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長林長風
“老大,我總覺得這事兒不太對勁。”賈怡神情嚴肅,眉頭緊蹙。
“确實。”夏祈面無表情,應和點頭,“當着我的面直接要你的私人號碼,意圖明顯啊。”
“難道他想把我撬去長雲?”賈怡打了個響指,豁然開朗。
“不,他只是想泡你。”夏祈面無表情外加點兒嫌棄地潑了瓢冷水過去。
“不是,老大,他泡我對他有什麽好處?”賈怡氣笑了。
“那他撬你過去對他有什麽好處?”夏祈也笑,“還當着我面撬人,是他想死了還是長雲想破産了?”
“老大,現在是法治社會,您那套霸總言論收一收啊,別老讓嫂子擔心您沒吃藥。”賈怡一本正經。
“那賈同學,你是想去長雲咯?”夏祈十指收攏,支着下巴似笑非笑。
“我不是我沒有老大您要相信我。”賈怡眼神誠懇。
“所以他就是想泡你。”夏祈一錘定音。
賈怡扶額,“咱能跳過泡這個詞兒嗎?”
“那他就是想睡你。”夏祈再錘定音。
賈怡把自己的食盤端起來,起身,“我吃飽了,老大您慢用。”
“诶诶,你慢着,老賈,我給你說正事呢!”
“今天下午就先休息會兒,晚上筆會開始,我再領你去。”許長林幫着路仁推開房間門,迎面是落地的窗,外邊有海在翻波卷浪,“我房間就在隔壁,有事可以随時來找。”
“讓長林哥費心了。”路仁連連點頭,見着許長林扭頭便要走,忙拉過人手腕,“要不哥你進來坐坐?我有個新腦洞想跟你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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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長林上下掃了他一眼,“行吧,下午也沒別的事情。”
“你不是你們辦公室的那群傻小子,自然知道我的話不是玩笑。”夏祈表情總算收斂得正經了些。
賈怡也不跟上司繼續玩文字游戲,點頭道:“您說的沒錯,所以我正打算發消息拒絕他。”
“不過說實話,長風這孩子以前不這樣的。”夏祈抿了口高腳杯裏的白葡萄汁,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可惜公司食堂不提供葡萄酒,否則要更應景些。
賈怡懶得吐槽上司,垂眸理着衣袖透明的扣子,聽他慢慢講來。
“我最初見他時,他也不過十六七歲,是個高中學生,被他哥哥領出來怯生生向我們問好行禮。那時候長雲集團的CEO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許長林。”
賈怡眼皮一跳,擡眼看向上司。
而夏祈自顧自嘆息:“而那時的許長林也不過二十出頭,應該比現在的白晝都要小,人與人的差距啊。”
“是要寫關于兄弟倆的故事啊。”許長林捧着厚白瓷杯,小口小口地抿着裏面清亮的茉莉花茶。
路仁臨時用電熱水壺燒了水,把酒店放房間桌子上的茉莉花茶包拿了,泡了兩杯清茶後與許長林相對而坐,身側便是能看見海面和沙灘的落地窗。
“嗯,忽然想到的,但我是家裏的獨生子,沒有哥哥或者弟弟,怕掌握不好那個度。”路仁垂眸心虛地笑着,故事大綱是他随口編的,目的就是為了套編輯的話。
認識那麽多年了,想深入了解一番,還得編謊話來騙人家,着實是大失敗。
幸好許長林也沒聽出什麽不對,還在凝神幫他認真思考着。
“其實也沒什麽度吧,你的話憑感覺寫就行。”結果想了好一會兒,許長林給他甩了這麽句話。
他就知道,話不是那麽好套的。
“那長林哥,你能不能跟我講講你和你弟弟的故事,我好找找靈感。”路仁擡眸眯眼笑,人畜無害道。
“別,你是要寫兄友弟恭,聽完我的故事,你思路會跑偏的。”許長林一口拒絕。
其實也不會跑偏啦,他壓根沒打算寫。
路仁慫,不敢說,只點了點頭,“哦,好吧。”
深入了解計劃一,失敗。
“他們兄弟倆的父母過世得突然,那會兒許長林還在國外留學,本家一個電話打過去,他便成了長雲集團的董事長。我早年受過他外公的恩惠,所以在他剛回國那陣子幫了點兒小忙。不過那孩子的手腕确實令我驚訝,不過半年把集團上下打點完畢,還掃清了旁支舅舅們的勢力,成為許家當之無愧的掌權人。”
“許家的上一代掌權人是許長林的外公,換句話說,許長林随母姓,他的父親是許家的上門女婿。那你是不是就要問了,許長風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為什麽還是姓許?我得到的消息是,許長林自己在他父親繼母出車禍死後給他弟弟改了名字。哦,對,他父親是我們圈子裏有名的軟飯男,老丈人砸了好多錢都沒将那貨扶上牆,老人家以前還找我喝酒抱怨過這事兒。”
“許長林的生母是在他十歲時過世的,而許長風只比他小三歲。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你品,你細細品。而那時許長林的外公也久病在床,許長林年幼,家中大權就被他那廢物爹拿了去,許長林那段日子并不好過。我偶爾會以看望他外公的名義,和你嫂子一起去許家,總能看到他抱着本書坐在他外公床邊守着。他外公去後,也是我們送他出的國。他父親和繼母領着許長風組成了一個新的三口之家,壓根不管這孩子的死活,你嫂子還動過收養他的念頭,不過孩子不願意,我們也只得作罷。”
“結果一轉眼,他父親和繼母遭報應,出了車禍;他呢跟小說主角開挂似的,成了長雲集團的董事長。但我不清楚他好好的為什麽要辭職不幹,直接把穩定下來後的公司扔給了他關系不怎麽樣的弟弟,至今了無蹤跡。”
“所以我現在不憚以最深的惡意來猜測許長風,哪怕我見過他人畜無害的時候,但他哥哥的失蹤也是事實。”夏祈喝完最後一口葡萄汁,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不過有意思的是,許長風現在的一舉一動,處處有他哥的影子。”
“那個,老大,許長林是何時離職的啊?”賈怡問,他摩挲着手機外殼,心跳有點兒快。
“許長風滿二十歲的時候,那會兒你小子應該才大三吧,畢竟你還有小路和許長風是同齡人。”夏祈答。
賈怡倒吸一口冷氣,“那許長林和他弟長得像不像啊?”
“有五六分相似吧,好歹有血緣關系呢。”夏祈想了想,說。
賈怡倒吸的冷氣慢慢地呼了出來,“那就好。”
“嗯,你說什麽?”
“哦,我說這故事真長啊。”
“沒辦法,誰叫他家恩恩怨怨那麽多呢。不過,長林現在應該比以前更自由了吧。”
“啊啾。”許長林打了個噴嚏。
路仁慌慌忙忙去幫他找紙,許長林擺擺手,拒絕了,“沒事兒,估計有誰背地裏罵我呢。”
路仁讪讪地坐回了位子,找共同話題失敗,獻殷勤也失敗,他是注定跟他認識七八年的編輯成不了朋友了嗎?
許長林繼續喝茶,看着白紗掩映着的落地窗外,白亮的浪花和蔚藍的海。
路仁沒由來地覺得編輯和自己之間有堵看不見的牆,或者也不能叫牆,是一個透明的玻璃罩子把許長林罩住了。
他安安靜靜地看着遠方,同時與世隔絕。
“長林哥,你之前怎麽突然要送我一箱臘腸啊?我一直蠻好奇這個的。”路仁靈光一閃,打破了眼前的沉靜。
玻璃罩子裏的玫瑰花梳理了下他發皺的花瓣,許長林懶洋洋地說:“那一陣我談了個男朋友,他家是特産專賣店,送了我好多臘腸,實在吃不完就送了你們點兒。”
“哦哦。”路仁點頭,原來長林哥也是有談過戀愛的啊。
這不是廢話嗎?以許長林這外貌條件,對象可不得大把大把地來。
“我忽然想起來,”這麽一問倒把許長林的話匣子打開了,他把杯子擱桌上,桃花眼看向路仁的圓臉,“小賈現在是在鬥指東南上班吧?”
“嗯,對,多虧了夏老板的賞識。”路仁說。
“鬥指東南是家好公司。”許長林笑,“夏老板也是個好人。”
“抱歉,許總,我已經有男朋友了,所以對您的邀約并不感興趣,請您自重。”賈怡把短信編輯好,點了發送鍵。
“這麽幹脆就拒絕了?”夏祈擡眼看了看後視鏡,笑問。
“不然呢,我還晾了他幾個小時,就希望他說一句發錯了,我也不用說這麽直白。”賈怡嘆氣,話說這都叫個什麽事兒,爛桃花一茬接一茬,果然他得趕緊和自家貓領證避避邪。
“唉,我還等着看戲呢,好不容易小路出門一周。”夏祈踩了油門,轎車緩緩駛出地下停車場。
“您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吧。”賈怡翻翻白眼,“我待會兒跟嫂子告您狀去。”
“嘿,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丢出去。”
“拐彎拐彎,老大,先去趟花店,我想給嫂子買束花。”
“小兔崽子,還敢支使起我來了!”
“‘黃昏’那家店的花兒好看,嫂子一定會喜歡。”
“看在你嫂子的面子上,我拐我拐。”
筆會,作家寫手們三五成群,相談甚歡。
路仁那小子激動得屏幕都沒來得及鎖,就直接把手機丢給了許長林,在一群大佬面前小學生式問好。
許長林嘆息着自己的保姆命,正打算給孩子鎖了屏,把手機丢包裏。
結果這手機跟抽風了似的,瘋狂震動,“賈怡”這個名字晃得他腦仁疼。
點開對話框,正準備怼這人兩句,卻先掃了一眼消息內容。
內容關于另一個讓他腦仁疼的名字,分明這個名字已經消失在他生活裏,好多年了。
果然是流着那女人一半血的雜種,就愛勾搭有婦之夫。
好吧,對不住小路,忽然把人給泥塑了。
“我還是希望許哥不是老大所說的那個許長林,畢竟那樣的人生太難過了。雖然我不是很看得慣許哥,但還是希望他有段平安遂順的人生。”
夏叔叔不愧是圈裏的八卦大喇叭,什麽事兒都往外講。
以及賈怡這小子竟然敢看不慣他,當心他把路仁給扣了,不還回去。
不過,說老實話,賈怡也是個好人。
路仁這孩子,走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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