旁那人一向淺眠,讓他這麽一折騰,緩緩轉醒。小扇似的睫毛顫了兩下後,鳳丹眸子中滿是初醒時的茫然和空洞,讓赫連爅瑀是又愛又憐。

“怎麽就這麽睡地上?”赫連爅瑀輕巧地在那人眼睫上烙下一吻,略帶埋怨問道。

“看書啊!後來就睡着了嘛……”竹清眨巴兩下眼睛,突然想到什麽,可憐巴巴地望向赫連爅瑀:“我餓……”

赫連爅瑀滿頭黑線:“又趁我不在家不好好吃飯!”是不是把他寵壞了?赫連爅瑀扶額,似乎是的額……

“盒飯很難吃的啊。自己懶得煮,今天是七夕墨瀮肯定會早點到家啊,所以就等你回來啦!”竹清笑嘻嘻地蹦下床,讨好地趴在赫連爅瑀肩上,使出絕技——撒嬌。

果然,赫連爅瑀舉雙手投降。

廚房裏,陣陣香味夾雜了歡聲笑語傳來。

或許,這便是一生一世,細水長流的幸福吧!

「豆腐渣什麽的晚上發哈……現在先那麽多哦……」

七夕賀文 《一曲陽關》現代版——千秋念(2)

吃過飯,還是三點不到。

剛吃完飯竹清便抱着浴巾浴袍走進了浴室——半天沒洗澡,他覺得身上各種難受。赫連爅瑀一個人待在廚房裏刷碗,聽到浴室中那嘩嘩的水聲,無奈嘆氣:潔癖啊……

将廚房收拾幹淨後,赫連爅瑀便倒在沙發上檢查竹清的暑假作業,聽到浴室門“咔噠”一聲,他回頭揚揚手中的作文本:“陌言,作為一個高中生,作文這麽寫可不行哦……”

話音還未落,他便被眼前養眼的美景看直了雙目:少年原本便柔順的長發在沖完澡後更加服服帖帖的待在他的背後,發尖還在向下滴着水珠。寬大的浴袍襯得那人身形略微消瘦,愈發的清雅。向上望去,白玉般的臉龐因為熱水蒸騰的原因上面紅霞一片,好似白玉盤上落下紅英,分外妖嬈。

竹清赤着腳走到他身邊,在光潔的大理石地板上留下一個個水漬。他微微俯身,想要接過作文來看看,赫連爅瑀便可以看到那人寬大浴袍下那一整片白皙細膩的肌膚,那一抹精致纖細的鎖骨。恰好一滴水珠自發上從雪白修長的脖頸流下,順着那精致鎖骨的輪廓滑入浴袍內不見。

頓時赫連爅瑀只覺得一股熱流“轟”得沖上了腦袋,腦中頓時一片空白,只剩下竹清那張絕代風華的臉龐。心中所想,便是要将那人狠狠抱在懷中,好好溫存一番。

“墨瀮?”竹清喊了擔憂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将赫連爅瑀的神志拉了回來:“出了什麽事?”

“沒,沒事。”赫連爅瑀尴尬的側頭,他總不能說我剛剛其實很想把你撲到這種話吧!“過來,頭發總這麽濕着怎麽行。”

竹清聽到這話,臉騰地就紅了起來,還好面上本就紅潤,看不出來什麽。他有些遲疑地走過去,坐在沙發上,拿起作文本,将整張臉都埋了進去。

赫連爅瑀看那人的窘樣,不由輕笑兩聲。

一會兒後,竹清便感到原來濕濕的發上有暖烘烘的風正在烘着他的發,還有發上那輕輕揉着他腦袋的那只骨節分明的大手……竹清感到異常的舒适,不由得往那人懷裏靠了靠,微微眯了眼。

待到竹清發大幹了,赫連爅瑀想到了下午取來的東西:“陌言,乖乖坐着,我給你看看七夕禮物哦!”他放下吹風機,獻寶似的将下午取來制作了整整一個月的白玉簪子。

這塊白玉是祖傳下來的,傳說是當年言廉帝貼身的飾物,乃是陌言公子留給言廉帝的唯一遺物。雖然歷史已經不可考一代聖君言廉帝是否與傳奇公子竹陌言有着一段如歌如泣的感情,但是就這塊白玉,赫連爅瑀便深深的相信着這個美麗的故事。

後來遇到竹清,他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這不會是巧合,自己與言廉帝同名同姓,恰好遇到了與陌言公子同名同姓的竹清。

這便是天緣吧!赫連爅瑀有時會感慨道。

他小心翼翼地從檀木盒子中取出那白玉簪子,拿出了檀木梳子,細心地梳理那人如瀑般的青絲。檀木梳上有着淡淡清香,在光滑如同錦緞的發上留下了點點香味,卻不及那人本身帶有特有的冷香。

繼而,赫連爅瑀挽起那人的發,挽了個髻,用簪子簪住。

“陌言,你莫非真是陌言公子?”赫連爅瑀看呆了,白玉如人,人在玉下更似玉般清貴無瑕。長長眼睫下,鳳丹眸中閃着不知為何的微光。

有什麽東西,在那一瞬間萌芽、噴發。待他反應過來時,已經吻上了那人緋色唇瓣。

不同往日般的淺啄,竹清第一次在赫連爅瑀身上,感覺到情yu的味道。他欺霸着那人唇瓣,試探般的觸碰後,便是溫柔的摩挲,輾轉流連,輕柔吮吸。

“唔……”竹清腦中還存留了一絲清明,想要掙脫那人懷抱,哪想赫連爅瑀現下死死箍着他的腰,讓他無處可逃。赫連爅瑀感到那人身子軟了下來,趁機撬開唇齒,一路攻掠城池,直到那人臉紅耳赤快要喘不過氣來,才放開了他。

“傻瓜,用鼻子換氣啊!”赫連爅瑀知曉那人的青澀,看他略略喘過氣來,便又吻了上去。

竹清已被那人挑撥的情^動,聰慧的陌言同學也曉得探出舌去挑撥眼前那人,結果卻讓那人變本加厲,一雙原老老實實呆在腰間的手也開始不老實。

待竹清反應過來時候,已被那人壓倒在柔軟的地毯上,而埋在他頸間那人正在啃噬自己的鎖骨,留下一個個如同蓮瓣一般暧昧的印記。

竹清第一次感覺自己的身子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一般,仿佛整個人都在雲端。赫連爅瑀像是感到了他的不在狀态,嘴上一個用力,竹清一直壓抑着的悶哼聲終于破口而出。

在竹清死死壓抑住身上陌生的熱潮湧動的感覺時,胸前驀地一涼,原來是赫連爅瑀扯了他的腰帶,寬大的浴袍自動松垮下來。

竹清驚恐的掩上身前的衣衫,如同迷路的小獸一般向後縮去,卻一把被赫連爅瑀攬在懷中。那人自後環着他,耳鬓厮磨,溫熱的氣息吐在耳邊讓他全身又是一陣激靈。

“陌言,陌言……我求你……”輕聲的喃呢,沙啞的嗓音,表現了聲音主人死死壓抑的情緒。

赫連爅瑀正值青春年華,人生大好時間,自然是有着自己的yu望。日日與愛人同塌而眠,饒是赫連爅瑀有着非人的忍耐能力,也無法抵抗自己本能的欲^望.他與他相遇已有十年,而赫連爅瑀用了八年時間愛上他,經歷兩年的單相思環節。而竹清明白自己的心意,不過是短短幾天。

兩年,是多少月?多少天?多少時辰?

兩年,是二十四個為了維持好友隐忍的月。

兩年,是七百三十天無法言說愛意的單相思。

兩年,是八千七百六十個同室而眠卻獨自忍着qingyu的時辰。

赫連爅瑀等了兩年,等來了那人一個首肯,可他卻不想再等了。

現在,只想把懷中的拆開吞吃入腹,以解相思之苦。

赫連爅瑀,真的忍不住了。

“墨瀮,我……”竹清的遲疑、猶豫、不願,赫連爅瑀都看在眼裏。星眸微微黯淡了光芒:“沒事,不願意就算了。今日七夕,咱們可以收拾一下出去逛街。”

赫連爅瑀在心裏苦笑,人,果然是虛僞的動物。

明明是無法再忍,看到那人的不情願時,還不是忍了下去。

或許,他還要一段時間,才能接受吧!

“不,我想說……”竹清沒有讓赫連爅瑀将自己推出懷抱,而是順勢倚了下去:“我想說……”如同受了蠱惑一般,他伸出小巧的舌學着赫連爅瑀的樣子輕輕勾勒着他的耳垂,在他耳邊吐露三個字,呵氣如蘭:“我愛你。”

“轟!”情yu如同炸開了般充滿了赫連爅瑀的全身。

不管了!不顧了!只要他!

真的是瘋狂了!

徹徹底底的亂了……

到底是誰亂了誰?

赫連爅瑀猛地将那人撲到在地,唇齒在那人身上流連,一路向下,在白皙的肌膚上留下一個個玫紅的印記,舌尖在平坦小腹上流連,打了個圈,惹得那人一陣輕顫,細碎的shen吟聲傳來,給了赫連爅瑀最大的鼓舞。

繼而,他又原路返回,小心、輕柔地吻上那人眉心,細細啄着,手下卻開始套弄。

如水般的平靜,如火般的灼烈!

兩種奇異的感覺讓初嘗yun雨竹清不禁繃緊了身子,向後退去。突然,下面傳來那由下至上的沖擊直讓竹清忘了自我,身子軟了一大半,軟綿綿地靠在了赫連爅瑀身上。

“唔……”刺痛讓竹清從水火的焦灼中清醒過來,這才發現赫連爅瑀的手指身後正在開闊領域。那種奇異的感覺,雖是有着痛感,但在初始的腫脹後,便化成了一股力量讓竹清不由得開始回應。

“放松點,一切有我……”情人的輕聲喃呢,讓竹清放松下來。

接下來,非禮勿言。

七夕的下午,也就這麽徹徹底底被浪費了。

元旦賀文——一夜龍魚舞

注:請允許番外中的公子性格多了煙火氣,傲嬌一些。

正是元旦好佳節,孟昌老母炖了湯請了李致遠,孟昌自然也是跟了回去。少了孟老媽子的唠叨,赫連爅瑀終于是偷得了浮生半日閑。

“陌言,夜裏去看舞龍如何?”赫連爅瑀望向窗外,正是小雪初霁,天地一片銀裝素裹,幾點寒梅傲霜而放,添上幾點紅色。他轉回目光,竹清靈動的眼睛正望着他。

四目相對,赫連爅瑀一瞬語塞。

竹清将手上的暖爐放下,換上了一杯“青霧松”,聲音裏略帶了一聲嗔怪:“這都大冬天了,卻還讓下面的人送北邊的茶過來,雪地裏若出了什麽事,不單單是浪費了好茶,卻更是一條人命!”

赫連爅瑀讪讪:“陌言若不歡喜,朕便讓那邊在冬日停止貢着青霧松罷了。”

竹清甩給他一個大大的白眼,哼了一聲便不再言語。這幾日都下着雪,竹清體內毒素蠢蠢欲動的厲害,鬧得他連發了幾日的燒,想要去孟昌家中一嘗孟母的手藝的力氣都被抽走,驚得赫連爅瑀把他關在了殿裏點起好幾個地龍來。

不過今日雪霁,照顧着竹清的尹夢璃便從宮中回了宅子照顧竹染。竹清悶在屋裏幾日,難受的要緊,想着赫連爅瑀的提議,點點頭:“便當是,與民同樂了吧!”說吧,嘴角挂上一絲微笑。

赫連爅瑀驚訝,随即眉眼便化了雪水綻開了來:“是,夫人。”

竹清微咳一聲,狠狠白了他一樣,轉向窗外。那一株株蒼勁的寒梅在凜冽的風中向他點點頭,讓竹清打消了令雲諾折一兩枝的念頭。

……

“桂花糖兒~”

“賣哎~畫兒——”那買年畫的人瞬間便被人潮淹沒。

“铛铛铛铛——锵!”驚天鑼鼓聲陣陣響,惹得總角小兒們握着冰糖葫蘆笑嘻嘻地圍了一圈,原來是那舞龍燈的上臺了。人潮濟濟,都湧了上去圍成了一個圈兒,裏三層外三層的望着。不少青年漢子将孩子擱在肩頭,在臺下拍手叫好。

金光閃閃的龍珠嵌在那碩大的龍頭之上,随着鑼鼓絲竹搖擺,在那盞盞花燈龍燈下折射出耀眼金光伴了沖天豪氣。那巨大卻不笨拙的龍尾一擺漾開了驚人的弧度,如同波浪一般滾滾蕩開,那五光十色的青龍在一群有力的後生的操縱下活靈活現,一顆巨大的龍頭湊到了一稚子眼前,吓得小娃娃“哇”得一聲哭了出來,周圍人群都沒有惡意的笑了,一片熱鬧的氣氛。

“讓一下可以嗎?”清冽的如同臨江水一般的男聲在一漢子耳畔響起,縱使聲音并不大,在那人耳中也蓋過那喧鬧的鑼鼓聲。那人驚了一驚,點點頭讓開,原來是一名年輕的紫衣公子牽着一襲白衣的人。那紫衣的男子帶了面具看不清面容,只得見那刀削般的薄唇劃出一抹弧度,似笑非笑一般的,煞是好看。身後的那白衣人身材雖然消瘦,但是比起女子來說多了份修長和英氣,可惜帶了雪白的面紗看不清面容。而那露在了白衣外被紫衣公子牽起的手卻是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猶如金雕玉琢的工藝品一般。

“多好看的人啊!”漢子牽着自家孩子,感嘆了一句,看着這一對佳人向着舞龍燈的臺邊走去。等他再回首看去,已被人群淹沒了。

二人就這樣“擠”到了戲臺邊緣,恰好璀璨奪目的龍珠從龍嘴之中飛了出來。眼看那龍珠直直向着二人頭上砸去,人群中有人發出了驚呼。雖然那龍珠其實是砸不死人的,砸到代表了一年的好運,赫連爅瑀還是選擇了接下,笑着塞進了竹清手裏:“陌言,這可是龍珠哦!”

別人沒看見,竹清白淨的面龐在面紗下燒成了一坨紅雲,如同彩霞一般。周圍百姓有人叫好。

這是五洲大陸一個不成文的規定,舞龍燈時候那龍珠砸到誰這兒,會給那人帶來好運,若是那人将一年的好運轉贈,便是一種示愛的做法。預示着有福同享,白頭偕老的意思。

有婦人在小聲的嘀咕了:“這後生可真是疼愛他娘子。”

“是啊,也不知道這小娘子是長得如何好,竟要帶了面紗,想必那相公是護她護得緊呢!”

“只是這大喜的日子還穿了這麽個白衣服出來,真是……”

“哎,那喜子他媽話可不能這麽講啊,你看那咱們莫離的陌言公子也不是日日白衣,可是咱們宮裏那位爺照樣護得緊不是?”

“三狗他娘你膽子也真是大了,敢嚼宮裏那二位的舌根。”

“嘻嘻……”

這些婦人沒有料到的是,這談論早早已被那二人聽了去。

看着臺上翻騰着翻覆雲湧的青龍,赫連爅瑀心神一動,放了竹清的手:“陌言在這兒等着,可別亂走!”說罷,他手輕巧一撐便翻身上了臺,引得周圍一片叫好。他在臺上取代了龍頭那人的位置,将那龍燈舞的是風生水起,引得一片喝彩。

夜漸聲,歡聲不絕,燭未冷。赫連爅瑀黑發揚起,望向臺下定定注視着自己的那人的璀璨眸子中,只有一片深情。

百聲炮響,元旦至!(新年沒到)

赫連爅瑀在竹清面前站定,蹲下身和他平高,伸出了一只手。骨節分明、修長勻稱的手指,略略有一些薄繭,卻讓人心安。

“這位小娘子,你家相公邀你上臺去呢!”有人在旁催促了一聲。

竹清鳳丹眸子微不可見的閃爍兩下,卻沒有動。

“快些啊!”臺下的人知道是那白衣娘子羞了,催促聲越發大了起來。舞龍燈的人見勢,将那燈舞得更是風生水起了。

竹清顫抖着伸出一只手,蒼白瑩潤的指尖緩緩向着那人探去。

燈光在他們身後一瞬璀璨明亮。

他覺得,他将手觸到了他看不見的地老天荒。

“看啊,煙花!”不知誰指着被燈火映襯的如同火燒般的夜空,只見夜空中綻開了琉璃般絢爛多彩的煙花,一剎那紫羅蘭橄榄黃孔雀綠胭脂紅珍珠白火樹銀花炸開,在深藍的夜空中朵朵泯滅,留下了一道道金光燦爛的痕跡,繼而又被一道炸開的新生焰火取代。重複不絕的新生與幻滅,起起落落的五光十色,在二人相觸的指尖後演繹着一場又一場的奇跡。

他反手握住那人如同柔荑般的手,微勁一吐,手上用力,那人便飛身而起,白衣撒開一片絢爛。

“小心你家娘子!”婦人在一旁驚呼一聲。

赫連爅瑀綻開一個傾倒衆生的邪魅笑容,飛身而起将那人接下,果不其然從紛飛的白紗下看到了那人微嗔的目光。一瞬,微微失神,讓他腳下一個不穩。竹清連忙調整了二人的姿态,面紗卻被風吹起,一個下盤不穩倒在了赫連爅瑀剛剛站定的身上。

周圍人巢頓時爆發出萬聲大笑,更有驚嘆與驚豔。白紗紛飛的一瞬,讓他們看清了面紗下的驚世容顏,那清貴無瑕的面孔、精致的五官,那深不可測古井無波的鳳丹眸,是那無法用言語與筆墨勾勒得不帶一絲煙火氣息的美,是那一瞬的驚嘆。

赫連爅瑀只覺得唇上一涼,一樣柔軟微涼的物什附在了自己唇上,卻是轉瞬即逝。

再望去,卻發現周圍百姓臉上的似笑非笑,再看看竹清,果然是燒紅了臉頰。他推開赫連爅瑀,轉身分開人群便離去。

赫連爅瑀還在回味着唇上那良好的觸感,那沁鼻的幽幽蓮香,卻驚覺竹清的離去,提氣追了上去。

“你家娘子羞了!”人們都調笑着,赫連爅瑀拾起丢在地上的龍珠,穿過了游龍,喚了一聲:“诶,娘子,等等小生啊!”

從此,京城中有些人一直念叨着“會舞龍燈庇護娘子”的好相公,還有那一瞬驚豔風情萬種容易害羞的小娘子。

縱使你看不見,又能如何?我是你的眼。

那漫天的煙花,傾城焰火,不過我用江山博你一笑罷。傾世煙火,可買君一顧我否?

我藏了心中念,你收了滿腔怨,那一夜,他們看到的是最遙遠的距離。

不是碧落黃泉,是相望不相見。

那一夜,竹清夢到他摘到了天上最亮的星星。

番外:蘇凝素與蘇凝雲的那些前塵往事

各位,我不過是五洲大陸上一個普通的說書人,但是眼下這個你們想要聽的故事,只有小老兒手裏有。所以你們若是想聽,不要這麽盯着小老兒我,特別是你,那位紫衣的少爺。

蘇凝雲是歆國歆元人,因為她娘是歆元人。

蘇凝雲姓蘇,因為她娘姓蘇。

看起來真像是廢話,可是她爸是誰,大概只有她娘知道。所以蘇凝雲是歆元人,所以她姓蘇。

诶,蘇凝素是誰?很遺憾,蘇凝雲不知道。大概也只有她娘知道蘇凝素是誰。

歆國蘇家,在音素雪他爸當朝時候,風頭興盛一時,後來音素雪被立為太子,皇帝不知怎麽的當機立斷端了功高震主的蘇家,對外宣稱男丁斬首女子小孩流放。

流放啊流放啊,蘇凝雲她娘就被流放到了歆國宮裏面,至于為什麽,這哪是小老兒能打聽到的。

聽說蘇家長女,最擅長的,就是用藥了。

這些可是宮廷秘聞啊!小老兒不敢大聲說,客官們都湊過來一些,诶,紫衣那位公子哥兒……哦你聽得見啊,那好,小老兒說咯。

不知道為啥,那個歆國宮裏不是藏着一位老國師麽?聽說啊,就是五十年前那個女宰相哩,可厲害了!那蘇家長女大概是認了那國師為母或是怎麽的,反正那蘇家長女啊,制藥的本事那是一天比一天強。

後來,太子大概也就十五六歲,怎麽的那蘇家長女就生了個娃娃!啧啧,那小臉蛋兒可是和她娘一樣的标致可人啊!有個公公說,那娃娃可能是龍女呢!說不定是小太子看蘇家長女那麽漂亮然後春風一度……

怎麽就一個?客官莫問,傳說啊那長女其實生了個雙胞胎,長得卻南轅北轍。姐姐靈秀妩媚,妹妹清純可愛。但不曉得是哪個算命的說,或是國師說的,這兩個姐妹,不能放在一起養。

為什麽呢?聽說這兩姐妹命裏是相克的啊,未來可能會自相殘殺哩!

蘇家長女那個痛啊,就把姐姐送給了國師求她養,自己抱着妹妹偷偷溜出了宮。

可是呢,歆國一向善藥理,宮中秘藏有一半是這蘇家長女在掌管的。這下子偷帶着龍女出宮還帶走了宮中藏藥,氣得小太子派了重兵追去。

那蘇家長女大約是死在亂箭之中,只是這小娃娃,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不曉得哪裏去了。

可是小老兒知道,诶,那娃娃是被小皇帝親自抱了回去,養成一個普通的宮女。

大概這娃娃真的是龍女,不然怎麽音素雪這樣心狠手辣的人都不舍得殺掉。

這個娃娃——也就是蘇凝雲啦,長到了十二三歲,出落得可愛極了,聲音也好聽。不過能,她卻不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姐姐呢。

那一年啊,陌言公子進宮慶賀音素雪登基大典,結果被音素雪這個龍陽皇帝看上了……

紫衣的公子哥兒你打人幹什麽!真是……和你有什麽關系……哎呦!

好好好,小老兒繼續說,別冷着臉嘛,吓壞了小老兒的客人們。

陌言公子那年來歆國,回去的時候讨了一個人回去,不偏不倚這就蘇凝雲被他挑上了,帶回去。

從此這兩姐妹就真的是各在一方了啊!那個姐姐,傳說是叫蘇凝素,被國師養大,然後就跟在了國師身後。她大概只曉得自己有個妹妹叫蘇凝雲,別的甚至是她娘是誰都不曉得。

真是奇怪,國師居然也沒有告訴她。

于是蘇凝素就以為啊,自己是在亂箭下被國師救回去的,而自己的妹妹則沒有這個好福氣。

後來,不知怎麽的,竹公子千裏迢迢跑到歆國去,到了宮裏面。當時公子和皇帝在殿裏談事兒,外邊就打起來了!

大概是皇帝老兒不爽公子跟了咱們現在的言廉帝君,卻沒有跟着他,準備動手。

蘇凝雲就用命換了竹公子離開歆國,大抵便是這樣,其實蘇凝雲乃是叛将之門的後輩,她娘又負了歆國,這死,也不過一個契機罷了。

只是聽說啊,當時蘇凝雲姑娘萬箭穿心,那發頭箭的就是她姐姐蘇凝素,她不曉得自己妹妹居然存活于世,居然還站在自己面前。

不曉得她後來知不知道真相,若是知道了,不想去刺死皇帝老兒才怪。

不過那音素雪死得蹊跷,這好好的才三十出頭的壯年就這麽不明不白的病倒了,沒幾天就西去了。也沒留下機會給這位姐姐行刺的機會。

聽說他一死,咱們偉大的皇上就出現在了歆元接受政事,啧啧,這檔子事兒,真難說。

诶,難說啊!

哦哦,繼續說蘇凝素。

蘇凝素姑娘怎麽了?天曉得。國師大人年老逝去後,她的行蹤就已經不知道了,大概也知道了真相心寂如灰吧!

好啦,今天這事兒便講到這兒了,各位客官啊今日江山小雪,外邊冷着呢,來喝茶的聽曲兒亦或是來聽小老兒說書的,記得加件衣服啊!

這位紫衣的公子哥兒,這打賞……太多了!小老兒一普通說書人,哪裏受得起啊!公子哥兒見你穿得如此單薄,記得加件衣服啊,披件披風也好啊!公子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嘛,別糟蹋了身子啊!

诶诶,來日再見。

我收拾起行李,準備去下一個地方。踏出茶館,迎面而來的冷風讓我狠狠打了一個顫。我将肩頭那件已經有些破敗的狐皮披肩攏了攏。

白雪紛紛揚揚落在我的發上、肩上,還有我的眼睫上。

若說我與妹妹蘇凝雲有什麽相像,便只有這眼睛了,從娘身上繼承而來的眼睛罷了。

出了茶館我就卸了裝扮,赫連爅瑀,待你想起來,也找不到我了。

再見,長安。

再見,公子。

再見,師父。

此番事了,師父囑托的,我也做到了。

我願一人浪跡天涯,自此不還。

番外 相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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