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單純又漂亮
秦景深首先開口,執起酒杯轉了兩圈,笑着說道,“我回來了。”
“我又不瞎。”鳳逸也拿起酒杯,跟他喝了那杯酒,“難道還要三跪九叩城門口迎接?”
秦景深狀似不悅道,“不說歡迎你也該客氣些吧?”
“和你有什麽客氣的?”少年反問,秦景深無奈的嘆氣,也只好認命,又道,“你受傷了?”
“嗯,拜你爹所賜。”他點點頭,并沒有否認,以秦景深的手段,不知道他受傷才是怪事,況且他現在臉色蒼白,看上去明顯極了。
秦景深也不在意,說道,“你若是執意如此,以後讓你受傷的也許就是我了。”
“你盡管試試。”鳳逸搖着酒杯也沒喝,說話嚣張極了,藍燼都想揍他。
秦景深沉默一會兒,藍燼是覺得他應該沒什麽話說了,剛要招呼他喝酒,他卻低聲問道,“真的沒有其他選擇?”
“難道我該求你手下留情嗎?”鳳逸還是回頭,淡淡的看了秦景深一眼,似乎非常不想再讨論這件事。
“這些事本來就和你沒有關系,你做你的世子不好嗎,何必要橫插一腳?”秦景深問道,“我知道你的性子,別說你的身份不可能争皇位,即便是可以,你也對皇位沒興趣,何必自找麻煩?”
即使藍燼都沒有看清,但聰慧如秦景深,他可以輕易的看出如今這些看似不大不小的事中鳳逸插手了多少,鳳逸就是不說話,只淡淡的喝着酒,秦景深有些無奈,趁沒人注意微微動了手指,他手中酒杯忽然不穩,酒水灑了一地,花兒瞬間擡頭看去,他也正好對着花兒,輕聲道,“花兒,沒事。”
花兒點頭,随即繼續低頭吃着自己的東西,不知為何,花兒直覺極其準确,她能夠僅憑一面大概看出一個人的威脅到底多大,在她看來,至少此時的秦景深沒有惡意。
藍燼也有些不解,疑惑的看着秦景深,所有人都只言藍燼和鳳逸關系好,但沒有人知道,秦景深每年回來帝城一次都會回來看鳳逸和藍燼,藍燼在鳳逸身邊近十年,秦景深不過是從五年前才和他有些關系,甚至算不得朋友,藍燼無條件信任着鳳逸,而真正最了解他的人,是秦景深,秦景深的聰慧,強大到可怕。
而悲哀的是,秦景深不可能背叛丞相府,只要鳳逸作為鳳氏皇族,和丞相府必然是不共戴天。
秦景深皺眉,難得他能這麽認真的勸人,不是為了利益或者功名,純粹就是一種莫名其妙的惺惺相惜和來歷不明的友誼,他說道,“只要你不再插手,只要我在丞相府一天,丞相手下的勢力絕不會動你。”
“你不在也動不了我。”他若無其事的倒了一杯酒,對上秦景深擔憂的眼神,說道,“空山那老妖怪這一年教你什麽了,這麽多愁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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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想要什麽?”秦景深似乎就拐不過來彎了,非要把這件事說到底,他其實挺想試試鳳逸到底幾斤幾兩,只是他身體差,秦景深自問不是什麽大徹大悟的好人,但不至于如此逼他,他只能妥協,“你想要什麽,只要不是丞相府的勢力,我都可以幫你。”
“我是鳳氏的人。”鳳逸擡頭,放下酒杯,花兒和藍燼都看着他,大臣們都在聽着戲,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鳳逸明顯很認真,說道,“秦景深,你不必同情我,你我本不同路。”
“鳳逸,你這麽多年也應該清楚,皇室衰微已成大勢,而你沒有任何實權,且不說對抗我父親,你只要參與其中,不必我父親出手,鳳氏那些皇子就不會放過你。”
“想喝酒的話,就不要再說了。”少年無奈的嘆了口氣,親手從侍女手裏接過酒壺給秦景深倒滿并遞給他,藍燼自己也拿起了一杯,三個人喝了酒,藍燼見他們兩個都不說話,只能笑着活躍氣氛,說道,“老景,你這麽做過來這邊,也不怕你爹回去抽你?”
“我沒有你們這麽放肆。”秦景深說道,同時回頭看了一眼一直在鳳逸身後的女孩,那女孩安靜的吃菜,在人群中一點兒也不顯眼,只需要一眼,秦景深就可以看出那女孩身上優雅的貴族氣息,他問道,“這是?”
“花兒,鳳逸撿的。”鳳逸沒說話,藍燼眨眨眼,對秦景深說道。
“撿的?”秦景深皺了皺眉,花兒正好擡頭看他,他很清楚的感覺到,此時的花兒和剛剛看見鳳逸的酒水灑落時的花兒眼神不一樣,剛剛那一瞬雖然極快,但他依舊捕捉到一絲冰冷,而現在女孩的眼神,純粹,天真,沒有一絲冰冷氣息,甚至秦景深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花兒只是這麽看了他一眼便低下了頭,她也算得上是帝城裏唯一一個見到秦景深卻無動于衷的女子,秦景深皺了皺眉,說道,“鳳逸,你不會撿來歷不明的人。”
“花兒确實來歷不明,但是我喜歡她。”鳳逸轉過頭,溫柔的看着花兒笑了,修長的手指摸了一下花兒的頭,花兒都頭發依舊是他梳的,以前都是不施任何發飾,因為國宴還帶了一只小巧的金飾步搖,看上去更為精致。
花兒還是第一次被他這麽摸,一下子愣在了原地,本來就呆愣的樣子更加純粹,她低下了頭,心中竟有意思莫名其妙的感覺,癢癢的,她并不知道是什麽。
秦景深更不解了,花兒長得好看是真的,但是這樣的性格,絕對算不上招人喜歡的類型,他看了鳳逸一眼,鳳逸笑笑,“花兒多好啊,又單純又漂亮,當我妹妹再好不過了。”
“你想的倒美。”秦景深忍不住出口說他一句,之後便也不再多話,幾個人安靜的喝酒,沒有心思去聽戲,各自有着各自的算盤。
宴席結束後,所有人都像受了一場大刑,但最終有驚無險,可鳳氏子弟卻不一樣,大殿上的一切讓人記憶猶新,丞相可以輕易改變皇上的決定,甚至不顧外人在場,而且丞相的大公子早就被封為左騎大将軍,手握重兵,鳳氏想要翻身,看上去簡直是遙遙無期,而最重要的是,這一代的天淩皇帝,勤儉節約愛民如子且沒有任何不良嗜好,甚至後宮女人也沒有多少,但最為致命的問題是,他不惹事,也從來不管事,皇帝像是一個好好先生,丞相說的話都是對的,丞相做的事都要執行,所有政務都要交給丞相過手,丞相同意了他才會看,仿佛對丞相專權沒有一點兒想法。
鳳逸一手牽着花兒,走到馬車旁邊,剛要上車,秦景深卻走了過來,說道,“我這次回來就不會回去了,以後你是敵人了。”
少年沒有說話,徑直上了馬車,他身體還虛,拉着花兒上去,馬車簾幕落下的時候,車裏才傳來一聲低低的聲音,“嗯。”
秦景深知道他一定會回答的,哪怕就是這一個字,他聽到了這個字才轉身離開,鳳逸和秦景深都不是矯情的人,今日說的話也已經是作為半個朋友能說的全部了,他們的身份,注定會鬥個你死我活。
藍燼這次在大殿上雖然表現不錯,但那樣咄咄逼人一直不是藍家的态度,藍家如今一切事都置身事外,藍燼卻狠狠的打了丞相的臉,藍将軍在大殿上為了藍家的面子不敢發作,此時早就已經揪着藍燼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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