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關于未來

“煦哥煦哥煦哥煦哥煦哥煦哥！”

“好了。累嗎？”

“有點。”

“好好休息，後天就要上班了。”

“唉，真的很不想上班。好累。”

“那不上班了，我養你。”

“我是個吞金獸，那你要打幾份工才養得起。”

“那算了，還是把你丢掉吧！”

“喂！你這樣一點都不甜了。”

喬安和程煦聊了半小時才挂了電話，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第二天群裏異常安靜，直到下午三四點才有人冒泡。

“晚上海底撈！”

吃完飯的時候，張胖女朋友來了，但是張垣竟然沒來。

“垣哥怎麽沒來？”

陳善：“他說有什麽事要處理。”

喬安第二天去公司也沒看到張垣在工位上。不過十一假期剛回來，堆了很多工作要處理，喬安只給張垣發了條信息也沒多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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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的時候喬安才看到張垣。

“垣哥，你今天上午去哪了？”

“吃飯嗎？”

“嗯，好。”喬安知道肯定不是小事。

兩人還是去的之前那家店。喬安一直在等着張垣說話。

“我辭職了。”

“啊？為什麽啊？”

“我要去考研。我一直都想學金融但是高考的時候懂的也不多，選專業很随便。後來又覺得這個專業也不錯。可是最近我發現了一個道理，所以不想幹這行了。”

“是那種毒雞湯嗎？垣哥，我是覺得現在準備考研有點晚，而且你還有跨專業考。我看他們很多人都是邊工作邊考研的。”

張垣笑笑：“我們的工作連休息都不夠怎麽考研？”

“倒也是。那垣哥你是因為什麽事情才這麽決定的啊？”

“嗯……”張垣笑笑，“因為你。”

“啊？因為我你就不會這麽決定了，我是最不敢冒險的人。”

“騙你的。我是突然發現喜歡的東西就要去追求，不然就錯過了。我不想再後悔一次。”

“啊？”喬安本來想問張垣錯過過什麽，但看起來他不想再讨論這件事了。

“那你加油考吧，我覺得你一定可以的。”

“這麽相信我？”

喬安狂點頭：“嗯。垣哥很厲害。”

張垣笑笑：“謝謝你。”

喬安也不知道張垣謝他什麽，總之他是認同張垣的做法的，只是如果放在他身上他不會做這種決定。

沒有張垣的日子，喬安越來越覺得工作無聊且難。喬安很少開心，連程煦給他視頻也不行。

程煦每天也很忙，每天都只能擠出半小時來和喬安視頻，而大半時間都在聽喬安在抱怨。程煦很多次讓喬安換個不那麽累的工作，喬安也不願意。

晚上視頻的時候，喬安又在提張垣，程煦知道喬安是無心的，但就是在喬安提起別人的時候很難控制住。

“你就這麽離不開張垣嗎？”

喬安有些呆住，似乎沒料到程煦會這麽說。

“對不起，不該和你說這些的。”

喬安這才發現他已經把程煦當了很久的垃圾桶，每天都在将負面的情緒随意的推給程煦。他之前不是這樣的。

“煦哥對不起，我知道你也很累。對不起，我不該把我的情緒傳遞給你。”

喬安說完就挂了電話，他不想讓程煦看到他哭的樣子，可是他已經忍不住了。以前的他不是這個樣子的，但是好像在程煦面前他就變得很喜歡哭，可他不喜歡這個樣子。

喬安挂了視頻後，程煦打了很多個電話過來，喬安都沒接。他不想讓程煦看到他這一面，程煦面前的他應該是笑得很開心的喬安。

第二天喬安請了一天假，上司很明确的告訴他這月全勤獎沒了。

喬安睡到九點多才醒，然後去了趟超市。這是回來這一個月第一次去超市。喬安買了很多菜，還買了一些零食。

喬安照着菜譜一點點做了很多菜。下午一點左右喬安才把飯菜做好。

喬安對着鏡頭比了個耶，背景是一整桌的飯菜。喬安把照片發給了程煦。

“煦哥，不用擔心我，我很好。還有，我愛你。”

程煦看到喬安發過來的消息，有點擔心喬安的狀态。他一整天都在後悔昨天晚上說的話。喬安現在這種報喜不報憂的狀态反而讓他更擔心。

“嗯嗯。開心點。”

兩人都對昨晚的事避而不談。

喬安吃完飯後和爸媽打了個電話，說了很多，但喬安已經做好決定了。

在張垣離開公司的時候喬安就認真考慮過這件事，但是他最終還是放棄了。

昨晚他和程煦的事才讓他認清這段時間他的狀态很不對。而且，他不想程煦一直做他的垃圾桶，永遠在安慰他。

晚上的時候，喬安躺在床上聽歌，程煦給他打了個視頻過來。喬安調小了歌，接了視頻。

“煦哥！”

程煦看着喬安這樣，倒也沒什麽問題。

“今天工作累嗎？”

“今天請假了，沒去上班。”

“嗯，休息一下也好，你整天加班對身體也不好。我不想下次看到你的時候你就禿了。”

“說不好哦！”

“安安，昨晚我不該那麽說的，只是我不喜歡你和我聊天總提別人。”

喬安點頭：“嗯嗯，我知道。”

“還有就是你有什麽直接告訴我，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嗯，好想你……”喬安說得很小聲，讓程煦都以為喬安已經睡着了，在說夢話。

“這周末我過來找你怎麽樣？”

喬安搖頭：“太累了。我過來找你吧！”

“周末不加班嗎？”

“你周末也在畫稿子，都一樣。說好了，你來接我，我也想看看你們畫室。”

“好，你到了我來接你。”

第二天喬安帶着辭職信去了趟公司，臨走的時候，同事還送了他一盒小餅幹慶祝他脫離苦海。

喬安在寝室群裏面發了句：“我辭職了。”

正好是課間，其他幾人都發了句恭喜。

“早說你那個公司工作太累了。”

喬安：“跟累不累無關，主要是每天晚上我都在想我那麽努力工作也不快樂到底是為了什麽。”

張胖：“為了工資。”

喬安：“能養活自己就好了。”

胡天禦：“那你之後準備去哪上班？你辭職後應該不好找工作。”

喬安：“回家。我想懂了，至少我現在最喜歡的是那邊，或許以後就發現了其他的喜好。還有，這事……不要告訴程煦。”

陳善：“你和他怎麽了？”

喬安：“沒什麽，就是不想讓他看到我這樣。我讓他去奮鬥，自己卻拼不下去了。”

胡天禦：“有點矯情。你這個邏輯……”

陳善：“你閉嘴！”

喬安：“因為我喜歡他努力的樣子。他總有一天會成為一名出色的設計師，我不想他是因為我的原因放棄。如果有一天他覺得累了不想拼了，我也會在那麽等着他。”

張胖：“那你告訴他又怎樣？他遲早會知道的。而且他要真那麽在乎他的理想，也不會因為你在哪幹嘛而去放棄。”

“我想讓他覺得我和他都在追夢。而且我也害怕……害怕他會不喜歡我這個樣子。”

說到底還是因為喬安看過太多努力的人，而他總在一旁當鹹魚，所以總會不自覺地産生一種自卑。但他又把這種自卑藏得很深。他記得程煦曾經說過老家不适合年輕人，他怕程煦不喜歡沒有追求随意躺平的他。

喬安要帶回家的東西其實很多，但是仔細想想也沒什麽留戀的，他爸媽都沒在這裏，所以就帶了一和小行李箱。

喬安先去深圳找程煦了。程煦周末也有畫稿的，但是還是一早就到機場接喬安了。

喬安看到程煦那刻，突然情緒翻湧，他覺得他已經好久沒見過程煦了。現在他見到的程煦可以摸，也會習慣性摸他的頭。

喬安抱住程煦好久不舍得松手。

“好了，人都走光了，先去賓館。”

因為程煦又室友，所以喬安另外訂了賓館，反正他就住一晚。

一到賓館程煦就直接堵住了喬安的嘴。程煦在肆意地宣洩自己的思戀，喬安也努力回應着。

“煦哥，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我也是。”

下午，程煦帶着喬安去了他工作的工作室。其實是一家很大的設計公司，接過很多知名的品牌 。

“這是我給一個公司設計的商标。”

“嗯嗯。你的設計都很好。”

“但是最後沒被采用。”

“加油。”喬安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什麽安慰的話，幹脆說了句極其敷衍的話，給程煦弄笑了。

“哪有你這麽安慰人的？”

“那你等我組織幾句騷話。很快的。”

“算了算了。哥哥帶你去別的地方看看。”

“好嘞，哥哥！”

公司裏面有很濃重的藝術氣息，倒不是用了很多不實用但昂貴的裝飾，而是公司裏面很多紮着馬尾一頭油發的男男女女坐在電腦前，喬安他們路過也沒人回頭理會。

喬安覺得老板肯定很放心這批員工。

“你們平時都是這樣嗎？”

“做設計通常做着做着就忘了周圍的事物。不過那種全身心投入的感覺也不錯。”

程煦帶喬安去了一個展廳，裏面放着各式各樣的設計稿和一些模型，有一些模型沒有實體就在顯示屏裏面用3D模型顯示。

“這是工作室的一些底稿和粗模。”

“這些都好酷。”

“是的，很多都是概念性的東西，不過這些都夠我學好久了。”

“突然覺得你的工作好酷！”

“你就是見一樣愛一樣。”

喬安覺得程煦說得不完全對，悄聲對程煦說：“不是這樣的，我只愛了你一個。”

程煦突然不知道說什麽，只是覺得喬安進步了，還會說這種話了。

晚飯程煦帶着喬安去了一家很偏僻的小店，裏面的生意竟然還不錯。

“行啊，煦哥，沒來多久就找到了這種店。老實交代誰帶你來的！”

“有長進。我室友帶我過來的，他是本地人。”

“你還和別的男人一起吃飯！”

“吃完飯了帶你去宿舍看看行吧？”

“算了算了，好尴尬！”

喬安剛說完就看到了程煦背後有個人朝他們走來。

“程煦你也在這嗎？我以為你今天不來了，就沒叫你。這位是你男朋友嗎？”

男子說完直接坐在了程煦旁邊，喬安看了看程煦，又看了看程煦旁邊的人，有些尴尬 。

“他叫李遠軒，我室友。”

“你好，我叫喬安。”

“喬安是吧，早就聽程煦說過，果然長得可愛。據程煦說還是位高材生是不是？說實話你們兩個遠遠一看還挺賞心悅目的。”

“李遠軒，別整這些尬的！”

“OK，OK。安安，這是我的微信，以後找不到程煦可以找我。”

在程煦還沒動手前，李遠軒及時地收手了。

喬安感嘆到：“你們兩個關系還挺好的……”

李遠軒一手搭在程煦肩上：“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煦哥有個哥哥……很帥……”喬安說完還補充了一句，“已婚。”

“沒意思！程煦，你們吃完飯準備去哪？”

“帶安安去随便走走。”

“安安，要不要跟着你李哥去玩？”

喬安搖頭：“不要，我要煦哥。”

李哥很快就吃完飯自己溜了，沒有打擾他們兩個人的獨處時光。

“你室友還挺有趣的。”

“不是剛剛還在吃他的醋嗎？”

“但是是他的話……是他的話就不用介意了。”喬安本想說是李遠軒的話程煦就做不了上面那個了，但是又覺得說出來程煦會覺得他了解了一些不得了的東西。他還沒準備好和程煦那啥。

“晚上去海邊嗎？”

“有燒烤嗎？”

“有……吧。”

“那走。”

“剛吃完飯去吃燒烤不撐嗎？”

“在海邊走走就餓了，就像之前晚飯後散步一樣。”

“所以你之前散步完都餓了嗎？”

“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有沒有覺得晚飯後一起散步很浪漫？”

“嗯？安安你什麽時候開竅了？”

“笨蛋……我……我早就開竅了……不然我怎麽會……喜歡上你……”

“是這樣啊？那說一句‘哥哥我好愛你’。”

“喜歡玩這種是吧！”說着作勢要收拾程煦一頓，程煦趕緊跑了，喬安在後面追不上，但是程煦又永遠在前面一點點。

喬安有些累到了，一轉神，又發現程煦在他面前，給他拿了一瓶水。

喬安接過水喝了一口就把瓶子扔向程煦：“神經病啊！”

說完自己反而樂了。

“是啊，我們兩個都是神經病。”然後跟着喬安一起笑了。

喬安發現了口罩的一個好處，雖然大多數時候口罩都很不舒适，但是戴着口罩程煦和他就能光明正大的牽手走在路上了。沒人會覺得有異樣。

海風吹着有些涼，夜晚海上只能看見零星的船燈，以及遠處燈塔的微光。海邊全是海鮮燒烤，因為懶得摘口罩，剛剛吵着要吃燒烤的喬安這會兒又不吃了。

“摘了口罩別人就發現我是男孩子了。”

“那又怎樣呢？”

“可是我們總不能要求所有人都認同我們的性向，所以肯定會有人不喜歡我們這樣。”

“我們不能要求所有人都認同我們，但是我們首先要認同我們自己。如果不是因為摘了口罩很危險，我真想把你的口罩摘了，然後吻你，告訴所有人我愛的是你，是一個男孩。”

“嗯，你說的有道理。”

說完喬安拉着程煦沿着海邊的人行道一直跑。跑了好遠好遠，直到周邊的喧嚣聲低下去，只有來往汽車駛過的聲音。

喬安拉着程煦坐在了梯子上面，人行道上還有零星幾個過往的路人，但很少有人會往下看。

喬安摘了口罩對程煦說：“吻我吧！先告訴星辰和大海。”

程煦摘下口罩吻向了喬安，直到喬安有些呼吸不暢了，程煦才松開他。

喬安抱着程煦說：“我好愛你。我們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嗯。我也愛你。”

喬安玩累了就和程煦一起回了賓館。回到賓館程煦和喬安躺在床上聊天，還沒說上幾句喬安就躺在程煦懷裏睡着了。

程煦看着喬安的睡顏，莫名地有些貪戀，不由自主地吻向了喬安的額頭。

第二天一早，喬安醒過來的時候，程煦已經把早餐買好放到了桌上。

“多睡會兒吧！現在還早。”

喬安搖了搖頭清醒了一下：“不要，本來就和你帶不了多久。”

“我現在在你心目中已經能比過睡覺了嗎？”

“早就可以了！我就是睡眠時間有點長而已。”

中午李遠軒說請他們在家吃飯，于是程煦就帶着喬安去了他們公司給他們租的房子。

喬安沒想到的是房子還挺大的，程煦房間裏面還能放下他的畫架和顏料。

不出喬安所料，李遠軒點了一桌外賣。

“這房子就你們兩個人住嗎？”

李遠軒：“嗯。公司這方面福利還挺好的，除了總讓人加班。”

喬安不由得感嘆：“哪有不加班的公司啊……”

說完李遠軒看了眼喬安的頭發，發現還挺濃密的：“你們程序員不應該禿頭嗎？”

“我還年輕。”

“你們一個是程序員，一個叫程煦還真是絕配。”

程煦：“為他連夜改的。”

喬安：“謝謝你了。可惜我連夜辭職了。”

喬安走的時候李遠軒還在叮囑他下次來的時候不用訂賓館，他不介意。喬安一開始還有些吃醋，這兩天相處下來發現有的人真的比鋼筋還要直。就連他室友們都比不了。

程煦最終還是送了喬安去機場，喬安沒敢在程煦走之前取票，本來程煦還想幫着喬安托運行李什麽的，被喬安說服回去了。

喬安坐在飛機上飛重慶的時候有在好好考慮要不要将這件事告訴程煦。其實在除他以外的所有人看來他做什麽工作在哪都不會影響程煦對他的判斷，可是他有點害怕開口。一開始讓程煦去追夢的是他，最後中途放棄的也是他。雖然他那并不是他的夢，但是……

想了好久也沒想到該怎麽說，而且這事還不能和爸媽說，萬一談到倆人的關系，喬安也不知道該怎麽撒謊。他現在在父母面前都很少提到程煦。如果他喜歡的人不是程煦他可能早就出櫃了，程煦也是一樣的理由。當時他和徐諾在一起的時候，程煦就準備帶徐諾回家的。

他和程煦都很少談及父母的問題，反正喬安覺得能瞞一天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