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記憶裏的夏日

喬安午後坐在院裏發呆，程煦拿着吃完的蓮蓬敲他的頭。

喬安轉身問程煦：“你還記得我們小的時候夏天會玩什麽嗎？”

“怎麽？無聊了嗎？”

喬安剛吃完飯心情好，笑嘻嘻地說：“沒有，就是好奇。”

程煦想了想，也不太記得清了：“那時候應該就是整個夏天都會各處跑吧。我記得就是躲着我哥去買冰棍吃。還有一起玩游戲。小時候好幼稚。”

喬安就知道程煦不會說那時候的一些幼稚的事情。

“你是真的沒良心，我以為你至少還會記得我。”

喬安知道理虧：“我記得，就是不完全記得。”

“我記得那個時候我會騎自行車載着你去小賣部，回來的時候你就會在後座上吃雪糕。那個時候路還沒修，一颠簸你就會把雪糕粘我衣服上，我媽還說我總是把衣服弄得很髒。”

“我小的時候是不是很可愛，你這樣都還能帶我天天去吃雪糕。”

程煦嘆口氣：“沒辦法，那時候眼有點瞎。”

喬安發現程煦戴着他做的香包，有些好笑：“這個香包還挺有用的，昨天晚上都沒蚊子咬我了。”

“這味道這麽沖，蚊子可能不喜歡了。”

“好困，玩游戲嗎？不玩我就去睡午覺了。”

“你去睡吧。我一會兒去找你。”

喬安終于走了回他家的正門，路過院子的時候他發現前幾天澆的花有一棵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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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多，程煦從頂樓過去找喬安。喬安還在睡覺。

“真是個豬。”說完程煦就準備離開了。

喬安本身就要醒了，程煦進來的時候他都有一些感覺。

“我這是正常人的睡眠時間，只是你精力太旺盛了。”

喬安睡得臉色紅潤，程煦捏着喬安的臉：“睡得跟豬一樣了。”

喬安看在程煦下手還很溫柔的份上沒有計較。

“可是躺着真的好舒服。”

“吃西瓜嗎？”

“想讓你騎自行車帶我去買雪糕。”

“你別為難自行車了。”

“那算了，不想起來，躺着好舒服。”

“那你躺着吧！”

程煦作勢要走，喬安叫住了他：“你要走嗎？要不要一起看電影？”

“我去把西瓜拿過來，都切好了，不吃浪費。”

“那我等你過來看電影。”

喬安房間裏面有一個大電視，喬安把電影投屏到了電視上。今天的電影是他精心挑選了一會兒的。不過他也沒看過，但是評分很高，叫《天堂電影院》。

程煦抱着一盆西瓜過來了。盆裏還有一個叉子。

“你怎麽拿這麽多過來？”

“我媽說你愛吃。”

喬安笑得很無奈：“這個涼快，我挺愛吃的。”

喬安房間裏面沒有多餘的椅子，兩人幹脆坐在了地上，把西瓜放在了凳子上。

“《天堂電影院》你看過嗎？”

程煦搖頭：“沒有，但是聽說過。”

電影的節奏挺好的，不快不慢，程煦時不時的喂喬安一塊瓜肉，喬安不知不覺都吃撐了。

“我覺得你小的時候可能就和男主一樣調皮。”

“那是我哥吧！我從小就被我哥揍得很聽話。”

喬安想象不出程煦他哥揍他的樣子。他感覺程煦的樣子看起來比他哥能打。

“你哥小時候真惡劣。就欺負小孩，我們兩個都被你哥欺負。”

“但我哥其實很護着我。我記得我小學的時候被欺負了，我哥就把欺負我的人都揍了一頓。”

“你不是說你從小就有了挑戰大孩子的勇氣嗎？”

“勇氣歸勇氣，但是大家也還是看體格的。就是我哥給我的勇氣讓我被高年級的人揍了一頓。”

“你無緣無故去找高年級的人打架幹嘛？”

“沒有，是當時那群高年級的孩子在欺負一個女孩。”

喬安嗅到了一絲八卦的氣息：“那個女孩後來是不是喜歡上了你？”

“你看言情劇看多了吧？”

喬安覺得一定是他想的那樣，程煦還不承認：“你別不承認啊，我最懂小學生的愛情了。”

“是可能有一點，但是我們也沒後續，我開竅很晚。”

“那你是很後悔了？”

“那倒沒有。就算我開竅早我也不會喜歡上啊。”

喬安已經腦補出了一部小學生戀愛史詩，結果就聽到程煦說不會喜歡。

“那你是從什麽時候開竅的？”

“高中吧！”

“那最後在一起了嗎？”

“我都沒告白，高中就結束了。然後後面就聯系很少了。你呢，有喜歡的人嗎？”

喬安說起這個就頭大。于是就開始朝程煦吐苦水。

“你知道就大學的時候玩得最多的游戲就是真心話大冒險。每次真心話的時候總會問我有沒有喜歡的人，但是就是沒有，然後說了他們還不信。可我覺得喜歡一個人沒那麽容易啊！我平時能見到的女孩子就那麽幾個，還只是打打招呼，也沒有能喜歡的機會。”

“你不是顏狗嗎？就沒有女神？”

“長得好看欣賞就好了，為什麽要喜歡？”

程煦給喬安又塞了一口西瓜：“你是真的蠢。”

“這跟蠢有什麽關系，這是我花了好久才總結出來的。我看我都不濫情。”

喬安本來想問程煦前任的事，但又覺得程煦好像不想談就沒問了。

電影也在他們的聊天中過了一半了。電視裏放着男主在女主窗外等女主看他一眼的片段。

“愛情可真奇怪，為什麽要這麽虐來虐去傷身體呢？”

“是啊。”

喬安轉頭看了程煦一眼，他本來以為程煦會反駁他的，沒想到程煦竟然也同意這個說法，而且語氣還有一些悲傷。

程煦注意到了喬安在看他，笑了笑：“你說得有道理。”

喬安覺得程煦一定很愛他的前任，就很多細枝末節的地方他都感受到了程煦低落的情緒。程煦是回家療傷的事情一開始他是不信的。

然後他們說完男主就和那個女生相愛了。

“唉，不懂。煦哥，談戀愛真是這樣嗎？看着好浪漫，但想想又好奇怪。”

“你自己去談一次就知道了。”

“唉，看着就累。”

電影最後拆掉電影院的時候喬安還挺感慨的，喬安覺得整個電影就是男子好像什麽都沒做就是長大了變老了，但是就是莫名的還挺傷感的。

“煦哥，如果有人說讓你一輩子不要回到這裏，你會走嗎？”

“我可能會走，但我會回來。故裏就在心裏，一輩子都不可能忘得掉也擺脫不掉。你看男主最後還是舍不掉那些回憶。”

“煦哥，其實我覺得你在浪費你的才華。你其實……”

程煦揉了下喬安的頭發：“別看個電影那麽多感慨。我也不會一輩子待在這裏。”

喬安感覺程煦在逃避這個問題。他想或許程煦還沒有真的忘記他的前任吧。其實他很想知道程煦的事情，但是程煦不和他講他也不能強求。

程煦拉開窗簾看了看外面的太陽。

“走吧，帶你去回憶童年。”

“嗯？什麽？”

“你不是想要我騎自行車帶你去買雪糕嗎？”

“其實我就去說說而已。”

“所以你去不去？”

“去，去，去！”喬安覺得也還挺好玩的。

程煦把相機挂在喬安脖子上，推着車出院子，剛好程煦媽媽在院子裏玩手機。

“你推自行車幹嘛，這天騎自行車多熱。”

“帶安安回憶童年。”

“我還記得你們兩個小的時候整個夏天都騎着自行車亂跑。”

“媽，我們晚上不回來吃飯了。我帶安安去鎮上玩。”

“行，早點回來，不然騎自行車不方便。”

喬安坐在後座上朝程煦媽媽說：“阿姨再見！”

太陽其實挺曬的，但是程煦騎得很快，所以喬安覺得還挺涼快的。

“煦哥，我小的時候是不是還會坐在後座上唱歌？”

“是啊，就會唱一首小星星，一連唱了三個夏天。”

“我小時候真可愛！”

“你現在也還行。”

“是嗎？”

程煦沒說話，前面是個大下坡，程煦沒捏剎車，開得很快。

兩邊的田野都是稻茬，喬安突然懂了空氣都是夏天的味道這句話。

程煦找了個陰涼地歇了一會兒，喬安覺得可能是他太重了，他覺得不止為難了自行車，還為難了程煦。

喬安拿出紙遞給程煦，程煦稍微擦了一下，喬安看着程煦的樣子就想到了程煦打籃球中場休息一堆迷妹送紙的場景。

“你高中打籃球嗎？”

“哇。”喬安覺得他的猜想一定發生過。

“你驚訝什麽？打籃球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那你是不是有一堆迷妹給你送紙送水？”

“瞎想什麽呢？高中的時候大家不都在學習嗎？早戀會被抓的。”

“你說得有道理。”

“走了。”

沒一會兒，程煦就帶着喬安來到了附近的鎮上。

“這裏還挺繁華的。”

“景區入口在這邊，所以游客有些多。很多人趕不上回去的大巴就會在這邊的賓館住一晚。”

“哦，難怪這裏這麽多人。我們改天也去景區玩吧！”

“行。”

“煦哥，你看那邊好多賣紀念品的。”

“景區嘛，這種東西賺錢。”

“鎮上有什麽好玩的嗎？”

“我專門帶了相機來，當我模特，拍完我發我微博上。”

“你還有微博？”

“我給你看的那些照片我都發微博上了。”

“你微博ID多少，我關注一下。”

“回去再說，走啦，太陽快下山了。”

“太陽下山明早依舊爬上來，花兒謝了明年還是一樣的開，我的青春……唉忘了。”

“你站在那，看我這裏。表情嚴肅點。”

喬安不知道為什麽很想笑，然後還沒忍住。

“對不起。”喬安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嚴肅。

“好了。我就知道那麽說你會笑。你笑點太低了。”

“我笑點哪低了？你早上嘲笑我的時候怎麽不想想有哪裏好笑的。”

“大概就是都好笑吧！”

“你把模特氣走了你就沒得拍了。”

程煦笑得很嚣張：“那我就不帶你回去了。”

“你是不是早有預謀？”

“我沒有，你想多了。想吃雪糕嗎？”

喬安點頭：“你給我買！當做我的工資。”

“好。”

程煦給喬安買了根老冰棍，喬安依稀記得小時候他好像就是吃的這種。

“我們小時候是不是吃的就是這種？”

“你還記得，挺不容易的。蹲在那裏，吃冰棍。”

喬安不懂為什麽程煦要拍他吃冰棍的照片。

“你沿着這個巷子跑。”

程煦看起來拍了好多張很滿意的照片，喬安不太懂程煦拍了些什麽，只是還挺配合的 。程煦原本也沒想到喬安這麽配合。

喬安的原話是：“看你帶我吃小時候的冰棍就配合你啦。”

不過程煦也覺得喬安很好哄，不愛生氣，性格還可愛。說起來和小時候的性格真沒差。

“從牆後面探個頭出來。”

喬安扒着牆很配合。

他們兩個拍到了日落，程煦才滿意地放了喬安。

其實程煦拍的全是他記憶裏喬安做的事情。這麽多年過去，他好像還是記得那個跟着他後面的小男孩。

“帶你嘗嘗我們這邊的特色菜。”

“可我不能吃辣。”

“那我們吃不辣的。”

程煦帶着喬安去了一家飯店，飯店裏面開着空調很涼快，人還不少。

喬安不知道點什麽菜就全憑程煦點了。喬安就坐在一旁翻程煦剛剛拍的照片。喬安覺得拍得挺舒服的。

喬安一下午被程煦投喂了太多的西瓜，這會有些吃不下去。

“你讓我吃了好多西瓜，這會兒有點吃不下了。”

“那就少吃點。”

程煦一向吃很多，喬安就看着程煦一個人吃飯。

“煦哥你吃飯真得改改。”

“為什麽？”

“你看起來好餓，而且吃得好香。”

“那不好嗎？”

“可是帥哥都不會這麽吃飯啊！”

“我又不是帥哥。”

喬安覺得程煦對自己的顏值真是沒有一點認知，很不符合程煦在美院上學的事實。

“你是！你這個長相正在我的審美點上。”

“你的審美可能奇怪吧。”

喬安覺得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美不自知吧。他也很想有一天他能這樣裝逼。

吃完飯倆人就準備回去了。

“這邊竟然有人跳廣場舞。”

“是啊，我之前都沒注意到。不過有大媽們的地方有廣場舞也不奇怪。”

“倒也是。”

程煦回去的時候騎得很快，喬安在後座一路唱着歌。

“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

“你剛剛看那會兒廣場舞真不是白看的。”

喬安沒管程煦，繼續唱着歌。

晚風一陣陣吹，喬安不知為何很開心。他想大約這就是夏季吧。就像電視劇裏面拍的那樣，充滿了活力。

兩人回去的時候，天已經黑了，程煦家已經吃完了晚飯。程煦推着車進院子的時候，程煦媽媽正坐在院子裏和他爸聊天。

“這一身汗，你們快去洗澡。”

兩人都覺得自己一身臭汗，很聽話的跑去洗澡了。

洗完澡喬安就跑程煦屋裏看程煦下午拍的照片。照片傳到電腦上之後好像好看了很多。

喬安問了程煦的賬號後，就開始翻程煦發的微博。程煦微博關注的人還挺多的，而且好像大家都知道程煦是個帥哥。

“帥哥你都多久沒更新微博了？”

程煦在修圖随口說：“我都是随緣更，有照片就更新。”

“你粉絲還挺多的。”

“好多都是我大學同學。”

喬安想到了程煦在大學很出名的傳聞，這麽一說好像是真的。不過想想這種帥哥，專業又學得好，出門好像還挺正常的。

喬安一路往下翻，發現程煦從大一就開始在微博發圖了。從微博裏面大概可以看到程煦大學四年的生活。

那時候的程煦還總是喜歡發人像照，後面應該是回這邊了所以發的風景照偏多。程煦之前拍的照片裏面都是些帥哥美女，好看的人都愛一起玩這個道理真是亘古不變。

喬安又從下往上看挨個點贊。喬安很喜歡程煦有幾期的調色，感覺裏面的人物很青春。

“你這幾張的風格好适合拍畢業照。”

程煦看了眼頓了一下繼續修圖：“大學的時候給人拍了四年的畢業照，賺了不少錢。”

“我要畢業那會認識拍照這麽好看的我也花錢拍！”

程煦笑笑：“可能是我比外面的工作室便宜。”

喬安仔細分析了一下覺得這不是主要原因，畢竟拍畢業照多花點錢也還好。

“我覺得是因為你長得帥。”

“嗯……應該不至于。”

喬安覺得程煦簡直不懂顏狗的日常。

“修好了，你要嗎？我發給你。”

“我在你微博裏保存就好。”

喬安本以為程煦要編輯一會兒微博，沒想到喬安很快就收到提醒說關注的人更新了，喬安贊都沒點完。

喬安點開程煦新發的那條微博，發現配文只有一句：夏日限定。

這時微博底下已經有不少回複了。

“這位模特好可愛！”

“哥哥終于更新了！”

喬安把上面那條誇模特長得可愛的評論點了個贊，畢竟很少有人會誇贊他的外貌。

剛巧，程煦看到了。

“你喜歡有人誇你長得可愛？”

“被人誇長得好看不應該高興嗎？”

“那怎麽前幾天村裏的人誇你長得可愛你一臉尴尬？”

“那不一樣。長輩們都是那樣誇人的，沒幾句真話，但是這個評論就很真。”

“你很可愛啊！”

喬安被程煦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整得不知道該這麽回。

“你這……挺突然的。”

喬安把照片一一保存發給了他爸媽。他媽媽很快就回了一句。

“真不錯！那邊好玩嗎？”

“還挺好玩的。”

“那你多玩幾天再回來吧！”

“你不想我嗎？”

“我對你哪有那麽依賴？”

喬安回了個問號，他媽就沒回了。他在家真是個可有可無的人。

喬安聊完就和程煦繼續玩起了上午玩的那個游戲，他們兩個都有點迷上那個游戲。喬安玩到很晚才跑回房間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