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成團夜(下)

“名利場上的無名之輩。”

節目到了尾聲,MC不負衆望地宣布,新的四人男團誕生了!

四名主導師高調地認領了徒弟,表示幾個月後再PK,順道cue了新節目的檔期,MC在臺上暗示導師們可能會作為神秘嘉賓給徒弟打call。

新團的團名叫,“臺風天”,意指要在夏季裏掀起一陣臺風。

熱心網友查了一下,接下來的臺風已經被安排了名字,Sanba,中文名叫三巴。

所以新團又被粉絲喊作“三巴子團”,或,“38天團”。

喧嚣之後,一場鬧劇終于拉上了大幕。

節目組開心地抱走了收視率,留下一地罵名。

拍攝結束後,成團的四個男孩難掩臉上的興奮,聚在導演旁邊說個不停。

導演累得只想原地躺下,臉上笑眯眯地讓他們趕緊回去休息,說第二天大家一起聚餐,再一扭頭,看着那四個本應該垂頭喪氣的淘汰者,卻發現他們比成團選手還激動,比手畫腳地正在商量些什麽。

導演多少有些不忍,這幾個孩子的實力她是看在眼裏的,後期完全淪為了節目組的工具人,而且剪輯師把他們塑造成表裏不一,工于心計,引導粉絲分流,多少會對他們未來的演藝事業造成一些影響。

“欸,周思齊,褚餘凡,你們幾個過來。”導演招招手。

四個人停止了讨論,乖乖地靠了過來。

“明天我們請所有參賽選手一起回來聚個餐,你們今晚還可以住在宿舍,明天……記得來參加。”導演說到最後也不是很确定,這幾個人還是不是會念及一起拍攝節目的情誼。

之前的選手,大概只有一半不到的人表示願意來,來的都是打算進娛樂圈的準藝人。

聚是一團火,散是滿天星這句話,只是還在發光的人才會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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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慢慢歸于平靜生活的,早就遠離了這個圈子。

幾個孩子禮貌地和導演道了謝,表示了自己會出席,就告別了。

“謝謝。”每人發自內心地對導演和還在收拾的工作人員鞠躬說道。

導演聽到平日不愛說話的褚餘凡發自肺腑的道謝,差一點淚流滿面,剛才成團的四個孩子,沒一個記得感謝他們的。

“這幾個人會紅的。”

導演看着四人消失在門口的身影,喃喃自語道,這個圈子小紅靠捧大紅靠命。

趕緊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是不是V信號都加上了。

“走吧。”周思齊吹了聲口哨,他心情極好。這該死的節目終于結束了,明天又是周末,霍文君給他們放了假,可以和褚餘凡回新家開始新的生活了。

從下周開始,他們幾個人就要恢複學生身份,想想還真是恍如夢一場。

任钰博顯得有些緊張,抓了件外套套上一只袖子,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松垮垮地吊在身上。

“咱們排練得夠不夠啊,會不會出醜?”

自從說定了要去livehou色表演,後幾天他們都在用睡覺的時間練習曲目,黑眼圈大到連粉底都遮不住。

但一想到要回到舞臺上打鼓,任钰博就熱血沸騰。

褚餘凡打了個哈欠,他好困。

“對了,”唐曉舟想起來了,“你倆不會被經濟公司罵吧。”

話說自己是個糊咖,東娛最近都沒搭理他,但聽說蔚藍對藝人管得很緊,不知道周思齊有沒有和經紀人報備。

周思齊從身後的背包掏出了一個面具,“玩的就是刺激。”

幾個人定睛一看,這是之前他在舞臺上戴的面具。周思齊把包打開,在他們面前晃了一下,他們四個人的面具都在裏面,這是他從道具組的倉庫裏“借”出的贓物。

唐曉舟摸了摸下巴,“不會被粉絲給扒出來吧。”

這幾個吓死人的面具多有特色。

周思齊大大咧咧地把面具往臉上一套,“你說有多少粉絲正好今天會去livehou色?”

“滴嘟滴嘟~~~~~”亮着警燈的車在旁邊的街上停了下來,從車上跳下一個年輕的民警同志,沖着周思齊徑直走過來,“你好,身份證拿出來檢查。”

周思齊乖乖地摘了面具,從包裏摸了半天,掏出身份證遞過去,身子站得筆挺。

旁邊幾個人躲得遠遠的,背對着他們兩人,捂着嘴狂笑。

民警仔細端詳了周思齊的臉,對照着身份證,皺眉教訓道,“好好的,大晚上戴這麽吓人的面具,路上要有大娘被吓暈過去算你的?”

立正的周思齊迅速認錯,态度端正。警車剛開走,拎起背包沖着那幾個家夥跑了過去。

“對了,我們去哪裏?”褚餘凡後知後覺,張羅表演都是周思齊的活兒,他每天都覺得睡不夠。

任钰博和唐曉舟也好奇地湊過來,他們一個忙着改歌,一個忙着練歌,都沒想起來問在哪裏表演。

“School”周思齊神秘兮兮地豎起一根手指。

唐曉舟倒退三步,“不是吧,這麽晚去學校?”

任钰博連聲啧啧,他當然知道此學校非彼學校,而是在c市一座小有名氣的livehou色,在一條熱鬧的夜市附近,裏面表演的樂隊都小有名氣,而且有很多學生觀衆和演出者。

“可以啊,你。”任钰博豎起大拇指。

“呃?”周思齊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這裏是通過他在國外留學時認識的朋友找的,“咱們只能排在最後一場,演出費也不多……”

任钰博一把攬過他的肩膀壓在肩下,聲音輕快,“真的很可以了,兄弟。”

薄雲蓋住了一半的月亮,射下淡淡的白色月光,初夏的風透過嫩綠的葉子拂面而過,卷着花的香氣。

褚餘凡擡頭看着星空,今夜真是難得,城市的夜空還能看見星星,他的心情頓時明亮起來。

快要走到目的地,唐曉舟忽然想起一個問題,“今天是不是結束的很晚,那你們還回宿舍嗎?”

周思齊和任钰博同時搖頭,褚餘凡慢了半拍,瞄了周思齊一眼,見他沖自己眨眼,只好一臉無奈地跟着搖頭。

“嘿嘿嘿”,唐曉舟搓着手,“要不,我去你們那裏借住一宿?”

任钰博掏出手機看了看日期,“今天我室友在家,我怕他帶人回來開party,你不介意就好。”

唐曉舟咂舌,轉頭看着周思齊和褚餘凡,滿眼期待,“你們新房子收拾好了?

“好啊。“褚餘凡輕松地答道,周思齊沒攔住他,只得尴尬地笑了一下。

唐曉舟正想繼續問,褚餘凡又補了一句,“不過我們住的地方只有一張床。”立刻澆熄了唐曉舟的熱情,他撒開腿奔向前面那個瘦高的身影,“小博,你房間打個地鋪可以嗎?”

幾個人的身影在月光下越拉越長。

十點差十分,幾個人走到了當地最大的夜市,拐進一條人不太多的小巷,匆匆到了一個古色古香的小院門口,破舊的木門上貼着一個大大的“福”。

周思齊指着右上角亮燈的燈牌,“School學校”。

“就是這裏了。”

褚餘凡挑挑眉,正要邁進門檻,周思齊一伸手拉住他,“你抓着我走。”

上次褚餘凡差一點被人調戲,他不太放心,昏暗的燈光下酒精上頭的觀衆可不少。

褚餘凡擡頭看了一眼挂在門上的貓頭鷹木雕,綠色的眼睛閃閃發亮,轟天的音樂聲傳出來,裏面還隐隐閃動着紅光,估計是不是周思齊的恐鬼症又犯了,伸手在周思齊的頭上摸了摸,“不怕,我走在前面。”

周思齊差一點沖動地掐住他的脖子,哼了一聲,從包裏摸出面具給他套上了。

倆個人在門口磨磨唧唧,任钰博若無其事地吹着口哨,一馬當先闖了了進去。一頭招搖的紅色短發,配着一排耳環,搖滾範兒十足,和吧臺邊幾位外國友人各種熟練地打招呼。

唐曉舟驚嘆,“你可以啊?”

任钰博:“廢話,和老外住這麽久,白住的啊!“School并不大,裏面分了三層,一樓是表演區和酒吧,二樓是娛樂區,可以和朋友聊天,三樓是天臺,抽煙聊天看月亮都自便。

周思齊說了一聲去找他的朋友就消失不見了,任钰博趁着這個空擋,擠進擁擠的前排,這個場子本來就不大,氣氛燥到一個火星就能點燃,他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臺上的樂隊,也不理身旁pogo洶湧。

唐曉舟趴在海報牆前,仔細數着上面照片裏有多少樂隊他認識。

吧臺上燈紅酒綠,褚餘凡好奇地走了過去,看着酒保手邊的各種酒瓶。

“第一次來?”旁邊一個戴着眼鏡肚腩微微鼓起的中年男人問他。

他垂下眼,笑了一下,想起了周思齊的叮囑,默默地往後退開。

他一笑,那中年男人趕緊低頭,哆嗦着喝一口酒壓壓驚。過了一會兒,他約的朋友也來了,見他埋頭在酒杯裏的樣子,放肆地嘲諷了他一通,中年男子不服氣,“陳笙,你要是見到那麽漂亮的男孩也得自慚形穢!”

他口中的陳笙,就是SY節目的導師,著名音樂制作人。

陳笙咧開嘴,“切,我剛去的節目裏,有個男孩才叫真好看,不過,長得好不是重點,他的音樂才華,啧啧啧……可惜了。”伸出手,奪過中年男人面前的半杯威士忌,一飲而下。

鐘聲敲了十一下,酒吧老板跳上了舞臺,底下的觀衆吹口哨噓他。

“今晚最後一個表演,來自盲盒樂隊,不要問他們是誰,盡情享受他們的演出吧!”

說完把話筒一丢,潇灑地跳下臺去。

緊接着,四個戴着奇怪面具的高大身形上了舞臺。

臺下一片沉寂,一個最前排穿着JK制服的女孩晃了晃身體,她如果沒記錯,這幾個面具……

吉他手用炫技的solo霸氣開場,鼓點響起,貝斯插入,主場高亢的嗓音,點燃了全場觀衆的嗨點。

“我沒有見過綠皮火車,也沒看過那些年周二下午的電視。”

“說我沒經歷痛苦,沒有理想,人生注定平庸。”

“我憑什麽如你所願?”

“堅守自由的勇氣,驕傲的,沸騰的,孤獨的,點亮我前進。”

……

吧臺邊的陳笙放下酒杯,眯起眼睛,仔細地打量着臺上那只四人樂隊。

臺上的褚餘凡眼中只有舞臺上耀眼的燈光,大腦裏一片空白,不知什麽時候周思齊靠到他身邊,他才回過神來,輕輕地用肩膀撞了他一下,表示自己還好。

觀衆潮水一般的歡呼讓他戰栗,不是害怕,是腎上腺激蕩。

表演結束後,他們躲避開留到最後的那幾個女觀衆,偷偷竄去了後臺。老板指了指吧臺上特意留下的四杯酒,說是一個客人請他們喝的,周思齊根本還來不及制止,褚餘凡端起杯子仰頭喝了下去。

至于那夜後面發生了些什麽,他什麽都不記得,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十二點才醒過來。

小劇場:

唐曉舟:小博,地震了!!!

任钰博:呼呼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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