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天大的驚喜

不過片刻,門忽然響了一下,正在床邊的青檸迅速回頭,目光冰寒,卻只看見剛剛走了的鳳逸去而複返,她收回冰冷的神色,似乎有些慌亂,竟莫名其妙的跪下,問道,“逸世子?”

鳳逸沒有理她,走到花兒的床邊,剛剛青檸把花兒的被子掀開一點兒,鳳逸順勢扶起花兒,花兒臉色通紅,像是發了高燒一般,小手忍不住一直往手臂上撓着,時不時也忘後背伸着撓一下,鳳逸掀開她的袖子看了一眼,紅色的小疹子在白皙的肌膚上尤為紮眼,花兒的手此時不停的撓着,手臂上被撓的全是紅痕。

鳳逸有些無奈,這個是真的沒有想到,他便問青檸,道,“花兒對酒過敏?”

青檸猶豫了許久,才緩緩的點了點頭。

鳳逸得到确定的答案揉了揉額頭,花兒這麽強悍的女孩子,他本來以為她不說千杯不醉,至少應該喝酒什麽不在話下,沒想到她不但沾酒就醉,而且對酒精嚴重過敏,真是猝不及防就給了他這麽大一個驚喜。

剛想着自己曾經有沒有研究過什麽治過敏的藥,花兒竟然幽幽的睜開眼睛醒來,伸手直接抱着鳳逸腰,手還在忍不住亂撓,卻只能撓到手腕,委屈巴巴的看着他,叫道,“一哥哥……”

一哥哥也沒有辦法啊……鳳逸心裏默默念着,卻還是伸手卻幫她撓了撓手臂上的紅點兒,背上的他也不敢亂動,畢竟花兒和他年齡差別不大,最多也就差了一兩歲,都是要婚配的年齡了,男女确實授受不親,他有些尴尬的對花兒說道,“花兒乖,先放開我,我去給你找藥。”

花兒不放手,鳳逸無奈極了,對青檸說道,“你來幫花兒一下,我出去一趟。”

青檸忙不疊點點頭,要是在這裏讓她看着鳳逸幫花兒抓背,那真的是夠驚悚的,她立刻走上前去,花兒眸子卻倏然變冷,紅線經過手指,瞬間抵達青檸的脖子,鳳逸無奈,想着花兒的袖子估計又拆了一圈兒,說道,“花兒,再這樣奶娘就不給你做衣服了。”

花兒收回紅線,大大的眼睛有些濕漉漉的,盯着他的時候看的人心裏難受,他便輕聲安慰花兒,“別鬧了花兒,一哥哥去拿藥,一會兒就回來。”

花兒就沒有聽話過,一直抱着他的腰,看着她胳膊上的紅疹越來越嚴重,花兒癢得厲害也不去抓,委屈極了,鳳逸皺眉,只好站了起來,拖着花兒也站了起來,說道,“那花兒跟我一起過去?”

花兒點點頭,立刻放開了他的腰改拉着他的手,一只狠狠的抓着自己的胳膊,有的紅疹的位置都被抓的有了血絲,鳳逸握着她的手,說道,“別抓了,抓破了就變醜了。”

花兒這句話倒是聽,即使癢得厲害也緊緊捏着鳳逸的手不動,不過片刻就來到了鳳逸的房間,書架上有個花瓶,鳳逸平時也不太整理,伸手拿下花瓶,往桌子上嘩啦啦的一倒,便倒出了十來個精致的小瓶子,他一個一個巴拉開來找,那藥品上都沒有寫名字,卻清晰的寫着什麽作用,比如什麽致盲,致啞,廢武功,什麽亂七八糟的作用,但刨了半天,還真沒有止癢祛痘的……

他無奈了半晌,即使當着花兒的面,還是說道,“去找祁,讓他立刻給我弄個治過敏的藥。”

空氣中似乎閃過微小動靜,花兒眸子凝聚了一下,然後又歸于平靜,花兒緊緊抱着他的腰抑制着自己想要抓的沖動,濕漉漉的眼睛像是要哭出來一樣,鳳逸是沒經過這種“大場面”的,想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叫人半夜吵醒睡得正香的鳳漣,讓鳳漣立刻來他的房間。

鳳漣起床氣很大,在山上學藝五年,都沒有好好睡過一天覺,回到王府沒人管,恨不得一覺睡到天荒地老,每天到了中午才慢悠悠的醒來吃飯,心情好的不得了,如今大半夜的被人叫醒,只差沒有一腳踹在那人腦袋上。

去叫人的仆人也是心驚膽戰,跪在門外告訴鳳漣是鳳逸叫她立刻過去,一聽鳳逸要叫,鳳漣以為鳳逸的傷出了什麽問題,立刻就穿好了衣服飛奔出去,不過片刻就來到了清逸居。

鳳逸雖然看上去還是虛弱,但卻并沒有什麽大事的樣子,鳳漣一顆提到嗓子眼兒的心放了下去,立刻哈欠連天,眼睛都睜不開,問道,“怎麽了啊老哥?”

“花兒過敏了。”鳳逸說道,也有些不好意思。

“過敏就治呗。”鳳漣瞥了一眼,看見花兒撓啊撓的,自然知道大概是什麽症狀,就懶洋洋的說了一句。

鳳逸道,“她背上也過敏了,一會兒藥來了你幫她塗藥。”

“你不會塗藥啊?”鳳漣果然還是有起床氣,眼睛一會兒就閉上了,站着晃着幾乎摔倒地上,對鳳逸也語氣不好。

鳳逸道,“男女授受不親。”

他剛說完,鳳漣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雖然睜不開眼還是哼哼着笑了兩聲,一邊轉頭走回自己的房間,打了個哈欠說道,“哥,花兒親也親了,抱也抱了,你怕什麽?”

“阿漣,花兒什麽都不懂。”鳳逸真的是覺得自己的一世清白都毀了,忍不住解釋道。

鳳漣卻是真的這個時候沒心情聽他解釋,況且其實任何人都不會覺得鳳逸和花兒真的有什麽的,花兒就是天真喜歡玩,鳳逸又縱容着她,要說真正的男女之情,花兒只怕根本就不知道是什麽。

鳳漣腳步不停,誰也攔不住,不過一會兒就搖搖晃晃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衣服都懶得換了倒頭就睡,一門心思的把哥哥和花兒都抛出了九霄雲外。

不知道是被鳳逸派出去的人高效率還是鳳逸口中的祁高效率,不過一會兒他就帶着兩個瓷瓶回來,絕第一次出現在花兒面前,單膝跪地将藥遞過去,外用內服的藥說清楚,随即便消失在兩人眼前。

鳳逸拿着藥有些無語,只好先倒了水讓花兒喝了內服的藥,花兒喝了藥依舊是癢得很,大眼睛可憐巴巴的看着他,鳳逸猶豫了許久,還是讓花兒坐在床上,花兒能感覺到房間裏氣息微變,應該是之前守着的人出去,鳳逸便小心翼翼的脫下花兒上身的衣服,他坐在背後,只看得到花兒白皙如玉的脊背,但卻長上了紅色的小疹子,花兒委屈的回頭,剛想說些什麽,鳳逸立刻推着她腦袋給推回去,聲音竟有幾分莫名其妙的緊張,說道,“別動。”

冰冰涼涼的藥經過鳳逸的指尖抹在花兒背上的紅疹子上,清清涼涼的一下子除掉了剛剛的癢,花兒舒服的眯了眯眼,鳳逸倒是緊張極了,這種大場面他真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小心翼翼的給花兒抹好藥,松了一口氣說道,“好了。”

剛要把衣服給花兒拉上,花兒就衣衫不整的轉過頭,鳳逸懵了一下,立刻閉上眼睛,花兒的唇就意料之中的貼了上來,軟軟的,但卻很熱,還有酒的香味,鳳逸手上拉着花兒的衣服,閉着眼睛手忙腳亂的給她穿好,這才睜開眼,對上花兒純粹的眸子,說道,“別鬧了花兒,回去休息吧。”

花兒眨眨眼,不過瞬間的功夫裹着鳳逸床上的被子就卷到了牆角,眨巴眨巴眼睛,意思是要睡在那裏了,而且是相當堅決,估計是天塌下來也不會走的。

鳳逸沒辦法,他身上有傷,折騰了這麽久也是累極了,之前一直擔心花兒,如今花兒沒事了忽然就頭暈的厲害,這也是老毛病了,不過把花兒吓了一跳,剛要跳出來去看,鳳逸卻示意她別動,輕聲說道,“別鬧了花兒,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花兒再不敢亂鬧,小心翼翼的把被子分出來給鳳逸,看着他躺下休息,自己睡在旁邊呼吸都放輕了,一下都不敢眨眼的看着,鳳逸因為傷很快的睡着,花兒小心的貼在他身邊,一下也不敢亂動,整整一夜,本以為鳳逸會因為床上躺了另一個人而睡不着,沒想到的是花兒竟然因為躺在一哥哥旁邊緊張的一夜沒有合眼,之前也不是沒有躺過,也不知道是怎麽了,花兒又是擔心又是興奮,活生生的熬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丞相心裏畢竟記挂着秦景深,親自去祠堂看他,那些酒自然已經被雲景處理掉,秦景深還是認真的跪着,雲景有勸他假裝昏迷,畢竟喝了酒,喝醉了昏迷也像那回事,但他偏偏不喝醉,偏要在這裏跪到天亮,即使鳳逸給了藥,這樣跪着膝蓋上還是痛的刻骨。

也許是身上痛了,心裏就沒有那麽痛了,他像是在拼命原諒自己。

本來過了一夜,丞相的氣也該消了,奈何大早上就聽到下人的消息,秦貴妃在牢裏自盡,是直接撞牆自盡的,死狀殘忍,一下斃命,沒有給自己留活路,這件事一瞬間又讓丞相消下的火上來了。

這次他沒有打秦景深,只是無奈的蹲在他身邊,一夜之間像是蒼老了不少,問道,“深兒,你是非要丞相府滅了才甘心嗎?”

秦景深愣了一下,丞相這兩天都是罰他,他也認罰,雖然每次都痛的厲害,但至少也只是身上痛而已,而此時丞相的話,猶如誅心,如果丞相府對他不好,他大可以看着丞相府滅了而沒有任何感情,可偏偏秦丞相一直把他當手心裏的寶,包括秦貴妃,太後,甚至秦景林也一直在傷他和護他中痛苦抉擇,對丞相府唯一的遺憾,不過是母親沒有想父親一樣寵他,但即便那樣,也從未有過任何虧待他,如今只是秦貴妃出事,他心甘情願跪了一夜,甚至不覺得能抵消心裏的痛苦,若是丞相府消失,那他該怎麽辦,忽然想起這樣的結果,他竟有些不敢想。

丞相又嘆氣,說道,“深兒,爹知道無論什麽情況你必定能夠自保,也知道你正直聰慧,但無論如何,你是相府的孩子,爹自問除了這兩天罰了你,相府從來沒有任何對不起你過,這是命,你得認。”

“爹,對不起……”他也只能說一句對不起了,可是要他眼睜睜看着丞相做傷天害理的事,甚至作為幫兇,他真的做不到,他勸道,“爹,如今相府權勢滔天,要不要皇位都沒有什麽。”

“深兒,爹回不了頭了。”丞相嘆氣,“爹現在權勢大,但除不掉皇室,總有一天皇室會除掉我們,一山不容二虎。”

“爹,我可以幫你……”秦景深頓了一會兒,說道,“除掉皇上。”

這是他能做的最大逆不道的事了,除掉皇上,如今沒有太子,丞相權勢大,可以随意扶持一個皇子,甚至自己登基,只是天下輿論,怕是很難打壓。

丞相笑了,扶着秦景深說道,“你先起來吧深兒。”

秦景深自己是起不來的,他腿上傷的很重,即使用了藥也達不到立刻就好的效果,加上跪的久,丞相扶他起來的時候,本來不出血的腿又一次出血了,他微微皺了皺眉,卻忍着沒有出聲。

丞相招了兩個人過來,說道,“送三公子回去,好好照顧着。”

“是。”兩個人點頭,扶着秦景深就要離開。

丞相又說道,“深兒,沒有爹的同意不要離開你的房間。”

“爹,不要再亂來了。”秦景深忽然意識到丞相是想軟禁他,而軟禁了他之後會做什麽他不敢想,比起軟禁,他寧願在這裏跪着。

丞相揮了揮手,說道,“帶下去,三公子若是出來了,你們都自裁謝罪吧!”

“爹!”用別人的命威脅他,他自然是肯定不敢出來,他也相信但凡他敢出來或者再做什麽,丞相一定可以殺了這些看着他的人,反正丞相府有的是人,随時可以再派人看着他。

他反手推開兩人,兩人有些錯愕,雲景立刻前去扶着,他面對着丞相卻又跪了下來,說道,“爹,對不起,我不想看着丞相府走上絕路,也不想看着您不回頭,收手吧。”

“來人,帶下去!”丞相無奈的擺擺手,卻轉頭不願意看他。

秦景深武功很高,但在他親生父親面前卻完全沒有用,他絕不可能會對秦丞相動手,兩個仆人走上前,反剪他的雙手,他卻伸手甩開,冷冷的說道,“我自己走。”

兩個仆人也沒見過秦景深會這麽冷漠的樣子,都放開了手讷讷不敢說話,可他身上傷的重,走路也是疼的厲害,雲景心裏擔心,立刻走過去扶着他,甚至丞相都沒有想到,他還沒走兩步就忽然昏迷,雲景正好在旁邊抱着他。

丞相還是有些擔心,忍不住走上前了兩步,想了片刻還是問道,“深兒沒事吧?”

“三公子沒事,昨晚受寒了又一直跪着,休息幾天便好了。”雲景回頭,恭敬的回答丞相。

秦丞相點點頭,又一次囑咐雲景,“你是深兒身邊的人,好好照看着他,丞相府不會虧待了你。”

雲景忽然有些哭笑不得,丞相這麽嚴肅又別扭的說這話,如今的秦丞相,想要人聽話什麽威脅的手段沒有,卻為了怕他不盡心照顧秦景深落下面子用好處拉攏,可越是這樣,雲景便越替秦景深擔心,便低聲回了一句,“屬下自當竭盡全力照顧公子。”

“嗯,下去吧。”丞相轉過頭,擺擺手示意雲景帶着秦景深離開。

鳳逸的清逸居裏,花兒昏昏沉沉睡着的時候大概已經天亮了,鳳逸也貪睡,兩個人竟還是一起醒來,花兒揉着睡得迷迷糊糊的眼睛,睜開眼就對上鳳逸溫柔的眉眼,她眨巴眨巴眼睛,随即燦爛笑開,撲上去在他唇邊輕輕啄了一下,輕聲叫他,“一哥哥……”

“花兒,起床洗漱吧。”鳳逸已經完全無視了花兒時不時便跳出來的一個吻,他自然的掀開被子穿衣起床,站到地上回頭,發現花兒竟還在床上眼巴巴瞅着他。

他揉了揉額頭,萬分無奈的問道,“花兒,怎麽了?”

花兒委屈巴巴的,一擡手臂,本來晚上就沒有脫的衣服袖子滑落,露出花兒手臂上紅色的小疹子,因為用的藥的緣故沒有再蔓延,但也沒有消下去多少,花兒舉着胳膊,鳳逸很清楚花兒是又想讓他上藥了。

他走過去給花兒穿好衣服,拖着不情不願的花兒下了床,連鞋子都沒有穿,花兒像是長在了床上一般扒着床不走,鳳逸忽然一把抱起了她,花兒一驚,立刻抱着他的脖子,鳳逸便抱着花兒把她扔到了自己房間的床上。

花兒從床上翻起來,委屈極了,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就差立刻哭了出來,鳳逸喘了口氣,見到目瞪口呆的青檸依舊站在一旁,把手裏的藥瓶扔給她,說道,“過來,給花兒上藥。”

青檸接過藥,但還是有些目瞪口呆,木楞的向前走去,花兒卻明顯的不高興了,還未等青檸靠近,剛想伸手抽出紅線,卻被鳳逸一個眼神吓退,四周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毛筆便直愣愣的飛了出去,夾雜着強大的內力,青檸迅速轉身避過,毛筆隔過青檸撞上身後的門上,筆身竟瞬間劈開,铛的一聲落在地上。

青檸吓得咽了口唾沫,卻見鳳逸意味深長的看着她,花兒的伸手,一個沒有武功的人不可能避的過,一個婢女,怎麽能完美避開。

青檸低下頭,以為鳳逸會問什麽,但鳳逸卻什麽也沒有說,花兒更是懶得看她,微微擡手,她手裏的藥徑直飛了出來,落在花兒手上。

花兒跳下床,立刻跑過去抱着鳳逸,把藥往他手裏塞,鳳逸倒也接了藥,挑眉看了青檸一眼,青檸自然識趣,咬咬唇退了下去,如果忽視緊緊握着的雙手,到還算得上平靜。

鳳逸給花兒上了藥,這次倒是早有防備,上好藥立刻就把花兒的衣服給穿好,沒有再給花兒衣衫不整轉過來的機會。

巫蠱的事持續了幾天,秦貴妃一死,後宮丞相的勢力就會減弱,甚至幾乎消失,太後雖然出自相府,但猶豫不定,只給相府優待,卻并未給丞相任何權利,甚至有些時候會限制相府的權利。

天氣漸漸變得熱了,天淩這一年熱的很早,四月未完就已經可以穿單衣了,奶娘最寵鳳漣,早早的就給鳳漣準備了數不清的單衣,都是各種淡色紗裙,看上去倒是美的極了,不過鳳漣穿上去,那張臉倒是好看,不過卻總讓認識的人覺得有違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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