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手工

喬安回去後手上臉上的蚊子包看起來尤為慘烈。

“你們剛剛幹嘛去了，怎麽被咬成這樣了。”

“阿姨，剛剛有個好大的狗追着我跑，我們跑了好遠。”

“是只黃色的很大的狗嗎？”

喬安狂點頭。

“隔壁晚上剛來了一家人，一下車那狗就溜出去了，那家人去追也沒追回來，不過沒一會兒自己跑回來了。小煦你又不怕狗你不看着點。”

“安安他在前面跑，我讓他往我這邊來他不敢。”

“你看看安安跟你混了一天成什麽樣了。渾身髒兮兮的還一身的蚊子包。”

喬安下意識的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是有點髒。程煦也看了眼喬安身上他的衣服，不懂喬安怎麽能弄那麽髒。

“為什麽你穿着長袖還能被蚊子咬得手上全是蚊子包？”

程煦的問題很致命，喬安發現他剛剛忘記他穿的是長袖了，就那麽硬生生給蚊子喂食。

“忘了穿的你的衣服……”

那群叔叔阿姨也陸陸續續地散步回來了，看到喬安臉上的蚊子包也在說蚊子太多了。

程煦媽媽見大家都回來了，就把早上采的藥材搬到了桌子上，然後拿出了好久都沒用過的針線包。喬安坐在程煦媽媽旁邊，準備試一試。程煦給喬安幫忙。

程煦媽媽拿出來的布五顏六色的，但是自己選了個黑色。程煦媽媽不是個好的老師，喬安坐在VIP位置也只弄明白了就是把布縫成一個帶口的袋子，然後把藥草放進去，最後把口封住。

“就像包餃子一樣簡單，看着就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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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的叔叔阿姨或許原本就會，但喬安和程煦都是一臉懵逼。

程煦媽媽嫌麻煩就做了一個直接封死口的香包。最後還弄成了一個棱角狀。喬安還在擺弄布，程煦媽媽已經縫好了，還在一面上繡了個福字。程煦媽媽給香包縫了條繩子，挂在了喬安脖子上。

“阿姨，你什麽時候還繡了個字？”

“你剛剛和小煦挑藥草的時候。”

喬安裁了好一會兒，終于裁下來一塊圓布。

程煦媽媽看到喬安裁的布發出了疑問：“你為什麽要把布裁成圓形？我就說你們兩個在這邊弄這個布弄了好久。”

“阿姨不是你說的像包餃子一個嗎？”

“嗯……那你繼續弄吧，也很不不錯，挺圓的。”

喬安也學着程煦媽媽的樣子在布上面繡字。喬安根本就不會，瞎弄，最後搗鼓了好半天，勉強弄出來了一個“喬”字。勉強的意思就是如果你不知道那是個“喬”字，那就不能算個字。但是如果你知道那是個“喬”字，那也能勉勉強強看出來。

喬安本來還想繡一個“安”字，但是剛剛那個“喬”字已經耗完了他的精力，于是他縫了一個“A”，确實省事了好多。

喬安按照程煦媽媽說的比例把藥草一樣放了一點在布上面，然後就像包餃子一樣把布縫到了一起。最後做出來了一個極醜的半圓。具體有多醜喬安也不好說，反正是醜到他有些嫌棄了。

“阿姨，幫我穿條繩子吧！我感覺我弄裏面東西都會出來。”

程煦媽媽拿着喬安縫的那個醜東西有些無從下手，最後在一頭穿了條繩子。

“小煦，你看着安安弄這個，怎麽還能弄成這樣啊？”

“我覺得還挺好看的。”

“哦。那好。”

喬安看着弄好的醜玩意兒，感覺做成這樣他是不好意思帶出門的，但又不舍得扔掉，聽到程煦說挺好看的，頓時眼前一亮。

“煦哥，送給你！”喬安語氣歡快且天真，是他慣用的不會有人拒絕的語氣。雖然他能感覺到程煦的猶豫，但是還好他眼疾手快，及時地給程煦戴在了脖子上。

程煦想說什麽，喬安趕緊說：“你喜歡就好！”

程煦沒有說話了，勉強地點點頭。他是看得出來很醜的，他剛剛的話也是不忍心破壞喬安的熱情。喬安那種開心的眼神他又不忍心告訴喬安真相，最後還是他承受了所有。

喬安在程煦家玩到很晚才回家洗了澡。洗完澡就帶了盤蚊香去天臺。程煦也在頂樓躺着看星星。

喬安看着不遠處的程煦，很安靜，那種感覺讓喬安想起來了他來這裏第一天時見到程煦的樣子。

喬安走進，才發現程煦根本就沒看星星，而是躺着在聽歌，雙眼閉着不像是睡着了而是在想事情。

程煦早就聽到了喬安上樓的腳步聲。喬安把蚊香放下後，就看到一旁的程煦坐了起來。

“在想什麽？”

“對了，忘記把照片給你了，我房間裏面放相機旁邊的一個盒子裏面，都是洗出來的照片，你去拿上來吧。”

喬安想剛剛程煦一定回憶起了一些不高興的事情，現在說話都有些異樣。

喬安很快拿到了程煦放照片的盒子。程煦接過盒子拿出了最上面的那一疊照片，喬安借着光看到了裏面還有很多照片，不過程煦沒給他看。

喬安也明白誰都有秘密這種事，所以沒多說。

“煦哥，你怎麽沒戴剛剛我做的香包？”

“洗澡的時候取下來忘戴了。不過也沒有蚊子咬我。”

喬安拿着那堆照片，開始一一欣賞。

“這些是我上大學之後拍的所有的照片。”

喬安拿起一張照片問程煦是什麽時候拍的。照片裏面他奶奶穿着一身旗袍，他爺爺穿着一身中山裝，很有那個年代的味道。

“三年前吧！那時候你爺爺奶奶要坐高鐵去杭州，然後去上海和你們過年。路過重慶的時候剛好他們兩個邀請我吃飯。吃完飯我帶他們去我當時實習的一個工作室裏面玩，他們在裏面拍的。衣服和布景都是那裏的。”

“好喜歡這種照片的風格。”

程煦一笑，聲音有些落寞：“這張照片不是我拍的。”

“那是誰拍的？”

“一位同學。”

程煦有的時候又會懷疑喬安是不是真的不懂攝影，他能夠精确的在那堆照片裏找到為數不多的幾張不是他拍的照片，并且一一稱贊了。

其中有一張是程煦和他爺爺奶奶的合影。不知道是在哪個景區拍的，看起來三個人很親密。

“這張照片誰拍的啊？”

“我哥拍的。一起去玩的時候留下的合照。”

“你們四個還一起去玩過？”

“嫂子也在。就是旁邊的山。我們能開民宿也是因為旁邊有個開發出來的景區，所以會偶爾去一次。本地人半價，很便宜。”

“是哦，我都沒去過旁邊的景區。”

“你要想去玩可以帶你去，不過大多數時候是在爬山。”

“可以啊。”

喬安把照片收起來，放到了他房間裏面。在房間裏拿了條毯子上去，還把自己的筆記本帶上去了。

喬安拿了個凳子把筆記本放在前面。

“要一起看劇嗎？”

程煦朝喬安一笑：“你放吧。”

喬安不懂為什麽程煦此時這麽溫柔。但是帥的人如果很溫柔地笑，就會讓人覺得風也溫柔了，月光也溫暖起來了，夜色也開始動人起來了。

程煦看喬安有點楞楞的，就輕輕拍了一下喬安的頭。

“怎麽愣愣的，快開。”

喬安邊開電腦邊嘀咕：“剛剛還覺得你溫柔。我們看恐怖片怎麽樣？”

程煦突然想到了喬安被狗吓到了的事，就說：“好啊。我挺喜歡看恐怖片的。”

“這個《小醜回魂》好像評分還挺高的。”

程煦确實不太喜歡這種恐怖的氛圍，但是也不至于害怕。他轉身看了眼喬安，喬安用手遮住眼睛，漏一個縫在看。一看小醜出來了，喬安就趕緊用手遮住眼睛。

“你再遮一會兒電影就看完了。這電影太無聊了，換一部吧。”程煦一方面确實覺得無聊，另一方面也覺得喬安害怕沒必要再讓他看了。這種東西害怕就是害怕，看多了只會越來越害怕，沒必要。

喬安覺得程煦在嘲笑他，就說：“這個有趣。把這看完了再換，都看一半了。”

程煦看着喬安又害怕又勉強的樣子有些無奈。

“坐過來點，我幫你擋着。”

喬安有些不願意地挪了椅子。

每當小醜出來的時候，程煦就用手擋住喬安的眼睛。等小醜走了，才把手放下來。

“害怕還看，你怎麽這麽傻呢？”

喬安的想法其實很單純，按照慣例，一般像程煦這種猛男都會怕鬼，他只是想看看程煦被吓到的樣子。

最終，喬安折磨了自己兩個多小時把電影看完了。看完喬安就搜了蠟筆小新來淨化心靈。

“今天要在這裏睡嗎？”

喬安懶得挪動了，就點了點頭。

我去拿個帳篷，萬一晚上又下雨了。

“搭帳篷好麻煩，反正下雨了就回屋，別那麽麻煩了。”

程煦本身也是因為喬安才說的搭個帳篷，他自己也是喬安一樣的想法，所以最後也懶得動了。

電腦沒放幾集蠟筆小新就沒電了，喬安就關了電腦，躺在程煦旁邊。其實躺椅就是窄，所以難免會擠，但是樓頂有風，也不熱。

“月圓了。”

程煦很多時候都跟不上喬安跳脫的思緒。

程煦擡頭看天，都說月明星稀，其實星星還是很多的。

喬安拿手機拍了張程煦擡頭的照片給程煦看。

“你的眼睛裏面有星星。”

喬安拍得很快，有點沒對上焦，程煦笑着說：“我眼睛裏還有銀河看到了嗎？”

“沒有。你再睜大點，可能銀河太大了。”

程煦笑笑：“神經病！”

“病友交流嘛。”

喬安躺下把頭靠在程煦肩上：“煦哥啊煦哥，你說為什麽記憶這麽神奇？”

“哪些記憶？”

“就小時候的記憶。我記不清我們小時候一起玩過些什麽，但是好像再見依舊很親切。”

“你忘了我們剛見面的時候多尴尬嗎？”

喬安擡頭看着程煦：“因為那不是真正的你啊！”喬安的語氣很确定，程煦想或許喬安真得在努力了解他。

“煦哥，你剛見我的時候就是你對待陌生人的态度吧？溫和但又帶着距離。”

程煦嘆口氣，喬安說得差不多，但是那時候他并不了解喬安，他以為喬安不像小時候那樣了。但程煦現在發現喬安才是最沒變的那個。

“煦哥，之前我回來的時候為什麽不來找我呢？如果我們早些認識或許會有趣很多。”

“因為你那時給我的感覺是不屬于這裏。”

“那現在呢？”

“也不屬于這裏，但是你不害怕了。”

喬安沒明白程煦話裏面的意思，他并沒有害怕過什麽東西。

“我不想回去了。”

“你只是在逃避工作而已，但你并不是真正喜歡這裏。”

喬安也只是抱怨一下。

“唉，好難啊！為什麽你要叫程煦，我現在看到你就好焦慮。”

“那就不要看了。”程煦用手遮住了喬安的眼睛。

“你擋住我的星星了。”

“快睡吧，在夢裏有。”

“萬一夢不到呢？”

程煦聲音也帶着一絲倦意：“快睡，別貧了。”

喬安拿開程煦的手，看着程煦：“就一個要求，給我唱首歌。”

“什麽歌？”

“《水星記》會嗎？”

“好。”

“着迷于你眼際，銀河有跡可尋……”

喬安本想說為什麽上天給了程煦一副好面孔的同時還讓他充滿了藝術細胞，唱歌還這麽好聽。

程煦捂住了他的嘴。

“還有多遠才能進入你的心，還有多久才能和你相聚……”

喬安入睡很快，程煦一首歌唱完喬安已經睡着了。程煦看着喬安的睡顏，有些可愛。好像時間并沒有他想象的那麽無情，至少他年少時等的那個人還在，還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