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東海龍宮的小龍女【三一】
第32章 東海龍宮的小龍女【三一】
聽到齊恒這話, 吳悠悠微微一怔,馬上條件反射一樣地反問:“為什麽?!”
齊恒面有難色:“至于為什麽……你就別問了。你只用知道我這樣做是為你好便是了。”
吳悠悠蹙起眉頭,盯着齊恒看了好一會兒, 追問:“是不是你聽到了什麽不中聽的話?”
“啊?呃。”齊恒下意識地支吾了一下,才記得否認,“沒有!我沒有聽到什麽!”
和齊恒認識三年多,吳悠悠早把他的性子給摸透了。
“齊恒哥,你是真的很不會說謊欸。”吳悠悠吐槽齊恒道, “你一說謊, 就不敢拿正眼看人……我一眼就看出來了。”
被吳悠悠戳破謊言,齊恒的臉有點兒熱。
吳悠悠稍作思忖, 又問:“你是不是聽到外面說你攀附我們張家權勢的那些流言蜚語了?”
雖然齊恒沒有正面回答吳悠悠的提問,但是吳悠悠立刻就從他的神情中得到了答案。
撇了撇嘴, 吳悠悠道:“齊恒哥,那些人愛怎麽說就怎麽說呗, 我又不在乎……”
“但是我在乎。”
齊恒這幹脆利落的一句話把吳悠悠給說得一愣。
而齊恒察覺到自己說的這句話有歧義, 連忙又解釋:“我在的乎不是我自己。我在乎的是你的名聲。”
聽到齊恒這麽說, 吳悠悠真想當場大笑三聲,然後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這才哪到哪啊小恒恒?!你是不知道我還在做敖悠的時候, 外面都怎麽傳我和還在做淩恒太子的你的!比現在這些離譜多了!我一個妙齡少女他們都能把我傳成淩軒的媽!
唔……不過,說我是淩軒的親媽也沒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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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是這麽想, 吳悠悠自然不會和齊恒說。
吳悠悠咬住了自己下唇,想了好一會兒,才斟酌着回答:“齊恒哥,如果你是因為擔憂我會被這樣的流言傷害到才做出的決定, 那你多慮了。我不在乎這些虛名。如果你是因為擔憂自己的名聲……”
吳悠悠的話才說到這兒, 齊恒便急切地打斷了她:“幼徽, 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吳悠悠想要的就是齊恒這句話。
粲然一笑,吳悠悠撫掌道:“那不就結了?!你我都不在意外人的看法,為什麽要被他們影響到我們正常的生活呢?”
吳悠悠的反問把齊恒給問懵了。
他覺得吳悠悠好像說得對,又好像說得不對。
一時間竟也無法辯駁。
看到齊恒臉上露出困惑的表情,吳悠悠直截了當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齊恒哥,在我心裏,你和玉姐姐是很重要的人。我只在乎你們對我的看法。我豈能因為外面這些無關緊要的人說的話,就不同你們來往了呢?這太勢利了,這不是我。”
說完這番話,吳悠悠又将自己手裏一直拎着的打包好的藥材塞到齊恒手裏:“今日我就不去看玉姐姐了,你把這些藥材給她捎回去。這次不太一樣,我按照張大夫的吩咐又多加了兩個味藥材,分別是……”
吳悠悠細細地将藥材有關的事情給齊恒說了,然後才同他道別:“齊恒哥,那我先回去了。”
頓了頓,吳悠悠又補充道:“你別想太多。”
————
吳悠悠走了。
齊恒提着她捎來的那一沓藥材,心事重重地往家中走去。
齊恒一回到家,齊母便問起了吳悠悠。
齊恒将自己同吳悠悠在巷子口的對話一字不差地複述給齊母聽了。
一時間,齊母百感交集:“沒想到幼徽年紀輕輕,卻能将世事看得如此通透。”
齊恒點頭應了聲“是”,然後,将自己在路上做出的決定說了出來:“阿娘,我想考取功名。”
————
知子莫如母,齊母立刻就明白了齊恒的用意。
恒兒這是……想要縮小自己和張家之間的差距呢。
輕嘆一聲,齊母問齊恒道:“恒兒……你是不是,鐘情于幼徽?”
母親問得如此直白,齊恒臉都紅透了。
但是他沒有否認。
“是,我喜歡她。”齊恒幹脆利落地回答,“可是現在的我還配不上她。”
所以,我想要成為更好的人。
“那你去罷。”齊母道,“阿娘支持你。”
————
說起來,吳悠悠也算是齊家的福星了。
打自她拜齊母為師,正式進入齊家人的生活後,齊家的日子也算是一日比一日過得好。
齊恒在這三年裏存了一些錢;齊母的身子也健壯了許多,可以自理了。
有了錢又不用太擔心母親的身體狀況,齊恒去安鄉縣的明雅書院報了名教了學費,以備戰八月份舉行的學政巡回舉行的科考。
其實,以齊母的才華及齊恒的悟性,齊恒完全可以在家溫書自習,不用去書院的。
但是齊恒顧忌外面的流言蜚語。
雖然幼徽說了不在乎自己的名聲,但是齊恒在乎。
他希望她這一生過得無憂無慮,健康快樂。
————
齊恒到明雅書院入學去了。
吳悠悠想着齊母一個人在家也沒個照應,幹脆将她接到了張家,兩人處在一塊兒。
張幼銘對自己這個小妹妹寵愛至極。只要吳悠悠不做傷天害理的事情,她愛幹什麽就幹什麽,張幼銘從來都不會幹涉。
齊母入住張家,遠離了城西那些長舌婦,心情舒暢了許多。
吳悠悠就同齊母一道兒,每日讀書、作畫、學琴、下棋,過得很是快樂。
就是不能像之前那般日日得與齊恒相見,有點兒……想他。
————
在這個時代,普通的書生須通過本省學政巡回舉行的科考,才能成為秀才。而在科考中成績優異者,可被選送參加來年的鄉試。
考生若是能通過鄉試,中了舉人,那便有資格做官,步入仕途了。
在遇見吳悠悠之前,齊恒眼裏只有母親。這些功名利祿,心高氣傲的齊恒全都不放在心上。
可現在他遇到她了、喜歡上她了。
他想為他們的将來,努力一把。
齊恒自幼得齊母的教導,悟性又高,在進入明雅書院念書前,學識已經遠超書院同門。
入學後,齊恒又勤奮苦讀,文采學問大為精進。
每一個看過齊恒寫的文章的人都十分篤定——這次科考,齊恒定能拔得頭籌!
————
可是,世事無常。
鄉試舉行前期,齊恒不知怎地突然患上了痢疾,病了大半個月才好。
齊恒大病初愈,科考便開始了。
不顧吳悠悠和齊母的勸告,齊恒堅持要去赴考。
吳悠悠和齊母拗不過齊恒,只能讓他去了。
果然,身體還虛弱着的齊恒在科考中的發揮大失水準,文章都沒來得及做完。
但即便齊恒的文章只寫了一半,這一半的珠玉還是博得了評卷官的青睐,判他為合格。
齊恒考到了秀才。
————
放榜的那日,齊恒将自己關在房間裏一整天。
這是吳悠悠第一次看到齊恒落魄的一面。
一直以來,吳悠悠看到的齊恒是驕傲的、自信的。就如同她還是敖悠的時候,認識的那個淩恒太子一般。
看到這樣的齊恒,吳悠悠心疼了。
甚至,吳悠悠開始懊悔起來。她懊悔自己當年沒有詢問淩恒太子的過往。
如果吳悠悠一早知道是這個情況,那她肯定會萬分小心,不讓齊恒生病。
是她疏忽了。
————
好在齊恒也不是個耽于過往的人。
他自閉了一天,馬上就走出來了。
畢竟,一切都要向前看。
————
雖說齊恒覺得自己這次科考考得不好,但是那些個做媒的卻不這麽覺得。
怎麽說齊恒也是個秀才了,最差也能給人寫寫字做做文章賺錢,好一點能到縣衙門去做個師爺,更好一點就是下次科考考得進入鄉試的資格,一舉奪魁,步入仕途……起碼吃穿是不愁了。
再者,這齊恒模樣周正,個子高,氣質好,在這安鄉縣也算是個英俊小哥。
綜上所述,齊恒有學問、有樣貌、有前途,可是一支潛力股吶~!
一時間,媒婆們紛來沓至,幾乎要将齊家的門檻給踩爛了。
————
齊恒心裏裝着吳悠悠,自然是不會答應這些媒婆出去同安鄉縣的未婚女子相看的。
他也沒有和吳悠悠說有人來自己做媒的事情,擔心她會誤會。
齊恒和齊母将此事瞞得密不透風,吳悠悠自然無從得知。
可是張幼銘不一樣。
雖說張幼銘知道齊家母子是矜傲清高之人,但他還是多留了一個心眼,一直讓手下人暗中監視齊家母子倆。
所以,在第一個媒婆上齊家的門的時候,張幼銘就得知了此事。
後來又聽聞有無數個媒婆接二連三地上齊家去,齊恒都沒攔着,張幼銘就惱了!
好你個三心二意的齊恒!我當你心裏有我們家幼徽呢!結果還不是吃着碗裏瞧着鍋裏的!
呵——!
既然你敢相看其他的女子,那就別怪我不給你機會了!
張幼銘開始給自家妹子安排相親了。
————
相親這事,吳悠悠熟。
所以,吳悠悠一進張幼銘的屋子,看到那坐在桌邊一副賣家嘴臉的男人時,她馬上就反應過來了——這是……相親局!
吳悠悠調頭就走。
但是吳悠悠反應快,張幼銘動作更快!
他一個箭步上來,直接攔住了吳悠悠的去路:“幼徽!”
“哥!”吳悠悠不高興地瞥了張幼銘一眼,“我不想認識這些亂七八糟的男人!”
“傻妹子!”張幼銘一臉的恨鐵不成鋼,“齊恒家的門檻都快讓媒婆們給踩爛了,你還在這給他守什麽呢?!”
張幼銘的話說得吳悠悠一愣:“齊恒哥那邊有媒婆上門了?”
“可不是!”張幼銘說着,半拉半拽地把吳悠悠往屋子裏帶,“哥知道你喜歡他,咱們家也不嫌棄他一窮二白……但是他花心這事兒不能忍!憑什麽他在家裏選妃,我的妹子還要給他守身如玉?!咱們可不能輸!不就是相親麽?!誰還不認識些人了?!”
————
張幼徽和齊恒所處的時代并非明清時期那般嚴格。女子可以像男子那般讀書識字,也可以做小買賣,在外頭抛頭露面。
未婚男女在有家人的陪伴之下見面,是被允許的。
在張幼銘的陪同下,吳悠悠心不在焉地相完了這一場親。
反正有張幼銘在,吳悠悠也不用說什麽,安安靜靜地當個啞巴就成。
在相親的時候,吳悠悠想了很多。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吳悠悠一直篤定自己會和齊恒成婚,倒是沒有想過會有結不成婚的結果。
這一次,吳悠悠開始大膽地想象了。
如果張幼徽沒有嫁給齊恒,那後來張幼徽死于意外,阿恒是不是就不會傷心難過了?
可如果是這樣……世界上也不會有淩軒這個人了……
所以……她還要按照自己已經知道的一切,過完張幼徽的一生嗎?
————
接下來一連數日,吳悠悠沒有再到齊家去。
她在想這件事。
吳悠悠還清楚地記得,淩恒太子是在下凡二十年後,帶着淩軒殺到地府去的。
眼下齊恒已經十八了,離那時候已經沒幾年了。
之前的日子過得太安逸,讓她把這一茬給忘記了。
現在,留給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她是應該繼續走張幼徽的老路,嫁給齊恒,然後再想法子規避這一場悲劇?
還是……幹脆就到此為止,将一切扼殺在萌芽之中?
就在吳悠悠拿不定主意的時候,齊恒找上門來了。
————
齊恒來到永樂當鋪的時候,吳悠悠正在後院的屋裏幫張幼銘算賬。
因為齊恒也是熟人了,所以當鋪的夥計沒攔着他,直接帶着他進了後院:“大姑娘,齊恒兄弟找您來了。”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吳悠悠撥算盤的手一抖,把算珠給撥錯了。
算珠撥錯了便罷了,吳悠悠還不記得原先是什麽數,這一筆賬還得重頭再算。
罷了。
吳悠悠在心裏暗嘆一聲,擱下了手裏拿着的賬簿,轉頭看向站在門邊的齊恒:“齊恒哥,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
不知為何,在面對吳悠悠的時候,齊恒的臉總是會有些兒紅。
“我……”齊恒的話起了個頭,頓了一下,又改口,“你很久沒來我們家了,我……我阿娘很記挂你,所以讓我來看看你。”
吳悠悠招呼齊恒進屋來在圓桌邊上坐下,給他倒了杯茶,問到:“只是玉姐姐記挂我嗎?”
你呢?
即便吳悠悠的話沒說完,齊恒也能明白她的言外之意。
“我……我也很記挂你。”
齊恒紅着臉道。
吳悠悠微微一笑,但這笑容沒有抵達她的眼底。
吳悠悠也給自己倒了杯茶,然後坐在齊恒對面,若有所思:“齊恒哥,如果你知道有一件事會有不好的後果,你還會去做嗎?”
雖然吳悠悠沒有明說,但是齊恒能感覺得到,她問的這個問題就是她不去齊家的原因。
沉吟片刻,齊恒方斟酌着回答:“如果這是我心心念念想要達成的事情,不管它的後果是什麽,我都會去做。”
“就算最後會傷心難過,也不後悔嗎?”
“就算最後會傷心難過,也不後悔。”
聽到齊恒這個堅定的回答,吳悠悠只覺得心中的愁雲瞬間煙消雲散了。
她突然擁有了無限的勇氣。
“阿恒。”吳悠悠一改往日的稱呼,直接以自己最熟悉的方式,叫齊恒的名字,“你喜歡我嗎?”
————
吳悠悠這一記直球,直接把齊恒給打懵了。
呆了好半晌,齊恒這才反應過來,臉兒紅成了燒得滾燙的烙鐵:“幼、幼徽,你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吳悠悠沒有正面回答齊恒的疑問,而是繼續追問:“那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經過片刻的慌亂,齊恒也定下神來了。
他擡起頭來,目光堅定而執着地看着吳悠悠。
“我喜歡你。”齊恒回答道,眼中有浩瀚的星空,“張幼徽,我喜歡你。”
————
從齊恒這裏得到肯定的回答,吳悠悠彎起眉眼,開心地笑了:“那我們成親吧。”
聽到吳悠悠這話,齊恒的心裏“咯噔”了一下:“可是……”
“難道你不想娶我嗎?”
吳悠悠直截了當地打斷了齊恒即将要說出口的疑慮。
“我想娶你。但是……”
“那就這麽定了!”吳悠悠沖着齊恒狡黠地眨了眨眼睛,“阿恒,我們成親吧。”
讓我成為你的妻子吧。
————
張幼銘還是對齊恒和其他女子相親的事情(然而并沒有真實發生)耿耿于懷。
但是他拗不過吳悠悠。
吳悠悠堅持着要嫁給齊恒,張幼銘拿她沒辦法,只能答應了。
誰叫他就只有這麽一個妹妹呢?
若是幼徽想要天上的星星,他費盡全部力氣也要給她摘下來。更何況現在她只是想要嫁給齊恒而已,那他讓她現實這個心願。
他希望她能幸福。
————
在張幼銘一手操持下,吳悠悠風風光光地出嫁了。
敲鑼打鼓、張燈結彩、十裏紅妝。
這一場婚禮舉辦得如此盛大,以至于安鄉縣的百姓們津津樂道了很多年。
而在回味這一場婚禮的同時,人們也會忍不住傷感于這一對佳偶最後悲慘的下場。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
吳悠悠和齊恒成婚了。
張幼銘給自己家妹子陪嫁了了一套四合院,成婚之後,新婚夫婦和齊母一道兒搬進了這間院子裏。
看到齊恒因為娶了個有錢的媳婦,生活立刻發生了飛躍的改變,外面那些眼紅的人難免會亂說些難聽的話。
不過吳悠悠和齊恒一早說好了不把外人的話放在心上,所以這些流言蜚語對他倆沒有任何影響。
他們就關起門來,過自己舒心幸福的小日子。
神仙也不換。
————
和齊恒成婚之後,吳悠悠曾無數次想要把自己是來自未來的小龍女敖悠一事說給齊恒聽,可是很奇怪的,只要吳悠悠一打算要說此事,她就發不出聲音來了。
敢情這個系統還有防劇透機制呢?!
吳悠悠覺得很無語。
她只是想提前預告一下,也不行?!
也太嚴格了吧?!
————
既然說不出口,那吳悠悠就換個方式,把這些事情都寫下來,再拿給齊恒看。
誰知道系統的這個防劇透機制是全方位無死角的。
吳悠悠寫的時候還白紙黑字一清二楚的,可一拿給齊恒,那些字便糊的糊花的花,根本看不出來原先寫的是什麽。
這回,吳悠悠是真的認命了。
罷了罷了,既然系統死都不肯讓我劇透,那就……走一步算一步罷。
————
成婚之後,齊恒在縣衙門謀了個差事,工作輕松了許多,賺的錢也變得多了。
在發俸祿的第一個月,齊恒比往日回到家的時間遲了些。
一回到家,齊恒便一臉神秘地将吳悠悠拉到屋裏,然後,小心翼翼地從衣服兜裏摸出了一張疊得好好的帕子。
吳悠悠不知道齊恒的葫蘆裏買的什麽藥,也不吱聲,只好奇地看着他輕輕地将那疊起來的帕子一層一層地揭開,露出裏面包着的物件。
——是一條三指寬的淡藍色的發帶。
這發帶質地輕薄,帶子的尾部繡着幾枝粉白的桃花,精巧雅致,十分漂亮。
看到這條發帶,吳悠悠不由得一怔,繼而,眼睛一酸。
這發帶……這發帶不就是淩恒太子眼睛見不得光的時候,覆在眼睛上的那一條麽?
原來……原來這是他送給張幼徽的。
就在吳悠悠出神時,齊恒已經将這發帶系到了她的發髻上:“秀逸坊的店小二說這是蘇繡,從無錫那邊運過來的,咱們安鄉沒有。我瞧這繡工的确是沒見過的,這幾枝桃花繡得也漂亮,便買下來給你。”
言語間,齊恒已經給吳悠悠系好拉帶,拉着她在梳妝臺前坐下了。
齊恒看着鏡中的吳悠悠,有些期待,又有緊張:“喜歡嗎?”
吳悠悠忍住喉頭的哽咽,回答:“喜歡。”
聽到吳悠悠說喜歡,齊恒忍不住笑彎了眉眼。
“你喜歡就好。”齊恒開心地說了一句,然後,又有些失落地說到,“只是我現在的俸祿太低,沒錢給你買蘇繡做的衣裳……不過也沒關系,總有一天,我會有錢的。”
“嗯。”吳悠悠輕輕地應了齊恒一聲,擡起手來,覆住他扶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總有一天……我們什麽都會有的。”
齊恒掌心翻轉,将吳悠悠伸過來的手緊緊扣住。
“幼徽,雖然你一直都和我說,不要在意外人的看法……但是你也聽到外面怎麽說你的罷?他們都說你嫁給我,是下了一招臭棋,最終會落個滿盤皆輸的下場……”
齊恒的話還沒說完,吳悠悠就轉過身來,伸手掩住了齊恒的嘴:“不管是臭棋還是好棋,都是我自己做出的選擇。就算最後輸了又如何,我又不是輸不起。”
聽到吳悠悠這堅定的回答,齊恒怔了好半晌,才又問她:“幼徽,嫁給我,你後悔嗎?”
吳悠悠微微一笑,側身依偎到齊恒的懷中。“我怎麽會後悔呢?”
“阿恒,嫁給你,我不後悔。”
————
小夫妻倆新婚燕爾,如膠似漆,過得是蜜裏調油的小日子。
成婚才三個月,吳悠悠便有了身孕。
與此同時,齊母突然生了一場大病,身體的狀況變壞了。
吳悠悠一邊要照顧生病的齊母,一邊要安心養胎,準備小嬰兒的衣物,每日都忙得不可開交。
還好張幼銘給她的陪嫁夠豐厚,要不然,以齊恒那點薄弱的薪水,還真的撐不起這個家。
看到妹妹家這個樣子,張幼銘又動了心思,暗地裏和吳悠悠商量,想要齊恒來當鋪裏幫忙。
吳悠悠拒絕了哥哥的好意。
她知道齊恒想要科考入仕,重振外祖家的風骨。
雖然吳悠悠也不知道她和齊恒能走多遠,但是只要她活在這世界裏一日,她都希望這一日裏的齊恒是順心的、開心的。
看到吳悠悠如此堅持,張幼銘最後也放棄了游說。
罷了罷了。
不就是多養幾個閑人麽?他張幼銘又不是養不起!
大不了就養幼徽他們一家子一輩子呗~!
能花多少錢?!
幼徽她開心最重要。
————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
吳悠悠在産床上痛了三天三夜,終于誕下了一名男嬰。
自大病一場之後,齊母的身體每況如下。但她一直撐着一口氣,就是想要親眼見見自己的親孫。
齊母撐到了吳悠悠産子,撐到了孫兒滿月。
在滿月宴上,齊母給孫兒賜名“軒”,希望他能長成一個溫文爾雅的高尚之人。
齊軒兩個月大的時候,齊母終于結束了她這悲慘的一生,駕鶴西去。
吳悠悠陪同齊恒送走了齊母。
齊母之于吳悠悠,已經不僅僅是婆婆了。
她是她的良師益友,是在這個世界裏陪伴過她五年的人。
吳悠悠會永遠感謝她、懷念她。
————
齊母的離去曾一度讓齊恒陷入傷悲。
好在有吳悠悠和齊軒的陪伴,他很快又振作了起來。
科考在即,他已經沒有時間花費在傷懷之上了。
因為上次慘痛的教訓,這一次齊恒小心了許多。
齊恒沒有再在考試中發生意外。他順利地拿下了科考的第一名,成功地進入了鄉試。
還好鄉試的考場就設置在安鄉縣,齊恒不用離家太遠。
但是還是要将吃、喝、住相關的東西早早準備好。
鄉試在八月舉行。
此時,淩軒已經十一個月大了,會爬,也會咿咿呀呀地說着一些大人們聽不懂的話,胖嘟嘟的,長得特別可愛。
齊恒是八月十一入場考試的那一批考生。
那天一大早,吳悠悠早早起來,陪齊恒吃早飯,然後送他出門。
其實吳悠悠是想把齊恒送到考場去的,但是齊恒心疼妻子,不想讓她去那麽遠的地方,便說服她留在家中,不用跟去。
吳悠悠拗不過丈夫,只能如了他的願。
看着齊恒坐上馬車走遠了,吳悠悠心裏還記挂着,一步三回頭地回到了家中。
也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大早起來,吳悠悠的心就一直“砰砰砰”地跳,很不踏實。
她總覺得要出什麽事。
但想到齊恒要去考試了,自己不應該影響他,所以吳悠悠沒有和丈夫。
就在吳悠悠回到家中,關上院門的時候,裏屋突然傳來了兒子齊軒撕心裂肺的哭聲。
——吳悠悠想讓齊軒多睡一會兒,故而在起床的時候沒有叫他。
現在,應當是齊軒睡醒了。
聽到兒子的哭聲,吳悠悠心裏猛地一緊,忙快步往屋裏走去。
“軒兒別哭別哭,娘親馬上就到了噢~”
吳悠悠朗聲說着安慰的話,一把掀開裏屋的簾子,貓腰進屋去。
一進屋,看到屋裏的情形,吳悠悠的心猛地“咯噔”了一下。
只見齊軒的小床邊上蹲着個眉眼妖豔、身着煙紫色的廣袖長裳的男子。那男子正眯着一雙桃花眼,目光陰森地看着齊軒。
“你、你是無琊?!”
吳悠悠脫口而出道。
吳悠悠的話引來了男子的注意。
他緩緩地站起來,勾着一雙眼,邪魅地看向吳悠悠。
“你認得我?”
作者有話說:
感謝為我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淡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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