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初嘗挫折

一行人再回到書院，祝英臺和四九再見到梁山伯自是好一番激動，靈芝見我平安回來也是喜極而泣，平日裏交好的學子們見了之後也是好一陣客套。再接下來梁祝二人便帶着陶淵明去見了山長，荀巨伯過來拉着我要回去喝酒慶祝的時候，馬文才也未加阻止而是帶着馬統匆匆的趕了回去。

據荀巨伯講，我和馬文才出事的這兩天這個王卓然對祝英臺倒是收斂了不少，這兩日可是把他和英臺、靈芝、四九給急壞了，這幾日他們幾乎來來回回的将那懸崖下面找了好多遍，可就是不見個人影。還是靈芝發現了我放的那些孔明燈方才稍稍安下了心，如今見我們都平安歸來自然都是開心不已。

晚上因為大家高興，又喝了個大醉，直到第二日暈暈乎乎去上課時聽見夫子宣布換房間的時候，我方才算是徹底清醒過來。

“換房？”聽見夫子突然鄭重宣布這個消息的時候，我趴在桌子上一怔，擡頭看了馬文才一眼疑惑道。

“怎麽，難道你還想跟荀巨伯那家夥睡一張床不成！”旁邊馬文才臉色一黑冷聲道。

“不想，不想，呵呵。”可我也不想跟文才兄你睡一張床啊！雖然我們現在的關系是不一般，但是一碼歸一碼好吧。見他如此，我雖然心中有怨，但還是老實的閉了嘴，好像真是我理虧在先的。

課上陳夫子有些意味深長的看了馬文才一眼然後開始宣布換房名單，果不其然是換的我和馬文才同房，和荀巨伯一起的則換成了秦京生，其餘的人我也沒心思去記，只知道梁山伯和祝英臺依舊同房而且如今也已和好如初。

不知道馬文才到底花了多少金子才将陳夫子給收買，反正這一天還沒到黑，我已經在荀巨伯的唠叨和馬文才的催促下自地字號宿舍搬到了隔了一條小院的天字號舍中。

這裏的寝室雖然和地字號房間的家具擺設都一樣，但是明顯風格不同，滿宿舍裏一盆植物都沒有，滿牆挂着的不是弓箭就是箭靶，床頭前旁擺了個書櫃滿滿當當的全都是書，再旁邊的書桌上擺着的是文房四寶，筆是安徽宣城出的紫毫筆，紙是剡溪産的剡藤紙，硯自然也是上好的凹心硯。看着旁邊站的馬文才嘴角一挑有些驕傲的樣子，我不由搖搖頭想，文才兄，你這是明擺着的炫富啊！

“阿韻，如何，我這裏的床褥可都是連夜新換的，這擺設也是盡量按照你原來的房間安置的，保準你住的習慣。”馬文才一撇眼，笑着有些得瑟對我說道。

我心中一笑，順勢坐到床榻上，看着他有些不自然的說道：“勞你費心，不過文才兄，你真要我跟你睡一張床？”

“祝英臺和梁山伯不也睡一張床嗎。”他也轉身坐下來笑道，回的理所當然。

“那不一樣！梁山伯也不知道祝英臺是女子啊，要是你不知道我是女的還好點，可現在你知道了，肯定不一樣啊！”我急着解釋。

“哦，阿韻是怕我學不了那坐懷不亂的柳下惠了？”馬文才聽後戳着我的腦袋大笑起來，“哈哈哈，你這個笨蛋，腦子裏整天都在想些什麽。”我聽後臉色不由一紅，他這樣說的意思是說我高估了自己的吸引力了，還是低估他的自制力了。

“阿韻，從現在起呢，你就自己睡在床上，我睡長椅總行了吧。”馬文才笑完起身抱着自己的被子走到前方長椅上說道。

“哎，這怎麽行？你知道我沒別的意思。”我一怔急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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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不得啊？放心好了，我馬文才也許不及那柳下惠，但也自信是個君子，只要有我在決不允許任何人毀你一點清譽，就算是我自己也不行。”馬文才這話說的鄭重真誠，讓我不相信也不行。

心事一放下，不由深深松了口氣。剛剛站起身，門外的靈芝和荀巨伯便幫我搬了東西進來，又是好一陣交代事情才算是了結，在這期間靈芝看我幾番都好似面有難色，欲言又止的樣子實在是讓我摸不着頭腦。

晚間吃完飯，我和馬文才一起回寝室，卻發現靈芝早早的就在門口等着我，見到我們回來，還未等我開口問她，她便一副滿臉凝重的樣子對朝馬文才道：“馬公子，靈芝有些話想和我家公子單獨談談，還請馬公子行個方便。”

馬文才聽後也沒多想，朝我一點頭說了句晚些回來便轉身離去，待他走遠之後靈芝方才拉着我進了寝室，确認沒人偷聽之後才将門窗關好，看見她這副小心翼翼的樣子讓我一陣好笑。

我走到床邊坐下，不太在意的問她：“靈芝，你到底有什麽話要跟我說，要搞得這麽神秘。”

“小姐，你當真喜歡上馬公子了？”靈芝滿臉凝重問道。

“他對我很好，我是喜歡上他了，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見她面色難得的認真，我一愣，也鄭重回道。

“我不知道！我以為小姐只是生了謝公子一時之氣，和我說笑來着，哪曾想小姐你真的動上了真情！當然我知道馬公子對小姐很好，他可以不顧性命之危多次救小姐于危難，也确實比當初的謝公子對小姐要好上千百倍。可是小姐你該明白，你這婚姻不是自己說了算的。”靈芝說着說着急的都快要掉了眼淚。

“我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哪有那麽嚴重，我說小靈芝你這麽護着那個謝玄，不會是你看上他了吧。”我看她這副可愛模樣不由笑言道。

“小姐！你不要開玩笑了好不好！我知道小姐自從來到書院之後就改變了許多，有些事情不願想起來，可是小姐你到底還記不記得自己的身份啊！”靈芝一時激動大聲道。

我一怔，自己的身份？！靈芝這一聲大喊似乎猛地将我從情感的邊緣拉回，一時震得我渾身都有些發涼。

“靈芝知道有些話實在太過于大逆不道，知道小姐不愛聽，但是今日靈芝還必須要将這些話給小姐說個明白。那馬公子的父親雖然是一郡太守，家中是有些許錢財，在朝中也有一定的地位身份，但充其量也只算是個二等士族身份，可小姐又不是不知道，琅琊王家是當朝數一的大士族，朝中地位再無他人能及！不用靈芝多說，小姐你難道當真不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系嗎？”靈芝說得誠懇，我也聽得明白，心卻再也無法平靜。

我知道自己身處的是門閥制度嚴謹的東晉時期，可怎麽就忘了這一時期的門閥關系的确立，士族地位的鞏固靠的就是聯姻！婚姻和家族利益息息相關，琅琊王家是頂尖的士族地位，除了與皇家聯姻之外，最好的選擇便是如今士族地位漸能與之相當的謝家。要說以琅琊王家這身份想要嫁與杭州馬家這個二等士族，豈不就同那祝英臺要以一士族身份下嫁梁山伯一個庶族平民一般遙不可及？

門當戶對，家族利益，名門望族對婚姻嫁娶該是何等謹慎，怪不得我進書院之前靈芝就說過王羲之已經開始物色着王韻之的嫁娶對象了……

那我呢，是不是就該說我承取了王韻之這天生高人一等的地位，就一定要承擔起相應的責任。聯姻……要麽皇家，要麽謝家……

“小姐，你與馬公子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我以為小姐你來書院一段時間之後，會更加堅定對謝公子的思慕，哪曾想這麽快就變了初衷。這幾日我一直在想，趁此刻你與馬公子還未險太深，不如早點收手回家去吧，以免将來傷的更深啊……”靈芝還在相勸，可我已經聽不下去，桃花源裏的單純無憂的心思自此已經全部淡去，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諾言似乎片刻間已變得難以觸摸。

收手……對他對我對馬家對王家對謝家可能都是最好的選擇……

可我不願……連祝英臺都可以為了婚姻自由而努力置世俗禮教于不顧，何況是我一個早已将婚姻自由深深的印在心間的人！所以無論靈芝你如何勸阻，我也決不會就如此輕易妥協！

“靈芝，你不要再多說了，我自己的路自己選，就算是不可能我也要努力試着去争取的，我的性子你知道，所以你不應該勸我，你該支持我的。”打斷靈芝滔滔不絕的大道理，我揮手勸阻道。

靈芝瞪着眼睛看着我，我自然是給她看我更加堅定真誠的眼神。靈芝有些驚訝的看我許久，一雙靈動的眼眸中突然盈滿淚水，身體突然砰地一聲跪在地上，啜泣哭道：“七少爺讓靈芝看着小姐，将小姐在書院的一舉一動随時都告知與他，靈芝已經修書一封将小姐和馬公子之事告訴他了，怕是不日，七少爺就會帶人強行将小姐接回家去的。”

見她如此心中不由一怔，突然覺得自己先前在書院做的事都成了些笑話，心心念念着梁山伯和祝英臺，一個不小心卻将自己也卷了進來……

唉，文才兄，這一切我要怎麽跟你解釋……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打不死的小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