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春節

春節賈怡有一個星期的假期,三十那天他們打掃完房子,離飯點還早,就一人占一邊床,各自刷手機。

路仁在忙着做二次元視頻網站上的任務,為八點鐘開始的新年祭晚會做準備;賈怡則在搜索G市附近的大小景點,暗戳戳做一些假期旅游攻略。

小貓番茄窩在倆爸中間打哈欠,暖氣開得足,小貓這兩天老是覺得困。

難得倆爸不湊一塊說小話,番茄放心大膽地蜷縮好身子,準備入眠。

夢裏漫天鱿魚絲飄來飄去,一伸爪子就能抓下來,小貓心滿意足地扒拉着鱿魚絲,去忽然聽見一聲:“貓咪應該不能吃高鹽食物吧。”

鱿魚絲瞬間消失,小貓睜開眼,耳朵邊是倆爸又又又開始的吵鬧。

“你好不容易放七天假呢,在家睡覺不好嗎,非要出去折騰!”

“那也不能七天都待在家裏面吧,我說過你好多次,要出門鍛煉,你倒好,每次都當耳旁風!”

“我天天出門買菜,在家做家務,很鍛煉的好嗎?倒是你,每天都嚷着累累累,真正有休息時間了,又不珍惜!”

“旅游也是種放松休息啊,而且又不去太遠,就在周邊玩兒。七天都待在家有什麽好玩兒的?”

這種純屬互相比誰聲音大的争吵毫無意義,小貓甚至沒在其中嗅到一絲實質的□□味。

無非是倆幼稚的成年人類為了說服配偶陪自己......玩兒?聽起來好像是,就毫無意義。

不過這次和以往無數次吵鬧不同的是,雙方似乎都有那麽點兒生氣了。

嗯,但還是沒有□□味啊,你們都是在生自己的氣嗎?

小貓不太懂,但它明白自己絕不能摻和自個兒爹和爸。

趁戰火沒燃到它這中間線,小貓一蹦一跳離開戰場,麻溜滾到自個兒窩裏,玩毛絨球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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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空氣安靜了,但空氣還是暖和的,适合接着睡覺。

小貓抱着自個兒的毛絨球球,打算帶球球去它的夢裏,感受下漫天鱿魚絲的幸福。

至于自個兒爹和爸,小貓掃了一眼這對背靠背誰也不理誰的老夫老夫,覺得自己大可不必擔心。

因為.......

番茄還未完全進入夢鄉,便隐隐約約聽見有人,不,是有兩個人軟下聲音說:“其實......出去/不出去也不是不行。”

“我知道你為我好,希望我不要光悶在家裏。”

“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想讓我多休息別累着。”

這異口同聲的,過于默契。

小貓支棱了只耳朵,想多探聽探聽再睡,結果又半晌沒聲兒。

番茄只好撐起身子,遠遠地往床鋪一瞧,好的,它長針眼了。

這倆人不親親抱抱就不會好好溝通了是吧?

番茄抱緊自己的毛絨球球,覺得自己還是在夢裏和球球雙宿雙飛算了。

人間不值得。

“哥,對不起,我不該跟你發脾氣的。”

“是我不對,寶貝兒,我光顧着自己,沒考慮你的感受。”

嗷,還能咋辦呢?自個兒親爹親爸,還能離家出走不成?

番茄把球球抱得更緊了些,心靈的創傷只能被夢裏的鱿魚絲治愈。

不過,據說人類的春節是個很重要的節日呢。

節日裏一定得開開心心、和和氣氣,不能吵架哦。

火鍋,是人類飲食史上一道瑰麗的寶藏。

這世上沒有人會不喜歡火鍋(震聲)!

本來是想從超市直接買火鍋底料的,但路仁挑挑揀揀半天,覺得都不大健康。正好他是個對待飲食格外耐心的人,不拿底料調湯底,就直接煲高湯算了。

“這沒味兒啊,寶貝。”賈怡哀怨地看大貓把一鍋乳白色的骨頭湯放在電磁爐上,但哪怕再哀怨也得幫着把火力調試好。

“我給你調了醬,別嚎啊。”大貓白了他一眼,“老大不小的人了,別一天想着吃辣,你那胃又不是鐵打的。”

“哦。”老父親委屈得低下了頭,家裏的話語權是掌握在大廚手裏的,幫廚只能依言行事,不敢怠慢。

“你咋還委屈上了?我有虐待你麽?”

“不委屈,不委屈。”

這哪敢委屈。

幫廚任勞任怨地把切好的菜品上齊,大廚将辣醬擱到菜品外圍,“只準蘸一點點。”

分外嚴格一貓。

賈怡點着頭,心裏發笑,“那我去拿飲料,你給咱兒砸剔點兒肉,它是真委屈了。”

二人看向地面,小貓如弱柳扶風般揮揮爪子,雙色異瞳巴巴地盯着熱氣騰騰的桌面。

“饞貓。”路仁嗔怪地笑笑,小貓跳到椅子上,不滿地“喵”了聲,我才不是!

賈怡拎了兩大瓶果汁上桌,又去廚房洗淨手;路仁已經剃了好幾根骨頭上的肉絲,又把骨髓敲了挖出來,湊了那麽一小碟子,哄小貓跳上桌子角來吃。

“當心別摔了。”當爸的看得心驚肉跳,好在桌子面積可觀,小貓又只丁點兒大,不占地方。

“人家平衡好着呢,是吧,兒子?”當爹的把新燙的雪花牛肉夾了兩卷放小貓碟子裏。

番茄仰了小臉,喵喵兩聲給爹爹回應。

“行吧。”賈怡落座,“你要橙汁還是葡萄汁?”

“各來一杯。”路仁眯了眯眼,小孩子才做選擇。

“小孩兒。”

“我!才!不!是!”

“喵。”所以這個家裏,我最成熟了喵。

番茄舔着碟子,如是想。

一頓火鍋,吃一會兒停一會兒,從中午十二點吃到了下午兩點。

好在骨頭湯炖的有多的,配菜種類也豐富。

但他倆也沒做什麽特別的活動,就一邊吃一邊聊天,從節後安排聊到存款餘額,再到共同認識的朋友,還有六月份何源的婚禮等等等等。

漫無邊際地聊,一頓飯的時長也能拖到天荒地老。

不知道怎麽有這麽多話,按賈怡老家的話說,這叫三十年親戚四十年沒見。

毫無營養的廢話也能翻來覆去地說,人類啊。

小貓吃飽了,一甩尾巴跳下桌,決定抱着球球睡午覺。

臨睡前小貓又聽了一耳朵自家爹和爸的小話,他倆決定節後在市內的景點逛逛,也算各自讓了一步。

但這就意味着它又要自己看家了。

喵。

“問一下爸媽今天玩兒得怎麽樣,現在這點兒他們應該回酒店了吧。”

收拾好鍋碗瓢盆,吃飽喝足聊天聊夠了的倆人在床上懶洋洋地癱着,路仁摩挲着賈怡指尖,慢吞吞道。

“應該是回酒店吃午飯,我們這兒都快四點了嘛。”賈怡應着,随即伸長胳膊去撈手機,“現在喊爸媽越來越順口了哈。”

“可不是嘛。”路仁往賈怡懷裏再湊了湊,吃的清湯底,兩人身上都沒有火鍋味,奶茶味倒挺足,嚴絲合縫将兩人纏繞着。

深入交流後奶茶的甜香也成為賈怡身上的常用香,那些小組員都開玩笑說,組長是眼見着越來越O。

這一語把科研組的親爸親爹都得罪了,溫室裏的小組員們總算嘗到一次混合雙打。

奶茶味最A!路仁在群裏振臂高呼,小年輕們迫于他的淫威,只得戰戰兢兢附和。

賈怡在一旁看他們聊天,說他們一個二個就欺負他信息素沒味兒吧。

唉,說到這兒路仁便又想念起賈怡曾經的燒烤味信息素,若不是二次分化,賈怡現在都還是那個分外饞人的A。

神思跑偏間,賈怡撥通了爸媽的視頻,他倆花了好些功夫,才使兩位老人家學會微信。雖說是學校組織的旅游團,周遭都是熟人可以放心,但老人家都已過花甲,賈怡還是放心不下。

“喂,媽,爸,吃午飯了嗎?”賈怡把手機拿到路仁眼前。

路仁搖着手指,跟着他喊:“媽,爸。”

“還沒呢,剛坐到餐廳。”賈母樂呵呵道,“我們倆都多大歲數了,還用得着你們年輕人操心?”

“就是就是,我們可不會搞丢啊,不至于一天來倆電話,煩人。”賈父接茬道。

“一天倆電話也說不上幾句,我看你倆就是嫌棄你們兒子。”賈怡撇撇嘴,路仁只笑。

“的确挺嫌棄的。”賈母也撇嘴,母子倆如出一轍,“若不是想着要看小路,誰願意和你每天打倆視頻電話哦。”

“我太受傷了,這大過年的。”賈怡本想捂心口,可心口被路仁壓着,捂不到就只能摸路仁毛茸茸的發頂,“你們看小路吧,我走了。”

路仁笑着把手機接過,“放心吧,爸,媽,他被我壓着,走不了。”

“看你倆感情這麽好,我和你爸就放心了。”賈母和藹道,“新的一年,哦,還有以後的很多年,都要好好地在一塊。”

“知道了,媽。”路仁說,悄悄看了眼賈怡。

實際他們上午還在吵架來着,感情才不好呢。

賈怡看出他在想什麽,點一點他眉心,對視頻那頭說:“那媽,爸,你們去吃飯吧,咱晚上再聊。”

“晚上就不用來電話了。”賈父嚴肅說。

“好,好吧。”

路仁又笑了好一陣,賈怡氣得撓他癢癢。

打鬧了一會兒,二人休戰,路仁玩着賈怡衣服上的透明扣子,賈怡撸貓似的撫路仁的後背。

周遭靜谧,只聽見二人纏繞着的呼吸,和小貓夢中的呼嚕。

他們忽然就沒什麽話要說,沒什麽事情要做,只想安安靜靜地倚着對方,時間如何流逝都與他們無關。

好像,就這麽到天荒地老也不錯。

“阿仁:

很高興又收到你的來信,我一切都好,勿挂念。

我一直在路上,收集靈感;也有過自己動筆寫詞的念頭,不過在行文水平上,我還是不夠。所以想着向你約一兩首歌詞,這次必須把版權費拿着,不然我就翻臉比翻樂譜還快。

我很感謝那位名叫賈怡的孩子,這些年一直陪在你身邊,并将在未來很多年都陪着你走下去。

好孩子,我希望你幸福。

幸好,你也幸福着。

新年快樂,未來很多年都要快樂。

叔叔

寫于落雪的除夕夜”

“其實,我也說不上來,我跟叔叔是個什麽關系。”路仁倚靠在椅子背上,賈怡的手覆在他肩膀。

電腦屏幕亮着,是一封簡短的來信。

“我們不是親人,因為沒有血緣關系;也不是朋友,他年長我許多,而且我們不常聯系。我們其實應該是陌生人才對,可我們已經連着寫了十來年的信,并且可能未來還要繼續寫下去。

“認識他的時候我年紀尚小,對他的苦難只能袖手旁觀;而他在我那段年紀尚小、灰暗不見光的歲月裏自顧不暇,同樣沒給我實際的幫助。

“可他卻又的的确确影響到我,讓我勇敢了很多;而我也送給他一本歌詞,他甚至給這本歌詞做了張專輯。

“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就是這樣奇怪啊,哥。”

路仁扭過臉去,賈怡吻了吻他濕潤的眼角。

賈怡說:“可這對你也很重要,不是嗎?”

路仁垂下眸子,輕聲說:“是,我很感謝他。”

一頓火鍋管一天,何況還有零食,所以他二人就不張羅着做晚飯。

照例是要守歲的,可大貓讀完信後情緒不高,賈怡想哄着他早睡。

路仁在賈怡懷裏拱了拱,撒嬌似的哼哼道:“守歲是肯定要守的,我緩一會兒就好,待會兒還有新年祭呢。”

誰也無法阻止二次元少年看新年祭解謎換大獎。

賈怡失笑:“那好吧,我先給群裏發個紅包,那些小崽子在嗷嗷叫。”

“你發紅包了,我要不要也發,我們也有個群呢。”路仁盯着賈怡屏幕。

賈怡揉了揉他頭發,“你随意。不過話說回來,我只要把你拉進我們群就是,你們怎麽又費勁重新建了個,還不準我加?”

“我們那個是玩樂群,讓你這組長加肯定不像話。”大貓一本正經解釋說,“你這個是工作群,讓我這閑雜人加肯定也不像話。”

“好,既然我這是工作群,我就不發紅包了,發紅包屬于玩樂。”賈怡也一本正經。

“你不怕假期結束他們怼你耳邊嚎?”路仁打趣道。

“他們敢嚎我就敢讓他們加班。”賈怡老父親式冷漠,但手還是點了十二個紅包,裝了兩百五十快錢,發給這十二個二百五。

“學到了,我也給他們發個二百五過去。”路仁心情好多了,嘴角放都放不下去。

“你發個二塊五意思意思得了,不然咱倆得花出去五百呢,不值當。”賈怡的小算盤總是能适時劈裏啪啦響,不過,等等,“我剛發出去了二百五?”

“是啊,他們已經搶光了。”路仁指指手機屏幕,一溜的“謝謝組長”。

鐵公雞痛心疾首,不該意氣用事的啊!

路仁給男朋友順毛,“過年呢,讓小朋友們開心一點嘛,你當組長的大人有大量......”

“可是我沒有錢。”賈怡悲憤。

“但你有我啊。”路仁熟練地接下去,卻看到男朋友眼裏亮起光,眼角的褶子都更深了些。

一時心下警鈴大作,路仁醞釀着一大串諸如“今天守歲呢,別亂來,你敢亂來我也敢亂來”的話,卻只聽見男朋友甜甜蜜蜜、柔柔軟軟地說:“你也有我。”

而後路仁在玩樂群裏也砸下二百五十塊錢的紅包,砸得群裏的小崽子暈頭轉向,直言“路哥,你今天和組長一樣轉性了?”

不,是你們不懂。

路仁瞥了眼還在和小崽子們在工作群裏對線的賈怡,美得顴骨升天。

雖說,雖說還不是正經表白啦,但也已經離“我愛你”仨字無限接近了。

路仁有信心能在這一年內拿下賈怡。

番茄打着哈欠,悠悠然從睡夢中醒來,見着那倆人類還神采奕奕,不由得把身子蜷縮得更厲害,試圖去最深的夢境,以抵擋這二人不時會傳出的詭異笑聲。

喵嗷,你們人類都不睡覺的嗎?

“哦,對,我得寫個備忘錄,明早挨個拜年。”賈怡蹭着路仁軟乎乎的肩膀,和他一塊看新年祭,看到上下眼皮打架忽然想起這茬。

“你朋友挺多啊,還需要寫個備忘錄來拜年。”路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我這不是記性不大好嘛,怕給漏了平白得罪人。”賈怡還是有點迷糊,閉着眼蹭了蹭路仁側臉,“吃醋了?”

“切。”路仁哼了聲,一手舉着手機,一手把賈怡推到自己大腿上躺着,“困了就睡會兒,睡醒了再寫。”

“也不是很困,還沒到十二點呢。”賈怡笑笑,捏了捏貓的小肚子。

“別鬧我,癢。”路仁一時沒繃住,破了功。他眼睛舍不得新年祭,又想着要反擊賈怡,結果一伸手就被人抓住,拿到唇邊輕輕吻了下。

“你繼續看你的,我不鬧了。”賈怡說,主要男朋友大腿太好躺,舒服得讓人不想動彈。

嗯,但備忘錄該寫的還是要寫。

爸媽在朋友圈裏發了今日份的游客照,大教堂、白鴿和陽光,歲月靜好的模樣。

老爸在文案裏解釋說,是同行的小年輕幫忙拍的;兩位老人家還有合照,在湛藍的大海邊。

徐燃的朋友圈很是活躍,一會兒又上線一條,家庭聚會、年夜大餐,熱熱鬧鬧的。

上司和嫂子則是浪漫高級的二人世界,那桌子上的紅酒賈怡看了好一會兒沒看出是什麽牌子;戳一戳貓的小肚子,讓他幫忙看一看,大貓砸吧了下嘴,說那烤蝸牛和忌廉湯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忽然就有那麽一點兒餓了。

賈怡艱難地從路仁腿上撐坐起來,“我去拿點兒零食。”

“備忘錄寫好了?”路仁挑一挑眉。

“幾個字的事兒。”賈怡拍一拍貓的大腿,“要鱿魚絲?”

“還要薯片和小餅幹。”路仁表示零食多多益善。

路仁還是一手拿着手機,新年祭要過十二點才結束,現在還早着呢。

他調整了下姿勢,悄悄錘了錘已然麻痹的大腿,男朋友躺得舒服,他又不能亂動。

結果這一動,把賈怡的手機翻了個面,路仁順手把手機拿起來。

還是朋友圈的界面,他看到了最上面的一條。

是何源新發的。

不同于底下一派喜氣洋洋,何源這條顯得頗為落寞。

“愛情是紅莓花,血是櫻桃色的朝霞,像新編的歌,又像舊了的吉他。”

沒有解釋,也沒有配圖,就單單一條文字,賈怡拎着零食袋子坐回床上時,何源把這條文字删除了。

路仁想起這是上個世紀那極北國家的詩人所寫的詩句,他學生時代讀到過。

極北之地的詩人筆下并不溫柔,只有冷風的肅殺;而偏偏描寫愛情,用着最濃烈的顏色,最鮮豔的花兒。

兩種極端相撞,兩敗俱傷,怎麽湊都不是圓滿。

“哥,源兒不是說他那未婚夫挺好的嗎?”路仁扔了手機,連新年祭都沒心思看了。

“嗯,怎麽了又?”賈怡把鱿魚絲遞給他,挨着他躺下。

“我看到他剛發的朋友圈,在你手機上,不過這會兒他删掉了,你也看不着。”路仁嘆氣。

“他發什麽了?”賈怡順着話茬問。

“一句詩,我給你背一遍。”路仁撕開包裝袋,憑着記憶把詩句背誦了遍。

“這明顯是歌頌愛情的啊,可能人小情侶正蜜裏調油,源兒就有感而發,結果一想這大過年的,發這個也不合适,就把它删了呗。”賈怡有理有據道。

“秀恩愛有無數種方式,歌頌愛情的詩也有無數首,真正蜜裏調油的小情侶才不會選這一句呢。誰秀恩愛用血、舊吉他這樣的字眼,确定不是分手了嗎?”路仁更加有理有據,眉頭越皺越深,“話說回來,我也沒怎麽見他在朋友圈裏發他未婚夫的照片,都是在哪哪兒開會,去哪哪兒旅游。連你都知道發張握手的黃圖宣示主權,源兒心思那麽細,要真在意那未婚夫,指不定會怎麽花式宣揚呢!”

賈怡揉着眉心,勉強捋順這一大段話的中心思想,“聲明一下,我發的那圖又沒露什麽,怎麽就黃圖了?”

“我們現在是探讨源兒的未婚夫,注意審題!”路仁拍大腿。

“其實這事兒吧,我還是那句老話,你別插手,源兒心裏有數。”賈怡攬過他肩膀,抵着他額頭,“有些事總得讓他自己處理,現在想想,我們倆要當時不意氣用事,讓他自行處理的話,他和趙随會收場得更加體面。所以現在就裝作沒看到那條朋友圈,繼續看你的新年祭。”

“可是......”路仁還想辯駁。

賈怡吻一吻他嘴唇,“相信源兒,我們要做的就是六月份,高高興興去給他送祝福。”

“我總覺得哥你有事瞞着我。”

“我哪敢瞞你喲,祖宗。”

不過零點過後,路仁還是給何源發過去一句“新年快樂”,用的語音。

随即何源的語音過來,聲音歡快,還是初見時的那只小百靈。

“新年快樂呀,阿仁。”

是他想多了麽?

賈怡卡着零點發了條秀恩愛朋友圈,他不常秀,一秀肯定要秀個大的。

文案配個“十年有你”,特別酸不拉幾。

他沒理會那群大晚上還活蹦亂跳的小崽子在他朋友圈底下嚎,直接點開最新的信息。

“我會處理好的,你放心。”

“要真能處理好就不會隔那麽久才給我回信。”賈怡打字發過去,“別為了個婚禮太勉強自己,反正我和阿仁都是站你這邊的。”

“多謝。其實說實話,哥,我不是不喜歡那小孩,但要給我些時間,畢竟奔着結婚去呢。最近我只是在跟我自己較勁罷了,也不關他的事。”

“你一向心裏有數,我多說什麽反而是種幹擾,婚禮還早,你也別太着急。”

“行吧,那我就不打擾你和阿仁的二人世界了。另外,你秀恩愛的這文案好......沒水平啊。”

“嘿,別以為隔遠了你哥我就揍不了你了。”

“你也未必打得過我,而且我肯定要向阿仁告你的狀,拜了個拜!”

“臭小子,行,拜拜。”

窗外的夜空燃起絢麗的煙火,這兩年G市對于燃放煙花的要求放松了許多,除夕過了零點,甚至能在市區見到煙花。

“要出去看看嗎?”賈怡問。

路仁打了個哈欠,“去啊。”

他們一人套一件大塑料袋羽絨服,換了鞋,拎了把家門鑰匙,便手勾着手,溜溜達達地下樓去。

循着煙花綻放的方向一路去,還是處處火樹銀花。

那是在附近人民廣場圈出來的燃放地點,震耳的聲響隔老遠都能聽見。

路仁捏一捏賈怡的指腹,示意他不用再向前了。

“就在這兒吧,這兒也能看見。”路仁說。

“你是怕那聲響?”賈怡猜到了,大貓倚着他,不說話。

于是他們在廣場的外圍,看那興奮得在人群中竄來竄去的孩童,招呼孩子注意安全的大人,還有最裏圈子裏各式各樣的焰火。

層層疊疊的花火綻出層層疊疊的顏色,如流星火雨劃過夜空。

賈怡說,對着煙花許願一定很靈。

路仁不解地眨眨眼,焰火燈光下,他側臉的輪廓柔美溫和。

賈怡忍不住低了頭,與他呼吸纏綿;空氣是冷的,他們呼出白氣似雲般游走。

因為煙花落下來的樣子很像流星。賈怡輕聲解釋說。

他在大貓沒戴鏡片的朦胧眼底,看到清澈的花火和清晰的自己。

而他自己,也滿眼是大貓的影子。

那......他們齊聲,又猶豫着,等待對方的聲音。

奈何對方都是在等自己,他們只好又齊聲開口,說:

“許一個長長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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