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工作室

就在喬安玩手機的時候，有一個看起來和他差不多大的男生也進了休息室，坐到了他旁邊。看年齡應該是工作室的員工，不過喬安總覺得眼前的男生有些眼熟。

男生朝喬安打了聲招呼：“你好，我叫徐諾。請問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喬安。”喬安轉頭看清了旁邊人的臉，他記起來了眼前這個人就是程煦相機裏面的那個長得很好看的男孩子。

喬安覺得徐諾就是那種渾身上下都在說自己很容易接近的人：“你認識程煦嗎？”

雖然這裏的員工應該都認識程煦，但是能在程煦相機裏面的人一定和程煦很熟。

徐諾稍頓了一下，忽而又笑着說：“認識。”

“那我沒認錯人，我在他的相機裏面看到過他給你拍的照片。”

徐諾似乎有些難以置信：“他沒删掉我的照片嗎？”

喬安自覺是個有眼色的人，從徐諾這句話他分析出了程煦之前一定和徐諾發生過什麽，并且有一些不愉快。

喬安的尴尬症又犯了，他好像不知道該怎麽回徐諾的問題。喬安腦子裏瞬間思考着是他和徐諾誰把天聊死的這個問題。

徐諾見喬安在一旁沉默，以為喬安有些傷心就安慰到：“我……和他已經是過去了。昨天我就知道程煦帶了一個男孩回家，所以今天早上才專門趁程煦沒在來見見你。”

喬安突然想起來昨天晚上碰到的那個遛狗的姐姐叫程煦的前任小諾，眼前的人就叫徐諾！

喬安不知道該怎麽去形容他現在的心情，五味陳雜都不夠概括。主要是程煦……不過也好像有一些……。

“你是程煦前任？”

“嗯。”喬安雖然沒和徐諾有過多的交談，但是徐諾給他的感覺很好，他越發不懂他們兩個為何會分手了。

“程煦他一直喜歡的都是男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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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不是他男朋友嗎？”

喬安感覺搖頭：“我是程煦的鄰居。”

徐諾真沒想到程煦那麽狗，繼而又向喬安道歉：“抱歉，我誤會了。程煦之前很少和其他人走得很近。”

“可能因為我們認識很多年了吧！”

徐諾是不信這句話的，如果喬安很早就和程煦很熟，他應該會知道。

喬安其實心中一直有一個疑問：“如果……如果我問你們是怎麽分手的會冒犯嗎？”

徐諾笑笑：“你真可愛！這個很複雜，大概就是我有一天發現我和他的人生目标不一樣，但我很不喜歡他為我放棄理想的樣子。”

喬安有些不懂：“可是兩個人在一起不就是相互遷就嗎？”

徐諾突然覺得程煦配不上喬安的單純。

“你知道程煦一直以來都想做過設計師嗎？他很有才華，這也是我一開始為什麽會喜歡上他。在大四那年我們兩個合開了一家公司，我以為那是我們兩個在追夢，後來我發現只有我樂在其中。程煦就一直陪着我，什麽都不說，但就算什麽都不說我也能看得出來他并不喜歡。”

“那為什麽不兩個人一起努力呢？”

“因為如果我不放他走，他就永遠在原地等我。”

喬安覺得徐諾的邏輯有些奇怪，但大概明白了一些意思。

“所以你們分手是因為你想讓他去追夢。可是分手後他就回老家了。”

“我也沒想到他會做出這種決定。所以我今天來就是想讓他重新回公司，讓他管理公司的設計部。”

喬安見過很多小情侶之間的那種很奇奇怪怪的把戲，大概就是你虐過來我虐過去，最後都受傷了再一起療傷。他室友張胖和他女朋友就總愛搞這種戲碼。

“那你還愛他嗎？”

“不愛。時間太久了你就會發現曾經的習慣都改掉了。他現在愛誰是他的自由，我阻止不了也沒有權利去幹涉。”徐諾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有些低落，喬安看得出來徐諾并不像他所說的那個豁達。

“可他……”喬安本想說程煦還愛着徐諾，他聯想起了之前的種種，程煦是在意的。但是很奇怪喬安說不出來程煦還愛着徐諾這種話。

徐諾苦笑，對喬安說：“我和他已經不可能了，我認識他這麽多年了，我了解他。”

“你們是大學就在一起了嗎？”

“嗯，大一的時候看他長得帥就主動去招惹他。我曾經還想過我運氣真好，好像真的遇到了能在一起一輩子的人。他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是的，他很好……”喬安總覺得心裏有些難受。他覺得他真的很壞，他不想讓程煦回到徐諾的公司。喬安很讨厭這種感覺，好像是一種莫名其妙的嫉妒。

徐諾還和喬安聊了些關于程煦的事，他發現徐諾和程煦之前真的很相愛。相愛到曾經程煦還要帶徐諾回家，不過最終在帶徐諾回家之前倆人就分手了。

喬安很确定程煦媽媽不知道程煦喜歡男生這件事，那也就是說程煦其實并不想出櫃，但是程煦為了徐諾願意向家人出櫃。他稍微動動手指頭想就知道程煦很愛徐諾，不然也不會因為分手什麽都放棄了會老家療傷。

程煦一開始略帶調侃的向他說回老家是為了療傷他還覺得程煦只是在說笑，現在想想突然覺得很心塞。

徐諾看了眼時間就向喬安道別了。喬安一個人坐在休息室裏面消化着剛剛聽到的所有事情，越想越煩，最後幹脆趴到桌子上逼自己不想。

他最煩的事是他竟然會被程煦的事情牽動情緒，他覺得他之後有必要和程煦保持距離，一定是和程煦接觸太多才會受這件事情的影響。

程煦進入會議室就看到了坐到裏面的徐諾，而且只有徐諾一個人。

“就你來了嗎？”

“嗯，我是專門過來找你的。我想讓你重新回到素野，公司現在要開一個設計部，我想讓你來負責。”

程煦無奈：“你好好管理公司行不行？不要再弄這些東西，我不會回去的。”

“分手後我就沒找過你，你知道我不是想複合才請你回公司的。”

“是啊，你不聞不問有多絕情你知道嗎？”

徐諾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一時兩人都有些沉默。會議室裏面很安靜，一會兒徐諾才輕聲說：“程煦，我需要你的幫助？”

程煦知道徐諾的花招一向很多，他不信徐諾會需要他的幫助。

“你總是這樣。剛認識那會兒你也是找各種理由。”

“阿煦，我是真的需要你的幫助。當初我以為分手後你會去更遠的地方，我沒想到對你造成的傷害那麽大。公司這一年越做越好，但是新開設計部我沒有信任的人。公司剛步入正軌，我不想冒險。”

“請我就不冒險了嗎？徐諾，我沒你想象中的那麽優秀。而且我想做設計師不需要你為我鋪路。”

“阿煦，你曾經不是這樣的。”

“抱歉，素野的單子我接了就會完成，但是回公司的事就不要提了。”

“你還在恨我？”

“我只是不想讨厭你。素野的logo要求交代給工作室就好，我會設計好。以後少見面吧！”說完程煦頭也沒回的走了。

徐諾看着程煦的背影，笑了，笑得有些難看，他們最終還是成了這種樣子。

程煦出了會議室，給主管打了個找呼叫就去休息室找喬安了。

喬安還癱在椅子上想弄明白他到底是怎麽回事。

“今天好像空出來了，帶你去這附近逛逛。”

喬安擡起頭看着程煦一臉溫柔的樣子，又覺得很生氣。他覺得他該扇自己幾巴掌。

“你工作這麽快就談完了嗎？”

程煦點頭：“等那邊和主管談完我再過來。”

喬安知道程煦這次的甲方是誰，但他不明白為什麽這麽久了程煦還是不願意面對。我大概也看清了程煦性格了裏面的軸，但是看着程煦一直放不下的樣子喬安就會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緒。

喬安站起身問程煦：“走吧，你帶我去。”

一路上喬安不再說一些亂七八糟的垃圾話，只會程煦問他一句他回半句。

程煦想像之前一樣把手搭在喬安肩膀上，被喬安躲開了，程煦的手臂就那樣僵在了半空中。

“安安，你今天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嗎？”

程煦總是這樣，對誰都很好。喬安覺得程煦和徐諾真的很配，兩人都很好看，都是那種溫暖的人。

“沒事。我只是覺得我應該早點回家了，我想我還是早點去公司那邊，雖然留不下來的幾率很小，但還是需要注意一下的。”

程煦以為喬安在擔心工作的事，所以不太開心，就安慰道：“其實我覺得你不用那麽焦慮，你從小就聰明。”

工作室附近都是塗鴉牆，要是平時喬安就會很新奇地四處亂跑，但是今天喬安的注意力根本沒在兩旁的牆上。

“這面牆是我畫的。”程煦指着一面牆朝喬安看去。

喬安看起來心不在焉的，聽了程煦的話才稍微注意了眼前的塗鴉牆。

“嗯，很有個性。你一個人話的嗎？還挺厲害的。”

“還有我前任。”

喬安待在原地，不知道該以何種表情應對，就随口說了句：“你們還挺配。”

“都是過去了。”

“可你還是沒忘記他。”而且程煦還帶他來看這面塗鴉牆。

“經歷便是經歷，是忘不掉的。”

“但你也沒放下。”說完喬安就扭頭朝前面走了，“這面牆畫得真不好看。”

喬安就這樣莫名其妙了一整天，程煦發現喬安連和他的肢體接觸都在盡力避免，說話也變得少了很多。

他們沒玩多久喬安就嫌外面太熱了回了家。就連程煦做的晚飯喬安也沒吃幾口，飯後也躲着程煦，說好的出去玩也不想去了。

程煦幾次想要問喬安怎麽回事，喬安都巧妙地轉移了話題。

早上他們去工作室的時候還好好的，于是程煦給工作室的一個朋友發了條微信問今天喬安在休息室發生了什麽。

“程哥，我也是聽說的，說是徐諾去見了喬安。大家都在猜會不會發生什麽事。據說兩人好像聊了很久。”

程煦總算明天喬安為什麽一整天都奇奇怪怪的。喬安肯定知道了他是同性戀這件事，所以在盡量避開他。難怪一整天他習慣性的觸碰喬安，喬安都巧妙地躲開了。

程煦知道真相後苦笑一聲，他一直不告訴身邊的人他是同性戀這件事情就是怕發生這種事。一般遇到這種反感的人，他不會去怪他或者怨他，但是這種人不會在他的好友列表裏面。可偏偏這個人竟然是喬安，他狠不下心來。

半夜，喬安躺在黑暗中久久不能入眠。可惜沙發上翻來覆去不太容易，但他真的很焦慮。

他也發現了他一整天都不在狀态，而且不自覺的想要避開程煦。他發現他好像有點喜歡上了程煦。他之前也沒想過會因為十來天的相處喜歡上一個人，而且還是個男生！

他焦慮的原因他總結了一下，有兩點。第一就是他喜歡上了一個男生。第二就是他喜歡的人是程煦，還忘不掉另一個人。程煦還TM是個浪漫深情的人，而且曾經願意為了徐諾出櫃。

他拒絕程煦的接觸也是因為他害怕，他害怕他真的喜歡上了一個男生，更害怕的是第一次喜歡一個人就注定沒有結果。

喬安琢磨這個問題一直沒睡，喬安看着外面天色越來越亮，安慰自己總算也為情所困徹夜難眠了。

鬧鐘打斷了喬安的思緒，但他決定以後還是和程煦保持一點距離為好，免得他越陷越深，最後弄得他和程煦連現在的關系都維持不了。

“為什麽要喜歡上一個愛着別人的人！”喬安一直覺得喜歡上一個人挺難的，之前的二十幾年他是一天都沒經歷過這種苦惱。不能再沉溺在程煦的溫柔鄉裏面了。

喬安起床洗漱完就趕緊收拾書包。程煦也起了準備送喬安。

“你多睡一會兒吧，我已經叫車了。車馬上就到了。”

程煦看着喬安背着包準備要走的樣子，最終沒有阻止。

“嗯，路上注意安全。”

喬安不敢回頭，在他走出門的那一刻，他很想回頭去擁抱程煦，但是他最後還是理智了一回。

而且……程煦沒有叫住他。或許在程煦的心裏，他并沒有很重要，畢竟程煦看起來也沒有任何不舍的情緒。

喬安在電梯裏看着樓層一點點變低，突然覺得好委屈。為什麽他會喜歡上程煦，程煦那麽愛徐諾，他就像個小醜，還沒人知道。

喬安坐在出租車上眼眶很紅，關鍵司機根本就沒注意到喬安的樣子，還在一路上和喬安聊重慶的美食和景點，喬安一樣沒吃，只去了一個地方，還是去給程煦當模特。

其實飛機并不是很早，只是喬安想要早點離開程煦家。喬安到機場的時候機場裏面人并不算很多。喬安找到了機場裏面的唱吧，躲了進去，眼淚不受控制地向下掉。積累了一整個早上的委屈終于還是宣洩出來了。

喬安給室友陳善打了個電話。電話響了好久那邊才接，陳善的聲音還有些朦胧。

“安安，怎麽了？這麽大早打電話過來。”

陳善聽到了電話那天隐隐約約的哭聲，聲音一下清醒了很多：“安安怎麽了？別哭。發生了什麽事？”

“我喜歡上了一個人，可他不喜歡我。”

“嗯？你喜歡上了誰？萬一他喜歡你只是你不知道呢？”

“程煦。”

“你……的那個帥哥鄰居？安安你……”陳善本來想問喬安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男生的，又覺得這個時候問不太好。

“我也不清楚我為什麽會喜歡上他。但是一想到他和他前任的事情我就很難過，我覺得這應該是喜歡吧。”

“所以程煦的前任是男的還是女的。”

“男的。”

“他的gay啊？”

“我之前也不知道的，但是昨天我見到了他的前男友，長得很帥……還很優秀。”

“安安，你也很厲害。別讀個大學把你自信讀沒了。不過照你這麽說你那個帥哥鄰居不是單身嗎？”

“他是單身，可是他還愛着他的前男友。就我清楚他的性格，他一定還在愛他的前任。”

“安安，如果他還愛他的前任，我建議你還是放手吧。你這麽優秀會找到更合适的。如果你喜歡男生……我也認識幾個，我可以給你介紹。”

“那不一樣！”喬安也解釋不清楚為什麽程煦不一樣。

“你現在在哪？”

“機場。”

“那你先別亂想，等你回家之後我叫上他們兩個一起給你分析分析。”

“嗯。”

“快，給爺笑一個！”

“你傻嗎？我們打的電話，你又看不見。”

“我有千裏眼。還沒笑？”

喬安聽着電話那邊的聲音，不自覺地笑了。

“這就對了，笑起來多可愛。”

“我沒笑！你太幼稚了，我挂了，拜拜。”

“嗯，注意安全。”

程煦坐在飛機上看着遠方跑道上起飛的飛機，突然想到程煦讓他春天再回來，可并沒有說要等他到春天。

廣播在提示講手機打開成飛行模式，喬安這才拿起手機，發現程煦給他發了一條很長的消息。

“安安，我一直把你當成我的弟弟，所以就會很不自覺的和你親近。我不希望我們之間好不容易建立的關系因為這種原因被打破。我對你沒有別的想法，希望你不要誤會，以後我還是你的煦哥。”

喬安直接關了手機。他就知道程煦只是把他當成弟弟，一個很多年沒有聯系的童年玩伴而已。

喬安一閉眼腦中總是出現程煦的身影，他很想把程煦忘掉，但是越是這麽想，越記憶深刻。

由于昨晚胡思亂想了一晚上，喬安在飛機上最終還是睡着了。空姐叫醒他給他發午餐他都沒要，直接倒頭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