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少女的心思

五陵街無論何時都很是熱鬧,鳳漣喜歡睡醒了吃了飯之後出去亂晃,這次不一樣,她生拉硬拖的把花兒拖了出來,鳳逸是樂的清閑,鳳漣把花兒拖走,正好沒有人天天拖着他了。

閑來無事鳳漣和花兒就走到了軒雅閣,說實話鳳漣對這裏印象不錯,花兒自然是無所謂的,花兒身上新揣着一個金線勾邊兒的紅色袋子,用的布料厚實,看上去像個錢袋,但事實上它只是花兒的零食袋,袋子別在腰間,裏面鼓鼓囊囊全是蜜餞幹果,鳳漣和花兒各從其中抓了一把,一邊吃着一邊像軒雅閣走去。

青檸跟在後面不知道該說什麽,很顯然鳳逸是懷疑她了,雖然這麽多天沒有提,但這種不提更讓人心驚膽戰,主要是花兒如今實在是做的許多事情讓她也不解,看見花兒跟着鳳漣直奔着軒雅閣而去,她想了半天還是出面攔了一下,為難的說道,“花兒小姐,小郡主,軒雅閣不是女子該去的地方。”

鳳漣看了她一眼沒說話,自顧自的吃着蜜餞,這是花兒的人,她沒資格去管,只看花兒怎麽想了。

正如鳳漣想的一樣,花兒像是沒有看見在前面攔着的青檸,微微繞了一點兒便避開青檸繼續向前走去,花兒穿着紅色紗裙,鳳漣穿的是藍色,一人一把蜜餞搖搖晃晃的吃着,一路上招攬了不少目光但沒有人敢做什麽,鳳漣的惡名,到底還在帝城存在着。

青檸攔不住,只好跟着花兒進了軒雅閣,林媽媽算是認識她們兩個了,見到兩個人過來立刻出來行禮,恭敬的說道,“草民參見清漣郡主,見過花兒小姐。”

“頭牌姐姐呢?”鳳漣把手裏的蜜餞給林媽媽,花兒想了一下,又看了看自己腰間還鼓着的袋子,也學着鳳漣的樣子把手裏的蜜餞塞給林媽媽。

林媽媽有些不是特別明白這兩位大小姐的心思,青檸在後面都忍不住捂臉,林媽媽尴尬了半晌,把蜜餞遞給下人拿着,便對鳳漣說道,“紅绡在二樓右拐房間,但她今日有表演,兩位有興致可以看看。”

“真的?”鳳漣眼睛亮了起來,問道,“什麽表演?”

“跳舞。”林媽媽看着鳳漣發光的眼神,有些尴尬的擦擦汗,外邊想見紅绡的大老爺們兒都沒有她熱情。

鳳漣立刻扯起了花兒往二樓奔去,一邊跑一邊說道,“林媽媽,給我們一個雅間,能看的最清楚的。”

“是。”林媽媽答應着,立刻就派人去準備,如今鳳漣花錢倒是大方,她沒回來的時候皇帝賞了自家哥哥幾千兩,這兩天她和花兒是吃喝玩樂花了不少,看個表演也要最好的位置,全然忘了當年王府在她哥哥的打理下窮的堂堂郡主買不起外邊的衣服。

表演開始的快,花兒和鳳漣剛在雅間坐好,就聽見一陣琴瑟之聲,如涓涓細流淌過山澗,清脆叮咚美不勝收,鳳漣和花兒一邊吃着蜜餞,一邊看的呆了。

紅绡是不常表演的,上一次表演也是一個月前鳳逸和藍燼來的時候那次了,那時候驚豔,這時候自然也不差什麽,在舞池中的紅绡永遠是最為亮眼的,鳳漣一邊羨慕的咂嘴,一邊又忍不住不停的誇着紅绡,即使花兒一心放在吃上沒有理她,她也不覺得厭煩。

青檸真的是對兩位大小姐無語至極,到了雅間之後兩個人是不約而同的都不再拿花兒口袋裏的零食了,都開始一把一把的抓着桌子上擺的,過了不久,表演結束,場外一片沸騰,鳳漣也丢了蜜餞站起來就要喝彩,才剛剛站了起來,就看見自己對面對着舞臺的雅間裏,同時站起來一個藍色衣服的男子,不等鳳漣嘴裏要說的話說出聲,藍燼就從二樓沖了下來,大聲喊着,“紅绡,紅绡……”

鳳漣愣了一下,紅绡應該也沒有看見她,只是對笑的開心的藍燼微微笑了一下,紅绡對所有人都是那麽笑的,不知道為什麽鳳漣那時候看着忽然覺得有些紮眼,她呆呆站着愣了半晌,還是紅绡習慣性的掃了一眼四周,才看見站在雅間走廊看着下面的鳳漣。

藍燼也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自然也看見了鳳漣和花兒站在那裏,他是從家裏偷偷跑出來的,外面的公子小姐自然不可能知道他在家裏跪祠堂抄兵書,但鳳漣可清楚的很,想着鳳漣那随時都想怼他的性子,立刻滿臉堆笑的飛上二樓,笑呵呵的對鳳漣說道,“漣漣,你怎麽過來了?”

鳳漣不知道該說什麽,本來她巧舌如簧來着,卻習慣性的看了看紅绡,才讷讷的說,“嗯……”

“漣漣你傻了?”藍燼笑的沒心沒肺,說道,“我問你怎麽來了,你告訴我嗯……嗯?”

“嗯?”鳳漣反應過來,看來一眼藍燼得意洋洋的臉,立刻回到了原來的樣子,高聲說道,“老娘想來就來,關你什麽事?”

“行了行了我不問了還不行嗎?”藍燼舉手投降,看着紅绡已經走了上來,立刻狗腿一般兒的跑過去走在紅绡旁。

鳳漣看着他沖過去喊道,“藍燼,藍衣呢?”

“噓,小祖宗!”藍燼立刻跑過來要捂着鳳漣的嘴,說道,“別叫了,藍衣來了我就完了。”

鳳漣反應很快,迅速拍開了他的手,挑眉看着他,說道,“你敢在軒雅閣,我現在就去告訴藍爺爺。”

“你夠了啊漣漣,”藍燼看着她,又悄悄回頭看了一眼馬上走近的紅绡,貼着鳳漣的耳朵說道,“行了漣漣,看在咱倆這麽多年的交情上,你不至于這時候拆我臺吧?”

鳳漣挑眉,顯然不吃這一套,藍燼苦笑,貼的更近,說道,“我喜歡紅绡,成了吧?”

“你喜歡紅绡?”鳳漣不自覺的輕聲念了出來,藍燼生怕紅绡聽見,立刻去捂住鳳漣的嘴,但紅绡經過顯然已經聽見,但只是微微一笑便走近雅間,甚至藍燼覺得,那笑容似乎是對鳳漣的。

他放開了鳳漣的嘴,見到鳳漣還是在呆着,就可憐兮兮的說道,“漣漣啊,好歹我們這麽多年交情,你也不想看着我孤孤單單一輩子吧?”

鳳漣沒說話,花兒倒是一把打開藍燼的手,扯着鳳漣就要走,藍燼有些不明所以,立刻拉着鳳漣的另一只手,說道,“漣漣,你怎麽了?”

“關你什麽事?”鳳漣到底還是氣勢洶洶,或者說她在外人面前從來都不會溫溫柔柔的說話,也許正是因為如此,這麽多年在她一個女孩子的庇護下帝城沒有任何一個人敢欺負當初年幼病弱的鳳逸,也因為如此,縱使鳳漣脾氣不好,藍燼也永遠會容忍着她,鳳漣比所有人都心軟。

鳳漣握着花兒的手,走在藍燼前面就進了雅間,紅绡坐在裏面,然而裏面并不是一個人,紅绡的對面坐着一個男子,長相儒雅俊美,穿着淡青色衣袍,系着青色發帶,本該是一副公子如玉模樣,但手裏卻搖搖晃晃一把白色的扇子,桃花眼笑的彎了起來,扇子時有時無遮着半張臉,莫名就有一種不和諧的風流。

藍燼和鳳漣同時愣在原地,紅绡回頭解釋,說道,“李清風,李公子是我舊時故友。”

看着紅绡和男子很熟的模樣,藍燼像是石化了一般站在原地,鳳漣卻是忽然高興起來,直接坐到了紅绡旁邊,看着李清風高興的說道,“頭牌姐姐眼光真好,清風公子比某些癞蛤蟆想吃天鵝肉的人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呢。”

鳳漣說起藍燼從來就沒有客氣過,看着藍燼的樣子心裏莫名就有一些開心,李清風搖着扇子笑了笑,大大咧咧的說到,“是嗎?這位小姐真有眼光,本公子也覺得自己風流倜傥天下無雙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鳳漣以為這是個翩翩公子,沒想到又是個不要臉的,不禁臉上一條一條的黑線,笑都快挂不住了,但又不好意思打斷,紅绡卻善解人意,倒了一杯茶給李清風,趁着他喝茶的空擋,涼涼的說道,“你面前的這位姑娘是清漣郡主。”

“清漣郡主?”李清風的眼睛又亮了起來,說道,“要不然是郡主呢,小雪,你看看人家這眼光,本公子一直深藏美貌,都能被郡主一眼看出來,真不愧是郡主啊哈哈……郡主,你聽我跟你說啊,本公子啊……”

“你知道清漣郡主意味着什麽嗎?”紅绡聽不下去他聒噪,淡淡的問道。

李清風回頭看了紅绡一眼,不解,藍燼冷冷的接話,“意味着漣漣家裏有個哥哥容貌傾絕天下,號稱天下第一公子,比您老人家美了不知凡幾,請您老人家有些自知之明。”

“你是誰?”李清風似乎剛剛才注意到藍燼,搖着扇子不慌不忙的問道。

藍燼走到紅绡旁邊,一把拉起了鳳漣,不管鳳漣的怒罵,坐在鳳漣原來的位置,也不理李清風的位置,直接問紅绡,“小雪是什麽?”

“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嗎?”李清風大笑,說道,“紅绡不是軒雅閣頭牌前叫魚半雪,自然就叫她小雪了,不然你以為紅绡會是真名嗎?”

李清風一句話喜歡說甚多廢話,藍燼也不理他,固執的問紅绡,“為什麽我不知道?”

紅绡自然不知道,在她還小的時候藍燼早已經把她放在心上,許許多多年了,自然不知道他自诩知道她的一切,到頭來竟然連她真正的名字是什麽都不知道,紅绡只是笑着解釋道,“魚半雪是很小時候的名字了,林嬸撿到我的時候是冬天,包裹裏的手絹上繡着魚半雪。”

紅绡是孤兒,被親生父母抛棄在雪地的,這件事藍燼知道,這是紅绡心中最大的痛,所以他從來沒有提起過,可是是什麽時候她告訴了李清風她的真正的名字,他不敢問,怕傷害紅绡,似乎也怕傷害自己。

紅绡是風月場的老手了,藍燼對她的心思,無論真心還是小孩子玩鬧,她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便解釋道,“不是我不願說,你沒有問,我就沒有多說而已。”

藍燼回過神來,李清風搖着扇子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他忽然覺得丢人極了,但看着紅绡和李清風這麽熟,他就管不了那麽多,直接說道,“紅绡,我……”

就要說出口的時候還是卡了半天,鳳漣忽然說道,“藍燼,你該回去了,你再不回去藍爺爺就知道了!”

然而藍燼不聽,李清風像是看笑話一般說道,“別急着回去啊,看看藍公子想要說什麽。”

藍燼瞪了他一眼,咬了咬唇,認真的看着紅绡,花兒伸手捏着鳳漣握緊了的手腕,鳳漣沒注意到,也似乎有些着急,又說到,“藍燼,我去叫藍将軍了!”

“紅绡,我很喜歡你,是認真的,很認真很認真……”藍燼終于說了出來,紅绡也許也明白他要說什麽,不知為何心就跳的很快,換做以往,她一定可以注意到鳳漣語氣的變化,可這次她卻什麽都沒有注意到,愣在原地半天沒有說話。

藍燼以為她不信,從花兒手裏拽着鳳漣,對紅绡說道,“真的紅绡,漣漣清楚,我如今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紅绡還是沒有說話,他握着鳳漣的手問道,“是不是漣漣,你最了解我……”

“誰說老娘最了解你,自作多情!”鳳漣冷冷的說完,甩開藍燼的手就走,藍燼剛想去攔,就被花兒揮手攔住,花兒用了內力,一掌之下沒有分寸,藍燼沒來得及抵擋,還是鳳漣反應過來立刻攔住,然後拉起花兒的手就從窗戶跳了出去。

青檸自然立刻跟上,藍燼和紅绡都沒有說話,李清風搖了搖扇子,大搖大擺的站了起來,走到窗戶旁邊說道,“不打擾你們兩個了。”說罷便也随着鳳漣和花兒她們跳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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