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重慶與炎熱

喬安在老家玩了很多天，走沒有要走。喬安自己不想回去，他爸媽也沒催他，所以他打算就在這邊待到要工作的時候。

工作室那邊都打電話問程煦能不能去了，程煦本來想要推掉這個活的，結果有一天打電話過來讓喬安聽到了。喬安想着和程煦一起去重慶還能在重慶玩幾天，于是就讓程煦帶他一起去。

“我去重慶後就會很忙，只能帶你去工作室那邊玩了。”

喬安覺得和程煦待在一起就挺有趣的，所以也不在乎。于是喬安把家裏收拾了一下就帶着一堆照片和他來的時候的那個包準備走了。

程煦媽媽雖然舍不得喬安走，但是也沒有過多挽留，她知道喬安有自己的事，自己的生活。

程煦和喬安起得很早，因為從這裏開車去重慶要六七個小時。喬安看着後視鏡裏面程煦爸媽和那群叔叔阿姨的身影，第一次覺得原來離別是真的會有不舍。

還是來時的路，但是将近十天讓喬安改變了他對老家的印象。他第一次覺得和一堆陌生人一起玩也會很快樂。

“煦哥，好想一直在這裏。”

“老了回這裏養老吧！但這裏不适合年輕人。”

“為什麽？”

“因為時間在這裏走得太慢了，可你很難停下來。”

喬安直到程煦的意思，但是他覺得這個理由并不會說服他，他不喜歡快節奏的生活。

“煦哥，你也停不下來嗎？”

程煦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回了句：“嗯。”

“那你之後想去哪呢？”

“北上廣深，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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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安也希望程煦不要一輩子待在原地，因為他覺得程煦有才華，他可以去更遠的地方。

喬安覺得好像大家都只會暫時的停下來。

“來上海我就可以找你玩了。”

“好啊。那以後就去上海。”

喬安聽不出程煦話裏面有多少承諾的成分，總覺得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傷感。

“為什麽不一畢業就去上海呢？”

“為了一個人留了下來。”

“好傻。”

“是啊，很傻。以後不會了。”

喬安覺得程煦一直很優秀，他不清楚程煦和他前任之間的感情，但是他覺得程煦的性格如果是将愛情放在了前面那一定是很愛對方。喬安覺得這種愛情讓他很難受，所以沒再和程煦繼續聊這個話題了。

車駛入了高速，高速路兩邊都是連綿的大山。喬安已經在副駕上睡着了。

等喬安醒來的時候，車還在高速路上行駛，但是兩旁的高山沒了，視野也空曠起來了。天氣很好，路兩旁的田地一片金黃。

“春天來的時候可以看到成片的油菜花。”

“感覺很美。”

“明年春天你可以抽空回來看看。”

喬安看着窗外的景色，高速路兩邊又是連綿的群山。

“那時候你還在嗎？”

“不清楚。”程煦其實最近已經在考慮去個大城市找一份全職工作了。他想當一名平面設計師，但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喬安嘆口氣：“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也挺好的。以後你一定會成功的。”

喬安又昏昏沉沉的睡了一會兒，一睜眼已經下高速了。

“下高速了嗎？是不是快到了？”

“還有一會兒。餓了麽嗎？先睡會兒吧，到了我叫你。”

“不餓。我還沒在重慶玩過，我想看看。”

“今天下午和晚上可以帶你去玩。你買的後天的機票嗎？”

“我往後改簽了一天。大後天早上飛。”

“那你走的時候我送你去機場。”

“不用了，我打車過去，你送我過去還要自己開回來，太麻煩了。”

“老媽走的時候給我下的命令，一定要把你送到機場。”

喬安笑笑：“那好吧！”

車駛入了市區，喬安再次看到高樓大廈，一時還有些不習慣。下午一兩點正是一天最熱的時候，路邊的人很少。

程煦沿着長江邊上開的車，喬安剛好能看到江水。

“煦哥，你說如果在長江裏面扔漂流瓶上海能收到嗎？”

“那以後我們漂流瓶聯系？”

“傻瓜！”

程煦把車停進了車庫裏面，一打開車門喬安就感覺到了天氣的炎熱。在山裏面待久了差點忘了夏天原來是這麽熱的。

程煦從後備箱裏面拿出了一個大包：“先進屋，外面太熱了。”喬安跟着程煦進了電梯。

程煦一進門就把包放在了沙發上，打開了空調。房間裏面拉着窗簾并不算太熱。

喬安靠在沙發上休息，程煦坐到了他旁邊，揉着喬安的頭發。

“你這頭發該剪了，太長了，總是把眼睛擋住了。”

“回去就剪。剪個和你一樣的寸頭，大風都刮不亂。”

“算了，你現在的發型挺适合你的。想吃什麽，我先點個外賣。”

“想吃你做的。”

“你不怕餓死嗎？”

“那算了，你點個近的，我餓死了。”

程煦住的房子不大，只有一間卧室，裝修的風格倒不像是程煦很喜歡的那種。因為顏色太亮了，色調偏溫馨。

“煦哥，這是你租的房子嗎？”

“嗯，畢業後租的，當時租了兩年。沒多久就要到期了。”這也是促使程煦想要換個城市的原因。

喬安明白了為什麽房間的風格和布局那麽溫馨。喬安覺得以程煦的審美不會這麽醜。

程煦的餐很快就送過來了，程煦專門點了一家不辣的店。喬安看起來是真餓了，吃得比平時都多一些。

吃完飯喬安就坐在椅子上發呆，連程煦吃完飯去扔外賣喬安都沒發現。

程煦回來在喬安耳邊打了個響指：“在想什麽？”

喬安回過神來，就突然思路斷了，就忘了剛剛在想什麽，腦子是越來越不中用了。

“忘了……”

“要出去玩嗎？”

“好熱……晚上再一起去玩吧！”

喬安下午趴在沙發上睡着了，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床上的。程煦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對着電腦在弄一些好像是設計方面的東西，喬安不太懂。

“煦哥，你不困嗎？”

“是你太能睡了，我剛剛睡了一小會兒。”

喬安拿起手機一看發現竟然已經下午四點多了。

喬安伸了個懶腰，爬起來，趴到程煦身後的椅背上問：“你這是在畫什麽？”

“剛剛做了一個夢，想把那種感覺畫下來。”

“什麽感覺？”

“我也說不清。”喬安看着程煦的界面，他雖然看不懂，但大概能懂的是圖裏面很混亂，但又不完全的表達混亂。

喬安覺得程煦有時候會想很多，程煦此時或許還是對前任念念不忘吧。

程煦保存了文件就關了電腦。

“走吧，一起去超市買菜。不是想吃我做的飯菜嗎？”

雖然已經四點多了，外面的太陽依舊很大，出門的時候程煦給喬安戴了個鴨舌帽，自己也戴了個差不多的。

喬安覺得鴨舌帽有一種特別神奇的功能就是會讓一個人瞬間變酷，比如他眼前的程煦。

外面熱得人都要化了，因為超市很近，程煦沒有開車。

過了一個地下通道就是超市入口了。喬安很少有機會去買菜，所以也不懂怎麽買，不過程煦看起來很會過日子。

喬安跟着程煦全程都在想為什麽程煦會和他的前任分手。程煦這種居家好男人而且還長得帥會拍照，想了好久也沒想懂。

“在想什麽？叫你都沒聽。”

喬安回過神來：“嗯？哦，沒什麽！有什麽事嗎？”

“還要買其他東西嗎？菜買好了。”

喬安這才發現程煦已經拿了好多菜了。

“不用了，回去吧。”

“好。”

兩人提着一堆菜在電梯裏還遇到了程煦的鄰居。

男人一身西裝，看起來像剛下班。

“程煦你回來了？這次要待多久？”

“十來天。”

喬安知道男人在打量他，但是他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不過還好男人沒把話題扯到他身上，就問了程煦幾句就下電梯了。

男人打開了房門，回頭朝程煦說了句：“身邊那位弟弟挺可愛的。”

程煦看了男人一眼，沒搭話，推喬安進屋了。喬安覺得那個男人的話裏總有些什麽意思，但是他懶得去想。

程煦晚上做了一大桌飯菜被喬安念了一通。

“你幹嘛這麽浪費！我們兩個吃不完。”

“你又在這邊留不了幾個晚上，不是有很多想吃的嗎？”

喬安想到了他以前要開學的時候他爸媽也會給他做一大桌好吃的，然後等他走後又給他抱怨說吃剩菜吃得要吐了。

喬安比了個三說：“加上今天晚上，還有三個晚上。你要實在舍不得我我也可以多留幾天。”

“那你多留幾天吧！”

喬安只是單純想調侃程煦，程煦的回答搞得他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回了。

“都改簽一次了，太浪費錢了。”

“你是真沒有心。”

喬安嘆口氣：“快吃吧！一會兒還要帶我出去玩。”

程煦本來想要帶喬安去看夜景，但是兩人邊聊天邊吃飯，喬安吃完就沒精力了。

剛好程煦租的房子在江邊，程煦只好帶喬安沿着江邊走走。

這個時候算是一天中最涼快的時候，江邊很多人在遛狗，喬安扯着程煦的衣服很怕哪只不聽話的狗朝他沖過來。

在江邊可以看到對岸的高樓以及反射着燈光的嘉陵江。江邊還有很多商販在賣一些小飾品，程煦買了一個發光的兔耳朵把喬安要蓋住眼睛的頭發別了上去。

喬安覺得戴上發光的發箍簡直讓他社死，趕緊手忙腳亂把發箍取下來。喬安還沒來得及教育程煦就聽到了一聲狗叫，緊接着就有一只柯基在舔他的腿。

喬安頓時頭皮發麻，跑到程煦身後。柯基還在追着喬安叫，柯基主人拉着牽引繩也控制不住狗追着喬安繞圈圈。喬安他真是吸狗體質，遇到的狗總是喜歡往他身上湊。柯基的主人趕緊走過來把柯基抱住。

“對不起，跳跳太興奮了。”

喬安結結巴巴地回了句：“沒……沒關系。”

程煦戴着口罩，狗狗主人這才擡頭看清發現面前的人是程煦。

“程煦！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今天剛回來。”

女人指着喬安問：“小諾，你多久沒和小煦一起來散步了？我就說今天跳跳怎麽這麽興奮 拉都拉不住。”

“小諾是？”

女人知道自己認錯人了趕緊道歉。

喬安覺得可能他戴着口罩，手上還拿着個發光的發箍讓眼前的人覺得他是個女孩吧。小諾應該就是程煦的前女友。

“沒關系，很多人都認錯。”把他認成女孩的人也不知眼前這個抱着狗狗的大姐姐。

女人大約也是覺得再待下去更尴尬就說了句：“我還要繼續遛狗，你們繼續。拜拜。”說完就快步抱着狗走了。

“認識你的人還挺多了！”

“前任很喜歡交朋友。他很喜歡跳跳，久了就和這位姐姐熟了。”

“哦。”喬安突然覺得程煦很沒勁，外面也很熱，連江風都是熱的，就想回去，免得一會又碰到熟人又把他認錯了。

程煦還專門帶了相機，還沒派上用場。不過喬安才出來一會就想回去了他也預料到了。

“你這個動一會就累的身體真的要練一下。你以後天天坐電腦前身體會越來越差。”

喬安覺得程煦帶他出來根本就不是為了帶他玩，而是想要一個拍照的模特。

“你老實說，你帶我出來是不是只是想拍照。”

程煦把手搭喬安肩上，語氣有些無奈：“是，跟我走吧！去拍照。”

喬安覺得程煦這人簡直毫無求生欲。喬安跟着程煦往橋上走去，喬安的人很多，好多都是專門跑過來街拍的。

在橋上可以看清江景，晚上會偶爾有游船開過，船上的燈光很亮，映着江水閃爍。

兩人大概在外面玩了兩個小時就回家了，外面盡管是晚上但還是很熱，喬安很想念老家的涼風和螢火蟲。

喬安洗完澡頭發濕噠噠地垂下，已經遮到了眼睛，程煦把喬安的頭發扒到了兩邊。喬安露出了額頭和眼睛，程煦覺得喬安的眼睛生得很好，顯得喬安總是一副很無辜的樣子，比如現在。

程煦放下手，轉身洗澡去了。

程煦洗完澡，喬安躺在沙發上玩手機游戲。

“看電視嗎？”

“有什麽好看的嗎？”

“不知道。”

程煦打開了電視開始檢索電影，然後随便點了部高分電影。

喬安一局游戲打完，程煦才點了播放鍵，喬安擡頭才發現程煦放的是《魂斷藍橋》。

“你沒看過這個電影嗎？”

程煦搖頭：“好看嗎？”

“挺好看的。講愛情的。”喬安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講故事的結局，雖然這個電影結局很悲慘但還是挺好看的。

電影最末尾女主死了的時候喬安沒憋住，就不小心哭了。有怕被程煦發現就一直不敢哭很大聲。然後就看到了程煦那個紙巾給他擦了眼淚。喬安很煩讓程煦看到他因為看個電影就哭了。

“女主太自卑了。”

“其實如果一個人喜歡你是會連你的過往一起喜歡的。”

喬安就突然發現他一個母胎solo的人在和一個有前任以及暗戀對象的人讨論情愛，覺得很沒勁。

“好困，睡覺了。我就睡沙發好了。”

“你是沒和我一起睡同一張床過嗎？”

喬安只是覺得那個房間曾經是程煦和他前任一起住的，他要是和程煦一起睡那張床上多少有些奇怪。就算是社會主義兄弟情也很奇怪。但是喬安沒和程煦講這些，因為講出來更奇怪。

下午那不是他自己的意願就可以不算，但是喬安還是介意的。

“我就睡這裏啦，沙發睡着香。”

說完喬安就躺沙發上了。程煦看着喬安，有些不懂喬安的想法。喬安看起來像睡着了，程煦想把喬安抱到床上去，剛碰到喬安喬安就睜開眼睛看着他，一雙眼睛水汪汪的，還一副委屈的表情。

程煦戳着喬安的鼻子輕聲問：“怎麽了？”

“別再蠱惑我了。”喬安的聲音很小，但程煦聽到了。程煦收回手，進屋拿了條毯子給喬安搭上，沒一會兒，喬安的呼吸聲就開始平穩起來。程煦關了燈，在黑暗中看了喬安好一會兒才回屋睡覺。

第二天，兩人依舊起得很早，因為程煦要趕去工作室，工作室離他們住的地方有點遠，起晚了路上可能會堵車。

“煦哥，我這一身文藝嗎？”

喬安本身就沒帶幾套衣服，他這一身是他精心搭配，看起來最文藝的打扮。

“你要那麽文藝幹嘛？”

“去工作室不應該完美融入嘛？”

“裏面的人都邋遢得很，你随便穿。”

程煦說着還拿出了一頂帽子給喬安戴上，剛好可以把喬安的長發壓到帽子裏面。

盡管他們已經起很早了，路上還是堵車了，果然不管在哪個城市都避不開早高峰堵車的問題。

“煦哥，你這次的活是什麽？”

“給一個品牌方設計logo，品牌方要求線下談，我也不清楚具體情況。”

兩人慢悠悠地到了工作室，還好起得早沒有遲到。喬安覺得一路上都有人在用奇奇怪怪的目光看着他。

“程哥好！”

路過的幾個工作室的員工朝程煦打招呼。喬安也不懂程煦為什麽年紀輕輕就能被人叫哥，而他年紀輕輕總被認成女孩。

程煦讓喬安在休息處坐着等他。喬安無聊，只好玩起了手機。

程煦去了主管的辦公室，主管把單子的資料交給了程煦。

“他們說十點能過來。那邊态度很好，這單應該很好做。”

程煦打開資料，就看到了他這次的客戶是綠野，綠野是一個原創品牌，主要做美妝方面，剛創辦沒幾年。

“綠野不是有logo了嗎？”

主管擡頭有些驚訝：“是嗎？那他們是準備換嗎？那邊什麽都不肯說，錢給的很多，只說要當面聊。”

“這單我接不了。”

主管更驚訝了，因為程煦基本上沒拒絕過單子：“為什麽接不了啊？我們都簽了，對方指明要你來，我們也不清楚為什麽對方知道你是我們工作室編外人員。”

“因為綠野是我和我前任一起創立的。”

主管一直覺得程煦厲害，但沒想到程煦會這麽厲害，對程煦又多了幾分佩服。

“那要不我先拉幾位妹妹去頂一頂？單子也簽了，違約的錢我們也賠不起。”

程煦雖然不想見到那個人，但是一想到要讓幾個女孩替他去就還是覺得自己去了，畢竟他之前也是自己答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