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肩上是他的手, 在輕輕的給她揉着,緩解了兩天以來的疲倦,雲昭雪其實不想這麽睡, 試着想離開他的懷抱, 他抱得雖然不緊, 卻也不好推開。
“其他地方太硬, 又髒,不好睡,不如躺在我懷裏,你就把我當個肉墊子, 行嗎?”他溫言溫語的哄着, 嗓音聽起來有些漫倦,像是也累了。
雲昭雪也就沒有再動, 她昨晚的确照看他一整夜,現在就當收點回報吧。
她閉上眼,聽到耳邊的男人聲音:“我喜歡你,昭昭。”
風聲,雨聲, 噼裏啪啦的火星子聲音, 胸膛處他的心跳聲, 各種各樣的聲音混雜在一起, 可他這句話仍然帶着清晰的溫柔。
雲昭雪有點不自在,把臉埋在他懷裏:“我知道, 你不用一直說。”
他笑了一笑:“就是想說。”
雲昭雪沒有回他的話, 肩上的手還揉着, 謝為的懷抱很溫暖舒服, 雲昭雪很快就犯困, 替她揉肩的手挪動到另一個地方,極輕極輕地拍着她後背。
她并不知道,謝為滿眼是她,就這麽看了一整夜。
天亮時,雨終于停了,謝為聽到警察和溫馥呼喊的聲音,聲音越來越近,像是找了過來。昨晚趁雲昭雪睡着時,謝為把自己衣服挂在洞外邊,如果有人看到,一定會找過來,看來是起效果了。
溫馥和警察走進山洞,看到的是雲昭雪躺在謝為懷裏,他們面前有燒成灰的火堆,遠處還有一具屍體,所有人都愣了愣。
“昭雪!”溫馥大喊一聲就跑過去,謝為趕忙捂住雲昭雪耳朵,可她還是被吓醒了。
溫馥跑過來太急,差點跌倒,跌跌撞撞的跑到她身邊,哭着去摸她的臉:“你沒事吧!”
雲昭雪笑着握住她的手:“我沒事,抱歉,讓你擔心了。”
溫馥激動得又哭又笑:“太好了!你沒事太好了!”
她猛地從謝為懷裏搶過雲昭雪抱住,謝為懷裏一空,有些悵然若失,不善的盯溫馥一眼,不緊不慢的從地上起來。
他伸手去扶雲昭雪:“昭昭需要修養。”
他的意思很明确,要溫馥放開她,然而溫馥根本沒意識到他的深意,連聲道:“對對對!我帶了好多吃的過來,車上暖和,咱們快回去吧,帶你回去好好休息。”
雲昭雪選擇讓溫馥扶自己:“好。”
她看向警察:“麻煩你們把屍體也帶走。”
張騁道:“你放心吧。”
又問她:“你怎麽樣?”
他緊緊的盯着她,剛才也想上前關心她,可突然覺得自己沒有資格,進山洞的那一幕他也看見了,雲昭雪依賴地躺在謝為懷裏,他就以一個守護者的姿态守護着她。
應該是謝為找到雲昭雪的吧,他雖然也在找她,卻并沒有如謝為這樣瘋狂,這一刻,他深深覺得,自己對雲昭雪的感情比不上謝為,也就沒臉面多跟她講話。
雲昭雪含笑說:“挺好的。”
她被溫馥扶着走了一會兒,覺得有點不對勁,回頭看到謝為還在原地,哀怨地看着她,她擰起眉:“你幹什麽?走啊。”
謝為立即眼含笑意:“好。”
雲昭雪并沒有立即走,站在原地等他,昨晚好歹把他當成肉墊睡了一晚上,雲昭雪也不是不知感恩的人。
一行人離開山林,只有謝為有些舍不得,回去之後再也不會有昨晚那樣的光景,仿佛天地之間只有他們倆人。
回到鑒定中心,安頓好屍體,雲昭雪和謝為各自回家休息,溫馥不放心雲昭雪,當夜陪她回家,聊到找她的這幾天,自然就提到謝為。
“你是不知道,謝律師知道你不見了之後立即就沖上山,我們都以為你被土埋了,所以他瘋了似的刨土,一堆找不到就去刨另外一堆,就這麽刨了一整天,雙手都爛了,血肉模糊的時候他也沒有停下來,誰勸都沒用,而且當時下着暴雨,我都有點後怕,他那樣發瘋,還淋着雨,是怎麽活下來的?幸好找到你了,否則還不知道他要瘋到什麽時候呢。”
雲昭雪回憶起謝為的雙手,的确是血肉模糊,她怎麽也想不到是因為找她造成的,本來想問他是怎麽弄傷的,後來被他逗來逗去,也忘了,他倒不居功,竟然一句話都沒有跟他提。
溫馥用肩膀碰碰她:“你是怎麽想的?”
“什麽怎麽想?”
“謝律師啊,有沒有一點動心?”
雲昭雪笑道:“我不是那種因為他來救我,照顧我一下就感動得要以身相許的人,我對他沒感覺。”
溫馥嘆息:“那可真是可惜,你是沒看到他找你的模樣,要是看到,你肯定會感動的。”
雲昭雪笑而不語。
**
洗過澡,給雙手上過藥,謝為捧着手機盯着雲昭雪的微信頭像。他在等,等雲昭雪會不會主動給他發消息,端坐兩個小時後,根本沒有動靜。
謝為點開雲昭雪頭像,是她本人,不過只有背影,逆着光,像是朝光走去,倒很有意境,微信名為“朝朝”。
謝為心中一動,把自己微信名改為“暮暮”,滿意得不行,最後還是沒忍住,主動給雲昭雪發信息。
她沒回,謝為有點失落。
總覺得微信名很像情侶名,要是有情侶頭像就更好了。
第二天是個豔陽天,陸進的辦公室門被謝為推開。看到他,陸進感嘆一聲:“稀客啊。”
謝為:“幫我拍張照片。”
“拍照?你不是向來讨厭拍照這玩意兒嗎?”
“我現在不讨厭。”昭昭喜歡的,他就不讨厭,他也要喜歡。
倆人來到律所樓下的花園,謝為特意找好角度,逆着光,他朝光走去,讓陸進拍他的背影。
陸進雖然不明白他幹嘛突然這麽騷包要拍照,但也還是幫他拍了。
照片謝為很滿意,立即就換成自己的頭像,陸進總覺得他這頭像很眼熟,想了想,雲法醫的頭像好像也是這種款的。
陸進啧啧兩聲:“謝律師,你喜歡雲法醫?”
謝為但笑不語。
陸進一愣,居然不否認?
他大叫:“你喜歡雲昭雪!”
謝為非但沒有生氣,竟笑起來:“是,我喜歡她,不可以?”
“謝律師,你忘記你曾經說過什麽了嗎?你說絕對不喜歡她的,你要不要臉啊?”
“不要。”
陸進驚奇的感嘆:“你也真夠不要臉的,居然承認自己不要臉。”
謝為撩起眼皮,沖他說:“今晚玉華臺,我請客。”
“行,今晚非宰你一頓。”
謝為随意的點頭,沒理他的起哄,回辦公室給雲昭雪發信息,邀請她今晚吃飯,雲昭雪今晚有工作,自然而然拒絕。
謝為也沒有勉強,只讓她忙完給自己電話,之後就抱着雲昭雪發過來的幾個字癡看半響,特別是兩個人的頭像,他覺得真是天作之合。
雲昭雪根本沒注意到謝為換了微信名和頭像,準備去解剖室看剛送來的屍體。
**
到玉華臺飯店,陸進敞開點菜,宰謝為的心全都寫在臉上,他是知道的,謝為其實是個富好幾代,家族企業遍布整個東洲,錢多得花不完,也就沒悠着。
等山珍海味端上桌,陸進注意謝為的臉色,他果然一點不在意,眼睛都沒眨。
他的注意力全在手機上,像在等什麽。
終于,他手機響起來,他手抖了一下,激動得險些把手機弄掉地上,手忙腳亂的接通後,陸進聽到他溫柔入骨的聲音:“昭昭。”
陸進:“………”
能看到謝為這麽肉麻的一天,他死也瞑目了。
謝為像是當陸進不存在,溫言溫語的與她說話:“餓了嗎?我給你送吃的。”
“怎麽能不吃飯呢,我這就過來。”
“你等着我,很快的。”
如果說和雲昭雪打電話的謝為和熙得如同春日的陽光,那麽結束電話的謝為就是冬至的霜降,完全是兩個人,陸進看得咋舌。
謝為叫來服務員,拿走他剛才就吩咐做好的外帶,這才掃了一眼滿桌的菜,對陸進淡淡說:“你吃,我先走了,昭昭還等着我。”
陸進:?
“你就這樣把我丢在這裏?”
謝為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不然呢?”
“謝為,你居然這麽見色忘友?”
“對,我就是這樣的人。”
“……”
**
雲昭雪原本并不想打那個電話,可想起溫馥的話,心裏到底有一絲的恻隐。
給屍體蓋上白布,解剖室的大燈忽然閃了閃,雲昭雪擡起頭時,燈忽然熄滅,整個解剖室陷入黑暗。
雲昭雪皺了皺眉,怎麽會突然停電?
為了保證鑒定中心的工作順利運轉,這裏的電一向是非常穩定的。
雲昭雪打開手機的照明燈。
解剖室很大,因為停電的原因,各種手術刀以及屍體都有些陰森。
忽然,窗外面飄過去一個黑影,雲昭雪猛地看向窗外。
什麽也沒有。
她走到門邊想開門,卻發覺門已經被鎖住,雲昭雪用力拉門,根本拉不開,身後傳來聲響,她立即回頭,看到剛才的黑影站在窗外,直勾勾地看着她。
這個場景如果換作別人應該會吓得尖叫,可雲昭雪是身經百戰的法醫,詭異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經歷,她是唯物主義,相信這世上沒有鬼,但現在的解剖室只有她一個人,她不能輕舉妄動。
“你是誰?你想做什麽?”
黑影慢慢伸出手想要推開窗,可窗戶被鎖死,它推不開。
黑影突然狂躁的拍打窗戶,雲昭雪立即用後背緊貼着門。
忽然,黑影停下拍打窗子的手,他仍舊直勾勾看着她,對視沒多久,在雲昭雪的注視下,黑影忽然舉起一根棍子砸在窗上。
窗子用特殊材料做成,質量很好,沒砸碎,它就用力砸第二次,第三次。
砰!
砰!
砰!
這聲音像近在耳邊,雲昭雪心跳加快,手心出了一點細汗,她拿出手機想聯系人,黑影看出她的想法,砸窗子砸得更用力。
砰!
砰!!
砰!!!
一聲比一聲重,像索命的惡魔在咆哮。
**
手機顯示是雲昭雪的來電,謝為勾起唇,接通後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雲昭雪急切喊道:“謝為!!”
緊接着,謝為聽到似乎是窗戶被砸碎的聲音……
作者有話說:
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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