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自我的背叛
“哎, 歡歡,你們家謝臻!”小姐妹在身邊提醒。
李意歡眯着眼睛看過去,沒搭話。
謝臻果然在球場對面, 和他們班的人在一起。
她知道謝臻一向嫌女生的矯揉造作高和無理取鬧, 方芊就是前車之鑒。
撩撥了一個多月才等到他松口,她時刻記着要扮得乖巧懂事, 給他面子,不在他面前作妖。
現在去問謝臻是為誰而來,無異于問“媽和女朋友掉水裏先救誰”這樣的腦殘問題。
李意歡淡定地笑了笑,讓小姐妹們別嚷嚷,随後往場外走。
識相的人替她讓出一條甬道。
謝臻站的位置雖并不靠前, 但他個子高,一眼就從人群中找到他。
“謝臻,”她笑着走過去,對周遭的幾人男生熱情點頭,“陳一昂, 你們也來了啊。”
陳一昂輕咳, “這不是來看看……”
謝臻打斷:“等會兒就走。”
在一旁的秦思思雙手環胸, “啧, 謝臻,你終于說了句人話。”
李意歡看了秦思思一眼。
在和賀惟暧昧是麽?不過現在沒多大所謂了。
她攀住謝臻的胳膊, “阿臻, 我可不會對你們班女排手下留情的。”
言外之意, 她不需要他站在她的立場,她比賽也絕對會盡力的。
瞧,這人設立得多大方懂事。
手臂陡然被藤蔓纏住似的。
謝臻微微一僵,但仍維系淡笑, “是嗎?”
“對呀,我盡力而為就好了。”
她又笑眯眯,“反正,我贏了你會陪我慶祝,輸了你會給我擦眼淚,是不是呀?”
不知是否聽進去,他含糊地應。
注意力被從心髒深處一陣陣向外延伸的波鼓轉移。
李意歡還在說些他聽不清的讨巧的話,而他餘光忍不住往場地內瞥。
她的目光明明淡若無波的古井,帶着全盤與己無關的審視和探看,他卻有種被劃開看破的一覽無餘,以及未着寸縷的渾然赤.裸。
“……那我準備去熱身了,你也回籃球場 * 去吧,不用來看我,打完比賽,晚飯時間我再去找你啊。”
謝臻喉結稍動,終緩過神:“……嗯。”
秦思思一記白眼遞過去:“行了行了啊,趕緊滾,麻溜的。。”
陳一昂:“切,走就走,東西就不給你了。”
“哎,什麽東西?”
“班長的呗,可惜有人催着我滾……”
“拿過來!”
鬥嘴終于壓過去一籌,陳一昂笑容得意,悠悠從衣兜拿出一雙護腕,手探過去半寸又收回來,氣得秦思思直踩他的腳。
謝臻在一旁冷眼看着,不動聲色抹下胳膊上的手。
仍忍不住望了眼內場,“陳一昂,走。”
四十分鐘後,裁判員吹響哨聲。
第一局比分停在25:23,20班以微小的差距險勝。
女排隊員們聚在一起擊掌,相互鼓勵打氣,随後進入短暫的休整。
“善善,喏,給你一個!”秦思思分了一個護腕過來。
蘇慕善推脫,“班長給你的,我不要。”
秦思思說沒事,扯過她發紅的胳膊,說剛剛過來的高球太猛了,“恐怕還要打兩局,你要是受傷了,沒有自由人我們還怎麽打?”
蘇慕善只好接受朋友的好意,慢慢在手腕上纏,“或許下局我們就贏了。”
秦思思一怔,“嚯,那好呀!咱們努力,争取20分鐘解決了她們!”
蘇慕善環住手腕輕輕一扭:“好。”
十分鐘,裁判的哨聲再度響起,宣告比賽進入第二局。
三局兩勝的賽制,她們在第一局已經占領先機,挫了8班的銳氣。
現在要做的是,從心理提防,戰術上小心謹慎,乘勝追擊,再拿下第二把的勝利。
一開始她們打得很穩,并不急于進攻,對對方的激進嚴防死守,讓對方難以找到突破口。
轉眼十分鐘過去,雙方絲毫拉不開懸殊,比分停留在6:5。
再這樣下去比分接近,拉扯到二十幾,必然會拉崩8班的心态。
因為如果輸了這局,她們還有第三局挽救的餘地;而如果是8班輸了,她們就徹底敗北。
果然在比分追到12:10時,8班要求暫停,恢複賽程後,她們又變換了打法,更急激進冒險,連拿兩分之後,雙方分數持平。
随着對方發過來的高球越來越多,蘇慕善打自由人的位置,壓力漸漸大,體力消 * 耗有點跟不上了,不過随着比分越來越接近25分,雙方打法都緩和下來,她才得以喘息休息。
這一回合輪到8班,球到了李意歡手上,她退到線外發球,場外的皆是屏息凝神。
不出所料,又是一記後排高球,蘇慕善趕赴過去,及時收了手,球不偏不倚落到線外。
平白無故多拿一分。
許是對方心态失衡,随後的幾個回合,他們又在發球時失誤,白送兩分。
蘇慕善看了眼記分牌,比分已是24:21,蠢蠢欲動的熱血開始在心口一遍遍滾動,她們與勝利只有一步之遙了。
這回輪到她們班,秦思思拿着排球後退,保守發球,打到了場地的中央,雙方互颠,都不敢貿然發起進攻。
然而變數在長久的平淡中突然出現。
8班的二傳在球網附近颠穩,主攻一躍,一記扣殺下來。
球就要落地,身影往前一沖,她人雖已經跌了下來,她雙臂穩穩當當,順利将球救起。
秦思思驚異:“善善……”
蘇慕善仍半坐在地上,“我沒事,快點。”
來不及點頭,秦思思接球颠穩,傳給主攻。
以同樣高傲睥睨的姿态,朱麗麗一記扣殺,把球還了回去。
球經對角線擦線而過。
比分止步于25:21,哨聲一響,裁判舉起手,宣布比賽結束。
秦思思趕緊小跑過來攙扶,“善善,你沒事吧?”
“沒事,”蘇慕善右腳不敢使力,淡淡笑了笑,“看吧,就說了會贏的。”
秦思思不關心比賽,擦擦額角的汗,只焦急道問她腳有沒有事。
“你真是傻死了,輸了這一球,我們也還能繼續打,非要冒險救這個……”
“我知道。”
蘇慕善頓了頓,又說:“但是這一球,我們會贏得很漂亮。”
秦思思一怔,偏着腦袋看了眼球網對面,也笑了。
衆星拱月似的,那女生被許多人圍在中間安慰,她低聲哭泣,雙眼紅彤彤,挂着兩行倔強的清淚,如同嬌弱的公主,惹人憐愛。
不過,也是失敗落魄的公主 * 。
“……呵,我瞬間舒坦了。”秦思思收回目光。⑨⑩光整理
蘇慕善垂眸,也只是淡笑:“走吧,我們休息一下去吃飯了,晚上還要上自習。”
“你今天立了大功,我請你吃!”
“那就先謝謝你了,我想喝酸奶,嗯……還有食堂二樓的荷葉飯……嘶……”
“靠,”秦思思往下看了眼她的腳踝,“沒事吧沒事吧?你該不會骨折了吧!”
蘇慕善皺眉,輕輕搖了搖頭,“還行……”
“我看你不行!”秦思思舉目向球場外道路上一望,“哎哎哎,那個……許、許彥臣!”
晚上蘇慕善是被許彥臣送回教室的。
去醫務室看過之後,校醫說沒骨折,只是右腳軟組織挫傷較重,開一些活血化瘀的藥膏就好。
離開的時候,她整只右腳都腫了起來,校醫叮囑她日常需減少走動,又擡眸看了要許彥臣,淡淡一笑,“你好好護送人家小姑娘回去啊。”
許彥臣坦然一笑:“您放心,會的。”
那時,秦思思去食堂幫忙買飯了,診斷室裏只有他們兩個,空氣異常尴尬。
走出醫務室,暮色已然濃重,西天的彤雲逐漸變成葡萄酒釀的顏色。
看着三兩級臺階,許彥臣問:“不然背你?”
“不用,扶一下就好。”
然後他大大方方把胳膊送了過來,撐住了她的右手手腕。
一路上蘇慕善幾近緘默,許彥臣倒是口若懸河,解釋說他們班今天8進4輸了,準備離開時恰巧路過了排球場。
“你最後那個救球很漂亮。”
他又說:“準确地說,應該剛剛在球場上的樣子。”
蘇慕善:“可我現在很狼狽。”
“沒有,”他笑了笑,話鋒一轉,“或許我們班籃球輸了是件好事,明天我可以去看你們班女排比賽了。”
他很聰明,說的她們班女排,而不是她。
還好此時他們已走到了教室前門,蘇慕善沒有回應,簡單地說了句“我到了,謝謝”。
七點鐘,小晚自習已經開始。
教室寂靜無聲, * 前門一點點的聲音都能驚起波瀾。不專心的學生興許會有擡頭看一眼,但轉瞬又會低頭繼續做題。
蘇慕善對好奇的打量不以為意,忍着右踝的痛,看了眼自己的位置,眸光稍稍一頓,才往第五排,靠走廊的外側的位置挪。
從前門走過去花了十幾秒鐘,從他身邊經過大概占用了兩三秒。她斂眸,目光收回自己桌上。
桌上放着思思帶的酸奶、飯團,下面還壓着張紙條:「反正自習課也沒老師看着,你上課吃了吧,還有……你腳嚴不嚴重啊?」
蘇慕善擡起頭,秦思思坐在中央大組的第二排,回頭看着她,神色脈脈。
舒了口氣,她拔開筆蓋:「沒有骨折,只是軟組織挫傷,但明天的四進二比賽就不能和你們一起打了。」
蘇慕善隔着走廊,把折好紙條遞出去,而後先拆了酸奶的包裝,紮下吸管。
綿醇清涼的酸奶入喉,空虛的腹順勢被引起了饑餓感,她又把飯團拆開,盡量放輕聲響,看了眼前排男生的後腦勺,咬下一口,開始慢慢咀嚼。
聽說今天班裏的籃球也順利打進了四強。比賽太累了所以沒逃課,反而回來上晚自習嗎?
還有,今天8班排球比賽輸了,李意歡淚灑球場,漂亮女生的落淚好像比她接球受傷的事情更引人注目,許多人都上前開解安慰……
所以她離開球場後,他或許去哄女朋友了,才沒出去?
下午剛剛贏得比賽那會兒的熱血和得意漸漸消減。
蘇慕善開始感到腳踝處,痛感漸漸明顯,綿綿脹脹的感覺在那一片湧動。
不知不覺,飯團也越吃越冷,夾在中間的煎蛋似乎透股半生不熟的腥鹹。
她向下抖了抖塑料包裝袋,吃了一半的飯團落了回去。
收拾好桌上殘羹冷炙,蘇慕善壓下滿腹的胡思亂想,預備開始自習。
這時,堆在面前的厚書忽而被敲了兩下。
擡起頭,是謝臻轉了過來。
他上挑的眉眼放得松弛平淡,頭頂一片白熾燈的銀輝之下,瞳孔與眼白的黑白界限分明,暈出幾分倦意。
而後他擡起手,在她書立上擱下張紙條。
蘇慕善眼神往下垂片刻,才擡眸,擠出笑& * zwnj;,“……謝謝。”
謝臻沒講話,薄唇抿成一條緊閉的線,看了她片刻。
少女的眉宇一貫藏着不卑不亢的英氣,鏡片之後的杏眼圓圓,透着股平淡卻很有力量感的堅毅。
于她而言,挫折傷痛好像不算什麽,她也從不為此哭天搶地。
嗓子裏有個急躁的聲音呼之欲出。
想問她傷得怎樣,又想問怎麽是許彥臣送她回來,還想問……還好嗎。
全然是很柔軟、很使不上力氣的語氣。
他是如此卑鄙,竟然要拆開女生之間的紙條,去窺探自己錯過的隐秘。
可是知道了又怎樣,但他又有什麽立場去表示關心?
半晌的斟酌,謝臻只能平平淡淡地說出一句:“……今天贏了。”
沒有主語,音調很平,話無邊無際的。
他遲遲沒有回頭,蘇慕善也只有按着紙條,斂眸,“嗯,贏了。”
謝臻用陳述句的語氣,“你受傷了。”
“一點點。”
稍微一急:“……那後面的比賽呢?”
“會換人的,”蘇慕善扯唇笑了笑,“有替補。”
謝臻把目光挪開,輕輕“哦”了一聲。
話題到此,以同學的名義,他再也沒有問得更進一步了。
見他轉過去,蘇慕善心頭的緊繃終于松了一點。
她拆開思思的紙條:「比賽沒關系的,你好好休養就行了!我們已經進四強了,即便下一局止步,也是季軍了,不虧!另外,其實我覺得許彥臣也沒那麽差了。他挺細心的,剛剛還提醒了我句去食堂,不要買辛辣生冷、還有發物的東西。」
蘇慕善回:「不說了,自習。」
寫完之後,她手臂往前一伸,在觸及到前面男生的肩膀之前,又及時收了回來。
無聲嘆了口氣。
蘇慕善艱澀地偏了偏身子,小聲喊了喊走廊對面的同學,“幫忙往前傳一下,給秦思思。”
女聲壓得很低很小。
但聲源在他的耳後一側,謝臻怎麽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無形的一條河把他們隔開。
謝臻 * 第一次意識到他們的溝壑之深,她連傳紙條也會繞過自己。
像他自己曾說過的,壓根不是一路人。
謝臻掀開練習冊的紙頁,勉強用沙沙聲掩蓋過去內心裏自我否定的聲音。
正在這時,塞在抽屜裏的手機滴咚一聲,劃破教室的寂靜。
大概猜到是誰,雖然不想理睬,但他不得不拿了手機關閉音量,順道看了一眼。
李意歡:你們班贏了,我們班輸了。
李意歡:在班裏慶祝過了勝利,是不是該安慰女朋友,兌現承諾了?
謝臻面無表情地看着屏幕,拇指搭在鍵盤上,不知不覺打出冷冰冰的兩個字。
而很快又把那兩個字删掉。
他想結束。
從剛答應她的那一分鐘起,就想結束。
背叛自己的聲音自那時悄然在心底紮根,他曾無數次想壓下那種異樣,可他力氣越大,彈簧給的反作用力就越大。
而現在,幡然領悟自己已開始潰敗坍塌,謝臻再也沒有力氣去自欺——他眼前所呈現的,一直是另一個名字。
手機屏幕又閃了一下。
李意歡:謝臻?晚自習下了沒空嗎?
李意歡:那好吧,我就不打擾你了,你和你朋友好好聚吧。
謝臻回過神,飛快地打字:有空,八點半操場南門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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