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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小的時候,一直覺得她特別特別的幸福,她的父母好像是全世界最恩愛的一對,而她的家庭也是全世界最和睦的一家,因為幼兒園和小學三年級之前,全班,不對,近乎可以說全校,只有她的父母會相攜而來,而其他的小夥伴都是父母只有一方會到校。
後來長大了一些,自知自己“全世界”的認知太過誇張,但是從未質疑過父母之間的感情,因為早前父母之間還會吵架,而那時候父母之間幾無争吵,相敬如賓,就連吃飯時都會相視一笑。甚至在聽周澹然說起他父母的故事時,她還曾暗自慶幸過自己一雙父母日子雖平淡但是自有滋味。
只是現在想來,哪有相愛的人不吵架的呢?
怕是時父的事業版圖擴大以後,時太太不願再徒增他的煩惱,所以一直把自己的苦往自己肚子裏吞,而時父呢,事業越發的忙,起先恐怕是不願讓自己的女人為自己操心,而後來很多事情都變得言不由衷。兩個人越是心疼對方,話越是少,話越少,距離就會越來越大。苦水在肚子裏越積越多,總有一天連着肚子會一起炸開,最終造成無法挽回的局面。
比如現在。
時光想,現在時太太倒是終于知道要反抗了,要吵架了,只是那又怎麽樣呢,已經錯過了時機,到了誰都無力去改變的地步。
當時光讓時父先避一避,而他答應的那一刻,時光就知道他父母的這場婚姻恐怕已經走到了盡頭。
這樣的結局,若是注定的,倒不如從一開始便轟轟烈烈地大吵一架,至少不會憋死自己,也不至于讓自己沉浸在無盡的婚姻的痛苦和束縛之中這麽多年。
她還記得有一次,她問時太太,為什麽她能和時先生關系如此融洽密切。時太太笑眯眯地回答,摸了摸她的頭,說,因為小時光是媽媽和爸爸自由戀愛的産物呀。
當時她還小聽不懂,很疑惑父母的恩愛和她有什麽關系,也不懂母親為何答非所問。
後來才明白,對着自己的女兒,時太太不好意思将某些事情說出口。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自己的父母是自由戀愛。自由戀愛在他們那個年代是多麽稀罕的一件事啊!她總是特別羨慕自己的父母,要知道這世界上最困難的不是我愛你你不愛我,也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而是我愛你同時你也愛着我。
只是自由戀愛的夢最終頃刻破碎,灰飛煙滅。
江山易攻不易守。愛情亦是如此。
也許,自由戀愛所要承受的負擔更重,也更難守吧?
時光在路旁漫無目的,踽踽獨行。她雖然從壓抑到透不過氣的家裏出來了,但腦中始終在不斷回想着剛才和時太太的交談。
要知道作為子女,說出讓父母離婚的決定有多艱難,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就像硬生生讓自己的身體撕裂成了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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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再不舍再不忍,她也必須替他們做出這個決定。
父母顧忌着她,一天天忍下來,忍了用十根手指都數不完的年頭。但她現在長大了懂事了回頭了,她就有這個責任為父母考慮,考慮他們的心境,考慮他們接下來的生活。
若能相安無事地繼續生活,誰不願意湊合着過下去呢?愛情沒了總有親情吧?但當愛情沒了,親情沒了,夫妻的情分都無法戰勝內心的挫敗和煎熬,又何必勉強呢?
她勸時太太離婚的時候,時太太非常震驚,眼神也越發的複雜,不知是不是被她一盆冷水潑醒的緣故,時太太居然慢慢地冷靜了下來,理智終于從被遺忘的角落裏回歸,言辭不再激烈而嘲諷,倒是冷靜地說了一句,讓她好好考慮一下……
時光有強烈的預感,最後的結局恐怕還是會不歡而散。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從陽光明媚到夕陽西下再到夜色漸深。
等時光意識過來時,皎潔的月亮已從雲端中悄然露出,只是天還沒暗下來。随着新一輪四季交替的來臨,日照時間也越來越長,時光拿出手機來看,時值六點不到五分鐘。
當然,令時光注意到的,不止是時間,還有兩通未接來電,皆來自周澹然。
時光停下腳步,轉了個方向背對着道路的方向,邊把電話撥回去,邊無意識地沿着臺階一步步向裏走。
接話被接通的那一刻,她正準備開口,但只字未說,她的手臂猛地受到一股大力,從後面不知被什麽抓住了,她吓得渾身一顫,手裏的勁兒一松,手機便從手裏脫落。而後的一剎那,她的肩膀被緊緊地按住,身體不由自主地受力往側面傾倒。
“噗通——”
手機掉在了地上,而她的腦袋則撞到了一個堅硬的懷裏,同時聞到了一陣男士古龍水的香味,好像似曾相識,但不确定……唯一可以确認的是,絕對不是周澹然。
所以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推開眼前的懷抱。
那人似乎沒有料到一個女孩子也會有這麽大的力氣,竟被她推得一個趔趄,往後退了好幾步才堪堪站穩。
“以前就覺得你性子烈,沒想到這麽多年,你不但沒有改變,反而變本加厲了。”
熟悉的輕佻的聲調,分明前一天還剛碰到過!
時光倏地擡頭,果然是那張委實欠扁的笑臉。
時光不想搭理他,彎腰把手機撿起來。她蹲在地上按了一下HOME鍵,手機屏幕一片黑暗,看來是自動關機了。她長按開機鍵,屏幕卻遲遲不亮。就在程旭“喂”了一聲想把她拉起來,屏幕突然亮了。
只不過……白屏了,除了一片白色的屏幕,還出現了一道難以容忍了長長的裂紋——內屏碎了……
這只手機是她回國後新買的,算起來只用了半年多,她剛用上手,竟然就摔壞了……
時光什麽話都不說,捏着手機仰頭狠狠地瞪着罪魁禍首。
程旭攤手舉白旗:“我不是故意的!”
廢話!
時光越看這人越讨厭,連半句話都不想跟他多說,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起身決絕地邁出步伐。
程旭在後面跟着,說着:“嗳,我真不是故意的啊,我沒看到你在打電話,而且我怎麽知道你反應會那麽大啊!”
你試試有人在你背後趁你不注意捅你一刀,你反應會不會這麽大?!時光默默無聲地咆哮,嘴上卻什麽都不說。
“嗳,大小姐,你別生氣了,你不是手機壞了嗎,我賠你一個好麽?”他快速地跟上來,走在她的旁邊,把自己的手機放在她的眼皮底下,“你不是剛在打電話?我手機先借你,等會兒我給你去商場買一個,怎麽樣?”
時光聽到他的話,猛地停下了步伐,從他手裏拿走了手機,打開“電話”,手指靈活地按下了一連串的數字,然後将手機放在了耳邊。
“是我。”電話被接通的一瞬間,程旭聽着她對着電話說道。不知是他的幻覺,還是确實如此,時光的表情瞬間變得柔和了許多,不像同他說話時那樣不耐煩的,甚至是連搭理都懶得搭理一下,而語氣也較之剛才緩和了許多,但是似乎仍有一絲的僵硬和怒意。
“怎麽是陌生號碼?”電話那端,周澹然的聲音傳了過來。
“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手機不小心脫手摔在了地上,壞了。”時光解釋,又反問道,“我看見你給我打了兩個電話,有事?”
“沒事就不能找你了?難道男朋友不能給女朋友打電話談談情說說愛嗎?”
“不是……”時光故意把最後的音拖長,“我現在在外面,不太方便。”
“你在哪裏?”
“我在……”時光這才想起來自己散步散的連方向都沒了,正想給周澹然報地點,環顧了一遍四周,才發現周圍并不是很熟,而她又不怎麽認路,沒發現有什麽特別的标志,最後擡眸看着眼前的建築物,卻是當下一怔,回過神來後不由的蹙眉。
法院?她怎麽會到法院來了?是無意還是她下意識的行為?
在昨天和周澹然談判失敗之後,她的确有想過要去法院走一趟,看看爸爸那邊有沒有什麽關系能讓她和韓棠見一面。但是現在爸爸那邊還沒有聯系。
她既然答應了韓媽媽,她就一定會盡力去做到。她一向不喜歡言而無信。
不過,如果這件事告訴周澹然的話,只怕又是一場無謂的紛争。
她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程旭,他正頗有興致地看着她打電話。
時光撇了撇嘴,轉過了身,繼續回答:“我在找吃飯的地方。”
“怎麽不在家?”
“我媽看樣子也沒心情做飯,我餓壞了。”
“我正好也沒吃飯,一起?”
“不要了,我就随便找點填肚子,吃完了馬上又要回去陪我媽。”
周澹然那邊一頓,沉吟了一會兒,幽幽地問道:“時光,我們還沒和好嗎?”
時光怔了怔,明白他什麽意思,卻也不知該怎麽說明自己此刻的心情,說實在的,她還是對他眦睚必報不肯讓步的做法有些生氣并暫時不準備原諒他,但除了這件事上,他還是十分明事理的,特別是對她,大多數情況下還是他在包容她,她不是白癡弱智,不會看不出他的忍讓。
她只好換了個話題,問道:“你在哪裏?”
“醫院。”
“奶奶?”
“嗯。”
“奶奶身體怎麽樣了?”
“不太好。”
時光吸了口氣:“我吃完飯來看看奶奶。奶奶要吃什麽嗎?”
“不用了,奶奶現在什麽都吃不了,吃什麽吐什麽。”
挂了電話才想起來周澹然還是沒有告訴她為什麽打電話過來,心想等會兒去醫院問他,剛朝前一步卻又被拉住。
“你是不是又忘了還有我這號人物在,我真的這樣沒存在感?”
時光挑了挑眉,配合他開着玩笑,“如果我是你,應該會找塊豆腐撞死。”
程旭哭笑不得,心中卻劃過不言而喻的憂郁,但憂郁過後,便是越發堅定的信念。
“要去吃飯嗎?”程旭猛地攥緊了她的手,“走,我請你吃飯。”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盡量雙更麽麽噠~
雖然乃們留言不給力。。。但是大果紙可是十佳好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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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48,49,50章中獎的讀者是abandondmy ,西君一曲和寄言知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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