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有錢室友

路仁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他分明沒設鬧鐘。

當然不排除賈怡捉弄他。

腰酸背痛頭昏沉,但他還是要堅持一下,把鬧鈴關了。

手機屏幕上跳動的有錢二字令他立馬清醒,連腰也不顧便騰地一下坐直,将這個鬧鈴電話接通。

“閨女兒,總算想起爸爸了?”路仁把被子往光裸的身子上裹了裹,大冬天,屋裏沒開暖氣,還是怪冷的。

“嘿,爺爺我好心好意給你送生日祝福,你卻想當你爺爺的爸?”電話那頭的人跟着開了玩笑,聲音爽朗。

“可我生日已經過好幾個小時了,閨女。”路仁懶洋洋地往枕頭上一倒,覺得外邊刺眼的天光也柔和起來。

“我這不是跟你那邊有時差嘛,孫子。”電話那邊以牙還牙。

“有完沒完了咱?”路仁失笑。

“你先挑起的,可不能賴我。”電話那頭也笑,“說正經的,生日快樂,阿仁,遲到的祝福也是祝福嘛。”

“十年如一日地遲到送祝福,真是多謝你了。”路仁調侃,“再有一個月就是你生日,我就按咱們的傳統,提前給你送祝福了,生日快樂,源兒,新的一歲多賺大錢。”

“就不能換句祝福語嗎?老賺大錢賺大錢的,我現在看到錢就生理反胃。”電話那頭真情實感地跟他幹嘔了兩聲,“我這輩子最讨厭的就是錢了。”

“有錢人的痛苦是我等平民感受不到的。”路仁苦笑,“今年再給我郵什麽八二年的拉菲高定西裝的袖扣,我直接原封不動給你郵回去。”

“今年咱不搞這些虛的,保管送的東西你和老賈都用得上。另外提一句,跨國快遞,郵費不低的,你舍得嗎?”

“的确,我一般都是把錢花刀刃上,那你明年夏天的婚禮我和賈怡就都不去了,沒錢買機票。”

“你要敢不來,還拉着賈怡一起不來的話,那就別給我寄生日禮物了,反正浪費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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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先絕交一小時。”

“絕交就絕交。”

“等會兒,絕交之前你先解釋解釋什麽叫這次的禮物我和賈怡都用得上?不是專門給我的嗎?”路仁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你先給我解釋解釋為什麽和老賈在一塊了,都不給我來個電話說明情況,我還是看老賈那條朋友圈猜的,又怕自己猜得不對,還傻呵呵地去問。結果他用那種欠二八百地語氣跟我得瑟,是啊,在一起了,怎麽地吧?于是我把他拉黑了一天。”電話那頭痛心疾首,路仁笑出鵝叫,抱着被子在床上打滾。

“你還笑!你倆都沒良心!說好的四年同窗情呢?”

“我們的錯,我們的錯,何總別生氣,您這分分鐘幾百萬上下的,氣壞身子無人替。”路仁邊笑邊認錯,“為表誠意,我倆在您結婚前絕不領證,老老實實給您當伴郎,您讓往東去,絕不奔西走。”

“這還差不多,我可是預定了你們好幾年,這會兒也沒地兒去換新的了。”路仁和賈怡共同的好室友,分分鐘幾百萬上下的何總,何源無奈嘆息。

“話說回來,源兒,賈怡發了什麽朋友圈啊,我咋沒看到?”

“我給你發圖,啧啧,生活挺幸福的啊。”

呃,這幸福二字咋還咬上重音了?

而後,何源挂斷電話,路仁看到了他發過來的圖。

是一對交握的手,手腕上有着深淺不一的草莓印子,背景和他身下的床單一個色。

嗯......

他立馬撥回電話,“源兒,你到底給我寄了什麽?”

“你猜。”何源笑得神秘莫測。

何源是個極好相處的人,哪怕他坐擁億萬家産,仍是和室友們一同出入學校食堂,穿着打扮很是樸素,甚至還用着能砸核桃的那種磚塊機。

至于路仁和賈怡是如何發現這位平易近人樸素無華的室友坐擁億萬家産的,還多虧了另一位室友。

那位室友是何源的發小,住何源家隔壁;而那位室友是坐着勞斯萊斯來報道的。

路仁報道報得晚,沒見着勞斯萊斯,卻被那位室友複古華麗的床帳晃瞎了眼。

當時賈怡殷勤地給他介紹寝室成員,小小一只的何源從自己樸素的涼席上跳下來,仰着頭看他的圓臉,“你好啊,我叫何源,水源的源。”

聲音怪動聽的,路仁當時想如果何源去當配音演員,應該不比他偶像洛小小差。

“你好,我叫路仁,仁義的仁。”路仁拘謹地點了點頭,何源不光聲音好聽,長得也精致,若不是那秋雨的信息素不太友善以及他們的确是在男A宿舍,路仁真要以為何源是個活潑軟萌的O。

AA之間,出現信息素排斥是正常的,他和何源不太熟,所以被秋雨的信息素嗆了下,他也能理解。

後來熟了之後,何源也說第一天見面差點兒被他的奶茶味齁死。

但他和賈怡就沒這種情況,只能說緣分天注定吧。

不過,另一位室友的反應,很明顯是故意的。

“那是趙随,我發小。”何源接了賈怡的話茬,向路仁介紹那華麗床帳子的主人,頂着一大本字典站牆角看書的面癱男生。

路仁的你好還沒說出,便被那呼嘯而來的夏風刮了個跟頭。

是趙随的信息素,用不友善來形容都是輕的。

路仁懷疑趙随是要用信息素殺了他。

“離我遠點兒,你的奶茶味很膩,還有你旁邊的活體燒烤。”趙随冷冷地丢下一句話,眼睛都沒擡一下。

“他這個人有點兒認生,你們不要介意啊,哈哈。”倒是何源讪笑着圓了場子。

路仁不介意,路仁自己就是個社恐,所以他能理解。

但饒是社恐如他,也學着在大學報道的第一天,同別人好好打招呼。

這是基本的禮貌。

所以路仁蹙了蹙眉,沒說話,賈怡拍了拍他肩膀。

何源喜歡趙随,與何源關系一般的同學都知道。

他偏好粉色,路過夜市的首飾攤會忍不住駐足挑選些粉嫩可愛的動物飾品,戴得滿手都是在路仁賈怡眼前晃。

他倆也只是開始笑他兩句,後來習慣了還會給他點評那串飾品更适合他。

但趙随不這樣,他只要一看到何源戴這種粉粉嫩嫩的小東西就皺眉,說他娘們唧唧的。

何源也很少在趙随面前戴,趙随不喜歡,那麽他可以忍讓。

他為不愛說話的趙随打過無數次圓場,在有人看不慣趙随面癱拽樣時為趙随說話,趙随沒有吃早飯的習慣他就每天買不重樣的食物塞到趙随手裏,替趙随跑東跑西仍然甘之如饴。

只要不瞎,都看得出來何源藏不住的喜歡。他是個喜樂哀懼都會寫在臉上的人。

可趙随就是看不懂。

或者不是看不懂,而是不想看懂。

他們打小一塊長大,路仁不相信趙随是看不懂。

賈怡讓他少管這事兒。

“感情這個事兒,強求不來。”賈怡語重心長地說。

“我知道強求不來,我也沒想說動趙随去喜歡我們源兒。”路仁說着,挑走賈怡盤子裏的大肉丸子,“我只是想他既然不喜歡,為什麽不跟源兒說開?還這麽一直吊着源兒,占源兒便宜,非大丈夫所為。”

何源人好,饒是路仁這種毫無閃光點的人他也能誇出花來。

他們仨經常一塊去校門外的夜市撸串,不帶趙随。

主要是趙随不屑于去夜市那種煙熏火燎吵吵嚷嚷的地方。

有錢人的高傲,但何源從來不傲。

而男孩子的友誼升溫很快,幾次燒烤就讓三人想就着攤子上的冰啤酒,拜個把子。

何源跟他們講了一些他和趙随的故事,喝醉了也只嘟囔着,趙随從小不容易,他得保護他。

路仁和賈怡一起把他扛回宿舍,在路上和賈怡說,趙随一米八八的個子哪用得着只一米六五的何源保護?

“要我是趙随,肯定找個良辰吉日就向源兒跪地表白,長這麽大還沒人對我那麽好過呢。”

賈怡不接茬,只悠悠道:“下次再出來撸串,不能點冰啤酒了。”

現在想想,賈怡肯定是吃醋了(賈怡:沒那麽早吃醋啊,沒有)。

但他們自始至終,都沒有從何源口中得知,趙随到底哪裏不容易。

吃喝不愁,沒事兒就坐勞斯萊斯回家住,在學校裏也有發小360°無死角照顧;對比被姑娘虐到沒錢吃飯的賈怡,和脫離家族只能靠以往存款和微薄稿費精打細算過活的路仁,簡直就是人生贏家了好伐!

有錢人的世界,他倆不是太懂,可能真如何源所說,錢對于他們來說,只是一種負擔。

路仁幫何源寫過同人,是何源和趙随的“愛情故事”。

何源是在自欺欺人,路仁知道,賈怡知道。

何源自己也知道,但他說,反正同人文都是假的,當是一場好夢也未嘗不可。

“等大學畢業吧,如果畢業了他還是不喜歡我,我就不喜歡他啦。”何源喝着細長易拉罐裏的冰啤酒,他酒量還不如路仁,往往這麽一罐下去,就開始說胡話。

哪有那麽容易就不喜歡的?你看賈怡被那姑娘甩了快一個月,不也還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樣。

路仁不敢這麽說,要說出來,他得挨雙人份的打。

何源看起來嬌嬌小小,但掰手腕賈怡都不一定掰得過他。

路仁還得留着這條小命吃燒烤,不敢亂講。

他給何源寫了十來篇的同人,卻只有一篇取自何源口中的真實事件。

那一篇是何源和趙随的初遇,路仁給那一篇取名為《涼秋》。

因為初遇發生在秋天,何源的信息素也和秋季有關。

他這般給何源解釋,但沒有一個理由是出自真心。

《涼秋》這個名字哪裏适合相遇,明明适合于別離。

他想源兒要是沒遇上趙随就好了,可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場初遇真的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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