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初遇

喬安沒準備在老家待很久，所以就背了一個書包，裏面就幾件換洗衣服和一個電腦。

早上的飛機飛到市裏已經是中午了。喬安還要坐一趟快車到旁邊的區，因為縣裏面還沒有火車站。然後喬安需要在區裏面坐大巴去縣城。不過上面的行程雖然麻煩，但是他之前和他爸媽一起坐過，所以知道在哪裏坐車。

轉車等車之後，喬安到達縣城已經快要到晚上了。

一下車喬安就找不到東南西北了。喬安給程煦打了個電話，電話那邊接得很快。

“煦哥，我到了車站，然後我要去哪找你啊？”

“嗯……你出車站我就能看到你了。”聲音很幹淨。

“好的。”

喬安挂了電話，跟着車上的人後面出了車站。

喬安邊走邊感謝程煦來接他了，他感覺他可能真會走丢。

喬安出來車站，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喬安感覺到有人在拍他的肩。

“安安？”

面前的人留着一個寸頭，長得很高。穿着一件白T和一條深藍色牛仔短褲。皮膚被曬得有些黑。但是以喬安粗糙的審美來說，眼前這個人是真的帥，是那種在街上看到都會忍不住多看兩眼的人。喬安想程煦一定很會打籃球。程煦長的就是那種每次學校籃球比賽時都能夠吸引一堆迷妹的樣子。

程煦見喬安盯着他好半天不回答，以為自己認錯了。

“不好意思……”

話沒說完，就聽見喬安回他了。

“煦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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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怎麽不說話，我還以為我認錯了。”

喬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餓了吧？我先帶你去吃晚飯。”

喬安覺得程煦這種人一定不缺女朋友。程煦不僅名字看起來很暖，本身也是個暖男。喬安确實很餓，他午飯忘吃了，一整天就吃了飛機上發的一個小漢堡。

喬安不得不說，縣城的基建還是很不錯的。

程煦帶喬安去的是一家火鍋店。喬安其實早就看到了程煦進門的猶豫。

所以在程煦問他能不能吃辣的時候他很心虛的回答了不能。

于是程煦點了個菌湯鍋底。

喬安知道對于重慶人來說鴛鴦鍋底已經是極限了，程煦能為他做到點菌湯着實讓他很感動。

沒過一會，服務員就端着鍋底過來了。一同過來的還有一個長得也很帥的男生，看起來年齡比程煦要大幾歲。

“弟，不介紹一下？”

“哥，這是安安，隔壁喬伯家的。”

“哥哥好……我叫喬安。”雖然喬安不認識眼前的人，但是他很懂眼色，眼前這人一定認識小時候的他。

“安安啊！我想起來了，這都好多年了。”

“是啊，哈哈。”

男子走後，喬安才從尴尬的情緒中緩過來。

喬安覺得這家火鍋店的味道真的不錯。喬安反正吃得很開心。

喬安一邊吃一邊問程煦：“煦哥，雖然有些尴尬，但是我還是想問一下剛剛那個人是誰啊？”

程煦聽完覺得有些好笑，笑着問喬安：“你記得當年誰欺負你最多嗎？”

喬安甚至都不記得他還被欺負過。

程煦見喬安搖頭就知道喬安說不定當年的事忘完了。

“剛剛那是我哥程雲。”

喬安難怪老板也長那麽帥。雖然好看的人總愛和好看的人一起玩，但是好看的人密度最高的還是好看的人的家裏。

“那雲哥之後回去嗎？”

“他在這邊開店，很少回去。”

“哦。”

倆人吃完晚飯天已經黑了。街道的燈光紛紛亮起，沒有大城市的繁華，小城裏面更多的是一種人間煙火。

回去的路上，随着車一點點的遠離縣城，道路上的車流也越發的少的。路燈有些昏黃，喬安坐在副駕駛上的時候感到了一種很少見的安靜。

回去的道路多是山路，不過程煦顯然很熟悉路，開得很平穩。道路另一邊是江水，喬安能看到江水反射着對面一排排沿江公路的燈光。

“這個是長江嗎？”

“嗯，很漂亮吧。上海算不算長江盡頭？”

喬安一想很真是，就突然想起了那句著名的詩。

君住長江頭，我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

“那從這邊可以直接坐船到上海嗎？”

“不知道，應該可以。”

喬安發現程煦挺不愛說話的。

随着車越開越遠，他們進入了一段盤山公路，已經看不見江水了，道路開始變得颠簸起來。車子上上下下的感覺讓喬安想起了一年前奶奶離去後他匆忙趕回來的事情。

他還記得他媽媽無意中的一句話：“爸媽這一生雖然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長壽，但是他們将每一天都過得很開心。”

山裏面基本沒什麽人住，只有車子引擎在不斷的作響。喬安突然有些想念爺爺奶奶。

喬安覺得他對另一個人的感情深淺很大程度上在于相處的時間。所以爺爺奶奶相繼離去他雖然難過，但是并沒有像很多人那樣感覺世界都要塌下來了。可不止為何，在離老家越來越近的時候，他有些莫名其妙的情緒。

“煦哥，我爺爺奶奶是不是和你很熟？”

程煦覺得喬安的問題有些奇怪：“是啊。他們看着我長大的，所以自然很熟。他們是我遇到的為數不多能把生活過得很……”

“很浪漫？”

“嗯……差不多就是那個意思。”

“其實我這次回來也是因為爺爺奶奶的故事。我想把他們的故事寫下來。”

“喬爺爺去世後喬奶奶給我講過很多他們的故事。”

“那之後你記得給我講講。”

程煦笑了笑說：“好。”

“煦哥，你是一直都在老家那邊嗎？”

“現在是吧。之後再看。”

“那你們家開民宿了嗎？”

“那一片基本上都開民宿，當個副業，一般也就夏天有人來。你不知道嗎？我記得你這幾年回來過幾次。”

“你知道我回來過？”喬安回老家也基本宅家裏，他還以為沒有別的人知道他回來過。

“嗯，之前看到過。不過看你挺不愛見人的樣子就沒有打招呼。”

“哦，這樣啊。其實像你這種帥哥給我打招呼我還是挺喜歡的。”

喬安也不知道他這句既能緩解他的尴尬又誇獎了程煦一遍的話為什麽會讓程煦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道路越來越黑，隔了很遠才有一個微弱的路燈亮着。

“今天沒什麽太陽，路燈也不怎麽亮。”

“太陽能的？”

“現在路燈都是這樣的。看天氣，天氣好還挺亮的。喬奶奶說你是學工程的，這些應該很熟悉吧。”

“我學的其實是計算機……每天就寫代碼，跑程序，還真不了解這些。”

“跑程序啊……”

喬安原本還沒覺得有什麽，程煦這一重複喬安就發現了他名字還真特別。

“你這個名字真不錯。”

程煦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當初就應該去學計算機。”

經過這一打岔，倆人直接的尴尬氣氛好像不知不覺消失了。

“所以你大學學的什麽？”

“在美院學設計。”

“那你怎麽會想到回老家做民宿啊？”

“最開始是因為一些私人的原因，後來就喜歡上了在老家的生活。你之前回老家都不出門，這次我可以帶你去四處玩一玩，還挺有趣的。”

“好啊好啊。我爸老說老家哪哪哪好玩，到時候給他拍照羨慕死他。”

大概是喬安心情很好，程煦的心情也跟着變好了。

程煦大概開了兩個半小時的車，兩人才到了老家所在的鎮子上。不像一路上的荒涼，村裏面倒還挺熱鬧的。這時候好多人家的院子裏的燈都亮着，院門也被打開通風。路邊還有好多人像是吃完飯散步回來。

“這裏還挺熱鬧的。”

“夏天的時候比較熱鬧，很多人來這邊避暑。”

“都是縣裏面過來的人嗎？”

“基本上吧。這裏都講方言的。對了，你會說重慶話嗎？”

“會吧，不過可能說的不是很标準。可能在這邊待幾天就好了。”

“我還以為你不會。”

“我小時候在這裏待了好幾年，最先會說的就是重慶話啊。”

“你還記得你在這裏待了好幾年啊。”

喬安覺得程煦可能覺得他太沒良心了，後來走了之後就沒怎麽回來過了。

“其實我爸說他準備讓我小學也在這邊讀的，但是我爺爺奶奶說要去過自己的生活了就讓爸媽把我接回去了。”

程煦表示知道了。

“我們到了，下來吧。”

喬安一下車就感到一股涼風撲面而來。

“山上還挺冷的。”

“冷嗎？我車裏有件外套，你要穿嗎？”

喬安突然想起來剛剛路過的那群大爺大媽都是穿的短袖短褲，他要是穿個外套就顯得很虛，就拒絕了。

喬安剛準備進家裏，突然想起來，走的時候他老媽專門囑咐他不要忘了帶老家的鑰匙，于是他很留心的把鑰匙挂在了鑰匙扣上。只是他好像忘記帶那串鑰匙。

程煦正要去停車就聽到喬安在車後面追他。

他停下車，喬安背着個書包氣喘籲籲的。

“你有我家鑰匙嗎？”

“……你幹嘛不站在那等，我就是去停個車。”

“我……對這邊有點不熟。”

“你去我家找我媽拿鑰匙吧！我去停完車就過來。”

村子裏面有個專門的停車場，因為每家的院子都用來修休息亭之內的，所以沒地方停車。停車場就在村子裏面，距離很近，所以很方便。

“我……我在這這等你吧……我們一起去。”

程煦看着喬安局促的樣子覺得有些可愛，突然想起了小時候喬安也是這個樣子，去哪都要和他一起。這麽多年了還是沒有變。

“好，你站這別亂跑，我馬上回來。”

山上最多的就是蚊子和青蛙。喬安就在路邊站了一小會，手上就起了兩三個小紅點。青蛙也叫得很大聲，但還是掩蓋不了蚊子的念經聲。

喬安拍了張照發給了他爸，他爸顯然不關心喬安有沒有被蚊子咬，只是提醒他要記得見到人了禮貌一點。

程煦停完車回來的時候，喬安手臂上臉上都起了好幾個小包。喬安本身就長得白，蚊子包就異常明顯。

“你臉上蚊子咬的？”

喬安點頭。

“我剛剛應該讓你坐車裏面去的，山裏蚊子多。”

“沒事，一會兒就消了。”

“走吧，我一會給你拿個驅蚊手環，多少有點用。”

程煦在前面走得不算很快，喬安跟在後面有一茬沒一茬的找話。喬安覺得多虧了程煦，讓他回家順利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