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惡人
“江逸,誰準你來的。”
江濰話音一出,少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發,道:“我離家出走了,爍哥說不放心我一個人,送我來你家。”
“這次又是因為什麽?” 江濰低聲哂笑,瞥了一眼站得乖巧的俞爍。
“在學校把人給揍了,老丁頭非要見家長。” 江逸拉家常似的将前因後果娓娓道來,他沒覺得自己哪做錯了,反倒義憤填膺:“本來就是那孫子的錯,我這是為民除害,憑什麽我寫三千字檢讨?”
“少來。” 江濰冷淡地嗆了聲,轉頭對陸溪道:“開門,指紋。”
頭頂的燈閃了一下,像雷電在暗夜劃出虛影,冰激淩的涼氣從袋子竄上手腕,陸溪愣愣地看着江濰,後知後覺上前開門。
他試探性将右手食指放在感應器上,一聲叽裏咕嚕的歡快語音一響,門開了。
“先生……” 陸溪跟着江濰進屋,他望着玄關處脫鞋的 alpha 的背影,按捺心底雀躍。
“哥。”
一聲呼喊從兩人身後傳來,陸溪未出口的話重新咽進肚子裏,同樣回頭望去。
江逸站在門口,指着陸溪道:“他怎麽有你家門的指紋,我都還沒有。”
那一瞬間的氣氛,仿佛宇宙大爆炸開天辟地前的寧靜,洞穿無數虛妄與表象,一根銀針入水,泛起層層波濤。
陸溪站在波濤的中心,沉默地垂着眼——他在幾秒鐘之前,也不知道江濰家門居然有設他的指紋密碼。
“那你說,為什麽隔壁姓林的小姑娘知道你 QQ 密碼鎖?” 江濰輕飄飄地問道。
江逸臉蹭地一紅,踢踏着鞋跑進屋裏去了。
玄關處一下剩了三個人,江濰、陸溪、俞爍幹瞪眼,江濰漠不關心,陸溪靜觀其變,俞爍則楚楚可憐站在門外,含情脈脈地盯着江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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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離家出走了?” 江濰把手裏的袋子放到地上,他對陸溪使了個眼神,示意他進去做飯。“我餓了,快去。” 江濰用手捏了下陸溪的後脖頸,指尖擦過他的耳垂,命令道。
“恩。” 陸溪抱着一大堆食材颠颠進了廚房,忙活自己的去。
……
“濰哥,我們是有婚約的。”
屋子大門敞着,冷風從大開的空洞中灌進來,連同夜色一并複蘇。江濰垂着眼倚在櫃子旁,聽俞爍道。
這個 omega 很少如此挑明了講話,許是被陸溪的存在激到,眼圈都紅了一片。
“所以呢?” 江濰的從衣兜摸出一盒煙,手指娴熟地捏上,打火機的嘎噠聲清脆,火苗一蹿,煙霧便冒了出來。他在模糊不清的煙氣後擡起眼來,玩味地問道。
“我知道濰哥不喜歡我,我也不會強求濰哥什麽,就算哥有喜歡的人,我也……” 俞爍抿了抿唇,很艱難地道:“我也不會在乎,我什麽都可以為濰哥做,只是……”
“什麽?” 江濰吐出一個漂亮的煙圈,他微含着胸,薄唇輕勾,上下打量着站在門外的俞爍。
他是個外表幹淨又柔弱的 omega,纖細、怯懦、溫柔,具備 omega 最典型的特征。将自己的地位在愛情亦或婚姻中放的很低,言語中從不奢求過多,順從地讓人想好好欺負。
“只是,哥能不能對我好一點。” 俞爍的臉紅了,他盯着門口地磚的縫隙,隐隐聞到肆意擴散的冷檀香,男性荷爾蒙彌散在空氣裏,無聲引誘 omega 的情欲。
不算深邃的影子遮住他的視野,手腕一痛,身後大門轟然閉合,他被壓在牆上,眼睛睜大,對上一雙含着淡笑的眼眸。
鋪天蓋地的冷檀香襲來,頸後腺體隐隐作痛,呼吸熾熱,眼神迷離。俞爍的手肘抵着冰涼的牆磚,玄關處的燈曾散射狀,光芒昏暗而暧昧。
他嘤咛一聲,雙腿被闖入的膝蓋頂開,alpha 居高臨下地俯視着臉紅的 omega,緩慢地動手,指尖拂過他脖頸線條,揭開他頸後的腺體貼。
一枚圓圓的白色貼紙分離皮肉,藍莓味綻放開來,俞爍承受着那挑逗似的殘忍動作。江濰僅僅用指尖刮弄着他的腺體,未曾咬下去,也未曾用除手指之外的地方觸碰。
俞爍用力地吸了滿腔冷檀信息素,他伸出手勾住江濰的脖子,身體變得火熱,難耐地擡眼望着江濰。
“你覺得,怎麽樣才算對你好?” 江濰用手指壓住那發熱腫脹的腺體,聲線平直,毫無感情波動。他的惡劣趣味從囚禁已久的軀殼中掙紮出來,膝蓋微擡,無意似地從俞爍大腿內側擦過。
懷中 omega 戰栗一瞬,小獸似地嗚咽。
“在陸溪面前和你做,這叫對你好?還是帶你參加股東大會,叫對你好?再或者……” 江濰掐住俞爍的下巴,冷酷一笑:
“用我江家的資源,替你養別人的孩子?”
江濰的話像一把利劍,倏然劈開了空氣中的旖旎和濃情。俞爍的指尖顫抖地揪着江濰的衣領,血卻涼了一半。
“你說說看?看我能不能滿足你。” 江濰的手緩慢移上俞爍的脖頸,那泛白的皮膚下隐着青色血管,他凝視着 omega 逐漸溢滿恐懼的眼睛,微笑着收緊指節。
窒息感随着血液沖入大腦,俞爍瘋狂地用手指去掰江濰的胳膊,奈何 alpha 手勁極大,青筋盤虬在手臂之上,像蔓延在大地上的連綿山峰。
江濰俯下身去,用最輕的語氣呢喃:
“乖,別出聲,別吓到我的寶貝。”
……
陸溪在廚房裏忙活,不一會兒便迎來一個趴在桌角、瞪着圓眼睛觀察他的小跟班。
“我說你怎麽那麽眼熟,你是陸溪,Phoenix 的主舞。” 江逸在切菜聲中道。
“你是我的粉絲?” 陸溪少見江逸這個歲數的小孩是他的粉絲,他一直以為自己的狩獵群體是年輕小 omega,沒想到這麽個上初中的小 alpha 也對他有所耳聞。
“不是。” 江逸盯着廚房裏的各色食材,道:“我哥收集過你的專輯和海報。”
陸溪拎着菜刀的手一頓,黃色家用圍裙上繡着海綿寶寶,兩顆大門牙一突,平添滑稽。他站在燈下,剝好殼的蝦蜷縮在菜板上,眼裏流過一抹暖意,笑着道:“有沒有興趣和我多說點關于你哥的事?”
“憑什麽,你不就是個……” 江逸倚在桌子邊,與陸溪隔着好幾米的距離,仔細從貧瘠的詞彙庫中抽出幾個大概貼切的詞:“我哥喜歡的婚外情…… 哦不…… 婚前情的對象嗎?”
什麽婚前情呀,亂造字。
陸溪被逗樂了,他熟練地用菜刀挑掉蝦線,偏頭指了指廚房流利臺便那一包鼓鼓囊囊的零食:“一個秘密換一包零食,怎麽樣?”
他早就發現江逸對零食可謂兩步一回頭,尤其是露了半個包裝的黃瓜味薯片,更是少年夢中情薯。
十秒後。
“我哥在家有個上了鎖的櫃子,我偷偷撬開看過,都是你的專輯和海報,還有那叫什麽來着…… 熒光棒?有照片能發光的那種。” 江逸跨坐着椅子,小雞啄米似地嘎吱嚼幹脆面。
“應援棒?” 陸溪斂去唇角的笑意,繼續聽小男孩講秘辛。
“對,反正他回來的時候少,後來那箱子不見了,我也不知道他帶哪了。” 江逸把殘渣都倒進嘴裏,腮幫子鼓鼓囊囊,囫囵嚼着,語音含糊:“我一直以為,我哥和爍哥才是真愛。”
“為什麽?” 陸溪把蝦收進盆裏,擰開油煙機,準備做飯。
他和江逸都背對着外屋,一個藏在油煙機的噪音裏,一個沉浸在幹脆面的誘惑中,都沒聽見身後逐漸接近的腳步聲。
“alpha 和 omega 才是真愛吧?生理書上都這麽說,beta 又不能被标記,也不能生,為什麽非要挑戰生理極限?” 童言無忌,他晃着椅子無所謂地說着對陸溪來說殘忍的話,直白卻明了。
的确,為什麽非要去觸犯禁忌呢?
陸溪的手腕繃直,他提着鍋,注視着鍋下溢滿的火苗。
張揚的藍色,如深海漩渦般深沉,挑出明亮的橘黃色焰火,在陸溪眼裏搖晃。
“真愛是世俗定義的,可惜我不信世俗。”
陸溪笑着轉身,猝不及防對上江濰玩味的眼眸。
……
陸溪沒法承認,他其實單純是想搞一次文藝讓自己在小孩面前看起來還有那麽點大明星的藝術細胞,誰知一番話出去,竟舞到了正主面前。
大明星手上沾着水,耳根紅的比鍋裏的蝦還明顯,他被抵在臺子上,海綿寶寶龇牙咧嘴對着欺身而來的江濰展露笑容。
一分鐘前,江濰把江逸踹出了廚房,不管什麽少兒不宜,把 beta 堵在了油煙機橫行霸道的角落裏。
“那你信什麽?” 江濰問道。
陸溪急中生智,道:“真主阿拉,我是一個虔誠的基督教徒。”
江濰嚯了一聲,聽語氣絕不是什麽贊美,他又道:“那這麽說,你是不是每年都去武當山祭拜?”
“嗯。” 陸溪點頭如搗蒜,被江濰狠狠親了一下。
“趕緊做飯,我餓了。” 江濰又開始命令人,甚至嫌棄地直起腰杆朝鍋裏觑了眼,轉身走了。
沒辦法,身家性命和基本工資都握在這個麻煩的男人手裏,被包養的 beta 還得好好伺候着,生怕人家一個不滿意把他掃地出門。陸溪三下五除二搞了四個菜,滿意地站在桌邊等江少爺點評。
俞爍剛從洗手間出來,眼睫挂着水,柔順地發貼在額角。他脖子上和腺體後都有紅痕,被立領衣服一遮,有些欲蓋彌彰的意味。
好家夥,兩個小受一臺戲,今晚是不是該江皇上翻牌子了?
那我應不應該提前把綠頭牌都寫成陸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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