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下次擀薄些(捉蟲)
顧曦似聽到什麽響動,睜開眼瞧了瞧,沒看到這幾日守在窗外的身影,也沒聽到更多的動靜,她躺下又睡了。
明川能回去睡覺于她而言是件喜聞樂見的事。
她決定以後睡覺,把窗戶縫再留小一點,只要不會覺得氣悶就好。
珍寶閣的內牆下,兩個明川相互掣肘着,聽到顧曦重新睡下的聲音,齊刷刷地松了口氣。
其中一人正按着另一人的手腕靠大拇指處,唇哆嗦起來,“你……你怎麽……”
楚清又被點了啞穴,立在牆下一動不能動。
對,說話人是戴着面具的楚清。
看着明川一點沒有留戀地翻身出去,他後悔來了。
後半夜下了一場雨。
顧曦早起推開窗,與正準備回屋的濕嗒嗒·明川看了個對眼。
顧曦:“???
你落水了?”
“明川”:“……”不,落湯了。
他別過臉,避開顧曦的視線,悄悄按着還在發麻的腿,一瘸一拐地進屋。
第一百六十八次發誓,以後再也不在他皇兄眼皮子底下皮了。
琉璃出來正好瞧見這一幕,啐了一聲,“小姐,你瞧,他又是這副不理人的鬼樣子,高冷給誰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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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曦也覺得古怪,不過,沒多想,叫琉璃将窗戶紙換成透氣性最好的那種,打算夜裏關着窗。
她突然做出這麽奢侈的決定,琉璃有些詫異。
現在産業不多,家中花銷如流水,顧曦已經一個月沒有置辦過時新的首飾了,倒是來搗鼓什麽窗戶紙……
尋常的人家的窗戶紙就是用普通的紙張糊上去的,五個銅板可以買一大張。透氣性越好的越貴,最好的那種,要好幾百兩銀子一張,不過,因為不适合書畫,珍寶閣裏也沒有。
不過,她聽顧曦的。
見顧曦坐在妝臺前仔細描妝,更是吃驚了,“小姐,你今日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顧曦看着銅鏡裏琉璃驚訝的臉,“快來幫我梳個合适的發髻,要結實點的,不那麽容易散的。”
是人都有短板。
顧曦的短板就在動手上。
頭發,沒人幫忙的話,能把包包頭梳成沖天炮,更別說長大之後的複雜發髻了。
刺繡,苦學了幾年,繡出來的鴨子總算有點鴛鴦樣了……
至于下廚,那是要毀天滅地的事兒,不過,她可以進廚房做做樣子,倒是她母親有一手好廚藝。
琉璃剛好填補了她所有的短處,不過片刻就給她梳好了一個合适的發髻,一半青絲垂在腦後,順滑黑亮。
見琉璃拿起一根白玉簪,她道:“換成銀簪。”
“太素了吧?”琉璃嘴裏這麽說着,乖乖地給她換了。
“是我不夠好看嗎?”顧曦難得地認真端詳自己的容貌來。
琉璃兩頰飛紅,“要是小姐還不好看,天底下怕沒有好看的女子了。”
顧曦的臉很好看,白玉簪更能突顯她的空靈仙逸,銀簪就顯得質樸一些,有她那張好看的臉壓着,所有的飾物都只是錦上添花。
她彎了彎眉眼,“廚房裏做的糕點,裝些到食盒裏。我一會兒帶走。”
“小姐要出去?”琉璃眨巴眨巴眼,“又不帶我?”
她後來聽說瓊林宴上的事,後悔得不得了,“我得跟着小姐去保護你。”
顧曦紅唇微抿,“我還有更重要的事交給你。這件事,除了你,我不放心。”
成功地安撫好琉璃,顧曦同安氏說了一聲。
本以為安氏那裏不好說,沒想到她一聽顧曦要出去,忙又給她準備了些吃的用的,“早該出去散散心了。出去多玩兩天。”
“哪能多玩?咱們的家業,和舅舅的鋪子,還有許多事等着處理呢。我去去就回。”
安氏呆了呆,想想自己也沒能力幫她分擔,就不再勸了,“那你好好玩。帶着明川,我給你做了身新衣裳,差不多了,等你回來能試試。”
“好。”
等顧曦走了,安氏才想起自己忘了問顧曦是和誰出去。
正想去問琉璃,見“明川”從屋裏出來,去廚房提了兩桶熱水進屋。
安氏:“???”
這會兒,顧曦已經上了楚秦安排的馬車。
看着馬車轉過街角,沒有帶她,琉璃心裏還是有些不痛快。
她把摘門板的夥計趕到店裏去收拾,自己把氣往門板上撒。
眼見一個人影要進店,她門板一橫,把人擋住了,“要買書還要等一會兒。”
“我不買書。”來人轉過臉,看向琉璃,“是我。 ”
琉璃看到沈羿溫和無害的笑容,下意識往後退。
門板太長,抵住了柱子,只好按了按手臂上升起的雞皮疙瘩,“我管你是誰?不買書就不能進。”
沈羿的眉頭擰得能夾死蒼蠅了,想到佟倪的話,複又散開,盡量展露出溫柔端方的一面,“那我買書。”
“那就等着,等我把門板都撤完了,才能進去。”
琉璃不對門板撒氣了,見沈羿配合,慢悠悠地把門板撤了,比平時晚了一刻鐘開門,排隊進門的買書的人都起了疑問,“珍寶閣是不是有什麽事了?”
琉璃本着自己不尴尬就是別人尴尬的原則,笑了笑,“是的是的,是喜事,不過也沒那麽快。”
她說完就進屋,沒有再要多說的意思,留着客人們相互之間猜測一番。
沈羿握了握拳,松開。
琉璃的态度就代表了顧曦的态度,說明顧曦是真的不待見他了。
琉璃用了早飯出來,發現沈羿還杵在店裏。
黃堇年小聲地道:“二小姐,想個法子吧。他在那裏杵着,別人都不敢進來了。一本書來來回回的,也不看,都要被他翻爛了。”
琉璃走向沈羿,“大将軍,咱們這裏做小本生意,你這樣搗亂,是要逼死我們不成?”
沈羿錯愕,“我說了我要買書。”
琉璃冷哼,“你周身散發着冷氣,站在這個位置當門神,誰敢進來?進來了誰敢挑書?因為你,我們這小半日的功夫,得喝西北風了!”
沈羿眼裏翻湧着怒火,“顧曦呢?她就是這麽教你對客人的?”
他是被人捧着長大的,後來更是連皇帝也要讓他三分,直到現在,唯一脫離他掌控的就是顧曦。
原以為顧曦過不了多久就會回去哭着求他,沒想到他等了這麽久,眼看着她身邊的人遇到麻煩,又解決麻煩,她都沒有動過去找他的心思,而她身邊也有人層層保護,讓他想要暗地裏進珍寶閣都不行。
她是他的妻(不是),就算保護,也該是他來保護!
一想到保護她的人可能是男人安排的,他就覺得肺都要炸了。再聽佟倪的一番話,頓時有了新的征讨法子。
沒想到他放低姿态到這裏半日,連顧曦的人影都沒見着,還被一個丫鬟冷嘲熱諷的。
“我家小姐怎麽對客人的,輪不到你來管。”
她轉身欲走。
沈羿抓着她的手臂推到櫃臺上,“我就不信,把你抓走了,她會不出來見我。”
黃堇年吓了一跳,忙将琉璃護住,道:“客官不知,東家一大早就出去了。”
沈羿眉心跳了一跳,“去哪兒了?”
琉璃吓得臉色發白,“自然是和人看風景去了。他們培養感情,又不帶我,怎麽會告訴我他們地去哪裏了?”
沈羿臉色猛然一變,兇狠地盯着她,“是誰?”
琉璃覺得自己的膽已經破了,滿心苦水,“我怎麽知道是誰?小姐都不把我當丫鬟使了。”
得,她不當丫鬟還委屈得要哭了。
沈羿一刻也待不下去,轉身就走。
他昨日還聽手下人禀報顧曦一天的行蹤,可以确定一定是今晨才出的門。就在他聽完新的禀報到珍寶閣的這段時間!
可恨,他竟然被一個丫鬟生生攔在這裏浪費這麽長時間。
而此時,顧曦和楚秦的馬車已經駛出了京城。
“陛下……”安靜了一路,顧曦率先開口。
“不在宮中,還是換個稱呼好。”楚秦将話接過去,“直接叫我名字。”
“好的,陛下。”
楚秦:“……叫一聲我的名字。”
他這麽堅持,顧曦從善如流,喚了一聲,“楚秦。”
楚秦立時笑了。
與他平日挂在臉上溫和假笑不同,由心底生出的歡喜讓他笑得像個得了寶貝的孩子,“就這麽叫。以後,都這麽叫。”
顧曦的聲音入耳,像是纏在心間的青絲。溫柔得讓他生癡。
顧曦沒應聲,他是帝王,不是尋常人家,該這的規矩還是得守,“用過早膳了嗎?”
楚秦回神,從馬車的屜子裏取出一疊晶瑩剔透的餃子,放到顧曦面前,“水晶蝦餃,還熱。”
他不說,她也能從蝦餃上揚起了陣陣白煙上看出還是熱的。
她朝屜子看了一眼,楚秦又拿了兩盤子東西出來,“湯包,梅花糕。還有南瓜粥。”
最後取出的兩碗南瓜粥,熬得細膩,不見米粒,也不見南瓜塊,入口纏綿。
都是她愛吃的!
将南瓜粥含在嘴裏品味,她惬意地彎了彎眼,“你的口味,倒是和我的差不多。”
楚秦輕輕抿着唇,耳尖悄悄轉紅。
不是像,而是他就是按她的喜好的做的。
“好吃嗎?”他快速地眨着眼。
“很地道!”顧曦擡眼看到他閃着光的眼,像是一只做了好事等着主人獎賞的小奶狗,突然覺得用這三個字誇獎太敷衍,“這位禦廚想必是江南人。除了湯包的皮擀得略厚之外,無可挑剔。”
“嗯,記下了。”楚秦半垂着眸,緊鄰着耳朵的皮膚,也紅了,“下次擀薄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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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楚秦:以臉皮為标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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