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佟倪的新生

沈羿到底有沒有不臣之心,顧曦不知道,原文裏也沒有細致地描述。

試想,若是那本書是從沈羿的角度寫的,必不會寫出他的不好,只會努力擴大他的美名。

所以,即便他女人無數,也說的是他懷念亡妻,說的是衆女前撲後繼地對他死心塌地。他自己還是很·潔身自好的。

顧曦尋思着,若是他沒有非分之想,在書中就不會在楚秦死後,占了他的“妻兒”,無視皇權,做了路人皆知卻不敢言的“太上皇”。

佟倪瞧着她的神色不對,“我說錯了?你這樣子,看得我心裏發慌……”

顧曦眼裏緩緩有了焦距,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他當時是什麽反應?”

佟倪沒再調侃,“當時他臉色很難看,像是野獸要撕了人那樣。我吓到了,又随口開解了他幾句。尋思着他不像是心裏沒有你的樣子,他問起你的喜好,我便說了些……東家,我是不是真的惹了大禍了?”

顧曦平靜地瞧着她不語,等着她說後面的話。

佟倪道:“我說,你這種女子,沒人不愛,女人只恨自己不是男人,男人只恨自己沒有足夠的能力能擁有你,就算是陛下,也還得看我家東家樂不樂意。

我當時也不知哪根筋抽了,把他罵了一通。你現在是商戶沒錯,可也是官家出身的小姐,是因為遇着了個不長眼男人,才被逼得走了這一步。”

他就是那個不長眼的男人。

“也就他,得了個天大的寶貝不知道珍惜,他不想要,多的是人上趕着求。別看你性子軟,脾氣最是烈性,吃軟不吃硬……”

顧曦越聽頭越大。總覺得是被佟倪把自己的弱點賣給了沈羿。

不過,比之這個,更要緊的還是得趕緊讓楚秦知道這件事。

“你們是打算回家鄉成親?”等佟倪話音落下,顧曦轉而問起了她的打算。

她愣了一下,見顧曦不想再提及之前的話題,便順着她的話,颔首道:“是啊,我沒爹沒娘的,他還有家人,離得實在太遠。他的意思,反正鋪子被人砸了,不如請人裝潢一番,我們先去他的家鄉成親,以後若是還想回京城來,就繼續經營鋪子,若是不想,便留在他家鄉做個小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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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是不錯。”顧曦還有些擔憂,“你對他的家世了解嗎?離京城遠嗎?”

“是蘇州。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佟倪懶洋洋地笑着,“我都問過了。他家在蘇州做點小生意,他爹娘對他娶怎樣的媳婦沒意見,只要他喜歡。對他以後的打算,要求也不高,只要他好好地做點小生意就成。我尋思着,蘇州離揚州近,若他真敢欺負我,我便去揚州尋安家老爺作主。”

顧曦聽着驚訝,笑了笑,“你認得門,自己去。”

心下暗想:蘇州,姓路,若是那個路,只怕不只是小生意了,要尋人作主,至少得要安家說話有分量的出面。不過,若真是那個路,佟倪去了蘇州,只會比現在更好,也定能避開原書中的給沈羿做紅顏知己的命運。

“路途遠,我這就把給你準備的嫁妝點給你。”

“你還給我準備了嫁妝?!”佟倪怎麽也想不到。

自然是給她留了的。跟着她長大的那幾個,她都給準備了嫁妝,只是在得了書冊後,默默地把給她和琉璃準備的又添了些,到了商戶嫁人的最高規制了。

顧曦笑了笑,“蘇州是個留人的地方,你呀,就好好地待在那裏,別回來了才好。”

佟倪眉心一跳,總覺得有什麽大事要發生。

“能有什麽大事?你若是過得好,必然是待蘇州的。”

她笑着給出理由,說服了佟倪,可送走佟倪之後,臉上的笑意便收了起來。

天黑了,她不方便進宮,便寫了封信,将事情簡要地向陳述了一遍,讓明川送進宮去。

楚秦看到那封信,唇角越揚越高,對陳然道:“給佟掌櫃送一套玉如意去做添妝。”

禦書房裏只有他們幾個,明川摘下臉上的面具,露出楚清氣哼哼的臉,指着自己的喉嚨張了張嘴。

他不就說了幾句啞巴嗎?皇兄竟然就讓他成了真的啞巴,還讓他頂着明川的身份,在顧曦身邊當侍衛。

起初對人家生出的那一點遐想,被壓到心底還不行,還要在天天擔心自己被揭穿的相處中磨得一幹二淨。

楚秦心情好時就很好說話,比如現在。

他解了楚清的啞穴,好酒好菜地招待着,自己則依舊伏案。

楚清吃得心滿意足,才想起自己一直沒休息的兄長來,“皇兄,那個啞……明川什麽時候回來啊?我還要替代他到什麽時候?”

他回了京城後三天兩頭地不上朝,也不辦正事,在旁人眼裏,他這個賢王都要成逍遙王了!

“可。”楚秦吹幹信上的墨漬,惜字如金地給了他千金份量。

楚清暈乎乎的,“可什麽?你真讓臣弟變逍遙王啊?”

楚秦輕飄飄地掃他一眼。

他立時感覺到危機重重,改口道:“不不不,臣弟一點都不想變逍遙王,只想為皇兄分憂。”

“今日便滿足你。”楚秦起身外行,“你留在這裏,頂替為兄,看折子也好,想法子讓為兄長命百歲也好,只要不出這扇門。”

他瞪大眼,“我還要給顧曦送信!”

比起假扮明川,他更不願意待在禦書房裏悶着,至少,當明川他只是不能說話,哪裏都能去,待這裏,他就像被關在籠子裏一樣。

當然,他的抗議無效。

宵禁已然開始,珍寶閣裏也入了夜,只有顧曦的房間還亮着燈。

她将自己想到的事情一條條列在紙上。

蘇嫣對佟倪的針對,幾次派人加害自己,安二爺的出事,顧媛的失蹤,沈羿時而流露的深情或是癫狂……

感覺到有靠近,她倏地繃緊了身,回頭看到熟悉的人,才又放松下來,“你回來了,陛下怎麽說?”

她已經做好了明川不會回答自己的準備,直接伸手要回信,不想,明川認真而緩慢地打出了手勢,“別怕。他已經對沈羿有所防備,一定會保護好你。不過,暫時不想打草驚蛇,所以,先把婦人關押了,順着蘇嫣追查顧媛的下落。”

他打得很慢,有點像口吃的人慢慢地将每一個字吐露清楚。

顧曦詫異了一下,彎眉笑了,“那你告訴我,前幾天在生什麽氣?”

明川困惑地看着顧曦,眨巴眨巴眼,似是迷茫,也是委屈。

他能一眼分辨出誰是顧曦,她卻不能認出他。偏偏他還不能把委屈說出來,只能往肚裏咽。

又開始不理人了……

顧曦這麽想了一下,不再追問,反倒說,“陛下不是話多的人,怎麽連這種話都對你說?”

明川:“……”大意了!

正待解釋,顧曦又道:“看來你與他處得不錯。他還有別的話麽?”

她一直覺得明川就算不能說話,不能以真面目見人,也是人中龍鳳,不能小觑,所以,她不覺得他能與楚秦好好相處有什麽奇怪,只覺得自己果然看人很準。

這一回,明川沒有再說話,而是直接将信遞了出來。

信上的內容與明川所說的沒有什麽出入,只是多了一條過幾日要來接她去散心的事,真正吸引顧曦的,倒是信上的字跡,“明川,陛下的字怎麽和你的這麽像?”

明川身形一僵。

又大意了!

顧曦又自己找到了理由,“一定是陛下繁忙,他口述讓你代筆的吧。辛苦你了。”

明川搖搖頭,打起手勢,“不覺得辛苦。”

顧曦不信,如果不辛苦,怎麽連打手勢都比平時慢了許多呢?怎麽會這些天夜裏沒在她屋檐下守着而是乖乖睡覺呢?

結果,當晚,顧曦睡得迷糊的時候睜開眼,就看到屋檐下背對着窗立着的身影。

連着好幾夜,楚清都被扣在禦書房裏。

代楚秦處理政務?那是不能的。

給楚秦調制解毒藥還差不多。

可夜裏調制解毒藥,白天又要出去裝明川,全程都說不了幾句話,簡直要把他悶壞了,還不如晚上也裝會明川,至少能讓他好好地睡一覺呢。

眼瞅着陳然端着他用完宵夜的碗退出去,他悄悄地換了上明川的衣裳,潛了出去。

只要說回去裝明川去了,他的皇兄就不可能對他發大脾氣。

可他才翻進院子裏,就察覺到了兩道如刀的視線落到身上,一偏頭,與站在顧曦窗外明川看了個對眼。

完了完了……沒想到正主在此!

他突然想明白為什麽他皇兄不讓他夜晚來繼續了,翻牆欲走,爬到一半,覺得不對勁。

他走什麽啊?!

明川再強,也不過是個江湖草莽,他可是奉旨喬裝,比正主還理直氣壯的!

明川的拇指在劍柄上撥拉兩下,出鞘三寸,收回。

清亮刺耳的聲音刺激到了楚清,讓後者想到了被人點成人偶杵在珍寶閣牆下的日子。

他突然回身,在空中打一個花招,抽劍刺向了明川。

若不是明川是個啞巴,他這會兒還想來一出賊喊捉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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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楚秦:美強慘男主,我只剩慘了,賣點出來,能換大佬們的收藏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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